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小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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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人

    佛曰世间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而我,不老不病,不怨不憎,不爱不离,不求不得。脱离苦海了?不,苦海不苦了。

    我是个渡人,没有灵魂,于苦海之上浮沉。我看着万物生长,苍生悲喜。而你能体会到吗,多少年来,我忘了哭和笑的感觉,然后日复一日摆渡苍生,轮回。

    傍晚时分,我带一个女孩来到渡口。她是车祸死亡的,家里只有她和父亲。当我拉着女孩走向渡船时,他的父亲匆匆赶来,朝着我微微一笑,然后抱起女儿。“她还小,我怕她害怕,来陪她了。”我摇着桨,故意划得很慢,我想多看看这对父女。

    送走这对父女,我来到医院病房,只有一位老人静静躺着。我在一旁等着,准备带他离开。老人面色苍白,插着各种管子,身体连接着各种医疗设备。他颤抖的拿着纸和笔,写着什么,然后拔掉了氧气管。

    “您为,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走到他身边。

    “我这老头子不想当他们的负担。”

    当我正带他离开的时候,传来的哭声撕裂心肺。“爸,这五十万我凑齐了,您为,为什么啊。”老人回头看看儿子,笑了。

    “我的父母在我一出生就把我丢了。”我低下头,自嘲的笑笑。“孩子呀,这天下哪有不爱子女的父母啊,他们一定有自己的苦衷。”老人拍拍我的肩。到了彼岸,我与老人告别。

    回到渡口,一三十岁左右的女子有些神情恍惚的向我走来,她浑身都是被火灼伤的痕迹,应是被烧死的。看样子,她不像才死的,应是死后在人间飘荡很多年的样子。她颤颤巍巍的走向我,神情迷离。“你见过我儿子吗,他死了吗。”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便和她聊了一会。她说她生前开了家公司,后来公司亏空,借了高利贷。实在还不起,便一把火和房子一起化为灰烬了。

    听到这,我不禁冷笑。多么自私的母亲,她的孩子就这样和她一起烧死了。“我没有见到你的孩子,你走吧。”我转身离去不再顾她。

    后来,那女人灵魂死了,灵魂自杀,世间再无迹可寻。

    女人是我的母亲,她生前欠了高利贷本想带着我一起死。屋子内外已经烧起来了,她看了一眼还是婴儿的我,反悔了,抱着我往外跑,然后房梁塌下的那一刻,她死死地将我抱在怀里。后来,我被警方带走送到孤儿院,母亲心有挂念,灵魂游于世间寻我。

    渡人,没有灵魂,不懂爱憎,心无所念。

    而现在,我有了惦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