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瞎子
子
阴冷，加上晚上的寒气，就算现在李豆体能超强，也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变成腊肉了，在这里等着，又没有生火的工具，必须得出去。
昆沙，你这个老混蛋，等着我的……李豆一边诅咒着那个没见过面的家伙，一边朝洞口走去。
阳光更暗了，离洞口越来越近，李豆咽了口唾沫，握紧手中刀，正纠结着该怎么出去的时候，身体一下变得僵硬。
洞口处，一个苍老的身影，手里拎着一个小鹤嘴锄，肩膀上挎着个筐，赤着双脚，迎面走来。
这货什么时候出现的？我刚才没有一点儿放松地留意着身边的动静，他离这么近我居然没发现？
也是个高手吗？
来吧，来决一生死吧！
对面的老头儿近了，借着夕阳的余晖，能看到这是一个老人，瘦的只剩下排骨，双手骨节粗大，跟鹰爪似的，刀刻斧凿的皱纹出现在脸上，赤红中带着棕色的肤色，花白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个随意的小辫，他就这么向前走着，赤脚踩在地上几近无声。
蓦地，他的脚步停下，灰白色的瞳仁微微动了动。
要来了！李豆的呼吸反倒开始减慢，手中刀调整角度，正要挥出的时候，那名老人转身向来时的路走去。
“唉，看来陷阱里什么都没有，”他叹了口气，“跟我来吧，你不必担心我会对你造成威胁，我家里还有点儿吃的，要是你不介意吃白粥的化。”
李豆怔住。
这货啥意思？
眼看着他就要出洞口了，李豆急了，正要发起攻击的时候——
“我是个瞎子，”老头儿又自顾自地说，“你这么年轻，还很强壮，从陷阱里跌下来一点儿伤都没有，想必功夫也不错，还有什么好怕的吗？”
瞎子？
矿洞南侧，倚着山石壁搭着一块由树枝和叶子扎成的勉强算是屋顶的东西，遮住雨水，里面有个简陋的竹床，地上摆着一些石头，还有没雕完的佛像和玉石，黑色的陶罐架在篝火上方的木架子上，正咕嘟咕嘟冒泡。
李豆抬起头看了看，这里是一处断崖，上面还有一个l型的山壁，看不到另外一边的情况，但从刚才矿洞的位置来看，似乎另一侧的地形要比这里较为平缓，这样要想让另外一侧的人发现这里有矿洞，还要发现这里有人，的确不是件容易事，而这边再往下就是一处斜坡，哗哗的声音里，一条小溪蜿蜒流过。
老头儿走路没有一点儿迟疑，对每一块地方都了如指掌，从屋子边上封的很严实的塑料袋里抓了一把米，准确地扔进滚开的陶罐里，然后就自顾自坐回到地上，随手捞过一边的工具，又摸过一块看起来是玉石的石头，吱吱嘎嘎地雕琢起来，把李豆当成了空气。
李豆谨慎地靠近，手中刀时刻准备扬起来来一记狠的。
最后一点儿阳光也消失，黑暗马上就浮现出来，十万大山山山不同，每过一公里，生态环境都有可能产生较大差别，但至少有一点是相似的，那就是黑暗。
篝火映照出老人单薄的身影，眼睛里跳动着火光，却没有任何神情，看得出来他很专注，但是眼睛确实是看不到的，至少他对于李豆眼看就要戳到近前的大刀一无所觉。
“可以吃了，”老头儿突然说话，差点让李豆把刀子戳在他脸上。
米汤的香味飘出来，说实话，味道不怎么样，有点儿发霉的味道，李豆在拉肚子还是饿一顿之间明智地选择了后者，要是敌人在他拉肚子的时候杀过来，那他绝对会死不瞑目。
“追杀你的人是昆沙将军的人，”老头儿手上的活计不停，嘴里絮絮叨叨地，“拉旺是吧？他是将军手底下的红人，上过洋学堂，受过高等教育，不过能得将军的器重，还要靠他拜的老师，一个叫伊萨瓦的巫师，狂妄的不知轻重，以为自己可以取代巴拉旺大巫师，总是在做一些惹怒山神的事，你真不该惹到他，听说他很厉害，好多人都冤死在他手里，外地人，你到底是怎么得罪他了？”
“一点儿小误会，”李豆犯不上跟他掏心掏肺，不过他到现在也确认了，这老头儿的确是个瞎子，“你手艺不错。”
“真该让你看看我眼睛还好的时候雕的作品，”老头儿自豪地吹嘘起来，“那才是神来之作，说起当格奴的东西，各大老板都抢着要，一个不卖到一米元，我是要骂人的。”
“怎么瞎了？”衣服烘的热气腾腾，里面的水气正在被蒸发出来，李豆索性脱下衣服，把鞋也脱下来，在篝火边上一齐烘干，前面烤的发烫，后背冷的发抖，在野外篝火边上实在算不上享受，却又离不开。
老头儿兴奋的语调转瞬低沉，“因为我雕的一件作品伊萨瓦不满意，他说既然你无法完成这么简单的工作，要眼睛也没有用，他对我下了诅咒，让我永远无法再见到光明……”
篝火边上一片沉寂，当格奴又继续刚才的工作，雕刻刀很粗糙，李豆这才发现，那把刀其实就是个螺丝起子，不由得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用螺丝起子当刻刀？还雕石头？”
“我买不起专用的工具，”当格奴头也不抬，“石头就跟泥巴和木头一样，都是有纹路的，如果你掌握了它的纹路，雕刻刀也罢，螺丝起子也罢，都能发挥一样的功效，磨损也会少很多，甚至越用越锋利。”
石屑纷飞如雪，落在地上，很快积起白白的一层，当格奴彻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手里的石头由刚才白中带绿的粗糙模样渐渐变得栩栩如生，一尊四面佛正在他的手里越来越接近完美。
李豆也看得呆住，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瞎子可以用一把螺丝起子，就把石头雕成这个样子，没有发出很大的声响，也没有很吃力，当格奴的手灵活自如地摆弄着石头，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光芒。
他也是异能者吗？也许吧，右眼给出的数据表明当格奴的专注力有异于常人，精神力也在异能者的基础范畴内，但是——
信手捞过一块石头，李豆也学着瞪起眼睛瞅，试图发现上面的纹路，可他瞪的眼睛都酸了，还是一无所得。
“有些事情，要是要靠缘份的，”当格奴突然说道，“我跟石头有缘，这就是我一辈子的宿命，下辈子除了当玉匠，当石匠，我还是想不到要干些别的，你跟我不一样，你也要找到你的宿命，你是不是想跟我一样呢？”
阴冷，加上晚上的寒气，就算现在李豆体能超强，也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变成腊肉了，在这里等着，又没有生火的工具，必须得出去。
昆沙，你这个老混蛋，等着我的……李豆一边诅咒着那个没见过面的家伙，一边朝洞口走去。
阳光更暗了，离洞口越来越近，李豆咽了口唾沫，握紧手中刀，正纠结着该怎么出去的时候，身体一下变得僵硬。
洞口处，一个苍老的身影，手里拎着一个小鹤嘴锄，肩膀上挎着个筐，赤着双脚，迎面走来。
这货什么时候出现的？我刚才没有一点儿放松地留意着身边的动静，他离这么近我居然没发现？
也是个高手吗？
来吧，来决一生死吧！
对面的老头儿近了，借着夕阳的余晖，能看到这是一个老人，瘦的只剩下排骨，双手骨节粗大，跟鹰爪似的，刀刻斧凿的皱纹出现在脸上，赤红中带着棕色的肤色，花白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个随意的小辫，他就这么向前走着，赤脚踩在地上几近无声。
蓦地，他的脚步停下，灰白色的瞳仁微微动了动。
要来了！李豆的呼吸反倒开始减慢，手中刀调整角度，正要挥出的时候，那名老人转身向来时的路走去。
“唉，看来陷阱里什么都没有，”他叹了口气，“跟我来吧，你不必担心我会对你造成威胁，我家里还有点儿吃的，要是你不介意吃白粥的化。”
李豆怔住。
这货啥意思？
眼看着他就要出洞口了，李豆急了，正要发起攻击的时候——
“我是个瞎子，”老头儿又自顾自地说，“你这么年轻，还很强壮，从陷阱里跌下来一点儿伤都没有，想必功夫也不错，还有什么好怕的吗？”
瞎子？
矿洞南侧，倚着山石壁搭着一块由树枝和叶子扎成的勉强算是屋顶的东西，遮住雨水，里面有个简陋的竹床，地上摆着一些石头，还有没雕完的佛像和玉石，黑色的陶罐架在篝火上方的木架子上，正咕嘟咕嘟冒泡。
李豆抬起头看了看，这里是一处断崖，上面还有一个l型的山壁，看不到另外一边的情况，但从刚才矿洞的位置来看，似乎另一侧的地形要比这里较为平缓，这样要想让另外一侧的人发现这里有矿洞，还要发现这里有人，的确不是件容易事，而这边再往下就是一处斜坡，哗哗的声音里，一条小溪蜿蜒流过。
老头儿走路没有一点儿迟疑，对每一块地方都了如指掌，从屋子边上封的很严实的塑料袋里抓了一把米，准确地扔进滚开的陶罐里，然后就自顾自坐回到地上，随手捞过一边的工具，又摸过一块看起来是玉石的石头，吱吱嘎嘎地雕琢起来，把李豆当成了空气。
李豆谨慎地靠近，手中刀时刻准备扬起来来一记狠的。
最后一点儿阳光也消失，黑暗马上就浮现出来，十万大山山山不同，每过一公里，生态环境都有可能产生较大差别，但至少有一点是相似的，那就是黑暗。
篝火映照出老人单薄的身影，眼睛里跳动着火光，却没有任何神情，看得出来他很专注，但是眼睛确实是看不到的，至少他对于李豆眼看就要戳到近前的大刀一无所觉。
“可以吃了，”老头儿突然说话，差点让李豆把刀子戳在他脸上。
米汤的香味飘出来，说实话，味道不怎么样，有点儿发霉的味道，李豆在拉肚子还是饿一顿之间明智地选择了后者，要是敌人在他拉肚子的时候杀过来，那他绝对会死不瞑目。
“追杀你的人是昆沙将军的人，”老头儿手上的活计不停，嘴里絮絮叨叨地，“拉旺是吧？他是将军手底下的红人，上过洋学堂，受过高等教育，不过能得将军的器重，还要靠他拜的老师，一个叫伊萨瓦的巫师，狂妄的不知轻重，以为自己可以取代巴拉旺大巫师，总是在做一些惹怒山神的事，你真不该惹到他，听说他很厉害，好多人都冤死在他手里，外地人，你到底是怎么得罪他了？”
“一点儿小误会，”李豆犯不上跟他掏心掏肺，不过他到现在也确认了，这老头儿的确是个瞎子，“你手艺不错。”
“真该让你看看我眼睛还好的时候雕的作品，”老头儿自豪地吹嘘起来，“那才是神来之作，说起当格奴的东西，各大老板都抢着要，一个不卖到一米元，我是要骂人的。”
“怎么瞎了？”衣服烘的热气腾腾，里面的水气正在被蒸发出来，李豆索性脱下衣服，把鞋也脱下来，在篝火边上一齐烘干，前面烤的发烫，后背冷的发抖，在野外篝火边上实在算不上享受，却又离不开。
老头儿兴奋的语调转瞬低沉，“因为我雕的一件作品伊萨瓦不满意，他说既然你无法完成这么简单的工作，要眼睛也没有用，他对我下了诅咒，让我永远无法再见到光明……”
篝火边上一片沉寂，当格奴又继续刚才的工作，雕刻刀很粗糙，李豆这才发现，那把刀其实就是个螺丝起子，不由得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用螺丝起子当刻刀？还雕石头？”
“我买不起专用的工具，”当格奴头也不抬，“石头就跟泥巴和木头一样，都是有纹路的，如果你掌握了它的纹路，雕刻刀也罢，螺丝起子也罢，都能发挥一样的功效，磨损也会少很多，甚至越用越锋利。”
石屑纷飞如雪，落在地上，很快积起白白的一层，当格奴彻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手里的石头由刚才白中带绿的粗糙模样渐渐变得栩栩如生，一尊四面佛正在他的手里越来越接近完美。
李豆也看得呆住，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瞎子可以用一把螺丝起子，就把石头雕成这个样子，没有发出很大的声响，也没有很吃力，当格奴的手灵活自如地摆弄着石头，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光芒。
他也是异能者吗？也许吧，右眼给出的数据表明当格奴的专注力有异于常人，精神力也在异能者的基础范畴内，但是——
信手捞过一块石头，李豆也学着瞪起眼睛瞅，试图发现上面的纹路，可他瞪的眼睛都酸了，还是一无所得。
“有些事情，要是要靠缘份的，”当格奴突然说道，“我跟石头有缘，这就是我一辈子的宿命，下辈子除了当玉匠，当石匠，我还是想不到要干些别的，你跟我不一样，你也要找到你的宿命，你是不是想跟我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