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易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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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叶染染,谁在背后

    耐不住我软磨硬泡。易慎南留下来了。

    我们俩坐在沙发上,这沙发也是蛮大的,一人坐在一头,其实说是聊,易慎南就不说话,他抱着一本建筑杂志在那翻来翻去,我在那一直玩着手机游戏,玩着玩着,我就不由自主地凑过去了。

    “这个符合你们的建筑防火规范吗?”我指着那上面的一栋看起来很花哨的房子说,“你们建筑规范上不是要求当地下商店大于20000平米时,就要设置那种没门还是没窗的防火墙分隔一下吗,”我顿了顿“你看这个……”

    我话还没说完,易慎南突然看着我。那眼神就像是看着怪物似的。

    我摸了下脸,“我怎么了?”

    “当地下商店总面积大于20000平米,应采用不开设门窗洞口的防火墙分隔。”他非常清晰完整的重复了一遍,“你怎么知道设计规范的?”

    “你不是说过嘛。”

    他扬声,“我说过?”

    “嗯。你不记得了?当时你,我姐和我逛街,你就指着那地下商场说,这个不符合消防设计规范,一旦发生火灾将会有很大的隐患。你不仅说说而已,居然还举报了,我姐还生气来着……”

    真的,那天叶心宜生了很大的气,她和易慎南在一起,基本她很少生气,倒是易慎南,不生气便罢,一生气就感觉很吓人的样子。但那次是叶心宜生气了,主要原因就是她认为易慎南是多管闲事,合不合规范和他有什么关系,天底下那么多不合规范的建筑,你一样样能检查的过来吗?

    在易慎南的词典中,女人生气,冷一段时间就好了。对,他就是这样的变态杂种,“哄”这个字儿在他字典里几乎是不存在的。因为他说,在大家都愤怒的时候,解释是没有效果的。与其大家一顿吵,还不如冷静下来再说话。大家都是成年人,都会讲道理的。至于不讲道理的人,更不用白费口舌了,那只是浪费时间。

    但是那次,真的是易慎南罕见的解释。

    “一旦不符合规范,假如发生火灾,这里的大部分人都不会逃出来。比如那个逃生楼梯,这样设计的话会大大增加阻力;那个烟道,这样的扭转幅度根本不会有效排烟。还有那个玻璃窗,也不是采用高温防爆玻璃。只需要一个烟头,”他笑了下,转身看着我,那眼神真是太有深意了,说鄙视吧不是鄙视,说取笑吧也不像是彻底的取笑,“对,就是染染这样的烟民,一个不注意扔掉个烟头,而那个烟头又没熄灭,我们也许就没命了。”

    “……”

    我真是xxx,你俩小情侣闹别扭,你搀和我干嘛啊。

    看来我姐也是有意见了,她把我一揽,“易慎南,你能不能别那么看不惯我妹啊。她再不好也是我妹,你瞧你看我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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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我那么招人恨……”我想起来那些事,看着易慎南,“想起来,有时候我姐对我也是挺好的。对吧?”

    他像是有点讶异似的,淡淡的扬眉,“怎么忽然想起来这话?”

    “我不招我爸妈待见,我妈有时候气得不行,都是我姐护着我。去派出所捞我这样的事儿,也就是以后有了你吧,才又麻烦你,都是我姐帮我处理的。她不是有很多漂亮衣服吗,有的只穿一次两次她就会给我了。还有……”

    “她偷偷和我出去约会,不也是你挡在前面吗?还有那次学术会议与电影首映撞档,如果不是你对你妈说是你姐要帮你忙做事,她能去领那个生物奖项?结果呢,你还不是挨了你妈一顿骂,一个月生活费都被扣掉。”

    “……”我有点被噎住,“说的和你不喜欢我姐似的。倒是你,一直看我不顺眼。”

    “你只记得别人对你的好,”他看我一眼,“不知道你对别人的好。”

    “那你呢?你记得我对你的好吗?”

    他若有深意的看我一眼,“你对我好过吗?”

    “我……”

    我呆了半晌,后以干巴巴的微笑告终,好像真的是没怎么对他好过。最起初我看他不顺眼,然后是互不搭理,然后熟了些就开始大呼小叫,总之——哪儿有和风细雨的时候啊。

    “你爸妈一直对你们这么差别对待吗?我是说对你姐那么好,对你这么……”

    我知道“这么”后面肯定不是好话,便干脆打断,“我从小就不在他们身边长,我姐不是,我姐是他们看着成长的,感情自然不一样吧。”

    “可是为什么你出生后要把你送走呢?按道理比较偏爱小的才对吧?”

    “我妈得了产后抑郁,我爸又在忙。”看着易慎南看过来,我说,“你别问我为什么,我只知道这么多,这是官方答案。”

    我也不知道易慎南为什么这么爱聊以前的事儿,按道理,之前的事儿我是不爱说的。但是今天不同,有的聊总比我自己一个人待着好,到后来,我俩拿出了酒,你一杯我一杯的开始各种侃大山,“你和你姐是不是也有矛盾?起码不像外人看来那么好。”易慎南抿了口酒,“要不然,你撕你姐录取通知书的事儿是怎么回事儿?”

    “你抱着酒当酱油啊,怎么一口就抿这么点点。”我拿起酒瓶,伸手就要为他倒,却被他一躲,“能喝点已经是陪着你了。”

    对,我知道,易慎南这个变态,除了应酬时必须把酒高歌没办法,他平时是滴酒不沾的。“撕你姐录取通知书的事儿,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不喝酒就算了。”我夺下他的酒杯。

    他猛的攥住我手腕,“我问你话呢。”

    看来是绕不过去了,我索性扬头看着他,“你觉得是真的假的?”

    “我其实是不信的,”他皱着眉头,“可是……”

    “看,你都可是了,说明你还是相信的。”我扯了下唇,咕咚咕咚灌了好大一口酒,“我为什么要撕掉她的通知书?被emk录取是好事,我又没那个本事和她争取名额,我为什么要撕掉她的录取通知书呢?如果说我是我妈的立场我也站的过去,我妈一向不喜欢她读生物学专业,可是我没关系啊,她别说读生物了,读生化*都和我没关系。我为什么要撕掉她的录取通知书?但是,”真可悲,我也有个“但是”,我垮下肩膀,瞬间没力气了,“人家那通知书就在我钱包里,碎的一片片的,简直是人赃俱获。他们说我是因为嫉妒我姐年纪轻轻就能被优秀大学录取才撕掉了她的通知书,就压根不盼着她好。易慎南,你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我叶染染会在乎这个?”

    这事儿沉淀已久了,我都没想到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讲起来我仍会这样激动。

    但易慎南没有说话。

    “我根本就没法说什么了,或许是我不小心拿了什么东西,然后给撕掉了?但是我总觉得我不可能做这样的糊涂事,但是真的……”我觉得我话说的太乱了,“但就是这样,就是我做的。反正从那以后,我姐就对我……有点不一样了吧。”

    “有什么不一样?”易慎南说,“明明是你做的不对。”

    我瞪大眼睛,“你还知道些什么了?”

    “晚礼服的事情。”他说,“你姐出席一次欢迎某生物学大咖的宴会,让你去取提前定制好的晚礼服,等穿身上的时候,晚礼服裙摆居然被沾了唇膏,这唇膏总是你沾上的吧?他们说,那衣服上的唇膏和你用的是一个牌子,都是你们叶家的专用款,除了你也就你姐用了。你姐总不会在你自己身上搞破坏的,对不对?等到查到你身上的时候,你那唇膏可是破了一大块,叶染染不是从来都不用那些无聊东西的吗?”

    “对,可……可我真的不知道这唇膏怎么沾上去的……我没记得……”

    “套用你的话,人赃俱获。这个如果还不是你搞的,那那件事呢?明知道你姐对花生过敏,买的馅饼里还有一点点花生酱,恰巧是闻不到又会引起过敏的量。搞得你姐第二天在叶家的发布会上差点毁容示人。而那馅饼是你买的,这没问题吧?”

    “我不知道这馅饼里有花生!我问过的!”

    “这谁能作证?好,即便这件事你不认,那还有一件事呢?”比起我的气急败坏,他端着酒杯,随意的晃晃里面的酒液,特别闲适悠闲的样子,那状态甚至就像是在逗惹一条狗似的,“那个她的学术论文,本来你姐不是要靠她在国际期刊上发表的吗,可见刊时却发现给了一个叫做赵启明的人。论文内容有百分之七十四的相似。接触过你姐电脑的人只有你吧,如果我没记错,你用她的电脑玩了半个小时的斗地主!”

    我再也忍不住了,腾的站起,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杯,“你到底是站在哪边说话!我没有!你是不是真的和他们一样,非得把这些事儿都歪在我身上都甘心?我真的没有!”说到这儿,我眼泪已经要掉下来了,但我努力憋住,紧紧咬着唇,“你爱信不信,反正我没做!”

    面对我的暴怒,易慎南表情如常,甚至丝毫没有反应,“那你怎么解释?”

    “我……”我“我”了半天,对啊,我怎么解释,又是一次人赃俱获,文件的事情连人家赵启明都承认了,说我和他联系过,对,我是和他联系过,但也是帮着我姐去跑腿送东西。可我说这些有意义吗?我就算说了,谁又会信我?

    于是我挤出三个字,“你走吧。”我把他拽起来,推着他的背,“你快走。”

    我是想要你说话和我解闷儿的,可这算是什么?完全就是添堵。

    我本身已经够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