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少女的恐惧
第二天早上，大家去了岛上一个挺有名的冲浪沙滩。
左伊昨天去一个当地的诊所处理了一下伤口，可现在还是没法下水，只能坐在躺椅上，远远望着同行的年轻人在海浪中翻跃。
段西泽和其他几个男生、都是酷爱运动的人，来巴厘岛感觉最期待的、大概也就是冲浪了，连直接从国内运来的冲浪板，都有好几种不同的尺寸。
左伊坐在椅子上，捧着当地人兜售来的青椰子，望向巨大浪头上起伏着的矫健身影。
苏璟也没有下水，穿着露肩的碎花长裙，坐在旁边的躺椅上。可左伊却没好意思跟她说话，因为段长青就在苏璟身边，并且一直摸着她的手臂。
海风，翻搅起巨大的浪花，也将旁边段长青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送了过来：
“来都来了，还甩什么脸色？原本为着西泽、就不想带你来的，可想着你刚做了手术，寻思着带你出来散个心，你说你成天黑着张脸像什么？”
苏璟垂着头，低低说了句什么。
段长青又道：“这算什么话？你看看我朋友身边的那些女人，哪个像你这样？就算是花钱，也得是买张笑脸不是？”
苏璟没有再出声。
过了会儿，段长青又说了声什么，苏璟缓缓站起身，朝沙滩边的店铺方向走去。
左伊垂着脑袋，默默地吸着椰子汁。
旁边段长青调整了一下坐姿，打量左伊片刻，拿出长辈口吻问道：“小伊啊，腿上的伤好些了吗？”
从前段长青在左伊心中，一直是儒雅慈爱的长辈形象，就连他后来跟苏璟同了居，左伊也只道是人家你情我愿的决定，未做过多评判。
可此时此刻，再听过了苏璟那些些欲言又止的诉说之后、又亲眼见到两人的相处情景，左伊很难不对段长青心生反感。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跟自己说话的时候，眼光有意无意流连于她袒露的腿上，带着某种意味不明的、令她本能地觉得厌恶的神色。
这是她以前从未留意过的事。
可并不代表着，从前就从未曾发生过……
左伊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站起了身来，放下椰子，说道：“我腿已经好多了。那个，段伯伯，我出去逛一逛……”
她沿着沙滩，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段。
蓝天之下，壮阔的白浪碧涛。潮湿咸腥的水汽，拂乱发丝的大风，这样的景致，不由得让她想起了西西里的夏天。
离开那里的时候，她在心里，许下过怎样的愿望？
可还记得吗？
曾经以为的幸运，真的、就是幸运吗？
左伊抬起头，远远望见苏璟站在不远处的一家店铺门口。
她迟疑了一瞬，走了过去。
店铺的主人，正在打电话。苏璟立在门口，扭头看见左伊，面色立刻有些尴尬。
“苏璟，你在买什么？”
苏璟含糊不清地答了句：“买些东西。”
左伊心里翻涌着无穷疑问，鼓起勇气，问道：“昨天你在圣猴森林里跟我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璟垂下眼帘，沉默着。
这时，店主人打完了电话，过来用英文对苏璟说道：“你等十分钟，一会儿用摩托车送来。”
店主是个小个子黑皮肤的印尼人，说话间，目光意味深长地在苏璟和左伊身上来回扫视。
苏璟被打量得有些窘迫，拉着左伊走到一旁的椰子树下。
“小伊，”
苏璟踌躇良久，“如果我告诉你一些事，你能不能……不要在段长青面前表露出异样来？”
左伊郑重点头，“好。”
苏璟咬着唇，似乎思绪艰难、不知如何来说，最后低低开口道：“你刚才，不是问我来买什么吗？我其实……是过来买紧急避孕药的……”
左伊愣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脸上微微发烫。
苏璟继续道：“医生说过，我如果再流一次产，以后，就不可能生育了。”
左伊从前在意大利读书的时候，读过学校发的宣传手册，抱着好奇的态度也了解过一些常识。
“那种药，吃了是不是对身体不好？书上不都是推荐其他……其他的方法吗？”
苏璟费力笑笑，“其他方法？我吃长效药的话，会变胖，所以他不喜欢。至于其他的法子……”
她顿了一顿，“有钱人花钱买笑，不就是图个让自己开心吗？”
左伊有些疑惑地望着苏璟，明白她还是有所保留、没有把话说得太明。
从前的苏璟，也是安静偏内向的，心里有什么想法、未必会直接说出来。
可那时，她也是快乐的、对未来充满着希望的，谈起学业、谈起妹妹，眼中亦是神采奕奕的！
可如今那双眼里，黯然无神，已然有了死寂之色。
言谈话语间，也时而悲讽冷嘲、时而颓然消极，仿佛看什么都是丑恶的、都是悲观的……
左伊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既然段伯伯对你不好，你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我一直都不相信，你会为了钱跟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纵然两人的交情算不得深久，可左伊一直觉得，苏璟不会是那种贪图金钱、宁愿出卖尊严的女孩！
“当初我去a大找你，你跟我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对不对？你到底，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啊？”
她迫切地望着苏璟，等待着她的回答。
然而苏璟回望着她，眼中似有晶莹闪动，语气却是无比艰难，“有些事情，我不想算得太清楚……毕竟，段长青他，在物质上对我有过补偿……我爸爸的医药费、护理费，还有我妹妹的学费……”
说了半天，还是为了钱吗？
左伊抿紧了唇线，别过头，怄气沉默。
苏璟拉起左伊的手，“小伊，有件事，我想要问问你。”
她斟酌了一下，“你和段西泽，是不是在交往？”
左伊睁大了眼，“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苏璟研究着她的神色，“昨天我不是和他一起陪你去诊所处理伤口吗？护士带你去做皮试的时候，我听见他向那个医生询问破伤风针的过敏反应……我虽然英语不太好，但他提到你的时候、用的‘girlfriend’这个词，我是听得清清楚楚的……还有，之前你受了伤，也是他一直在照顾你……所以我以为……”
左伊怔然片刻，连番摇头，“我跟段西泽？怎么可能？girlfriend那个词，也可以指普通的女性朋友吧？你一定是误会了。”
苏璟摇了摇头，拉住左伊的手，““总而言之，你如果真要交男朋友的话，最好找一个老实可靠、普通家庭出生的男孩。爱你、尊重你、真心疼惜你……像那种有钱人，自恃高人一等，只会把女人视作玩物，只惦记着自己的欲望，根本不懂得顾惜……”
左伊面色明晦交替，“昨天你在森林里跟我说那些话，就是为了提点我这个吗？”
可不对啊……
她们说话的时候，还没有去诊所啊……
苏璟握着左伊的手指攥得紧了些。
“小伊，你跟我不一样，至少没有家庭的负担……你记住我告诉过你的话，能早点自立、就早点自立，能早点离开段家、就早点离开……”
她脸上神情难堪，“有一次，我跟段长青出去吃饭，听见他几个生意上的朋友聊起你……说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话……你以后，总之是要多小心一些！”
左伊踏着浅滩细浪，思绪混乱地往海滩最边上的礁石群走去。
细细的海砂缠住双足，人仿佛同心一样的沉重，走得尤为费力。
苏璟恳请过她，不要在段长青面前表露出异样，所以她现在还没有勇气回去躺椅那边，生怕一不小心就泄露了情绪……
礁石群附近的游客不多，大多是一些年纪较小的孩子，追逐着浪花、欢闹嬉戏着。
左伊踩着水，绕到几块大石后面，大口地呼吸了几下。
这种时候，她一定要镇定住。
苏璟也说了，既然她住进段家两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或许暂时也不会有事发生。至少，能够坚持到她高中毕业。
一年的时间，她平时又都住在学校，而段长青因为有了苏璟、也住在市区的公寓里。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吧？
可心里，还是经不住地害怕。
她从裙子口袋里摸出手机，犹豫地播出一个号码。响了很长的音，那边才姗姗接通。
“pronto（意语：喂）？”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
“loren？”
左伊唤了声，缓缓问道：“你最近好吗？”
“zoe？你怎么半夜三更给我打电话啊？”
罗伦的语气明显有几分抱怨。
左伊说：“对不起。我只是……只是突然挺想你的。”
罗伦愣了片刻，人似乎清醒了几分，嘿嘿一笑道：“怎么突然想我啊？”
左伊抬起眼，望向远方的天际线，“我在海边。这里的景色……挺像西西里的。”
罗伦松懈下来，打了个呵欠说：“西西里有什么好的？穷死了！你在国内好好混，我尽快过去加入你哈！”
左伊沉默了片刻，低低“嗯”了声，“你快去睡吧。”
挂了电话，她拿着手机，在电话簿里一个接一个地翻下去。
其实，里面存着的号码和名字，寥寥可数。
最后，指尖停留在“江暮枫”三个字上，迟迟犹豫着。
暮枫哥，是好人吧？
不求回报地帮助她，像哥哥一样地关心她。
甚至在认识之初，就主动提议帮她打听亲生父母的下落。
现在回想起来，他似乎也从来没有，用那种让她觉得不自在的眼光看过她……
可是，
眼前的这种事，她该如何开口求助？
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还只是臆测吧？
左伊正对着电话屏幕胡思乱想，突然被人从身后拉了一下，下意识地转过了身。
段西泽扶着冲浪板，一张俊脸被烈日晒得有些发红，皱着眉问她：“发什么呆呢？叫你半天也不答应。”
左伊昨天去一个当地的诊所处理了一下伤口，可现在还是没法下水，只能坐在躺椅上，远远望着同行的年轻人在海浪中翻跃。
段西泽和其他几个男生、都是酷爱运动的人，来巴厘岛感觉最期待的、大概也就是冲浪了，连直接从国内运来的冲浪板，都有好几种不同的尺寸。
左伊坐在椅子上，捧着当地人兜售来的青椰子，望向巨大浪头上起伏着的矫健身影。
苏璟也没有下水，穿着露肩的碎花长裙，坐在旁边的躺椅上。可左伊却没好意思跟她说话，因为段长青就在苏璟身边，并且一直摸着她的手臂。
海风，翻搅起巨大的浪花，也将旁边段长青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送了过来：
“来都来了，还甩什么脸色？原本为着西泽、就不想带你来的，可想着你刚做了手术，寻思着带你出来散个心，你说你成天黑着张脸像什么？”
苏璟垂着头，低低说了句什么。
段长青又道：“这算什么话？你看看我朋友身边的那些女人，哪个像你这样？就算是花钱，也得是买张笑脸不是？”
苏璟没有再出声。
过了会儿，段长青又说了声什么，苏璟缓缓站起身，朝沙滩边的店铺方向走去。
左伊垂着脑袋，默默地吸着椰子汁。
旁边段长青调整了一下坐姿，打量左伊片刻，拿出长辈口吻问道：“小伊啊，腿上的伤好些了吗？”
从前段长青在左伊心中，一直是儒雅慈爱的长辈形象，就连他后来跟苏璟同了居，左伊也只道是人家你情我愿的决定，未做过多评判。
可此时此刻，再听过了苏璟那些些欲言又止的诉说之后、又亲眼见到两人的相处情景，左伊很难不对段长青心生反感。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跟自己说话的时候，眼光有意无意流连于她袒露的腿上，带着某种意味不明的、令她本能地觉得厌恶的神色。
这是她以前从未留意过的事。
可并不代表着，从前就从未曾发生过……
左伊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站起了身来，放下椰子，说道：“我腿已经好多了。那个，段伯伯，我出去逛一逛……”
她沿着沙滩，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段。
蓝天之下，壮阔的白浪碧涛。潮湿咸腥的水汽，拂乱发丝的大风，这样的景致，不由得让她想起了西西里的夏天。
离开那里的时候，她在心里，许下过怎样的愿望？
可还记得吗？
曾经以为的幸运，真的、就是幸运吗？
左伊抬起头，远远望见苏璟站在不远处的一家店铺门口。
她迟疑了一瞬，走了过去。
店铺的主人，正在打电话。苏璟立在门口，扭头看见左伊，面色立刻有些尴尬。
“苏璟，你在买什么？”
苏璟含糊不清地答了句：“买些东西。”
左伊心里翻涌着无穷疑问，鼓起勇气，问道：“昨天你在圣猴森林里跟我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璟垂下眼帘，沉默着。
这时，店主人打完了电话，过来用英文对苏璟说道：“你等十分钟，一会儿用摩托车送来。”
店主是个小个子黑皮肤的印尼人，说话间，目光意味深长地在苏璟和左伊身上来回扫视。
苏璟被打量得有些窘迫，拉着左伊走到一旁的椰子树下。
“小伊，”
苏璟踌躇良久，“如果我告诉你一些事，你能不能……不要在段长青面前表露出异样来？”
左伊郑重点头，“好。”
苏璟咬着唇，似乎思绪艰难、不知如何来说，最后低低开口道：“你刚才，不是问我来买什么吗？我其实……是过来买紧急避孕药的……”
左伊愣了片刻、方才反应过来，脸上微微发烫。
苏璟继续道：“医生说过，我如果再流一次产，以后，就不可能生育了。”
左伊从前在意大利读书的时候，读过学校发的宣传手册，抱着好奇的态度也了解过一些常识。
“那种药，吃了是不是对身体不好？书上不都是推荐其他……其他的方法吗？”
苏璟费力笑笑，“其他方法？我吃长效药的话，会变胖，所以他不喜欢。至于其他的法子……”
她顿了一顿，“有钱人花钱买笑，不就是图个让自己开心吗？”
左伊有些疑惑地望着苏璟，明白她还是有所保留、没有把话说得太明。
从前的苏璟，也是安静偏内向的，心里有什么想法、未必会直接说出来。
可那时，她也是快乐的、对未来充满着希望的，谈起学业、谈起妹妹，眼中亦是神采奕奕的！
可如今那双眼里，黯然无神，已然有了死寂之色。
言谈话语间，也时而悲讽冷嘲、时而颓然消极，仿佛看什么都是丑恶的、都是悲观的……
左伊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既然段伯伯对你不好，你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我一直都不相信，你会为了钱跟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纵然两人的交情算不得深久，可左伊一直觉得，苏璟不会是那种贪图金钱、宁愿出卖尊严的女孩！
“当初我去a大找你，你跟我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对不对？你到底，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啊？”
她迫切地望着苏璟，等待着她的回答。
然而苏璟回望着她，眼中似有晶莹闪动，语气却是无比艰难，“有些事情，我不想算得太清楚……毕竟，段长青他，在物质上对我有过补偿……我爸爸的医药费、护理费，还有我妹妹的学费……”
说了半天，还是为了钱吗？
左伊抿紧了唇线，别过头，怄气沉默。
苏璟拉起左伊的手，“小伊，有件事，我想要问问你。”
她斟酌了一下，“你和段西泽，是不是在交往？”
左伊睁大了眼，“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苏璟研究着她的神色，“昨天我不是和他一起陪你去诊所处理伤口吗？护士带你去做皮试的时候，我听见他向那个医生询问破伤风针的过敏反应……我虽然英语不太好，但他提到你的时候、用的‘girlfriend’这个词，我是听得清清楚楚的……还有，之前你受了伤，也是他一直在照顾你……所以我以为……”
左伊怔然片刻，连番摇头，“我跟段西泽？怎么可能？girlfriend那个词，也可以指普通的女性朋友吧？你一定是误会了。”
苏璟摇了摇头，拉住左伊的手，““总而言之，你如果真要交男朋友的话，最好找一个老实可靠、普通家庭出生的男孩。爱你、尊重你、真心疼惜你……像那种有钱人，自恃高人一等，只会把女人视作玩物，只惦记着自己的欲望，根本不懂得顾惜……”
左伊面色明晦交替，“昨天你在森林里跟我说那些话，就是为了提点我这个吗？”
可不对啊……
她们说话的时候，还没有去诊所啊……
苏璟握着左伊的手指攥得紧了些。
“小伊，你跟我不一样，至少没有家庭的负担……你记住我告诉过你的话，能早点自立、就早点自立，能早点离开段家、就早点离开……”
她脸上神情难堪，“有一次，我跟段长青出去吃饭，听见他几个生意上的朋友聊起你……说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话……你以后，总之是要多小心一些！”
左伊踏着浅滩细浪，思绪混乱地往海滩最边上的礁石群走去。
细细的海砂缠住双足，人仿佛同心一样的沉重，走得尤为费力。
苏璟恳请过她，不要在段长青面前表露出异样，所以她现在还没有勇气回去躺椅那边，生怕一不小心就泄露了情绪……
礁石群附近的游客不多，大多是一些年纪较小的孩子，追逐着浪花、欢闹嬉戏着。
左伊踩着水，绕到几块大石后面，大口地呼吸了几下。
这种时候，她一定要镇定住。
苏璟也说了，既然她住进段家两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那或许暂时也不会有事发生。至少，能够坚持到她高中毕业。
一年的时间，她平时又都住在学校，而段长青因为有了苏璟、也住在市区的公寓里。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吧？
可心里，还是经不住地害怕。
她从裙子口袋里摸出手机，犹豫地播出一个号码。响了很长的音，那边才姗姗接通。
“pronto（意语：喂）？”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
“loren？”
左伊唤了声，缓缓问道：“你最近好吗？”
“zoe？你怎么半夜三更给我打电话啊？”
罗伦的语气明显有几分抱怨。
左伊说：“对不起。我只是……只是突然挺想你的。”
罗伦愣了片刻，人似乎清醒了几分，嘿嘿一笑道：“怎么突然想我啊？”
左伊抬起眼，望向远方的天际线，“我在海边。这里的景色……挺像西西里的。”
罗伦松懈下来，打了个呵欠说：“西西里有什么好的？穷死了！你在国内好好混，我尽快过去加入你哈！”
左伊沉默了片刻，低低“嗯”了声，“你快去睡吧。”
挂了电话，她拿着手机，在电话簿里一个接一个地翻下去。
其实，里面存着的号码和名字，寥寥可数。
最后，指尖停留在“江暮枫”三个字上，迟迟犹豫着。
暮枫哥，是好人吧？
不求回报地帮助她，像哥哥一样地关心她。
甚至在认识之初，就主动提议帮她打听亲生父母的下落。
现在回想起来，他似乎也从来没有，用那种让她觉得不自在的眼光看过她……
可是，
眼前的这种事，她该如何开口求助？
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还只是臆测吧？
左伊正对着电话屏幕胡思乱想，突然被人从身后拉了一下，下意识地转过了身。
段西泽扶着冲浪板，一张俊脸被烈日晒得有些发红，皱着眉问她：“发什么呆呢？叫你半天也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