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受伤的狼
“护士，先带梦梦出去玩一会儿？”龚泽明阴沉着脸，护士赶紧给梦梦穿上棉衣领了出去，楼小青兴致正好，被儿子打断了，不高兴地问，“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一来就吓孩子。”
龚泽明的手在微微颤抖，扶住铁床的床头，捏得紧紧的，“妈，你今天告诉我，我爸死的时候，你在哪里？是不是跟乔尚荣在一起？”
楼小青身体猛地震动一下，“泽明，你，你怎么这么问，妈不是跟你说了吗，妈那时候也在天台上，你爸要往下跳，妈没拦住他……”她不敢看儿子的眼睛，视线移向旁边的茶瓶上，她一紧张就会这样，眼神一闪一闪的，紧张地想着什么。
“住口，当时乔尚荣也在楼顶吧，你是跟他在一起，是吗？”龚泽明如同一只受伤的狼一样低吼着，窗外的人只能听见他暗哑的声音，但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泽明，不，泽明，不是那样的，不是…….”楼小青慌乱的摇着手，她的脑子混乱了，不是的，泽明，不是的，她抱着脑袋，脑袋里传出一阵轰鸣声，“不……不是的…….”楼小青抱着头摔到地上。
楼小青一直在假想，在她的想象里，她跟乔尚荣什么关系也没发生，什么也不是真的，她真想抹掉一切，割断一切，忘掉一切，所以，她听到龚泽明问的话，一下子刺激的昏过去了。
“妈，妈…….快来人呀……”
龚泽明没想到母亲竟然又发病了，那林建东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樊依云回到新家，这里是龚泽明新买的一套房子，把梦梦找回来以后，龚泽明就再也不想让她们离开他的视线，坚持把樊依云接到自己的新家里，芸姨也跟着过来了，这里比樊依云以前的房子要大，有一间保姆房，梦梦一间儿童房，樊依云已经布置好，等梦梦一出院就接回来，房间布置成粉红色的公主房，芭比娃娃套装就放在小床上。
龚泽明一回来，就一头扎进了卧室，头上蒙了被子谁也不理，樊依云进去看了看，又摸摸他的额头，怕他是生病了。
“泽明，要是不舒服，咱们去医院看看？”她轻声问。
被子里的人没说话，背对着她让她觉得很难过。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跟她也不能说？
“泽明，你能跟我说说吗？发生什么事了？”她又轻声问。
龚泽明*了一声，很痛苦的*，他的手在无声的攥搓着床单，他无法对樊依云讲他的痛苦，他觉得这是丑恶的，见不得人的，尤其是不能对他的女人讲的事。
他的母亲跟乔尚荣有私情，而且害死了自己的丈夫！
林栋去了苏北，问到地址，是一个小镇，镇上的人不多，他是个陌生人，街边闲聊的女人们看见他，都挺稀罕，这是谁呀，找人的？还是来玩的？
见林栋走近来，几个女人赶紧散开了，“喂，大姐，大姐，我问个事。”还没等他走近，人家就跑远了。他走到学校门口，有不少家长在等着接孩子放学，他竟然看见了樊依云的母亲。
这里也是樊依云的家乡，真是太巧了，他见过樊母一次，一眼就认出来了。
“阿姨，是阿姨吗？”林栋真算是遇见熟人了，挤到人群里问，“您是樊姐的母亲吗？”
樊母是来接孙子樊凌的，她有很久没见女儿了，没想到会有人来到自己家乡，而且是女儿的同事林栋。
“林栋，你怎么来咱们这儿了，你是来玩儿的？”
“哦，也算是吧，阿姨，你家也住这儿啊，我怎么没听樊姐说起过。”
“她呀，她从来不会跟外人说，她是这儿的人，这儿是乡下，没城里好。”樊母拉着林栋就说个没完，女儿怎么样了，孙女怎么样了？
“她们都很好，您老放心吧。”林栋宽她的心，说了也只是让老人家担心，还不如不说好。
“那你也没地方住，不如住我家吧，我家地方大。”樊母很愿意让林栋到家里住，她家樊强开了一个农家乐，连吃带住的，林栋少不了花钱。
林栋在樊强的农家乐住了两天，整个村子转了个遍，四处打听当年有没有收养女孩子的人家，村里的女人回家问自己老公，这是谁家的事？
樊强的女人也听说了，回家也问老公樊强，这找的是不是你家妹子？樊强比妹妹大了好几岁，当年他已经记事了，老妈确实从外面抱回一个女孩儿，还交待他，对外面就说是娘自己生的，生了个妹妹。
樊强没言语，妹妹给他帮了不少忙，自己也觉得愧对妹妹和梦梦，自己家的媳妇嘴欠，如果知道了，还不定在外面说什么难听的话。
樊强的媳妇本来就喜欢嚼舌头，樊依云生了私生女的事就是她讲出去的，让小姑子在镇上没脸见人，她看见樊强吱吱唔唔的，自己的老公是个啥货色，她还不清楚，当即指着樊强的脑门说，“人家说的敢情还是真的？樊依云是收养的？”
“瞎说啥呢？没谱的娘们儿，别瞎说。”樊强不耐烦的说。他是个怕老婆的男人，对女人天生的没能耐管教，尤其是她这张嘴。
“咯咯，咯咯咯……”媳妇张着嘴大笑，“你们老樊家都整的啥事啊，养的姑娘还供她上大学，我说怎么你就这么没出息呢，原来你们根本不是一家人。”
“别瞎讲，我给你说，你出去千万不能瞎说，咱爹咱妈养了一辈子，还当真送回给人家呀！”樊强说这种话不是为了父母，而是为了他自己，他还得靠这个妹子，如果人家认走了，还不得跟他断亲？
他媳妇可从来没把男人的话当成正事，她是家丑从来不怕外扬，樊家没少败在她嘴里，樊依云不回来了，她家盖的房子建的苗圃，一块砖都不会少。
“樊凌，妈跟你说个事。”她把儿子叫来，樊凌都要上初中了，能帮她办点事了。
“樊凌，妈跟你说呀，你今天这样……”樊凌睁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自己的妈。
樊凌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找到在村子里瞎逛的林栋。
林栋被樊凌拉到了僻静的地方，捂着耳朵小声说，“我妈说了，你找的人就是我小姑。”还神秘地眨眨眼。
“什么？真的？”林栋吃惊地问。
“真的，不信你去问我奶奶。”樊凌认真地说。
“小孩子不兴说瞎话！”林栋严肃地敲他的脑门。
“我从来不说瞎话，我听我妈说的，我妈听我爸说的，我爸从来就不会撒谎。”樊凌不高兴地说。
林栋站在杂草丛里来回的走了十分钟，他不敢相信樊凌的话，但他也听说过樊姐家的事，樊家对樊姐的态度确实不像是亲生的，再偏心的父母也没那么过份的吧！
他咬了咬牙，既然樊强都说了，他怎么也得亲自证实，不然就是白来一趟了不是？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找樊母当面问清楚。
林栋找到在后院里喂鸡的樊母，“阿姨，你以前是不是在江南呆过？”
樊母没多想，一边撒着鸡食一边回道，“是啊，年轻的时候，去江南给人家做过保姆。”
“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玉芳的女人？”
樊母的手抖了一下，鸡食掉了一地，她忙蹲下来拿手拢了拢，借机低着头，遮掩地说，“我要搬点柴，这儿都是鸡屎，你出去吧。”
“阿姨，你知道我在找谁，如果你知道，你就告诉我。”林栋着急的拉住她，不给她走。
“林栋，我，我……”樊母急得说不出话了，她从来没遇过这种事，给人找上门来认亲，她可从来就没想过。
“阿姨，我是才知道我有个姐姐的，我必须找到她，这对我很重要。”林栋绕到她前面，挡住路不让她过去。
樊母身子向后一退，扭过头还是不敢看他的眼睛，“林栋，我，你不要难为我，我不知道。”
“你知道，樊凌都知道了，你会不知道，是你把我姐姐抱回来的，是不是？”林栋大声地质问，他的眼睛都要红了，“你还要隐瞒什么？”
他痛苦的抱着头，扯着自己的头发，这该让他怎么办？谁能告诉他？
林建东在监狱里，他还在等着上法庭，这期间他是犯罪嫌疑人，等正式宣判之后他才是罪犯，他知道自己所犯下的罪行，绝对不会是有期，那样就对他太慈悲了，他觉得，至少也得是个无期或者死缓，死刑也有可能，他不去盘算还能活多久，他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无论怎么判，他都认罪。
然而，他又希望能给他点时间，让他再见一见儿子林栋，如果能让他见到那个从未谋面，生下来就被送人的女儿，他就真的知足了。
他的心情就如同过山车一样，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他最后留给儿子的话，儿子会照做吗？儿子会去找他的姐姐吗？如果找到了，他们是不是就有亲人了？他不想儿子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因为他的罪过一辈子活在阴影里。他得有个亲人，一起相扶，互相照顾着走完一生。
他几天不吃不喝，监狱里是不允许犯人饿死自己的，找他谈话，他说自己想见一见儿子。
林栋终于来了。
林栋是带着一个消息来的，这个消息是关于他的姐姐，林建东的女儿，樊依云，他要告诉父亲，他的罪有多重，他是得不到救赎的。
会见室里，两人默默的相对而坐，林栋的眼神里有着无可名状的哀伤，有着无可言表的恨。
“栋儿，你来了。”林建东干哑着嗓子问。
林栋点点头。
“栋儿，有你姐的消息了？”林建东又问。
林栋又点点头。
林建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他站起来，两手按着面前的玻璃，大声地问，“你姐在哪儿？”
林栋瞪着他，眼睛里冷得吓人，“你想知道她是谁吗？”
“我想知道，我当然想知道。”林建东大声喊。
“你其实早就见过她了，她是那么优秀，又是那么可怜，因为她不知道她有一个你这样可耻的父亲，因为她从出生到现在都生活的那么不快乐，是因为有你这样一个可恨的父亲。”林栋如同念台词一样，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里蹦出来。
“什么？你说什么？我，我怎么可能认识她？”林建东脑袋里有个不好的念头，儿子今天太反常了，不对，儿子怎么这么恨他？
“你当然见过她，而且还不止一次的害过她，现在，你应该想起来她是谁了吧？”林栋也站起来对他喊着。
龚泽明的手在微微颤抖，扶住铁床的床头，捏得紧紧的，“妈，你今天告诉我，我爸死的时候，你在哪里？是不是跟乔尚荣在一起？”
楼小青身体猛地震动一下，“泽明，你，你怎么这么问，妈不是跟你说了吗，妈那时候也在天台上，你爸要往下跳，妈没拦住他……”她不敢看儿子的眼睛，视线移向旁边的茶瓶上，她一紧张就会这样，眼神一闪一闪的，紧张地想着什么。
“住口，当时乔尚荣也在楼顶吧，你是跟他在一起，是吗？”龚泽明如同一只受伤的狼一样低吼着，窗外的人只能听见他暗哑的声音，但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泽明，不，泽明，不是那样的，不是…….”楼小青慌乱的摇着手，她的脑子混乱了，不是的，泽明，不是的，她抱着脑袋，脑袋里传出一阵轰鸣声，“不……不是的…….”楼小青抱着头摔到地上。
楼小青一直在假想，在她的想象里，她跟乔尚荣什么关系也没发生，什么也不是真的，她真想抹掉一切，割断一切，忘掉一切，所以，她听到龚泽明问的话，一下子刺激的昏过去了。
“妈，妈…….快来人呀……”
龚泽明没想到母亲竟然又发病了，那林建东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樊依云回到新家，这里是龚泽明新买的一套房子，把梦梦找回来以后，龚泽明就再也不想让她们离开他的视线，坚持把樊依云接到自己的新家里，芸姨也跟着过来了，这里比樊依云以前的房子要大，有一间保姆房，梦梦一间儿童房，樊依云已经布置好，等梦梦一出院就接回来，房间布置成粉红色的公主房，芭比娃娃套装就放在小床上。
龚泽明一回来，就一头扎进了卧室，头上蒙了被子谁也不理，樊依云进去看了看，又摸摸他的额头，怕他是生病了。
“泽明，要是不舒服，咱们去医院看看？”她轻声问。
被子里的人没说话，背对着她让她觉得很难过。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跟她也不能说？
“泽明，你能跟我说说吗？发生什么事了？”她又轻声问。
龚泽明*了一声，很痛苦的*，他的手在无声的攥搓着床单，他无法对樊依云讲他的痛苦，他觉得这是丑恶的，见不得人的，尤其是不能对他的女人讲的事。
他的母亲跟乔尚荣有私情，而且害死了自己的丈夫！
林栋去了苏北，问到地址，是一个小镇，镇上的人不多，他是个陌生人，街边闲聊的女人们看见他，都挺稀罕，这是谁呀，找人的？还是来玩的？
见林栋走近来，几个女人赶紧散开了，“喂，大姐，大姐，我问个事。”还没等他走近，人家就跑远了。他走到学校门口，有不少家长在等着接孩子放学，他竟然看见了樊依云的母亲。
这里也是樊依云的家乡，真是太巧了，他见过樊母一次，一眼就认出来了。
“阿姨，是阿姨吗？”林栋真算是遇见熟人了，挤到人群里问，“您是樊姐的母亲吗？”
樊母是来接孙子樊凌的，她有很久没见女儿了，没想到会有人来到自己家乡，而且是女儿的同事林栋。
“林栋，你怎么来咱们这儿了，你是来玩儿的？”
“哦，也算是吧，阿姨，你家也住这儿啊，我怎么没听樊姐说起过。”
“她呀，她从来不会跟外人说，她是这儿的人，这儿是乡下，没城里好。”樊母拉着林栋就说个没完，女儿怎么样了，孙女怎么样了？
“她们都很好，您老放心吧。”林栋宽她的心，说了也只是让老人家担心，还不如不说好。
“那你也没地方住，不如住我家吧，我家地方大。”樊母很愿意让林栋到家里住，她家樊强开了一个农家乐，连吃带住的，林栋少不了花钱。
林栋在樊强的农家乐住了两天，整个村子转了个遍，四处打听当年有没有收养女孩子的人家，村里的女人回家问自己老公，这是谁家的事？
樊强的女人也听说了，回家也问老公樊强，这找的是不是你家妹子？樊强比妹妹大了好几岁，当年他已经记事了，老妈确实从外面抱回一个女孩儿，还交待他，对外面就说是娘自己生的，生了个妹妹。
樊强没言语，妹妹给他帮了不少忙，自己也觉得愧对妹妹和梦梦，自己家的媳妇嘴欠，如果知道了，还不定在外面说什么难听的话。
樊强的媳妇本来就喜欢嚼舌头，樊依云生了私生女的事就是她讲出去的，让小姑子在镇上没脸见人，她看见樊强吱吱唔唔的，自己的老公是个啥货色，她还不清楚，当即指着樊强的脑门说，“人家说的敢情还是真的？樊依云是收养的？”
“瞎说啥呢？没谱的娘们儿，别瞎说。”樊强不耐烦的说。他是个怕老婆的男人，对女人天生的没能耐管教，尤其是她这张嘴。
“咯咯，咯咯咯……”媳妇张着嘴大笑，“你们老樊家都整的啥事啊，养的姑娘还供她上大学，我说怎么你就这么没出息呢，原来你们根本不是一家人。”
“别瞎讲，我给你说，你出去千万不能瞎说，咱爹咱妈养了一辈子，还当真送回给人家呀！”樊强说这种话不是为了父母，而是为了他自己，他还得靠这个妹子，如果人家认走了，还不得跟他断亲？
他媳妇可从来没把男人的话当成正事，她是家丑从来不怕外扬，樊家没少败在她嘴里，樊依云不回来了，她家盖的房子建的苗圃，一块砖都不会少。
“樊凌，妈跟你说个事。”她把儿子叫来，樊凌都要上初中了，能帮她办点事了。
“樊凌，妈跟你说呀，你今天这样……”樊凌睁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自己的妈。
樊凌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找到在村子里瞎逛的林栋。
林栋被樊凌拉到了僻静的地方，捂着耳朵小声说，“我妈说了，你找的人就是我小姑。”还神秘地眨眨眼。
“什么？真的？”林栋吃惊地问。
“真的，不信你去问我奶奶。”樊凌认真地说。
“小孩子不兴说瞎话！”林栋严肃地敲他的脑门。
“我从来不说瞎话，我听我妈说的，我妈听我爸说的，我爸从来就不会撒谎。”樊凌不高兴地说。
林栋站在杂草丛里来回的走了十分钟，他不敢相信樊凌的话，但他也听说过樊姐家的事，樊家对樊姐的态度确实不像是亲生的，再偏心的父母也没那么过份的吧！
他咬了咬牙，既然樊强都说了，他怎么也得亲自证实，不然就是白来一趟了不是？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找樊母当面问清楚。
林栋找到在后院里喂鸡的樊母，“阿姨，你以前是不是在江南呆过？”
樊母没多想，一边撒着鸡食一边回道，“是啊，年轻的时候，去江南给人家做过保姆。”
“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玉芳的女人？”
樊母的手抖了一下，鸡食掉了一地，她忙蹲下来拿手拢了拢，借机低着头，遮掩地说，“我要搬点柴，这儿都是鸡屎，你出去吧。”
“阿姨，你知道我在找谁，如果你知道，你就告诉我。”林栋着急的拉住她，不给她走。
“林栋，我，我……”樊母急得说不出话了，她从来没遇过这种事，给人找上门来认亲，她可从来就没想过。
“阿姨，我是才知道我有个姐姐的，我必须找到她，这对我很重要。”林栋绕到她前面，挡住路不让她过去。
樊母身子向后一退，扭过头还是不敢看他的眼睛，“林栋，我，你不要难为我，我不知道。”
“你知道，樊凌都知道了，你会不知道，是你把我姐姐抱回来的，是不是？”林栋大声地质问，他的眼睛都要红了，“你还要隐瞒什么？”
他痛苦的抱着头，扯着自己的头发，这该让他怎么办？谁能告诉他？
林建东在监狱里，他还在等着上法庭，这期间他是犯罪嫌疑人，等正式宣判之后他才是罪犯，他知道自己所犯下的罪行，绝对不会是有期，那样就对他太慈悲了，他觉得，至少也得是个无期或者死缓，死刑也有可能，他不去盘算还能活多久，他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无论怎么判，他都认罪。
然而，他又希望能给他点时间，让他再见一见儿子林栋，如果能让他见到那个从未谋面，生下来就被送人的女儿，他就真的知足了。
他的心情就如同过山车一样，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他最后留给儿子的话，儿子会照做吗？儿子会去找他的姐姐吗？如果找到了，他们是不是就有亲人了？他不想儿子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因为他的罪过一辈子活在阴影里。他得有个亲人，一起相扶，互相照顾着走完一生。
他几天不吃不喝，监狱里是不允许犯人饿死自己的，找他谈话，他说自己想见一见儿子。
林栋终于来了。
林栋是带着一个消息来的，这个消息是关于他的姐姐，林建东的女儿，樊依云，他要告诉父亲，他的罪有多重，他是得不到救赎的。
会见室里，两人默默的相对而坐，林栋的眼神里有着无可名状的哀伤，有着无可言表的恨。
“栋儿，你来了。”林建东干哑着嗓子问。
林栋点点头。
“栋儿，有你姐的消息了？”林建东又问。
林栋又点点头。
林建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他站起来，两手按着面前的玻璃，大声地问，“你姐在哪儿？”
林栋瞪着他，眼睛里冷得吓人，“你想知道她是谁吗？”
“我想知道，我当然想知道。”林建东大声喊。
“你其实早就见过她了，她是那么优秀，又是那么可怜，因为她不知道她有一个你这样可耻的父亲，因为她从出生到现在都生活的那么不快乐，是因为有你这样一个可恨的父亲。”林栋如同念台词一样，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里蹦出来。
“什么？你说什么？我，我怎么可能认识她？”林建东脑袋里有个不好的念头，儿子今天太反常了，不对，儿子怎么这么恨他？
“你当然见过她，而且还不止一次的害过她，现在，你应该想起来她是谁了吧？”林栋也站起来对他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