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以后，我都不要自己再心疼
我说了“五千万”，对，我是朝大处说的。因为越说的高点，这啃老的嘴脸越发深刻了对不对？
这次，我终于看到了我爸眼里的惊讶和触动，但真是可惜，只是一瞬间，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平静。
“不会是没那么多钱吧？”
“有。”他语气很淡，“你账号变没变，我要秘书打给你。”
“早知道这么利落，”我边说边上楼梯，“我就多要一点了。”
说完这话，门恰恰好关掉。我倚在门上，慢慢闭上眼睛。
我就听外面某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人又开始叽歪了，“叔叔，你真的要给她这么多钱？你……”
“你没亏钱她所以才觉得多，”那个老人低低的说，“是我对不住她。”
“可你是因为……”
这次他的话再次被打断，我爸以前可没这么个毛病，外表强悍的顾冰女士其实十分絮叨，喜欢一件事翻来覆去说个没完，有时候我都听到头疼了，但我爸还能面不改色不吭一声，即使顾冰女士声声都指责，每句话的矛头都指向他，他还是没什么表情，照样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们也曾就这个问题进行过讨论，因为真的，很多时候并不是我爸的错，我都忍不住发飙。但我爸就会轻描淡写的说，让她说就好了，说完就完了，你如果你一句我一句的对抗，她情绪反而更高，这样下去更没完没了。
当然，外人也将这个引申为他对她的爱意。
可是今天，显然老叶同志的好脾气没有了，“她在发泄，染染这个孩子你还不知道吗，越装的无所谓，心里就越是难过的，让她发泄去吧。”他声音略沉了些，“不管是什么原因，她受伤最重，是我欠了她的。”
我吧，我自以为经历了这些事，我已经修炼了铁罩衫什么软猬甲之类的，总是就是刀枪不入。甚至再见易慎南，他有孩子的事情我都能装作没什么反应，但是，听到“她受伤最重”这句话，我居然心一疼，就像是被刀割一样。
但我是谁，叶染染啊。叶染染最擅长的就是不要脸。
我把这样莫名其妙的心疼给压下去了。
————————
再次讲真，我以为重回这个家里，我会整宿都睡不着的。
但大概托了没良心的福气，我居然一夜无梦。
第二天再起来，已经是十点了。日上三竿，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我走出卧室，看到我爸正在那看电视，只不过电视是无声的，只在那放画面——应该是怕吵醒我。
这点也是他的老习惯，顾冰女士睡觉浅，总是一点点动静就醒了。但我爸又有随时随地关注新闻的习惯，于是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无声看电视的“怪癖”，来过我家的人都说我爸有点太纵容顾冰，可我爸说没事，反正有字幕，一切都是自愿的。
所以有什么好追究的，这都是爱啊。再贱的，也是爱。
我过去的时候我爸并没有发现我，他一动不动，看那样子好像是睡着了，但其实目光很专注，一眨不眨地看着电视。他以前也是这样。我过去，拿遥控器把声音不由分说地调大，“不用这么压抑自己了，”我说，“我没那么娇气，打雷都能睡得香。”
他显然是被吓了一跳，但是也没说什么，看了我一眼，又伸手去摸遥控器，淡淡的三个字自唇齿间挤出，“习惯了。”
我在他对面坐下来，“你是不是不相信她做过的那些坏事？”
“你信吗？”
我呆了一下，然后划起唇角，“电视剧都不敢这么写吧。”
是的，这要是谁家电视剧写当妈的不择手段的陷害自己家孩子，就为了逼她成为一个不良少女呢？这情节，讲的比那些盗墓小说还让人玄乎。
“但是我信。”就当我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我爸突然开口了，“她对你所作的一切事，我都信。”
“那你还和她在一起？那你还由着她作？我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却是您的啊。”我激动了，蹭的一下站起来，“您这算是什么？知道有人要害自己的孩子，却眼睁睁的看着？您以为这是看大戏？我都快被她害死了，你知不知道？”
“都是我的错，我没想到他……”我爸扫了我一眼，突然伸手去拿茶几上的盒子，许是因为太激动，他手都有些哆嗦，盒子被“哐当”一声碰下来，我这才知道，那盒子里竟是烟，“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关着声音看电视吗，旁人都以为我是在将就你妈呢，其实我是怕她对你……所以我才想及时听着，万一她……”他抽出打火机，“但是我没想到，事情能这么严重，我……”
“啪啪啪”，他拿起打火机打了好几下，但是刺啦刺啦的只是冒出火星，却一点没燃着火。
“吸什么吸。”我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烟，“您都戒了三十年了，现在又来装什么酷。”
“你妈……不，顾冰不能怀孕，因为我。当年做生意，她陪我去喝酒，被人下了药，那时候她肚子里还有个七个月的孩子呢，这药一下去，人抢救了回来，孩子没有了。然后，医生下了诊断书，切掉了输卵管，她就不能怀孕了。”
我心里一惊，但还是觉得有些无法理解，“不能怀孕是很悲催，但也没必要折磨我吧！我怎么着她了？又不是我害的她这样。”
“是你的生母下的药。”
“什么？！”
我蹭的一下站起来了，我本来以为就是点家庭烂事儿，没想到居然是个八卦电视剧的规模。我爸波澜不惊，“当初我和你妈……你妈察觉了我和顾冰的事情，大概心里有怨气吧，就下了药。所以，事情还是因我而起，全是我的不对。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都让着顾冰，因为她当时说要视你为亲生孩子，我便越发觉得愧疚于她，我……”
我从来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脉络。
我爸和顾冰的婚外情被发现了，我亲妈为了报复，给下了药。于是，顾冰一辈子也不能生孩子。
“其实我早就该觉得不对，但我还是……总之，染染，”他抬起头，看着我，“是我的不对。你能相信吗？起初我也是不信她对你好的。所以凉县的奶奶把你接走的时候，我答应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不是一句两句可以说的清楚的，我当时觉得你离她远一点，没准儿可以过的更好。反正我会给你足够的钱，你在其他地方也可以活的好好的。”
“你没想到钱被她截留了。”
“我……”
“而她还说是奶奶给贪掉了，没花在我的身上。”
“……对。”
我心里一片发木，这样长时间过去了，我一直有些抵触这件事，却没想到现在——以这样的方式，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但我还是不会原谅她。”我咬着牙，“事情都是你的错，左拥右抱也是你的错，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也是你的错，妄图享齐人之福的这统统都是你的错，这些都和我没有关系。凭什么要我背锅？”
我起身，拿起包，走了。
我不用走的太快，因为我爸的腿脚不好，而且就以他的性格，就算是我直接奔去自杀他也不会来追我的。我漫无目的的在街上乱走，走了一会儿，上了一辆出租车，“老师，到南直巷子。”
很久都没有来南直巷子这个小破屋了。是的，我在这里，有个小破屋。我好歹也算是混过江湖的人，再加上叶家的身份，有个小房子应该也不奇怪的吧。
而南直巷子，曾经一段时间，是我的避难所啊。
这次，我终于看到了我爸眼里的惊讶和触动，但真是可惜，只是一瞬间，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平静。
“不会是没那么多钱吧？”
“有。”他语气很淡，“你账号变没变，我要秘书打给你。”
“早知道这么利落，”我边说边上楼梯，“我就多要一点了。”
说完这话，门恰恰好关掉。我倚在门上，慢慢闭上眼睛。
我就听外面某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人又开始叽歪了，“叔叔，你真的要给她这么多钱？你……”
“你没亏钱她所以才觉得多，”那个老人低低的说，“是我对不住她。”
“可你是因为……”
这次他的话再次被打断，我爸以前可没这么个毛病，外表强悍的顾冰女士其实十分絮叨，喜欢一件事翻来覆去说个没完，有时候我都听到头疼了，但我爸还能面不改色不吭一声，即使顾冰女士声声都指责，每句话的矛头都指向他，他还是没什么表情，照样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们也曾就这个问题进行过讨论，因为真的，很多时候并不是我爸的错，我都忍不住发飙。但我爸就会轻描淡写的说，让她说就好了，说完就完了，你如果你一句我一句的对抗，她情绪反而更高，这样下去更没完没了。
当然，外人也将这个引申为他对她的爱意。
可是今天，显然老叶同志的好脾气没有了，“她在发泄，染染这个孩子你还不知道吗，越装的无所谓，心里就越是难过的，让她发泄去吧。”他声音略沉了些，“不管是什么原因，她受伤最重，是我欠了她的。”
我吧，我自以为经历了这些事，我已经修炼了铁罩衫什么软猬甲之类的，总是就是刀枪不入。甚至再见易慎南，他有孩子的事情我都能装作没什么反应，但是，听到“她受伤最重”这句话，我居然心一疼，就像是被刀割一样。
但我是谁，叶染染啊。叶染染最擅长的就是不要脸。
我把这样莫名其妙的心疼给压下去了。
————————
再次讲真，我以为重回这个家里，我会整宿都睡不着的。
但大概托了没良心的福气，我居然一夜无梦。
第二天再起来，已经是十点了。日上三竿，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我走出卧室，看到我爸正在那看电视，只不过电视是无声的，只在那放画面——应该是怕吵醒我。
这点也是他的老习惯，顾冰女士睡觉浅，总是一点点动静就醒了。但我爸又有随时随地关注新闻的习惯，于是久而久之，便形成了无声看电视的“怪癖”，来过我家的人都说我爸有点太纵容顾冰，可我爸说没事，反正有字幕，一切都是自愿的。
所以有什么好追究的，这都是爱啊。再贱的，也是爱。
我过去的时候我爸并没有发现我，他一动不动，看那样子好像是睡着了，但其实目光很专注，一眨不眨地看着电视。他以前也是这样。我过去，拿遥控器把声音不由分说地调大，“不用这么压抑自己了，”我说，“我没那么娇气，打雷都能睡得香。”
他显然是被吓了一跳，但是也没说什么，看了我一眼，又伸手去摸遥控器，淡淡的三个字自唇齿间挤出，“习惯了。”
我在他对面坐下来，“你是不是不相信她做过的那些坏事？”
“你信吗？”
我呆了一下，然后划起唇角，“电视剧都不敢这么写吧。”
是的，这要是谁家电视剧写当妈的不择手段的陷害自己家孩子，就为了逼她成为一个不良少女呢？这情节，讲的比那些盗墓小说还让人玄乎。
“但是我信。”就当我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我爸突然开口了，“她对你所作的一切事，我都信。”
“那你还和她在一起？那你还由着她作？我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却是您的啊。”我激动了，蹭的一下站起来，“您这算是什么？知道有人要害自己的孩子，却眼睁睁的看着？您以为这是看大戏？我都快被她害死了，你知不知道？”
“都是我的错，我没想到他……”我爸扫了我一眼，突然伸手去拿茶几上的盒子，许是因为太激动，他手都有些哆嗦，盒子被“哐当”一声碰下来，我这才知道，那盒子里竟是烟，“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关着声音看电视吗，旁人都以为我是在将就你妈呢，其实我是怕她对你……所以我才想及时听着，万一她……”他抽出打火机，“但是我没想到，事情能这么严重，我……”
“啪啪啪”，他拿起打火机打了好几下，但是刺啦刺啦的只是冒出火星，却一点没燃着火。
“吸什么吸。”我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烟，“您都戒了三十年了，现在又来装什么酷。”
“你妈……不，顾冰不能怀孕，因为我。当年做生意，她陪我去喝酒，被人下了药，那时候她肚子里还有个七个月的孩子呢，这药一下去，人抢救了回来，孩子没有了。然后，医生下了诊断书，切掉了输卵管，她就不能怀孕了。”
我心里一惊，但还是觉得有些无法理解，“不能怀孕是很悲催，但也没必要折磨我吧！我怎么着她了？又不是我害的她这样。”
“是你的生母下的药。”
“什么？！”
我蹭的一下站起来了，我本来以为就是点家庭烂事儿，没想到居然是个八卦电视剧的规模。我爸波澜不惊，“当初我和你妈……你妈察觉了我和顾冰的事情，大概心里有怨气吧，就下了药。所以，事情还是因我而起，全是我的不对。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都让着顾冰，因为她当时说要视你为亲生孩子，我便越发觉得愧疚于她，我……”
我从来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脉络。
我爸和顾冰的婚外情被发现了，我亲妈为了报复，给下了药。于是，顾冰一辈子也不能生孩子。
“其实我早就该觉得不对，但我还是……总之，染染，”他抬起头，看着我，“是我的不对。你能相信吗？起初我也是不信她对你好的。所以凉县的奶奶把你接走的时候，我答应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不是一句两句可以说的清楚的，我当时觉得你离她远一点，没准儿可以过的更好。反正我会给你足够的钱，你在其他地方也可以活的好好的。”
“你没想到钱被她截留了。”
“我……”
“而她还说是奶奶给贪掉了，没花在我的身上。”
“……对。”
我心里一片发木，这样长时间过去了，我一直有些抵触这件事，却没想到现在——以这样的方式，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但我还是不会原谅她。”我咬着牙，“事情都是你的错，左拥右抱也是你的错，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也是你的错，妄图享齐人之福的这统统都是你的错，这些都和我没有关系。凭什么要我背锅？”
我起身，拿起包，走了。
我不用走的太快，因为我爸的腿脚不好，而且就以他的性格，就算是我直接奔去自杀他也不会来追我的。我漫无目的的在街上乱走，走了一会儿，上了一辆出租车，“老师，到南直巷子。”
很久都没有来南直巷子这个小破屋了。是的，我在这里，有个小破屋。我好歹也算是混过江湖的人，再加上叶家的身份，有个小房子应该也不奇怪的吧。
而南直巷子，曾经一段时间，是我的避难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