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白白
楚穆湳端起茶杯，热腾的气似忧郁笼上他的眉宇，他嘴角的笑容依旧温柔和煦，却有些苦涩的味道，“好像是在我七岁的时候，只记得那天晚上很冷，一群恶鬼侵袭了村子，它们是冲着我来的，却屠了整个村子。到最后全村人没了，我却还活着。”
恶鬼屠村很少见，恶鬼虽然恶名在外，但它们大多是依存于人类，再慢慢蚕食人类的血肉。
“其实我本该死在它们手里，没有人知道，是一个小鬼暗中救了我。人都道妖魔无情，恶鬼嗜血，其实也不尽然。”提起旧事，楚穆湳声音温润如玉，亦如解渴的茶水细润无声。“虽然我幼时经常被鬼怪捉弄欺负，可我从来不觉得他们可恨，反而觉得有趣。这种感觉白公子或许能够理解。”
“人也好妖也好，多的是黑心的。”白薠喝了一口茶水，对楚穆湳的印象加分。
很少能够遇到这么投缘的人，人分三六九等，妖也该如此。但这样的想法在这样的乱世是很难被认可的，即便是在他们白门里，也多是要除尽天下妖魔的理念。
“是，人也好妖也好，只分善恶，不分种族。”
于是乎，白薠就此在华乾府留了下来，表面上她是来给城主府上看风水的，其实现在这个情况就是在府里白吃白喝的。
华乾府上下对她礼数周全，伺候的十分殷勤。便连城主楚穆湳也时常寻她聊天谈话，两人也很是投机。
却说长无绝自来了华乾府就很少现身，便连白薠和楚穆湳在外边喝茶聊天他也只是呆在房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这一日晚，长无绝趁着白薠在屏风后边沐浴更衣的时候出了房门。他站在院门外，在等待着……
远远地，灯笼的亮光近了。
是楚穆湳带着个提灯的小厮，他一身碧蓝色的常服，气质出众，温润如兰。楚穆湳似乎一眼看到了长无绝的存在，一句话打发了提灯小厮，他慢慢地长无绝走去。
至今他也只能隐约看到长无绝修长挺拔的身形，不能看出他到底是何模样。就像是有一团雾笼罩，若隐若现。
“是白公子身边的那位。”
楚穆湳走近的同时和长无绝打招呼，而后在长无绝五六步之远的地方站定。
他怀疑过白薠身边的是或许是鬼，但他了解鬼，鬼绝对不会是这样的气势。离他越近，那股生寒之气越渗人。
即便看不清他是何种形象，楚穆湳深知这位不是能够招惹的。
“她在洗浴，你且等会儿。”长无绝看着楚穆湳，神色不明，语调毫无起伏。
闻言，楚穆湳是一愣，“是楚某叨扰了。”
楚穆湳彬彬有礼的站着，一时间气氛冷然。
“你师从道术。”
“六熏道长算不上是我师父。道长怜悯我身世凄惨，我是在他的庇护下长大，他教我如何利用自己‘天煞孤星’的命格，保护荔兮城不受妖魔侵扰。”
楚穆湳并不隐瞒，深知自己身上使用的道术已经被看穿。
“你还对白薠隐瞒了什么。”
“见不得光的事情总有见不得光的理由。我并非是要有意要隐瞒，只是没有说出来的必要。”楚穆湳不知道长无绝是不是觉察出了什么，但他面上十分坦荡。“你放心，我不会是伤害白公子。白公子是楚某请来的，他的安危我自当负责。”
长无绝无言，楚穆湳能够感觉到他的冷漠。
……
一人一妖无声对峙，白薠刷的一下打开了房门，“长无绝，你跑去哪儿了！这么晚了就别出去，瞎跑些什么……”
大约是刚洗浴过的缘故，白薠中气十足，声音中略带一丝放松下来的软糯。
她站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往外张望，刚刚洗浴换上的白色长衫，一头长发松松散散的披着，更像是小公子姿态的娇俏少女。
然后，她看到了站在院外的长无绝和楚穆湳。
楚穆湳被请进了房里，是宽敞的会客厅，一张矮桌，两张白茅草的坐席。
“城主大人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白薠做了个请楚穆湳坐下的动作，自己已经率先坐在了白茅草的坐席上。
只是她现在的扮相配上豪迈的坐姿，万分的违和。
楚穆湳看了看自己跪坐的姿势，又看了看白薠随意的坐姿，脸上的笑意更甚。多是同白薠座椅相谈，还不觉他的坐姿有什么问题，今晚却觉他的姿态过分豪迈些，反倒有些适得其反，更加像是个调皮的少女。
白薠不知道楚穆湳的想法，其实她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跪坐，并不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女扮男装。即便此时披头散发，很显少女感，但以她多年女扮男装的经验，早已没有自己会被看穿的自觉性，所以也就没有要掩饰什么这种想法。
“是不是大罗国那边有什么动静了？”
既然战书已经送到楚穆湳手里，那就说明大罗国那边已经刚准备的很充分了。
楚穆湳打量白薠，见她边说话边沏茶，说话的时候眸子盯着手上的动作，连眼角的泪痣似乎都更加清晰了。
“大罗国军队已经在百里之外，荔兮城恐怕要乱了。”
毕竟大罗国富强，军力强壮，区区一个荔兮城何以作为对手。但大罗国想要的自然不是一个破落的城池，否则不至于送来实为劝降的战书。
“我建议你放宽心，大罗国要来拦不住，百姓要乱也拦不住，想要守住一座城，想要夹缝求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白薠将茶递给楚穆湳，看他的眼神有一丝同情。
这种腹背受敌的感觉可不太妙，降妖除魔她在行，对付军队就不是她的强项了。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楚穆湳被她同情的眼神看得有些哑然失笑，伸手去接递过来的茶水，眸光却是落在了那粉嫩的小手上。这手真的很小，不至于像少女柔若无骨的小手，但粉嫩的指甲在灯光下散发着莹莹的光亮。
楚穆湳看得有些微微失神，手指不小心触碰到白薠手指的时候更是心中一跳。
他这是怎么了？
离开的时候，楚穆湳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嘴角的笑容不由自主的逐渐扩大。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
终于把楚穆湳给招呼走了，白薠起身伸了个懒腰走进房间，见长无绝正躺在床上，宽大的云袖垂在一旁，枯骨的手腕露出了一截。
白薠走上前，很不客气的将长无绝往床里边挤了挤，“你这几天怎么了，在想什么呢，一点都不关心我。”
她有些幽怨的口气，见挤不动他，便退一步侧着身子躺着，总还算绰绰有余。
长无绝被她这撒娇的口吻弄得有些嫌弃，他往里边移了移，“离远些。”
白薠见目的达到，也不同他计较，只是口头上不计较罢了，她连忙也往里边挪了挪，还故意将长无绝的胳膊抱在怀里。
她这个人有个坏习惯，长无绝越是嫌弃她，她就越要“恶心”他！
就是他的胳膊抱着有些冷，并不大好受。
即便如此，白薠还是抱着蹭了蹭，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在华乾府住了好几日了，享受的同时白薠没有忘记自己到底是来府里做什么的，便装模作样的在府里看起了风水。
华乾府风景不错，不多会儿的功夫她就被后院秀美的风景所迷住。只是看风景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小丫鬟。
小丫鬟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生的软软糯糯古灵精怪，扎着两个丸子童髻，一双灵动似水的眸子正盯着白薠胡乱的转悠。
“哦！你就是府上新来的风水大师啊，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不过你长得真好看。”小丫鬟星星眼看着白薠，笑意盈盈的同时梨涡浅浅。
白薠头一遭被小丫头表白，觉得十分新鲜，“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白白。”
“姓白……”
“不是，我叫墨白白。”她围着白薠转悠，“大师，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就叫你美人大师好了。”
“随你。”被人夸好看，白薠心里还是高兴的。
不过瞧着面前这个单纯少女墨白白，白薠却是想起了一茬儿事情来。
华乾府虽然是城主的府邸，对府中奴仆管教甚严，但也管不住府中小丫鬟们八卦的心。而这位墨白白就是八卦中的主角，听说很得楚穆湳的宠爱。
宠爱到什么地步呢，墨白白虽然是丫鬟的身份，但不管是偷吃了主子的糕点宵夜也好，整日偷懒不干活到处捣乱也好，楚穆湳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全府上下对她的另类身份一致默认。
想到这儿，白薠不由仔细打量这个俏皮少女，然后脱口而出，“你是楚穆湳的心上人？”
以她女扮男装多年的经验，男人多半喜欢这种古灵精怪又可爱灵动的少女，因为连她也很是喜欢呢。多么朝气蓬勃！
“美人大师，饭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说。我可是有未婚夫的！”墨白白情绪激动，而后又小声附在白薠耳边，“而且楚穆湳不是好人！”
恶鬼屠村很少见，恶鬼虽然恶名在外，但它们大多是依存于人类，再慢慢蚕食人类的血肉。
“其实我本该死在它们手里，没有人知道，是一个小鬼暗中救了我。人都道妖魔无情，恶鬼嗜血，其实也不尽然。”提起旧事，楚穆湳声音温润如玉，亦如解渴的茶水细润无声。“虽然我幼时经常被鬼怪捉弄欺负，可我从来不觉得他们可恨，反而觉得有趣。这种感觉白公子或许能够理解。”
“人也好妖也好，多的是黑心的。”白薠喝了一口茶水，对楚穆湳的印象加分。
很少能够遇到这么投缘的人，人分三六九等，妖也该如此。但这样的想法在这样的乱世是很难被认可的，即便是在他们白门里，也多是要除尽天下妖魔的理念。
“是，人也好妖也好，只分善恶，不分种族。”
于是乎，白薠就此在华乾府留了下来，表面上她是来给城主府上看风水的，其实现在这个情况就是在府里白吃白喝的。
华乾府上下对她礼数周全，伺候的十分殷勤。便连城主楚穆湳也时常寻她聊天谈话，两人也很是投机。
却说长无绝自来了华乾府就很少现身，便连白薠和楚穆湳在外边喝茶聊天他也只是呆在房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这一日晚，长无绝趁着白薠在屏风后边沐浴更衣的时候出了房门。他站在院门外，在等待着……
远远地，灯笼的亮光近了。
是楚穆湳带着个提灯的小厮，他一身碧蓝色的常服，气质出众，温润如兰。楚穆湳似乎一眼看到了长无绝的存在，一句话打发了提灯小厮，他慢慢地长无绝走去。
至今他也只能隐约看到长无绝修长挺拔的身形，不能看出他到底是何模样。就像是有一团雾笼罩，若隐若现。
“是白公子身边的那位。”
楚穆湳走近的同时和长无绝打招呼，而后在长无绝五六步之远的地方站定。
他怀疑过白薠身边的是或许是鬼，但他了解鬼，鬼绝对不会是这样的气势。离他越近，那股生寒之气越渗人。
即便看不清他是何种形象，楚穆湳深知这位不是能够招惹的。
“她在洗浴，你且等会儿。”长无绝看着楚穆湳，神色不明，语调毫无起伏。
闻言，楚穆湳是一愣，“是楚某叨扰了。”
楚穆湳彬彬有礼的站着，一时间气氛冷然。
“你师从道术。”
“六熏道长算不上是我师父。道长怜悯我身世凄惨，我是在他的庇护下长大，他教我如何利用自己‘天煞孤星’的命格，保护荔兮城不受妖魔侵扰。”
楚穆湳并不隐瞒，深知自己身上使用的道术已经被看穿。
“你还对白薠隐瞒了什么。”
“见不得光的事情总有见不得光的理由。我并非是要有意要隐瞒，只是没有说出来的必要。”楚穆湳不知道长无绝是不是觉察出了什么，但他面上十分坦荡。“你放心，我不会是伤害白公子。白公子是楚某请来的，他的安危我自当负责。”
长无绝无言，楚穆湳能够感觉到他的冷漠。
……
一人一妖无声对峙，白薠刷的一下打开了房门，“长无绝，你跑去哪儿了！这么晚了就别出去，瞎跑些什么……”
大约是刚洗浴过的缘故，白薠中气十足，声音中略带一丝放松下来的软糯。
她站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往外张望，刚刚洗浴换上的白色长衫，一头长发松松散散的披着，更像是小公子姿态的娇俏少女。
然后，她看到了站在院外的长无绝和楚穆湳。
楚穆湳被请进了房里，是宽敞的会客厅，一张矮桌，两张白茅草的坐席。
“城主大人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白薠做了个请楚穆湳坐下的动作，自己已经率先坐在了白茅草的坐席上。
只是她现在的扮相配上豪迈的坐姿，万分的违和。
楚穆湳看了看自己跪坐的姿势，又看了看白薠随意的坐姿，脸上的笑意更甚。多是同白薠座椅相谈，还不觉他的坐姿有什么问题，今晚却觉他的姿态过分豪迈些，反倒有些适得其反，更加像是个调皮的少女。
白薠不知道楚穆湳的想法，其实她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跪坐，并不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女扮男装。即便此时披头散发，很显少女感，但以她多年女扮男装的经验，早已没有自己会被看穿的自觉性，所以也就没有要掩饰什么这种想法。
“是不是大罗国那边有什么动静了？”
既然战书已经送到楚穆湳手里，那就说明大罗国那边已经刚准备的很充分了。
楚穆湳打量白薠，见她边说话边沏茶，说话的时候眸子盯着手上的动作，连眼角的泪痣似乎都更加清晰了。
“大罗国军队已经在百里之外，荔兮城恐怕要乱了。”
毕竟大罗国富强，军力强壮，区区一个荔兮城何以作为对手。但大罗国想要的自然不是一个破落的城池，否则不至于送来实为劝降的战书。
“我建议你放宽心，大罗国要来拦不住，百姓要乱也拦不住，想要守住一座城，想要夹缝求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白薠将茶递给楚穆湳，看他的眼神有一丝同情。
这种腹背受敌的感觉可不太妙，降妖除魔她在行，对付军队就不是她的强项了。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楚穆湳被她同情的眼神看得有些哑然失笑，伸手去接递过来的茶水，眸光却是落在了那粉嫩的小手上。这手真的很小，不至于像少女柔若无骨的小手，但粉嫩的指甲在灯光下散发着莹莹的光亮。
楚穆湳看得有些微微失神，手指不小心触碰到白薠手指的时候更是心中一跳。
他这是怎么了？
离开的时候，楚穆湳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嘴角的笑容不由自主的逐渐扩大。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
终于把楚穆湳给招呼走了，白薠起身伸了个懒腰走进房间，见长无绝正躺在床上，宽大的云袖垂在一旁，枯骨的手腕露出了一截。
白薠走上前，很不客气的将长无绝往床里边挤了挤，“你这几天怎么了，在想什么呢，一点都不关心我。”
她有些幽怨的口气，见挤不动他，便退一步侧着身子躺着，总还算绰绰有余。
长无绝被她这撒娇的口吻弄得有些嫌弃，他往里边移了移，“离远些。”
白薠见目的达到，也不同他计较，只是口头上不计较罢了，她连忙也往里边挪了挪，还故意将长无绝的胳膊抱在怀里。
她这个人有个坏习惯，长无绝越是嫌弃她，她就越要“恶心”他！
就是他的胳膊抱着有些冷，并不大好受。
即便如此，白薠还是抱着蹭了蹭，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在华乾府住了好几日了，享受的同时白薠没有忘记自己到底是来府里做什么的，便装模作样的在府里看起了风水。
华乾府风景不错，不多会儿的功夫她就被后院秀美的风景所迷住。只是看风景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小丫鬟。
小丫鬟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生的软软糯糯古灵精怪，扎着两个丸子童髻，一双灵动似水的眸子正盯着白薠胡乱的转悠。
“哦！你就是府上新来的风水大师啊，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不过你长得真好看。”小丫鬟星星眼看着白薠，笑意盈盈的同时梨涡浅浅。
白薠头一遭被小丫头表白，觉得十分新鲜，“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白白。”
“姓白……”
“不是，我叫墨白白。”她围着白薠转悠，“大师，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就叫你美人大师好了。”
“随你。”被人夸好看，白薠心里还是高兴的。
不过瞧着面前这个单纯少女墨白白，白薠却是想起了一茬儿事情来。
华乾府虽然是城主的府邸，对府中奴仆管教甚严，但也管不住府中小丫鬟们八卦的心。而这位墨白白就是八卦中的主角，听说很得楚穆湳的宠爱。
宠爱到什么地步呢，墨白白虽然是丫鬟的身份，但不管是偷吃了主子的糕点宵夜也好，整日偷懒不干活到处捣乱也好，楚穆湳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全府上下对她的另类身份一致默认。
想到这儿，白薠不由仔细打量这个俏皮少女，然后脱口而出，“你是楚穆湳的心上人？”
以她女扮男装多年的经验，男人多半喜欢这种古灵精怪又可爱灵动的少女，因为连她也很是喜欢呢。多么朝气蓬勃！
“美人大师，饭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说。我可是有未婚夫的！”墨白白情绪激动，而后又小声附在白薠耳边，“而且楚穆湳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