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魂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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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黑衣女人

    我现在这个样子实在不愿意被别人看到,我躺在地上,衣衫不整,满面污垢,带着稍微有点僵硬的古怪笑容,与骑在我身上的一个几乎光着下半身的绝色女鬼“深情”对视……

    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有一把陌生的女人声音在讽刺我“不错嘛!”。

    我的身体还不能动,只能尽量把眼睛转过去看,隐约见到一个黑衣黑裤的女人从村口里走出来。

    待他们走近了,我才看清她的样貌,觉得非常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她年纪大概在三十多岁这样,头发整齐地梳到后面,盘起一个发髻,没有一丝凌乱出来。秀丽的脸上笑容可亲,脸色红润,举止优雅洒脱。活生生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模样。来了个人类?她乍看上去确实是个人类,除了……身上那一套黑色的寿衣。

    那个鬼婴就跟在她后面,抱着她的大腿,露出半个脑袋,表情惶恐地指了指我这边,跟黑衣女人说了句什么便又一溜烟地又跑了。是这个鬼婴把黑衣女人带来的?这就是他说的黑婆婆?

    红衣女鬼见到他们,马上从我身上站起来,还不忘一手扯回她的裙子挡住下身,幽怨地瞪了我一眼,然后站在一旁不声言。此时她眼神中哪里还有什么愤怒怨恨?只剩下掩饰不住的害羞。

    “红绢,怎么不动手啊?这不是你一直想吃的阴阳人么?”黑衣女人来到我们跟前,捂着嘴笑问。

    原来这红衣女鬼叫红绢,名字也是挺好听的。她的裙子不知何时已经恢复原状,瞪了黑衣女人一眼:“白绫,不让吃。”

    “哎哟,我们的小红绢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黑衣女人继续取笑红绢,而红绢则干脆转过头去不再搭理她。

    她们居然都知道我是阴阳人,可她们是怎么知道的呢?正想着,我发现身体能动了,刚想站起来,却被黑衣女人按住。

    “小子,你跟红绢的账我不管,但你跟我的该怎么算???”也许是见红绢不理她,她便蹲下来跟我说。

    我不知道黑衣女人说的是什么意思,问道:“我……跟你?有什么账吗?”

    “小子好大胆!”黑衣女人顿时板起脸,加大声量喝道:“昨晚把我抛到山沟沟里,现在想装糊涂吗?”

    “啊!是您老啊?误会误会,昨晚是一场误会……”我终于想起来了,眼前这位女“人”,便是昨晚被我连人带棺材抛下山坡的那位,也不知道她有多少年的修行了,居然从外表丝毫看不出她是鬼。唉!我今晚真是够倒霉的,遇到的怎么全是冤家对头,而且一个比一个厉害难对付。

    “误会?那我们现在也误会一下?也把你弄到山沟里凉快凉快好么?”

    “别,黑婆……黑大姐。”我终究斗不过自己的求生本能,刚才那一味寻死要下去陪老头的心思不知不觉没有了,继续跟这帮鬼周旋道:“其实,我是见到你们红事跟白事就要相冲,您知道这是大忌嘛,对你们很不好,我一个学道的,见到了肯定不能袖手旁观,只是当时一不小心……”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道士!”黑衣女鬼打断我的话,瞄一眼红绢说道:“难怪连红绢也会舍不得杀你。”

    红绢听黑衣女鬼提到她,只是斜眼看了看,也不声言,随即又是那幅冷若冰霜的表情,仿佛这个世间上无论什么事都与她无关那样。

    “说得倒是好听,还成了帮我们的忙呢,我们两个本来就是一个人,哪来的相冲?”黑衣女鬼见红绢不理她,继续不依不饶地对我说道:“我不管,反正你得给我个交代。不如……”

    黑衣女鬼这话我没听明白,虽然看得出她年轻的时候必定也是个美女,但无论是从相貌或者身材来说,没有半点与红绢相似的地方,怎么说她们两个是同一人呢?

    红绢这时候说话了:“黑麻,带他回去,白绫等着。”

    叫黑麻的黑衣女鬼听了一脸不高兴:“这么快就心疼他了?就准你玩/弄他不准我也……”

    没等她说完,红绢便瞪起眼睛,一幅要与黑麻拼命的样子。

    “好好好,唉,你这*捻子的性情怎么也不改改……”黑麻见到这样,赶紧改口:“走吧!小道士。”

    “去哪?”我警觉地问道。

    “吴家村啊,你不是想去那里的吗?你的老朋友在哪等着你呢。”黑麻把我拉起来,说道。

    开始我的确是要去吴家村,现在这种情况,我不知道还该不该去。难道还真指望能打倒这些女鬼,抓几个回去让李牧炼魂?想到李牧,他到底跑哪里去了?等等!刚才黑麻说有个老朋友在吴家村里等着我?难道是……不!肯定是李牧被她们抓住了……

    可惜她们根本没给我过多的时间考虑,黑麻和红绢一前一后夹着我便往村口里走。我这算是被劫持了吗?真是丢尽了祖师爷的脸,好想跟她们拼一场,就算死了又有什么所谓。唉,都怪李牧被她们抓住了,也只好先随她们进村,等见到李牧之后再和他一起想办法了。

    红绢仿佛又感觉到我心理变化,走近我轻声说道:“别乱来,不会杀你。”与此同时,我仿佛还听到了黑麻在前面偷偷地笑了一声。

    ……

    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穿过一个山坳之后,眼前出现一个山窝,借着月光,看到山窝里有一片民宅,样式古朴,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在一条横穿山窝的小河两旁,除了其中最大的一间房子隐约传出些许亮光,其他全是黑灯瞎火。

    再走一小段路,便进入了山窝。环顾四周,皆是黑黝黝的山峦和悬崖,把这个小山村与尘世隔绝开来。这里可以看到不远处立着一高一低的两根大柱子,正想不明白那是什么,走近了才见原来是两根断了的石头柱子,一座已经倒塌了的石牌坊的两根断柱。

    断柱上爬满了不知名的绿藤,藤上开着红、黑、白三种不同颜色的小花。而牌坊的主体不知是否被人搬动过,竟然倒在距离断柱子十几米开外的路边,上面横竖着数道又深又长的割痕,细细分辨,是以五条为一组的几组,无规律地交叉着,像是被某个巨型的利爪挠出来的痕迹。

    “这便是我们红绢的杰作了。”黑麻回头拍拍断柱子,又看看远处的牌坊主体:“怎样?够劲爆吗?”

    这么说这牌坊是被红绢抓倒的了,看着那些瘆人的抓痕,想着如此惊人的力量,如此锋利的指甲,如果抓在我身上……我不禁浑身一颤。

    “别废话!走!”红绢的表情居然有些不自在。

    过了牌坊,算是已经进到吴家村了,这里没有半点现代化的建筑或者设施,房子都是古老的木制建筑,却保存的相当完整。此时家家户户都闭着门,门上不像一般村子里那样贴有门神,而是清一色地挂着白色灯笼,钉着门麻。对联用的是白纸,上面写的都是些“寄哀思”、“悲落日”之类死气十足的挽联。

    我随着她们继续往里走,李牧曾说这里有一整个村子的鬼,但此时路上空荡荡的,既不见人,也不见鬼。直走到村子大概中间位置,前面出现那间有灯光的大房子。

    这座房子不同与其他民房,它是飞檐重彩的砖木结构,四周围着高高的围墙。同样,大门也挂着白灯笼,钉着白麻,只是比普通的民房隆重大气得多。

    难怪刚才一路进来没有看到“村民”,原来他们全部聚集到这里了,黑压压的几百个鬼,把大房子门前的空地挤得水泄不通,只留一条通往大门的缝隙。他们虽然极力保持着人的形态,穿着干净的新衣,然而细看还是能从他们缺鼻子少耳朵的惨白脸上看出他们并非人类,更有一些修行较浅的,只能表现出带有残肢甚至只得半边身子的不完整形态。

    不知是因为黑麻和红绢在这里,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村民们都比较安分,表情平静,只是围观,并没对我产生多大的兴趣。

    进入大门,由于长期缺少人气,大堂里阴暗森严,远处看到的灯光似乎是从后院发出的。借着从大门照进来的月光,勉强可见大堂中间摆着一副没有上色的棺材,里面躺的应该是个父母还健在的年轻人。正中的墙上挂着一幅有些年头的卷轴水墨画,画里的古装红衣女子正在翩翩起舞,面容依稀和红绢有点相似。

    我看看画,又看看红绢,黑暗中看不清她是什么表情。

    “快走!”她的声音冷得像结了冰,从她的语气看,估计还是那副这些管我屁事冷面孔。

    穿过一条悠长漆黑的走廊,我终于看到了灯光,在后院干枯了的池塘中间,竖着一根水桶粗的黑色柱子,柱子的顶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一束强光,笔直地往下照。而柱子上,用铁链绑着一个光着上身,浑身是血的男人。

    “李牧!”我惊呼一声,跃下池塘,往那个人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