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世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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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暮色的狐

    在姜亦语下车后,柳栩在下一站也下了车,往回走经过女孩下车的车站后,再往回走,他住的位置是女孩家的前一站。

    女孩子嘛,总要送她到地方后才好离开。

    冬天的入夜来得较早,柳栩步调不快的街头行走,不稍时身后已经灯火璀璨。

    曲径通幽是一种意境,黑暗与光明的交错则是一种落寞的反差。

    深巷的漆黑,巷口的敞亮。

    柳栩短发被细雨打湿,雨滴时而顺着发梢滴在脖子上,冰冰冷冷的,如柳栩现在面对着深巷旁的墙壁。

    “跟了我一下午,出来见见?”

    柳栩抬头望了眼夜空中似越来越大的雨滴,突兀的说了一句,声音不大,但在这封闭的巷口中回响倒也清晰。

    话语惊起了那只正在垃圾桶安然入睡的野猫,全身毛竖起的凶狠的瞪向这闯入自己领地的人类,最后‘咻’的一下退却,从它的感官中,这人类不好惹。

    渐渐习惯了深巷的宁静,使得能渐渐听到了雨滴落下的声音。

    巷口处,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撑着一把与这璀璨闹市相孛的黑伞,笔直如松的的站立着。

    “传言‘狐’是暮色营中最敏锐的,之前还不信,现在我信了几分。”中年男子面容普通,但浑身古铜色充满力量气息,他只穿着一件单衣。

    柳栩转过身,目光落在中年男子身上,巷口外是繁华闹事,而对方挡住了所有的光明。

    “听说‘贪狼’长护在你左右,不知今天欧阳流洵怎么不见了?”吕啸扫了四周的巷子墙壁,除了柳栩再无他人。

    柳栩在中年男子现身后,眼眸中出现了一缕忌惮,在两日前有线报说港城有外省可疑人员进来,但在进入港城后就没了踪迹,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不少,但也不会很多,柳栩为了让对方现身,命上官流洵近日‘放假’,虽招到薛凉等人极力反对,但柳栩从来说一不二。他,面对未知全然不惧。

    而没想到的是竟然是‘困兽’训练营的营长亲自前来!

    “二十年前的‘困兽’营长亲自降临港城,不知是哪家的意思?”柳栩没有回答的意思,而是反问道。

    除了京都几大世家外,旁人无从知晓训练营从什么时候开始,到现在为止开营了几届,唯一知道的是每一届的营长都是那一届出类拔萃的人物,而柳栩则是‘暮色’营的营长!并非每一届都有人留存,因各种因素,更多的消逝在岁月长河中。

    “每一家都有这个意思!”

    吕啸在说完的刹那将黑伞向上一抛,黑伞摇摇晃晃中空中坠落,伞面碰到泥泞的污水有些脏,此时的吕啸已两腿发力,双脚借着深巷侧壁一个横扫直接扫向柳栩。

    吕啸突然袭来,柳栩却不慌乱,双手一档硬生生吃了对方一个横踢,来者力大,柳栩身子向右侧不由晃动几步,同时顺势右腿借力发力,直接一个前踢踢向吕啸的胸口,吕啸半空中双手为掌,抵住柳栩前提,借势后空翻稳稳落地。

    说来话长,实则几个呼吸之间。

    柳栩面色凝重,对方的力量比情报上还要强上几分,刚才那一脚让他卸力的右脚有些发麻。吕啸同样心中惊讶,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柳栩竟是一脚震得他手腕有些胀痛。

    雨势似乎越来越大了,之前不过是愠湿了发梢,而现在雨滴落下可迷蒙双眼。

    只见吕啸左手放到腰后,再回来时手中竟是多了一把三菱刺,这把冷兵器泛着渗白的光泽。

    “咝咝——”

    听闻雨声渐大,路上行人的步伐加快了少,或往家里赶,或在屋檐下停留,更或者找个咖啡厅喝杯咖啡再做打算。

    座落于港城繁华市中心黄金地段的‘悠然’咖啡厅,往日应是早已客满的大厅此时显得空空荡荡,咖啡厅内的服务员都是聚在吧台上略显约束,目光时而偷偷瞄向此时大厅内唯二的两名年轻男子。

    早在午茶时分,在服务员们不解的目光中,‘悠然’咖啡厅经理满脸赔笑的进行清场,为正在咖啡厅内消费的小资家们全额买单,再送上一份精心准备的糕点,最后还有一张六五折的消费卷,有不少老板行头的正在谈情说爱的年轻男女心有不满,但见到咖啡厅经理身后两位魁梧的保安,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撂下狠话怯怯离开。

    这一切,正在咖啡厅品着红酒的欧阳流洵与邱阳升懒得理会。

    “邱阳升,你说以后咱们结婚找老婆的话,找什么样的比较合适?”

    欧阳流洵实在不喜欢这种带有一点点甜味的红酒,他觉得这种酒有些娘,还是那种纯度的白酒够劲,咋巴了两下,还是将就的喝了两杯。

    邱阳升阴柔的面庞下有些错愕,‘贪狼’这突兀的问话让他都是差点噎着。

    “我们坐了一下午,至少让廖姐损失数万营业额,你现在就问我这个问题?”邱阳升比女孩还秀美的眉头皱起,实在不懂面前陪自己喝着红酒的家伙在问点什么东西。

    欧阳流洵拿起包装精美的红酒瓶来左看右看,又瞥了一眼吧台上的服务员,若不是脸上的纹身,他的笑容看起来会人畜无害。

    “平常睡的那些女人你说都是什么玩意,只要给钱什么都干,有时我就在想,以后跟那种女人过一辈子我不憋屈死。”上官流洵很是正经的聊起了人生:“以后咱结婚了一定要找一个普通女人,至少不是为了钱才在一起的那种。”

    邱阳升真的怀疑他头脑被烧坏了,或者出门时没有吃药,哪根神经搭错了在这发这种牢骚?

    环境能改变一个人,身处的环境影响着一个人的心境,在港城的两年中,上官流洵骨子中的凶狠没有退去,但多了一份享受安宁的错觉,跟随在柳栩身边也能学到了一种稳重,在激情过来,他开始觉得少了一点什么,现在坐下来无聊就随便问问。

    邱阳升懒得理会他的感悟人生:“以后再聊这种东西,现在你就不担心柳栩等下那家伙被干掉了,薛凉廖姐不剥了你的皮?”

    欧阳流洵满脸不在意,只有在熟人面前才有的轻松写意:“虽然那伙人我们查不到踪迹,应该是有一些实力,但你可不要忘了柳栩,他是‘狐’!”

    是啊,当年‘暮色’训练营唯一一只单字命名的‘狐’,这只狐多年未曾出手,连邱阳升一时都有了柳栩需要人保护的错觉!

    “柳栩这几年虽然很少出手,但是我仍然肯定两个我都不是他的对手,明面上是由我在一旁保护,嘿嘿...”欧阳流洵露出与刚才畅谈人生时完全不一样的状态,一种不在乎世人眼光的痞笑:“琪琪那小妞不喜欢柳栩打打杀杀,那家伙就不再动手,但他依旧是我们‘暮色’的那只狐,凶残起来连我都怕!我不过是帮他做他不愿做的事情,那些脏的,我帮他处理!”

    习惯,再回首间让人觉得对它有些恐惧,渐渐而成的习惯,使人忘记了太多东西,忽略了太多东西,当习惯被打破时,留下的是怎样的惊愕?

    柳栩,依旧是那个在暮色训练营说一不二的‘狐’!

    ......

    白天的细雨已变成了如今滴在脸上有些生疼的小水滴,有些冰冷刺骨。

    深巷内。

    柳栩左侧脸颊上有一道深可见肉的伤痕,雨水顺着刀痕流进伤口内,再顺着伤口掺着鲜血沿着下巴流下,血水滴在了肮脏的底面上。柳栩气息有些喘,终究是太久没有动手而有些生疏了,被吕啸以力硬伤到了脸颊。

    身影有些佝偻,刚才的一战消耗了柳栩大量体力,稍立一会儿精力缓了缓,走到巷口处弯腰捡起那把黑伞,抖了抖伞檐处沾着的泥水,撑得有些低,挡住了被划伤的左侧脸颊。

    在深巷两侧冰冷的墙壁上,即使有雨水冲刷,依旧能清楚看到打斗的痕迹,更有些许鲜血顺着墙壁流下。

    只见在柳栩身后,是垂着脑袋,需用左手扶着垃圾桶的吕啸,惹眼的是那柄插在他左侧大腿的*!大量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地面。

    “原来世家的情况也会有错误,‘狐’的实力...被低估得太多太多。”

    吕啸撑住充斥着臭味的垃圾桶借力挣扎着缓缓站了起来,因疼痛而使得抬起的面容有些扭曲:“完美的力量控制,熟练的技巧掌握,暮色训练营竟然培养出你这种人物。”

    “我只是为了更好的活命,以及保护她。”

    柳栩的声音只比雨声大一点,若不是吕啸认真听,甚至会被雨声盖过:“你也是一个可怜人,既然离开了,为何还要卷进来?”

    即使在在外人看起来风光无限,但依旧是个可怜人,被世家左右命运,吕啸在多年前似已归于平淡,为何又前来港城惹这是非?

    “噗!”

    吕啸刚才强忍的伤势此时到了极限,一口鲜血喷出,神色萎靡的再次半跪在湿漉的地上,男子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柳栩轻吐一口浊气,微微佝偻的身躯再次立得笔直,撑着黑伞步伐平稳的走向巷口那微弱的光明。

    “今天借你这把伞挡挡雨,明天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港城就不要再随便来人了,我耐心有限。”

    入夜的冬,冷了身躯,也冷了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