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品巫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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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2章:又多了一个神婆

    这闵家寨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就那么几十户人家,一个普通的村民组而已。

    小时候除了没有全部浏览过闵家老宅子,全村几乎家家户户我都算是了若指掌。特别是秀儿家,到她家里的次数成千上万回,泥巴地面上哪里有几个坑洼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倒是这十多年时间村子里长出了不少新房子,但是我也不会相信谁家会专门修建一个藏人的密室。再说,大部分村民明明知道我当晚就住在老宅子里,谁会有胆子到闵家老宅去招惹我?而且还绑走县旅游局的副局长?这胆子也太肥了啊。

    但是刘萌琪的失踪,不得不让我重新审视闵家寨所有的人和所有的山水。

    再次拨打刘萌琪的电话,还是关机。三十五年来,我算起来经历过三次风浪:第一次是刚生下来差点被丢在夜郎谷里喂豺狗,但是那时候我并不知道;第二次是秀儿之死,祸是我惹的,还好没有殃及家人;这一次萌琪的失踪,应该算是一次大风浪了。

    “妈,您过来坐一会,我们摆哈龙门阵。”我朝房里喊了一声,母亲就走了出来,一边用围腰揩着手,然后就坐在门边一个光滑的石墩上,神神秘秘地笑着说:“咋啦?有心事了?”

    我知道母亲所说的心事指的是什么,于是就不耐烦地说:“哎呀不是。”

    我把凳子挪到母亲身边,说:“问您个事,这个桂花嫂……”

    母亲的表情立马晴转阴:“问她干什么?你这个报应儿,害得我这么多年……”

    母亲突然收住了话头,我就更奇怪了,要说我害了桂花嫂我认,怎么会害了母亲大人呢?

    母亲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就给我讲了关于桂花嫂一家的事情。

    十六年前,秀儿跳下“出气洞”,桂花嫂一家和我家都心知肚明,这事和我有关系,但是那时候的乡下人淳朴,不像现在的医闹,有理无理都会把黑的说成白的。

    由于死无对证,桂花嫂夫妇只好打碎牙齿自个儿吞进了肚子里。不过这梁子倒是从此结下了的,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招惹我家,但是每年清明节和七月半,桂花嫂就会备好香蜡纸烛到“出气洞”去,一边烧纸一边哭,一边哭一边含沙射影地乱骂。

    渐渐的,村民们都知道秀儿的死和我有关了。

    我是全村第一个大学生,父亲就容不得有人给自己脸上抹黑,就想把这个事情彻底的办成无法翻案的“冤案”。

    开始是恐吓,这事也只有父亲做得出来,知书达理的母亲是万万不会和寨邻吵一句嘴的。不过这个恐吓,父亲也不敢当着桂花嫂家的面,毕竟人家骂人也没有指名道姓,谁家接嘴等于是不打自招。父亲也只是通过旁人放出风声:谁敢造谣生事污蔑我闵家,定不轻饶。

    旁人倒是被吓住了,但是桂花嫂还是去洞边照样哭照样骂,这一骂又骂了几年的时间。父亲怒发冲冠却无可奈何。

    说起来还是母亲有智慧,农村人的事情还需要用农村人的方式来解决。等杨大婆再次“云游”回到闵家寨之后,母亲就通过杨大婆做中间人,送给了桂花嫂一头母猪,几个月后母猪下了十二个猪儿,两家的关系这才缓和下来。

    2008年,就是我父亲去世那年,桂花嫂的丈夫突然失踪,她的日子就更加艰难了。

    母亲就名正言顺的周济她,闵家寨倒也没人乱嚼舌根。

    突然有一天,有人发现桂花嫂去了洛阳村,并钻进了黑蟒洞,说是要找她家的秀儿。母亲听说后也差人进黑蟒洞搜了一阵,但是不见桂花嫂,也只好作罢。

    桂花嫂和当年的杨大婆一样,突然之间就失踪了。

    桂花嫂这一走就是三年。

    直到2012年,桂花嫂突然又回到了闵家寨,还花了三千多块钱请人翻修了一下破败的房子,将草顶改成了石棉瓦。然后在简陋的堂屋中间安上了气势磅礴的香火,供奉的却和闵氏祖宗无关,而是这个神仙那个天尊等诸神牌位。随后放出话来,宣称自己在外拜了高人为师,能帮人下神看病。

    桂花嫂也成了神婆。

    但是夜郎谷周边有杨大婆在,就很少有人去找她下神。

    “据说啊,她的道行还是很浅,和杨大婆相比还差一大截呢。这些年,也是蒙着一个算一个”。

    曾几何时,母亲居然对下神也感了兴趣?

    母亲说:“杨大婆给人下神看病,不出三天就见效,而且收费也合理,十二块也收,三千两千也在收。随便你给多少她都不说闲话。但是桂花就不一样了,下神之前现就谈价格,所以没人喜欢找她了。只有杨大婆动不了的时候,才会有人勉为其难的请她。”

    母亲突然压低声音说:“据说啊,她的阴气很重,杨大婆下神都是用红蜡烛,而桂花用的是白蜡烛;杨大婆请神的时候面朝南方,而她却向西,好好的一场法事搞得阴风惨惨的。”

    母亲强调完之后一脸的痛苦状。

    “阴气很重?”我自言自语,心中有了一个问号。

    母亲又说:“其实她的生活还是很艰难,又干不了农活了,又还不到七十岁,不符合进敬老院的条件。这几年,政府倒是给她安排了低保,但是一个月那两百多块钱也起不了什么大作用。哎呀,能帮的我都尽量帮一点。”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歪着头笑着说:“哎,妈,我说您还藏得深呢,您那天怎么一下子就拿出了四十八万?您哪来那么多钱?要不,借两个来花花?”

    “少给我鬼扯。”

    母亲骂了一句就起身走开了。

    我决定去桂花嫂家看看。

    原来的两间土木板房,因为年久失修,很多墙面已经朽坏了,就变成一半是石头一半是木板的房子。房顶尽管盖着石棉瓦,但是桂花嫂在村子里还是算很穷的人家。

    以前秀儿在的时候,秀儿就住里面的房间里,那个堂屋就有着很多功能,又是堂屋,又是饭厅,又是客厅,又是桂花嫂两口子的卧室。

    堂屋的门开着,我还是礼貌地敲了敲门。

    桂花嫂摇摇晃晃地出来,看见我很是意外,表情也很不自然:“哟?大记者,访贫问苦来了?”

    看来桂花嫂的确在外面拜过师学过艺,能知道“访贫问苦”这个成语,以前可是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抻展的。

    我突然灵机一动,借坡下驴说:“上面安排了采访任务,配合搞精准扶贫,我就来你家看看,如果可能,回去反映一下,尽量争取一些帮扶政策”。

    我特别把“看看”这两个字样说的很重,我来的目的当然就是为看看。

    不料桂花嫂并不买账,端出一根凳子丢在窄窄的堂屋门口,阴阳怪气地说:“谢了谢了,难得你大记者还挂念着,要是还我家秀儿还在,我也不会落到这番光景。”

    我知道她是故意拿话刺我,但还是忍不住悲从心来。

    抛开刘萌琪失踪的事情,眼前这个被我叫做“桂花嫂”的老太婆,着实让我心里好一番凄凉。一米五几的个头,矮小而又瘦弱。尽管努力的想把自己收拾干净,但是衣服上的很多破洞还是执着地诠释着寒酸。脚上是一双沾满了泥土、周边的橡胶皮已经剥落了的解放鞋,没有鞋带,四只鞋耳朵沮丧地耷拉着。

    要是秀儿还在,要是秀儿和我……桂花嫂也不至于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我从挎包里找出钱包,数了一千块钱交给桂花嫂,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说了一句:“你收着。”

    桂花嫂很是诧异,终究没有和钱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