侠路剑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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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黑衣少年(下)

    阿息道:“我看那僧人肯定就是这的住持了,只是那男子,五哥,你觉得他像不像那天帮助我们的人?”

    陈玉锦道:“八成是了,我们先不要过去,听听他们说什么。”

    两人就附身在山石之后,侧耳努力听着他二人的话。可他二人像是知道有人在偷听他们说话一般,声音越来越小,听了半天,阿息只听到似乎是那僧人说:“少侠在说什么老衲实在听不懂,老衲在此修行已经将近二十多年了,早已不问世事,少侠恐怕是找错人了吧!”

    那少年嘴角向上翘起,似乎是在笑,道:“你还是不肯承认么?我很确定我没有找错人。”

    住持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少侠何妨再去打听打听吧。”

    然后他们的声音又变得小了起来,阿息侧着耳朵凝神努力想要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却是半天再听不到一个字。只是很久之后,阿息听到那少年口中突然说道:“偷心老妖是谁?”

    他这句话声音陡然提高,是以阿息能够听到,心中一惊:这偷心老妖是谁住持怎么会知道,这少年为什么要专门跑到这里来问这个问题呢?难道这位住持和偷心老妖认识不成?

    心中越发好奇,侧耳再去听,那住持的声音却小到不可闻。阿息心中着急,向那里看去时,却见住持摇了摇头,嘴里说着话,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那少年脸上微笑着,一副不愿相信也不愿打断他的样子,待住持一说完,他突然手起猛地朝住持肩膀抓去。阿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见那少年手就要抓到住持的肩膀,住持却还是在那里一动不动。心想:这少年武功不错,这一招看似轻轻松松,实则暗劲十足,不知这位住持会不会武功,不然这一抓下去住持的一只手必将残废。

    阿息心中虽担心,但隐隐又有些期待,因为她现在已隐隐觉得这位住持恐怕也是大有来历,想看看他的武功到底怎样。只见他站在那里竟一动不动,脸上也没有丝毫担惊之色,不由得心中大惊。

    眼见那一招就要落到住持的肩上,他却还是一动不动,虽是明白这位住持身手必定不凡,可他会不会也太淡定了些,这一招下去他那只手可再别想烧香礼佛,不由得替他暗暗捏了一把汗。

    那少年见他如此脸上的笑意也顿住了,落下去的手只停了一下,继续往下落去,他不信他真的会不接。

    可结果出乎意料,少年的手和他的肩膀仅仅只有一寸不到的距离,住持却仍是一动不动,这时他就是想要接住少年这一招也是不能了。少年却像是受了很大的惊,惊险万分之下忙收住了手,这一收势连退几步才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住持,仿佛很不相信的样子。

    阿息见住持始终没有出手,不由得就有些失望。那少年见他仍是一副不动一点声色的样子,先是有些惊奇,转而又大笑起来,道:“既是这样,想必真的是我弄错了,那打扰了,告辞!”说着抱了一拳走开了。

    阿息心中很是惊奇,冲陈玉锦道:“你说那位住持是真的不会武功还是装的?”

    陈玉锦道:“我看多半是不想露出武功来。”

    阿息道:“可是刚才那一下那么危险,如果那位少年不抽回手,他就真的可能一只手都报废了,他难道真的那么沉得住气,自己的手都不要了么?”

    陈玉锦道:“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

    两人说着话,岩石后面突然一个声音道:“你们两个是干什么来的,还不出来么?”

    阿息陈玉锦一惊,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住持一直知道自己两个人躲在这后面偷听他们说话,难怪他总是将声音拉的那么低,没有办法,只好走过去。

    那住持法名就叫一顿,见他二人走过来,看出陈玉锦已经受伤,走过来问道:“这位小兄弟怎么了?”

    阿息道:“他受了内伤,我们是专门来这里找大师要治疗内伤的药来的,不小心偷听到了大师和别人的对话,还请大师不要见怪。”

    一顿大师道:“先别说了,我的药不带在身上,你们随我来禅房取。”

    阿息陈玉锦跟着一顿大师走了出去,转过一道院墙,进得禅房里来。一顿大师叫阿息先将陈玉锦放在床榻上,替他把了把脉,又将两只手放在陈玉锦的背上替他疗伤。

    约莫一刻钟不到的功夫放开陈玉锦,从一个小木箱中取出一个白色的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白色的药丸送到陈玉锦嘴里,道:“我已经运功替他护住了心脉,这药丸对治疗内伤有奇效,幸而他受的伤也不算重,加上治疗得及时,过不上一个时辰他的伤就能全好了。”

    阿息道:“大师,实在太谢谢你了。”

    一顿大师道:“不用谢,只是你们两人到这山上来,为什么会受如此重的伤呢?”

    阿息心想这存蕙庵和积香寺隔得那么近,一顿大师和静常师太一定是认识的,自己如果说是静常师太那个恶尼弄伤的,他心里一定会不高兴。便只说是在这山上不小心遇上了仇人,被仇人偷袭所伤。

    一顿大师也不多问。这时门外急匆匆跑进来一个小僧,见一顿大师在这,便道:“住持快到大殿去,众人还等着你给菩萨开光呢!才好朝拜,找了好久没找到,原来住持是到这里来了。”

    一顿大师这才想起还有要事要办,不敢多停留,便对阿息陈玉锦道:“你现在要马上过去,不能在这里陪两位了,请恕失礼,两位自便。”

    阿息道:“没关系,我们自己在这就可以了,你快过去吧!”

    一顿大师便随着那小僧快步走了出去。

    这里阿息左右看了看,见僧房内布置得极其简单,除了一张床榻,一张桌椅,一个团席便什么都没有了,想来这和尚的日子过得是极其清苦的。

    又想到这一顿大师如此热心的帮助他们,知道他们一直在外面偷听他们说话也不见怪,就觉得这一顿大师定是个极好的人。

    两人在禅房内休息了一会,陈玉锦觉得身上也舒服多了,便叫阿息一起去前面看看。

    出得屋来到前院,只见前面人越来越多,大殿前的平坝内已经堆满了人。向里面望去,盖住菩萨金身的布幔已被揭下,香客正排着队向里面进香。一顿大师立在一边给香客们粘香,另有一个小僧在旁边敲着木鱼,嘴里念唱着佛经。

    阿息道:“我们要不要也去进一炷香?”

    陈玉锦道:“算了吧,你没看见这里排队的人这么多,我们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阿息道:“那我们现在走了吗?这样不太好吧!都没有给住持大师说一声。”

    陈玉锦道:“还没在这附近走过,刚好去走走!等住持忙完了再来。”

    两人一路旖旎来到寺庙外面的山间闲走。此时秋意已盛,山间秋天来得尤其明显,大片大片的黄叶从两边茂盛的树林之间飘落下来,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黄叶,透着浓浓的秋意。

    此处山间小路特别多,这时路上一个人也没有,阳光透过树叶之间浅浅的缝隙照在两人的身上,不似先前那般浓烈晒人,暖暖的很舒服。不时一阵清风拂过,空气悠远宁静。

    两人沿着小路朝山的内部走去,越走到里面环境就越是清幽。远处喧闹的人声已经一点也听不见了,偶尔一两声鸟叫声传来,格外的清脆嘹亮,仿佛广阔的天地之外飘来一声脱世绝尘的世外之乐。在这样幽静的小道上行走,人的心情一洗往日的喧杂,变得清静开阔。

    阿息道:“一个人若长期住在这里,不管外面的嘈杂,也是件很幸福的事。”

    陈玉锦道:“我却不觉得,我敢保证如果叫你在这里住,你顶多住上个十天便会呆不住。”

    阿息道:“才不会,我是住多久都住得下去的,倒是你,我觉得让你在这住别说十天,就是一天也呆不了。”

    陈玉锦道:“一天都呆不了,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阿息道:“你不信么?那我们就赌一赌,今天你就呆在上面别下去了,我看你到底呆不呆得住。”

    “我呆得了,但是我不想和你赌,我为什么要呆在这上面?”

    “看吧!借口,我就知道你每次是嘴上说一套,做却绝对不会做,反正说一说又不幸苦是吧?”

    “那你说到做到,你今天呆在山上别下去了啊!”

    “我说我呆多久都能,我可没说我要呆在这里。”

    两人说着话,不觉间耳边又传来“嗡嗡”的喧闹声,原来两人顺着小路一路走,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存蕙庵附近,那“嗡嗡”的喧闹声正是从存蕙庵里穿出来的。

    阿息道:“听这声音,里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陈玉锦道:“我们走过去看看。”

    两人快步走了过去,渐渐地就听到从庵里传来刀剑相撞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打斗。阿息心中好奇,这尼姑庵里怎么会有人打斗呢?

    走到门口,见里面的香客正四散地走到一堆堆,指指点点说着话,脸上又不时露出一些很害怕惊恐的表情。大殿前,一黑衣少年正手拿长剑和一女尼打斗在一起,阿息看去时,见那女尼竟是静因师太,不由得心中更是惊奇。

    只见他两人打成一片,那黑衣少年剑法绝妙,滴水不漏,将静因师太围在一片光圈之中。可静因师太却仍是不慌不乱,见招拆招。黑衣少年剑法快,而静因师太剑法慢,以快打慢,以慢抵快静因师太竟然没有落一点下风。

    阿息陈玉锦在一旁已经看出静因师太武功极高,她每一招看似很慢,实则内劲十足,却又能以极轻盈的剑法打出去,若不是内功境界达到很高的水平是根本做不到的。

    而且她手眼极快,每当黑衣少年一招下来,她一眼就能将对方的剑招看穿,所以她虽出剑慢,黑衣少年却也伤不了她。阿息奇怪,静因师太长年居住在山中,身手为何还会如此灵敏?

    那些香客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处看热闹,并不时对场内的战况指指点点,“那男的是谁,该不会是杀人魔吧?”

    “我看八成不是好人,你看他穿黑衣服就知道。”

    阿息想,这是什么逻辑,穿黑衣服的就不是好人?

    “没想到静因师太还会武功,从前可从来没见过啊!”

    “你知道什么,这叫真人不露相,静因师太可不是一般人,她会什么你怎么可能知道!”

    阿息走过去拉住一人问道:“这是什么情况,他们为什么要打起来?”

    那人道:“谁知道呢!那穿黑衣服的不是好人,我们正在那上着香,他一冲进来什么话也不说就冲静因师太刺去,幸好静因师太还会些武功,不然早被这人给杀死了,要杀活菩萨,真是罪过啊!”

    阿息向场内看去,此时的打斗已进入了僵持阶段,黑衣少年只攻不守,而静因师太只守不攻,黑衣少年却始终伤不了她。又是几招出手,黑衣少年眼见着僵持无益,突然将剑一收,道:“得罪了!”说着径直往外走去,神色之间极为不羁。

    那些站在门口的香客见他走出来,一个个像是见到鬼走出来了一般,脸上露出比见到鬼还要恐怖的表情,一个推着一个往旁边狂挤,生怕再慢一步就要成为他的剑下亡魂。

    阿息向静因师太看去时,只见她已被人搀扶着走入了大殿后面。阿息看着那个身影,隐隐觉得有那么点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