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不可能自杀
“舅……”
程依本想跟他说，让他别这样，可才说出一个字，她就再也往下说不下去了。
只能撕扯出一堆的纸，递过去给林建堂。
“是该开心的事，你看看我……”林建堂接过餐巾纸，胡乱地擦了一把脸。
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眼眶还是通红的，他盯着程依，小声地问：“这几年……过得好吗？”
程依点头。
她望向舅舅，笑了。
就像是小时候，舅舅总是先把糖给她，给她多多的，然后剩下两颗，给林钺明。
她就是这样的笑。
林建堂仿佛透过她的脸，看到了她小时候的样子。
“你出事之后，我不止一次地跟老天爷说，一定要让你回来，死不见尸，都说你死了，可我不信。”林建堂也笑了。
眼泪还是滴了下来。
他赶紧伸出去擦。
“是吧，总要给人留条活路吧，我做梦都在求老天爷，我们家依依是好人啊，她一辈子没干什么坏事，家里都这样了，为什么不能给人留条活路啊……”林建堂猛灌了几杯酒，没头没脑地说着。
程依静静地听。
家里的灯换了新的，不再是以前那种惨白的白炽灯了。
现在换了好看的吊灯，黄色的灯光，把人照得温柔许多。
“别喝太多。”她提醒道。
“原本我已经戒酒了。”林建堂说：“钺明和你接二连三地出事，我去找了个大师看了，人家跟我说，我上辈子造孽太多，让我好好做人，好好活着，千万不能想不开，让我多做善事，我这几年戒烟戒酒，都开始吃素了……说来也怪了，生意突然就好了，各种大大小小的工程，都自己来找我，我现在手底下有三个工程队啦。”
程依听着，时不时点头。
心里把那个大师骂了个狗血喷头，还是不动声色。
生意好了，跟大师有个屁关系。
我回来，跟大师更没关系了。
“我改天要去谢谢那个大师。”林建堂说：“真灵啊……”
程依说：“嗯，到时候我开车陪你去。”
“好啊……”林建堂还是条理不明，东扯一句，西扯一句，不断地叹着：“你回来了就好啊……我没那么自责了，我一直觉得，是我害了你，他们说你跳海了，我听到这消息，几乎要昏倒在工地里，肯定是我跟你舅妈骂了你，那样打了你，你想不开……所以才……”
“不是的。”程依赶紧说：“不关你们的事，舅，你千万别这样想。”
“真的吗？”林建堂说：“你没怨过我跟你舅妈？你别怨她，她跟我一样，没什么文化，性子又直，你走了之后，她还经常念叨你，有时候，看着程钰的脸发呆，你们姐弟俩，长得很像的啊……”
“你都回来了……”林建堂默默地喝酒，“要是哪天，钺明也能回来，那我死了也瞑目了……”
说到这里，他自己笑了起来，“不可能啦，钺明是我亲手验的尸，不可能啦……你能回来就很好了……”
“或许真的有奇迹也说不定。”程依喃喃自语。
她不忍心看舅舅这样，低下了头。
林钺明经常偷偷回来看你们，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都怕连累你们。
我也是一样。
并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依依，这些年，你在外面干什么？”林建堂长叹了一声，决定问点有营养的。
程依不知怎么回答。
只怕跟杨骁说的不一样。
“不想说吧？”林建堂说：“也是，那么多年了，你也没个信回来，虽然说不怨恨我们，我知道心里还是会膈应的，那就别提啦，过去就算了，日子从今天开始，就全是好的了。”
他举起杯，跟程依碰了一下。
程依只能舔到一点点苦涩的白酒。
林建堂喝多了，开始说程依小时候的事。
程依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了一句：“舅舅，你知道我爸爸为什么会自杀吗？”
本来不该在这时候问的。
林建堂也没想到，她突然这样问。
或许是喝多了，脑子不清醒了。
他冷声说：“你也长大了，不怕跟你说了，我压根就不相信你爸爸会自杀，就像谁都说你死了一样，这个世界，都疯了，好像人人都说了，就是真的一样，我不信，打死我都不信。”
“我爸爸不是看着公司没救了，欠下巨债，所以才……”程依问。
似乎也说得过去啊。
“放屁。”林建堂说：“他死的前几晚，我还跟他在外面喝酒，他当时神神秘秘地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喜滋滋地跟我说，公司有救了，他拉到投资了，马上就有一大笔钱到手了，这个项目要是能救活，晨兴电子就要走上市的路了，那晚上，他发亮的眼珠子，直到今天还在我眼前晃。”
林建堂用手隔空指了一下，说：“就在这，你看，那眼睛能放出光来。”
“晨兴生产线拉得过长，各地的资金回本慢，资金早就跟不上了，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在拆东墙补西墙，银行也因为风险的缘故，不愿意再贷款了，他从哪里拉来的投资？”程依问道。
林建堂惊讶了。
这是程依么？
以前的她，哪里会说这些，哪里会在意这些。
长大啦。
林建堂激动地说：“依依，你变了，成熟了。”
程依不知道该接什么。
“舅舅，你知道我爸爸当晚是接谁的电话吗？”她问。
“我不知道。”林建堂失望道：“我很后悔，当天没使劲逼问他，我当时跟你想的一样，有谁会给他资金呢，我问了，他只说，是自己应得的，以前平白受的冤屈，要讨回来。”
“您知道我爸爸结婚以前的事吗？”程依问。
林建堂沉默地摇头。
“那您知道他有别的名字吗？”程依问。
“他结婚之前的事，我们一无所知。”林建堂说：“不过看他人好，又老实，又肯干，就也没细问。”
“那我的爷爷奶奶……”程依问。
“说都死了。”林建堂笑呵呵地说：“不瞒你说，当初你妈喜欢你爸，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是个孤儿，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天快亮了，你回房休息吧。”程依站了起来。
再过一会儿，就要准备去上班了。
林建堂低着头，很认真地说：“不过，我猜想，能给他资金支持的，除了高江顾慕四家，没有别人了，那段时间里，我没看他跑过外地，也没有跟什么其他的公司接触，不过，也是我自己的猜测罢了……没什么根据的，你别放在心上。”
程依把他扶回房间里。
“哦，忘了说了。”林建堂抓着她的手，笑着说：“杨医生人很不错，跟他好好过吧。”
“……”
我倒是想好好过呢。
程依站在凌晨四点的房子里，这小区很老旧，暖气很微弱，几乎感受不到暖意。
她用力地按着手里的戒指，如果人命，能跟这个钻石一样硬，那该有多好。
程依本想跟他说，让他别这样，可才说出一个字，她就再也往下说不下去了。
只能撕扯出一堆的纸，递过去给林建堂。
“是该开心的事，你看看我……”林建堂接过餐巾纸，胡乱地擦了一把脸。
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眼眶还是通红的，他盯着程依，小声地问：“这几年……过得好吗？”
程依点头。
她望向舅舅，笑了。
就像是小时候，舅舅总是先把糖给她，给她多多的，然后剩下两颗，给林钺明。
她就是这样的笑。
林建堂仿佛透过她的脸，看到了她小时候的样子。
“你出事之后，我不止一次地跟老天爷说，一定要让你回来，死不见尸，都说你死了，可我不信。”林建堂也笑了。
眼泪还是滴了下来。
他赶紧伸出去擦。
“是吧，总要给人留条活路吧，我做梦都在求老天爷，我们家依依是好人啊，她一辈子没干什么坏事，家里都这样了，为什么不能给人留条活路啊……”林建堂猛灌了几杯酒，没头没脑地说着。
程依静静地听。
家里的灯换了新的，不再是以前那种惨白的白炽灯了。
现在换了好看的吊灯，黄色的灯光，把人照得温柔许多。
“别喝太多。”她提醒道。
“原本我已经戒酒了。”林建堂说：“钺明和你接二连三地出事，我去找了个大师看了，人家跟我说，我上辈子造孽太多，让我好好做人，好好活着，千万不能想不开，让我多做善事，我这几年戒烟戒酒，都开始吃素了……说来也怪了，生意突然就好了，各种大大小小的工程，都自己来找我，我现在手底下有三个工程队啦。”
程依听着，时不时点头。
心里把那个大师骂了个狗血喷头，还是不动声色。
生意好了，跟大师有个屁关系。
我回来，跟大师更没关系了。
“我改天要去谢谢那个大师。”林建堂说：“真灵啊……”
程依说：“嗯，到时候我开车陪你去。”
“好啊……”林建堂还是条理不明，东扯一句，西扯一句，不断地叹着：“你回来了就好啊……我没那么自责了，我一直觉得，是我害了你，他们说你跳海了，我听到这消息，几乎要昏倒在工地里，肯定是我跟你舅妈骂了你，那样打了你，你想不开……所以才……”
“不是的。”程依赶紧说：“不关你们的事，舅，你千万别这样想。”
“真的吗？”林建堂说：“你没怨过我跟你舅妈？你别怨她，她跟我一样，没什么文化，性子又直，你走了之后，她还经常念叨你，有时候，看着程钰的脸发呆，你们姐弟俩，长得很像的啊……”
“你都回来了……”林建堂默默地喝酒，“要是哪天，钺明也能回来，那我死了也瞑目了……”
说到这里，他自己笑了起来，“不可能啦，钺明是我亲手验的尸，不可能啦……你能回来就很好了……”
“或许真的有奇迹也说不定。”程依喃喃自语。
她不忍心看舅舅这样，低下了头。
林钺明经常偷偷回来看你们，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都怕连累你们。
我也是一样。
并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依依，这些年，你在外面干什么？”林建堂长叹了一声，决定问点有营养的。
程依不知怎么回答。
只怕跟杨骁说的不一样。
“不想说吧？”林建堂说：“也是，那么多年了，你也没个信回来，虽然说不怨恨我们，我知道心里还是会膈应的，那就别提啦，过去就算了，日子从今天开始，就全是好的了。”
他举起杯，跟程依碰了一下。
程依只能舔到一点点苦涩的白酒。
林建堂喝多了，开始说程依小时候的事。
程依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了一句：“舅舅，你知道我爸爸为什么会自杀吗？”
本来不该在这时候问的。
林建堂也没想到，她突然这样问。
或许是喝多了，脑子不清醒了。
他冷声说：“你也长大了，不怕跟你说了，我压根就不相信你爸爸会自杀，就像谁都说你死了一样，这个世界，都疯了，好像人人都说了，就是真的一样，我不信，打死我都不信。”
“我爸爸不是看着公司没救了，欠下巨债，所以才……”程依问。
似乎也说得过去啊。
“放屁。”林建堂说：“他死的前几晚，我还跟他在外面喝酒，他当时神神秘秘地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喜滋滋地跟我说，公司有救了，他拉到投资了，马上就有一大笔钱到手了，这个项目要是能救活，晨兴电子就要走上市的路了，那晚上，他发亮的眼珠子，直到今天还在我眼前晃。”
林建堂用手隔空指了一下，说：“就在这，你看，那眼睛能放出光来。”
“晨兴生产线拉得过长，各地的资金回本慢，资金早就跟不上了，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在拆东墙补西墙，银行也因为风险的缘故，不愿意再贷款了，他从哪里拉来的投资？”程依问道。
林建堂惊讶了。
这是程依么？
以前的她，哪里会说这些，哪里会在意这些。
长大啦。
林建堂激动地说：“依依，你变了，成熟了。”
程依不知道该接什么。
“舅舅，你知道我爸爸当晚是接谁的电话吗？”她问。
“我不知道。”林建堂失望道：“我很后悔，当天没使劲逼问他，我当时跟你想的一样，有谁会给他资金呢，我问了，他只说，是自己应得的，以前平白受的冤屈，要讨回来。”
“您知道我爸爸结婚以前的事吗？”程依问。
林建堂沉默地摇头。
“那您知道他有别的名字吗？”程依问。
“他结婚之前的事，我们一无所知。”林建堂说：“不过看他人好，又老实，又肯干，就也没细问。”
“那我的爷爷奶奶……”程依问。
“说都死了。”林建堂笑呵呵地说：“不瞒你说，当初你妈喜欢你爸，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是个孤儿，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天快亮了，你回房休息吧。”程依站了起来。
再过一会儿，就要准备去上班了。
林建堂低着头，很认真地说：“不过，我猜想，能给他资金支持的，除了高江顾慕四家，没有别人了，那段时间里，我没看他跑过外地，也没有跟什么其他的公司接触，不过，也是我自己的猜测罢了……没什么根据的，你别放在心上。”
程依把他扶回房间里。
“哦，忘了说了。”林建堂抓着她的手，笑着说：“杨医生人很不错，跟他好好过吧。”
“……”
我倒是想好好过呢。
程依站在凌晨四点的房子里，这小区很老旧，暖气很微弱，几乎感受不到暖意。
她用力地按着手里的戒指，如果人命，能跟这个钻石一样硬，那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