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死去
石长明的胸膛破了一个洞。
殷红的血液从洞口争先恐后的流出，四处的喷洒着，看上去有种别样的美感。
就像绚烂到极致的烟花。
“原来没什么区别。”
的确是没什么区别。
从前那些被自己猎杀的猎物，死之前的血液也是这么流着。
那天被自己杀死的两只独角犀鹿的血也是这么流着，只是独角犀鹿的血液好像更腥一些。
刚才被石长明亲手杀死的石长林的血液是这样流着。
原来在死亡之前，人和动物，修行者和寻常人，根本没什么区别。
江犁忽然这般想着。
石长明看着身上的衣衫慢慢的被自己的血液浸透。
纯洁的白色变成了血腥的红色。
石长明的脸上犹自带着愤怒和不解。
扑通！
血液的快速流失，导致石长明的双腿已经没力气再支撑着他的身体保持站立的姿势。
石长明跪倒在血泊中。
也不知石长明是还有心结未解，还是作为修行者的体质有些特殊，即便是受了这么重的伤，流了这么多的血，石长明仍是苟延残喘着。
“修行者的体质果然可怕，李千山修为高深就不必说了，没想到石长明区区元丹境的修为，生命力也这么变态。”
忍着身体上的剧痛，江犁不禁暗暗咋舌。
“不行，如今石长明仍然存有气息，若就此放过他，万一他再活了怎么办？”
江犁感叹过后，马上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被一剑穿胸而过，石长明却仍然未死，虽然看着是出气多进气少，可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再活过来。
江犁眼珠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石长明，石长明。”
江犁开口唤了两声。
对面的石长明也不知听见没听见，嘴里不停低声的念叨着什么。
江犁凝神听去。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石长明的嘴里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话。
江犁突然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可以省点力气了。
“石长明，我知道你还没有死透，能听见我说话，我就问你一句，被我这个低贱愚蠢的凡人一剑刺穿胸口的滋味如何啊？”
江犁笑着说出这句话。
笑语随风而去，传入石长明的耳朵。
石长明没回答他。
但石长明不再低声地念叨着那句“怎么可能...”
江犁也不急，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石长明。
左右他现在也是重伤之躯，与其耗费体力做一些没意义的事，还不如坐在地上恢复恢复身体。
而且不知是不是江犁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有一股暖流在四处游走，尤其是被石长明打到的地方，仿佛连疼痛感都缓解了几分。
场间陷入沉默，只有两人微弱的喘息声。
“嗬嗬...”
也不知过了多久，石长明忽然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
笑声格外的刺耳，就像是临死之人在死之前，因为窒息而不由自主的发出的声音。
“低贱的奴隶，我不过一时大意，中了你的算计，你有什么可得意地，等我伤好，定要杀了你。”
短短的一句话，好像用尽了石长明全身的力气，说完后石长明便没有了任何动静，只有微弱到几不可闻的呼气声。
江犁笑了笑，笑容有些无奈。
有些人就是这样，即便自己失败了，也从来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只会怪罪到别人身上。
这不是气性。
这是无知。
这是愚蠢。
好在石长明这种人确实该死。
“其实，从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你身为一名修行者，却这么的没脑子呢？是从小到大一直没有，还是修行的时候修没了呢？”
江犁的语气很轻快，也很真诚，却没有任何嘲讽的意味，仿佛真的就是在思考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石长明听后没有任何表示，但他起伏逐渐剧烈的的胸膛和越来越粗的喘息声，却暴露了他的内心并非毫无波动。
石长明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动气，动气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可他还是忍不住。
堂堂的修行者，居然被一个凡人指着鼻子骂没脑子，这种被人践踏尊严的事情如何能忍？！
就算自己将要死去也不行！
看到石长明的反应，江犁开心地笑了。
果然，一个人无论是什么身份，无论做什么事情，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永远是自身最大的弱点。
江犁继续说道：“我有没有告诉你，从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很讨厌你？好像是没有，那现在我告诉你，我真的很讨厌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很讨厌你。我讨厌你那种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姿态，讨厌你那种天下万物尽是蝼蚁的故作清高的做派，和你每说一句话，我都觉得无比恶心。所以我叫你大叔，不是因为你长得老，而是我真的很恶心你！”
石长明一直不是很愿意和江犁有过多的交谈，因为江犁说话实在太毒。
不是一针见血的那种毒，只是单纯的能随便一句话就能把别人气的吐血的那种毒。
对于这一点，石长明一直深有体会。
但现在，石长明想说，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于今天的话相比，以前江犁和他说的那些话简直就是“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石长明难得的风雅了一次。
只是好像风雅的时间和地点不太对，氛围也不是很合适。
石长明想说些什么，可努力了半天，最终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甚至连胸膛剧烈起伏喘粗气的表现都没有。
他已经没力气去做过多的动作了。
因为他真的要死了。
石长明此刻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年少时因为一次意外，认识了领着他走上修行之路的师傅刘士中。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就此飞黄腾达，经过辛勤努力然后立地飞升，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自己的天资真的不是一般的差，能修行就已经是很勉强了，想要再进一步已是不可能的事了。
于是他开始贪图享受。
他享受于被修为不如自己的同门师兄弟和不能修行的凡人奴隶的敬畏。
他享受于那种不劳而获的巨大快感。
他享受于那种别人为他鞍前马后，美女成群的醉生梦死的生活。
于是石长明沉沦了。
他不再一心只想着修行。
他变成了一个仗着修为较高便随意欺凌别人的蠹虫。
然后他发现，原来自己只是现今修行界的一个缩影，别人他不知道，可青云门中的黑暗却被这样的他看的一清二楚。
从此以后，石长明的修为就此止步于元丹境。
而就在石长明以为自己这一生就这样的时候，他师傅给了他一张画着人像的画图。
师父告诉他，只要能找到画像上的人，他就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石长明很激动，同时也很不齿。
那哪是什么理想，只是自己的欲望罢了。
就这样，石长明带着画像下了山，然后一路找寻回到了自己家里。
在自己家里，石长明又受到了人们的敬畏。
他很满意。
他也很麻木。
但他没有放弃寻找李千山。
也许是老天怜悯于他，在某天晚上，他发现了有一道光柱冲天而起。
石长明知道自己得见了大光明，他就要满足自己的欲望了。
经过一天的寻找，他终于在大山的深处找到了李千山。
可还没等他抓住李千山，一个叫江犁的臭小子打乱了他的计划，还暗算着伤了他。
他现在就要死了。
而他的梦想，他的欲望，都再也没机会实现了。
他不甘心。
他真的很不甘心。
“哈哈...”
石长明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大声的笑了起来。
而笑着笑着，石长明突然又大哭起来。
笑容和泪水同时挂在石长明的脸上，还有被喷到脸上的鲜血。
泪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滚落到地面上，没有激起哪怕一点灰尘，很快就渗入地下。
江犁知道，石长明已经是回光返照了。
于是江犁决定再添一把火。
“石长明，我发现你真的挺失败的，不仅修行的资质不如别人，连脑子都比别人差，还爱装清高，连自己的弟弟都嫌弃你，说不定那些表面很敬畏你的人，心里也是这么看你的。而且你太自不量力了，区区元丹境修行者，居然敢对付一个修为比你高了不知多少的高手，你还真是有自信。像你这种人，这辈子也就只能活在自己的意、淫里面了，这个现实的世界实在不适合你，所以你还是早日飞升而去吧。”
连着说了两段这么长的话，江犁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于是干脆找了棵树直接歪了上去。
“哼...哼....”
石长明哼哼的喘着断断续续的气。
“啊！”
石长明鼓足了全身的力气，突然抬起头向江犁吼了一声。
原本暗淡的眼神，此刻竟亮得吓人。
江犁靠着树，怡然不惧。
石长明的眼神渐渐地再次灰暗下去。
“我不甘心！”
低声咬出四个字。
石长明的眼神彻底的没了光彩，却始终不肯阖上眼睛。
没有了生命力的支撑，石长明高傲的头颅渐渐的垂下。
微弱的呼吸也渐渐地消于无形。
带着无尽的不甘，石长明就此死去。
(本章完)
殷红的血液从洞口争先恐后的流出，四处的喷洒着，看上去有种别样的美感。
就像绚烂到极致的烟花。
“原来没什么区别。”
的确是没什么区别。
从前那些被自己猎杀的猎物，死之前的血液也是这么流着。
那天被自己杀死的两只独角犀鹿的血也是这么流着，只是独角犀鹿的血液好像更腥一些。
刚才被石长明亲手杀死的石长林的血液是这样流着。
原来在死亡之前，人和动物，修行者和寻常人，根本没什么区别。
江犁忽然这般想着。
石长明看着身上的衣衫慢慢的被自己的血液浸透。
纯洁的白色变成了血腥的红色。
石长明的脸上犹自带着愤怒和不解。
扑通！
血液的快速流失，导致石长明的双腿已经没力气再支撑着他的身体保持站立的姿势。
石长明跪倒在血泊中。
也不知石长明是还有心结未解，还是作为修行者的体质有些特殊，即便是受了这么重的伤，流了这么多的血，石长明仍是苟延残喘着。
“修行者的体质果然可怕，李千山修为高深就不必说了，没想到石长明区区元丹境的修为，生命力也这么变态。”
忍着身体上的剧痛，江犁不禁暗暗咋舌。
“不行，如今石长明仍然存有气息，若就此放过他，万一他再活了怎么办？”
江犁感叹过后，马上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被一剑穿胸而过，石长明却仍然未死，虽然看着是出气多进气少，可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再活过来。
江犁眼珠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石长明，石长明。”
江犁开口唤了两声。
对面的石长明也不知听见没听见，嘴里不停低声的念叨着什么。
江犁凝神听去。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石长明的嘴里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话。
江犁突然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自己可以省点力气了。
“石长明，我知道你还没有死透，能听见我说话，我就问你一句，被我这个低贱愚蠢的凡人一剑刺穿胸口的滋味如何啊？”
江犁笑着说出这句话。
笑语随风而去，传入石长明的耳朵。
石长明没回答他。
但石长明不再低声地念叨着那句“怎么可能...”
江犁也不急，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石长明。
左右他现在也是重伤之躯，与其耗费体力做一些没意义的事，还不如坐在地上恢复恢复身体。
而且不知是不是江犁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有一股暖流在四处游走，尤其是被石长明打到的地方，仿佛连疼痛感都缓解了几分。
场间陷入沉默，只有两人微弱的喘息声。
“嗬嗬...”
也不知过了多久，石长明忽然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
笑声格外的刺耳，就像是临死之人在死之前，因为窒息而不由自主的发出的声音。
“低贱的奴隶，我不过一时大意，中了你的算计，你有什么可得意地，等我伤好，定要杀了你。”
短短的一句话，好像用尽了石长明全身的力气，说完后石长明便没有了任何动静，只有微弱到几不可闻的呼气声。
江犁笑了笑，笑容有些无奈。
有些人就是这样，即便自己失败了，也从来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只会怪罪到别人身上。
这不是气性。
这是无知。
这是愚蠢。
好在石长明这种人确实该死。
“其实，从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你身为一名修行者，却这么的没脑子呢？是从小到大一直没有，还是修行的时候修没了呢？”
江犁的语气很轻快，也很真诚，却没有任何嘲讽的意味，仿佛真的就是在思考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石长明听后没有任何表示，但他起伏逐渐剧烈的的胸膛和越来越粗的喘息声，却暴露了他的内心并非毫无波动。
石长明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动气，动气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可他还是忍不住。
堂堂的修行者，居然被一个凡人指着鼻子骂没脑子，这种被人践踏尊严的事情如何能忍？！
就算自己将要死去也不行！
看到石长明的反应，江犁开心地笑了。
果然，一个人无论是什么身份，无论做什么事情，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永远是自身最大的弱点。
江犁继续说道：“我有没有告诉你，从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很讨厌你？好像是没有，那现在我告诉你，我真的很讨厌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很讨厌你。我讨厌你那种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姿态，讨厌你那种天下万物尽是蝼蚁的故作清高的做派，和你每说一句话，我都觉得无比恶心。所以我叫你大叔，不是因为你长得老，而是我真的很恶心你！”
石长明一直不是很愿意和江犁有过多的交谈，因为江犁说话实在太毒。
不是一针见血的那种毒，只是单纯的能随便一句话就能把别人气的吐血的那种毒。
对于这一点，石长明一直深有体会。
但现在，石长明想说，他错了，他真的错了，于今天的话相比，以前江犁和他说的那些话简直就是“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石长明难得的风雅了一次。
只是好像风雅的时间和地点不太对，氛围也不是很合适。
石长明想说些什么，可努力了半天，最终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甚至连胸膛剧烈起伏喘粗气的表现都没有。
他已经没力气去做过多的动作了。
因为他真的要死了。
石长明此刻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年少时因为一次意外，认识了领着他走上修行之路的师傅刘士中。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就此飞黄腾达，经过辛勤努力然后立地飞升，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自己的天资真的不是一般的差，能修行就已经是很勉强了，想要再进一步已是不可能的事了。
于是他开始贪图享受。
他享受于被修为不如自己的同门师兄弟和不能修行的凡人奴隶的敬畏。
他享受于那种不劳而获的巨大快感。
他享受于那种别人为他鞍前马后，美女成群的醉生梦死的生活。
于是石长明沉沦了。
他不再一心只想着修行。
他变成了一个仗着修为较高便随意欺凌别人的蠹虫。
然后他发现，原来自己只是现今修行界的一个缩影，别人他不知道，可青云门中的黑暗却被这样的他看的一清二楚。
从此以后，石长明的修为就此止步于元丹境。
而就在石长明以为自己这一生就这样的时候，他师傅给了他一张画着人像的画图。
师父告诉他，只要能找到画像上的人，他就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石长明很激动，同时也很不齿。
那哪是什么理想，只是自己的欲望罢了。
就这样，石长明带着画像下了山，然后一路找寻回到了自己家里。
在自己家里，石长明又受到了人们的敬畏。
他很满意。
他也很麻木。
但他没有放弃寻找李千山。
也许是老天怜悯于他，在某天晚上，他发现了有一道光柱冲天而起。
石长明知道自己得见了大光明，他就要满足自己的欲望了。
经过一天的寻找，他终于在大山的深处找到了李千山。
可还没等他抓住李千山，一个叫江犁的臭小子打乱了他的计划，还暗算着伤了他。
他现在就要死了。
而他的梦想，他的欲望，都再也没机会实现了。
他不甘心。
他真的很不甘心。
“哈哈...”
石长明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大声的笑了起来。
而笑着笑着，石长明突然又大哭起来。
笑容和泪水同时挂在石长明的脸上，还有被喷到脸上的鲜血。
泪水和血水混在一起滚落到地面上，没有激起哪怕一点灰尘，很快就渗入地下。
江犁知道，石长明已经是回光返照了。
于是江犁决定再添一把火。
“石长明，我发现你真的挺失败的，不仅修行的资质不如别人，连脑子都比别人差，还爱装清高，连自己的弟弟都嫌弃你，说不定那些表面很敬畏你的人，心里也是这么看你的。而且你太自不量力了，区区元丹境修行者，居然敢对付一个修为比你高了不知多少的高手，你还真是有自信。像你这种人，这辈子也就只能活在自己的意、淫里面了，这个现实的世界实在不适合你，所以你还是早日飞升而去吧。”
连着说了两段这么长的话，江犁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于是干脆找了棵树直接歪了上去。
“哼...哼....”
石长明哼哼的喘着断断续续的气。
“啊！”
石长明鼓足了全身的力气，突然抬起头向江犁吼了一声。
原本暗淡的眼神，此刻竟亮得吓人。
江犁靠着树，怡然不惧。
石长明的眼神渐渐地再次灰暗下去。
“我不甘心！”
低声咬出四个字。
石长明的眼神彻底的没了光彩，却始终不肯阖上眼睛。
没有了生命力的支撑，石长明高傲的头颅渐渐的垂下。
微弱的呼吸也渐渐地消于无形。
带着无尽的不甘，石长明就此死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