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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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08处理后事与前往修真界

    老余最后埋在了余良昨天刚挖好的那个地窑洞里,棺樽是神仙玄殊帮做的,秦岭的边沿有的是超大的树木,随便挑一棵就是凿一艘独木船也是绰绰有余,一个棺樽完全不在话下。

    以指为剑,一剑树倒,切面如镜,两剑量定,再随意几斩,一个棺樽就形成了,不过其中的实心,却是余良自己掏的,没有掏多大,只是刚好比老余的半截身子稍微长一些,放进去后,只要盖上棺盖,看着就与常人的棺樽无异。

    家被毁了,但余良还是凭着记忆,找到了家的位置,幸运的找到了一根老余十年没有用过的老旱烟杆子,保存得还非常完整,听说老余以前也是个大烟鬼,但是从捡回余良后,就再也没有碰过这老旱烟,没有任何征兆就彻底戒了,这也是他要好好带大余良的决心吧,因为抽旱烟要钱,而烟钱也要拿来养余良。

    余良郑重的将烟杆子放在了老余的胸口,并让他用一只手握着,想告诉他在地下想抽的话,就抽吧,没有顾忌了。

    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后,余良将棺盖盖实,再用棺钉钉上,没有披麻,也没有戴孝,就这么径直的将老余扛进了地窑中他昨天所挖的深洞,然后将土掩上,整个地窑都被弄塌,拥住了老余的棺樽。

    “老余个子不高,爱面子的心却不小,这下给他弄一个这么大的坟头,他肯定开心。”余良像是和自己说话,又像是在和身后一直看着他做事,却从来没说话的玄殊说话。

    玄殊没有回应余良,而是说了别的话:

    “这种树叫阴槐,奇硬无比,百年风吹日晒不变其形,活性正阳血是它的克星,你可以用你的血在这木上刻个字为碑。”

    说完递给了余良一块大小正好的长形木板,呈碑状,看来是做棺樽的时候同时也做了一块碑。

    余良伸手接过,在自己的右手食指指腹上咬了下去,顿时鲜血狂往外溢,然后小心翼翼的开始在碑上写字。

    这阴槐木果然神奇,平日里坚硬如钢,但是在血液下,就像是一种接触了火种的冰块,无声的消逝着,每抹一道血就会留下陷成一道深深的痕迹,只到血液被消耗完才会停下,留下一个干净的凹痕。。

    余良左手抱着碑的同时,还拽着自己的袖子,每有一个写字地方血液过多,就飞快的用袖子擦干,深怕会有一道痕迹过于深,不好看。

    就这样,血多了余良就用袖子抹掉些,少了就继续往里添,歪歪斜斜的花了不少时间才将字写好,只有四个字“余良父墓”,其余什么也没有,余良的字就是老余教的,写得不怎么样,但不妨碍认识字的人认识。

    木碑正着棺樽而立,恰好也正好面对草帽村的,嗯,现在应该说是遗址了,这样老余就可以一直看着村落。木碑上的字歪歪扭扭却是真正的入木三分,神奇的是血液在这阴槐木上就是一种消耗品,血尽,木则无伤,因此整个木碑的字完全看不出来竟是用人血书写而成。

    将老余安葬好,余良领着玄殊来到了草帽村的残垣前,想让这位白衣神仙帮着做些什么,还没来得及组织好该怎么说,玄殊就先一步迈在了余良前头,止步立于这片破碎的大地边缘上。

    在他停步的一霎,余良就第一时间感觉到面前这片破碎的大地深出发出一阵阵地颤抖,越来越剧烈,最后更是令人难以站稳,地上的碎石弹跳,“隆隆”声不绝于耳。

    约过了几个呼吸,整个草帽村就在余良惊骇的目光下,缓缓下沉,最后四面八方的新土如同潮水涌向深坑。这个上午还充满人气生机的村落,就这样彻底被抹平。这片像个坟头一样的地势也不复在,不再像一个草帽坟头,而是真正的变成了大坟,埋葬整个村落,中止了香火传承。

    或许若干年以后,这片大地会有新的迁居者降临,立于这片毫无查证的空地上,然后形成又一个新的村子,他们不会知道自己的脚下埋葬着一个村子,然后不尽延续,不尽更迭,这就是人类,一种酸涩的坚强。

    余良看着眼前这块看不出任何有人活过痕迹的大地,心中空荡荡的,久久没有话语,整个人像是没了灵魂般,老余在,他就有个家,现在老余不在了,连村子也不在了,他的家接下来会在哪里呢?无论在哪里,他都是一根无根的浮萍,一个外来者,外面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哦对,还有,那个抛弃了自己的家,可是能找到吗?余良突然好想去找。

    白衣神仙一直都没有走,余良虽看似呆傻,心中却如明镜,玄殊的留下并做了这么多,他是要带自己走,然后进到一个凡人根本无缘得以相见的世界,这就是机缘吧?余良想着,因为他也是个凡人,他就有机会去接触。余良觉得自己应该去感激玄殊,然后带着一幅无限憧憬与好奇的幻想,跟着玄殊上路。可是余良试着翘了翘嘴角,想笑一笑,努力了几次,还是没有笑出来,而是让他更想大哭一场,最后没有笑,也没有哭,就这样低着头站在玄殊后面。

    “你愿意跟我走吗?”玄殊转身,低头看着余良,两条如霜白的鬓垂落至他的胸前,白衣无皱,哪怕与暗煞征战一场也依然平静,就像是普通的一场云游。

    “神仙,我可以和您学剑吗?”余良这会想起了玄殊斩杀暗煞那一剑,若是自己有这种本事,也许老余就还活着,村子也还在,当下满的希翼的抬头问道。

    玄殊没有确切的回答,而是说道:“我会给你一个在我身边学剑的机会,但是要看你够不够有这个命。”

    说完伸出大手握住余良一条胳膊轻轻一提,余良只觉身体一轻,随后脚下多了一个可以站的地方,然后电射了出去,一个眨眼,掩埋的村落就已经看不见,脚下入眼处全是带着残影的巨树,方向正是秦岭的深处。但是神奇的是余良并未感觉到一点点应该有的劲风与动静,有的只有一点点微风轻拂。

    余良下意识紧紧揪住了玄殊腰身的衣袍,开始慢慢习惯这种高速下带来的不适,打量起可以打量的一切。

    身前的玄殊此时背对着自己,看着格外高大,衣袂飘飘,余良完全想象不出来这天地间还有什么活物是可以威胁到他的安危。而脚下则是一柄剑,就是那柄杀暗煞的剑,自己现在就站在剑柄处。余良被吓了一跳,手上一紧,心里连呼罪过,这可是一柄能斩杀魔王的神剑,感觉踩着它是一种亵渎,可是现在似乎只能站在它上面没有别的办法了。无奈之下,余良偷偷看了一眼玄殊,然后轻轻的抬起了一只脚,不愿两只脚踩在剑柄上,就当是自己对它的尊重吧。这个小动作玄殊自然不会刻意去观察,但是他还是微微一诧,然后笑了笑,因为脚下的剑与他心灵交汇,余良的作为,剑告诉了他。

    青芒是这柄剑的名字,余良对青芒抱以尊重,这让青芒剑也是内心愉悦,反馈给了玄殊,这也让玄殊对余良的好感添加了不少分数,因为青芒是他的本命之剑,一路与之成长,助他胜场无数,更是逃过几场必死之局,青芒于玄殊而言,等同自己的手足。但青芒毕竟只是一柄剑,就算余良视青芒剑为死物都是正常的行为,他会产生敬重反到让玄殊觉得惊讶,所以余良的敬重获得了玄殊的好感。

    其实原本玄殊并不想与余良有过多接触,不想因果加身,给自己的修行带来困扰,他从始至终连余良的名字都未问起过,至于知道恐怕还是因为那个木碑吧。他要带走余良,不让他自生自灭,主要还是因为接下来他的修行到了要跨大境界,突破时要直面本心,因为自己的原因,让暗煞屠了一个村落,即使自己杀死了暗煞,也依然不够抵消,从暗煞屠村时的作为就知道,他就是给玄殊送上一场心魔,要让他永生突破不了金丹境。而活下来的余良就是心魔的突破口之一,所以玄殊选择了带走余良,而不是让他自生自灭。

    若非这样,暗煞一死,玄殊恐怕直接转身就走了。

    余良自然也不知道脚下的剑意能与玄殊沟通交流,否则怕是真能把余良给吓得从剑上掉下去,死物怎能变成活物?当然,这就是修真的玄奥。

    飞行了许久,余良才发现秦岭看似平原的地势竟然是一直在拔高,玄殊御剑而行,始终与下方的巨林保持相同的距离,然而头顶的云层却是越来越近。这让余良暗暗咋舌,秦岭看着是平原,原身竟是一座高大无比的山岭,可以想象这座巨岭是何等的庞大。天下第一岭果然是实至名归。

    终于,前方远远的地方出现森林雾瘴,密如棉絮,含盖不知几千余里,笼罩下方的无尽森林,连接天空。就连此时天上的云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浓厚无比,阳光无法穿透,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

    看着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余良的嘴巴大张,眼神不停的往雾瘴深处望,想从里面看见什么奇特的事物,或许是诡异的猛兽,或许是人类都未曾发现天下奇药。第一次如此直观的发现这个世界奇妙,难怪会造就出修真者的存在,余良暗想。

    “抓紧了。”这时,玄殊突然说道,双手往后轻轻一环,搂住余良,随后脚下神剑一掀,直直的向着高空的云层刺去。

    余良手上猛的抓紧,看着越来越近的浓厚云层,内心无疑非常紧张,因为这云层看着实在太厚了,简直就是一堵墙,余良害怕撞上去后会把自己给挡了下来,最后把自己掀下这万丈高空。

    “噗。”

    一声轻响,神剑带着二人扎进了厚厚的云层中,这云层果然和看见的是一样一样的,身处云层之中,余良竟是看不见身在咫尽的玄殊,如果不是手里还拽着玄殊,恐怕余良会自己已经迷失在这片云层,不知上下前后左右。余良心中的惶恐油然而生,索性紧紧的闭上眼睛和嘴巴,不让自己喊出来。

    约飞行了十几个呼吸,但是这让余良还是感觉太久了,身处深厚的云层让余良非常的不舒服,甚至是惊恐。

    “咻!”

    一声突然的长响,让余良猛的睁开了眼睛,他们已经破云层,得见久违的光芒。

    速度还是那个速度,但是现在余良就听见了破空声不绝于耳了,显然是这方天地的空气已经变得浓厚,阻力徒生,这才让玄殊的极速飞行发出长长的破空声。

    突破了云层,余良发现玄殊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哪怕没有看见他的表情,也感觉到了玄殊的放松,对他而言,云层下的世界,灵气真的太贫缺,任何一个修为到他这个境界的人身处那样的世界,恐怕很快就会修为跌落,因为那种量的灵气恐怕保持他正常吐纳消耗都很难。

    余良也学着深吸了一口气,他也需要这样来放下自己快跳出胸口的心脏,但是这重重的一吸气,就出乱子,空气中似乎含有什么东西,刺激得他全身亢奋了起来,这段时间涨得有些慢的力气也随着他这一记深呼吸,蹭蹭向上涨,像要将力量翻上个一倍有余,全身的骨骼就要一阵霹雳叭啦乱响,却被余良死死控制住,慢慢的一个一个地方的放松,将骨骼爆响的动静逐渐分散,不敢惊动玄殊。

    这是什么地方?余良突然想起天晚上老余说神仙书的内容:“他们在远离凡尘的地方,在独有的环境中修行,从这天地间争取一丝生机,一次又一次地完成生命的进化,意图打破生命的桎梏。”

    在这样的地方,何愁不能拥有翻天覆地的本事?余良震撼的想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同一个天地间,一个全新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