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百合香味
世界很大，每一刻都有千奇百怪的事情在发生，世界也很小，发生的事情无非关于喜怒忧思悲恐惊。
柳栩对于发生在京都的变荡完全没有兴趣，即使昨日那一声划破夜空的枪声，对他来说起不了丝毫波澜，但柳栩也知晓，这一枪...自有人会为自己讨回利息，而处理结果，在事后会有人告诉他。
无欲无求，或者说是行尸走肉毫不为过，没了年轻人的朝气，剩下的是莫过于心死的深沉。
坐于21路公交车上，昨夜细雨散去，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身上很暖和，坐在后车厢的柳栩有些疲倦的闭眼假寐。
朝九晚五，悠闲的上班生活，在柳栩来到港城半年后，感觉突然苍老了数岁的他接受了这份去上班的建议，以外来者的身份来融入这座城市...只为走遍她或许走过的地方，看她或许看过的风景。
思绪渐渐飘远，眼眸也渐渐沉重。
“可以让一下么，我坐里边...”
声音轻柔中带着些许恳求。
因为白衣女孩就在柳栩边上，甚至于能味道她身上的百合香味，淡淡的，不浓一分，很有层次感。
柳栩眼眸微抬，眼前的漂亮女孩怀中环抱着一本英语课本，神色有些紧张与为打扰到自己休息后的不安，秋后初阳的柔和光线从女孩柔顺长发的些许缝隙而下，有些炫目。
此刻上班高峰期，柳栩看到车内已经挤满了人，收回目光后站起身来，让白衣女孩坐到里边，擦肩时，女孩发丝轻触男子坚毅的侧脸，有些痒。
初阳透过玻璃窗照在女孩脸上，映得微挺的鼻子有些晶莹，落座后的她已是将英语课本翻开，等下有一场蛮重要的测试，总要争分夺秒一些。
姜亦语性子中带有一股清冷，受到家庭氛围感染的她虽礼貌带人，但不苟言笑的清冷面庞总是让人望而却步，今儿主动请求一个陌生人让位置，是因为她很在意等下的那场测试，多复习稳固一下自己拿捏不稳的知识点总是好的，同时也是因为面前这长相不算太差的男子她在21路公交车上见了好几回了，左思右想下还是开了口。
柳栩自是不知女孩的千思百转，柔和阳光静静洒在身旁少女身上，许是因为课本上的难题使得她时而皱眉，本是吵闹的车厢此时似乎都显得安静了些许，柳栩看了眼后便收回目光，带着疲倦的双眸慢慢合上，冷漠的脸庞轮廓显得柔和了些。
每一场旅途都有属于它的终点，终点无关好坏，沿途的风景才是这场路途的精髓所在。
白衣女孩在港城大学站台下车了，好闻的百合香味随着时间散去，男子的终点未到，在下一站。
女孩下车后的下一站，柳栩离开座位下了车，有时，缘分不远，却容易错过。
港城国际御景湾位于港北区，一条湘河从市中穿过，临近河边可谓地段优渥，柳栩倒不是过来看房，而是前段时间递交了辞呈，现在过来办理离职手续。
男子紧了紧风衣，抬头看了眼这栋售房大楼，无波无澜，这段工作旅程不过是那几个崽子不想柳栩在港城如行尸走肉般蹉跎，找些事情分散他的注意力罢了。
哀莫大于心死，初临港城的第一天起，柳栩始终觉得这港城的天空灰蒙蒙的，那一层灰色让他喘不过气。
时而眺望天际，灰色天空上的她是否安好？
但苟延残喘下来的人总要好好活着。
做好一份工作大多需要看这名员工对待这份工作的热情，柳栩在御景湾只是一个推销员，每月勉勉强强能完成公司默认的售楼指标，不出彩，即使离职也没在同事间起一丝波澜，有些失败，柳栩也不会在意。
虽是偌大的正规企业，但也有少许的人性化，不过一个小时就交接清楚了相关事宜，财务部那边也没有以一些莫须有的款项扣除薪金。
柳栩从财务部出来，路经售楼业务部时，刚巧一名头发梳得铮亮的男子拿着杯子出来倒咖啡，是他未离职前的顶头上司业务部的邱部长。邱部长看到这名面色淡漠的年轻人一愣，瞥了眼他过来的方向，见惯了新人出出入入的他不免有些叹息。
“柳栩，在这做得不错，怎么会想到离职？”
邱部长在这行摸爬滚打了十多年，见多了各式各样的人，但面前的年轻人他实在琢磨不透，性格似乎比自己还沉默，对方看客户看得比自己还透彻，他观察过一段时间，虽然这年轻人每个月的业绩都是刚达标，但是要知道他接待的客户都是别的销售员挑选剩下的，而且成功率至少有九成，这在销售之中是相当恐怖的数值。
柳栩对这邱部长的感观倒是不错，行事多有分寸不倚老卖老，柳栩的声音有些嘶哑深沉：“也没什么理由，只是想走了。”
相走便走了，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邱部长被这理由给说得一愣，从他的阅历可以看出，柳栩并非是敷衍开玩笑，而真的是他想走了！
“你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如果你有心做这行的话，我会亲自带你。”出于欣赏，邱部长说出了挽留词。
柳栩眼眸微挑，轻轻点了点头，并非答应，而是对邱部长的一种感谢。
邱部长面对柳栩的不识好歹倒也没有过多想法，在他看来只不过是一位年轻人的叛逆，世界很大，但也要有充足的资金才可以做到想走就走，年少总是不安分。
偌大的销售大楼充满忙碌的身影，只有笔直且缓慢走出大楼的那道身影显得悠闲，与疲惫。
时间早与晚对柳栩来说概念已然不深，上班坐公交车，下班多是走路闲逛，安逸得让人提不起精神，与当年京都中意气风发的少年完全相孛。
从口袋摸出皱巴巴的几块钱在路边小摊上买了份包子豆浆，胡乱的狼吐虎咽几口，与优雅素质无关，随性所致。
“这位帅哥，买一束花吧，现在季节鲜花大酬宾哟，买来送老妈或女朋友都是不错的。”
不足午时，港城的生活节奏虽然比较快，但那是工作上的。若有闲暇时间出来逛街，也不会这么早，显然做买卖在这时间点不合适。
挡在柳栩面前的是一名双手捧着数束鲜花的女孩，脸上点点青春痘反而凸显女孩的可爱，口中喊着‘帅哥’，但捧着的鲜花是挡住她的视线...
康乃馨，玫瑰，百合，算起来样式还蛮多，柳栩被这突如其来的扰了步伐，也不恼，花束离得很近，能闻到花香。
夹杂在芳香中有一缕淡淡的百合香味，没在公交车上时的好闻。
“这束百合多少钱？”柳栩伸手将里边唯一的那束洁白的百合花拿出。
刘杏儿没想到自己今天运气这么好，刚刚‘出摊’随口问一个路人就卖出了一束花，要知道前两天自己嗓子都问哑了都没卖出一束，不错不错，今天有个好兆头。
“帅哥眼光不错啊，百合寓意美好纯洁，嘻嘻，在感情中更是象征百年好合，幸福美满喔，你女朋友一定会很喜欢的。”刘杏儿在出来体验生活前显然做足了功课，爱笑的女孩子总是让人欢喜：“这束百合放我这也有两天了，不过我都一直给它浇水，还是很鲜艳的，只收你二十块钱。”
有些话痨，柳栩耐心听完，摸出起皱的二十块递给她，百合依旧芬香，只是有个别花瓣已经凋零。
路上偶遇的，不过是一首漫不经心的插曲，插曲点缀了后续乐章。
男子手握花束走过繁华闹市，停于安静处。
港城长青公墓。
未至清明时节，少有怀旧之人。
柳栩此刻笔直立于一座墓碑旁，墓碑上的照片依旧可清晰看出女孩的清秀模样，有着一席干练的短发与一双明媚的大眼睛，脸上洋溢着一种名为幸福的笑容，只是照片是黑白的。
“琪琪，好久不见。”
柳栩喃喃，最后能说出口的只有这六字。
上一次男子站在这儿是在初夏之时。
柳栩蹲下将手中那束百合斜靠在墓碑，带有厚重茧子的右手轻轻抚过那张黑白照片，他眼中的疲倦更深了。
“我带来了你最喜欢的百合花，说来也巧，遇到了一名身上有着淡淡百合香的女孩，在路上又看到这一束百合花，我就顺道过来看看你...”
天空的冬阳有些耀眼，而微风吹过，却有些入冬后的萧索，也带有一丝泥土的芳香。
男子蹲在墓碑前已有半个时辰，说着一些琐碎事情，他担心她在彼岸处感到孤单。
光线突兀的黯淡了下来，柳栩并没有转身看向身后为自己撑起黑伞的中年粗犷男子。
长青公墓下，不知何时停有十多辆清一色的黑色轿车，长青公墓上，两个人，一把黑伞，冷风渐起。
“柳栩，你这样琪琪在那边也会难过的。”
中年粗犷男子张了张嘴好几次，不会安慰人反而徒增悲伤。
墓碑下，蹲着的男子似为听到身后人的话语，依旧说着琐事，他身后的中年人不再言语，静静的打着那把只为身前男子才撑开的黑伞，许久，许久。
柳栩对于发生在京都的变荡完全没有兴趣，即使昨日那一声划破夜空的枪声，对他来说起不了丝毫波澜，但柳栩也知晓，这一枪...自有人会为自己讨回利息，而处理结果，在事后会有人告诉他。
无欲无求，或者说是行尸走肉毫不为过，没了年轻人的朝气，剩下的是莫过于心死的深沉。
坐于21路公交车上，昨夜细雨散去，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身上很暖和，坐在后车厢的柳栩有些疲倦的闭眼假寐。
朝九晚五，悠闲的上班生活，在柳栩来到港城半年后，感觉突然苍老了数岁的他接受了这份去上班的建议，以外来者的身份来融入这座城市...只为走遍她或许走过的地方，看她或许看过的风景。
思绪渐渐飘远，眼眸也渐渐沉重。
“可以让一下么，我坐里边...”
声音轻柔中带着些许恳求。
因为白衣女孩就在柳栩边上，甚至于能味道她身上的百合香味，淡淡的，不浓一分，很有层次感。
柳栩眼眸微抬，眼前的漂亮女孩怀中环抱着一本英语课本，神色有些紧张与为打扰到自己休息后的不安，秋后初阳的柔和光线从女孩柔顺长发的些许缝隙而下，有些炫目。
此刻上班高峰期，柳栩看到车内已经挤满了人，收回目光后站起身来，让白衣女孩坐到里边，擦肩时，女孩发丝轻触男子坚毅的侧脸，有些痒。
初阳透过玻璃窗照在女孩脸上，映得微挺的鼻子有些晶莹，落座后的她已是将英语课本翻开，等下有一场蛮重要的测试，总要争分夺秒一些。
姜亦语性子中带有一股清冷，受到家庭氛围感染的她虽礼貌带人，但不苟言笑的清冷面庞总是让人望而却步，今儿主动请求一个陌生人让位置，是因为她很在意等下的那场测试，多复习稳固一下自己拿捏不稳的知识点总是好的，同时也是因为面前这长相不算太差的男子她在21路公交车上见了好几回了，左思右想下还是开了口。
柳栩自是不知女孩的千思百转，柔和阳光静静洒在身旁少女身上，许是因为课本上的难题使得她时而皱眉，本是吵闹的车厢此时似乎都显得安静了些许，柳栩看了眼后便收回目光，带着疲倦的双眸慢慢合上，冷漠的脸庞轮廓显得柔和了些。
每一场旅途都有属于它的终点，终点无关好坏，沿途的风景才是这场路途的精髓所在。
白衣女孩在港城大学站台下车了，好闻的百合香味随着时间散去，男子的终点未到，在下一站。
女孩下车后的下一站，柳栩离开座位下了车，有时，缘分不远，却容易错过。
港城国际御景湾位于港北区，一条湘河从市中穿过，临近河边可谓地段优渥，柳栩倒不是过来看房，而是前段时间递交了辞呈，现在过来办理离职手续。
男子紧了紧风衣，抬头看了眼这栋售房大楼，无波无澜，这段工作旅程不过是那几个崽子不想柳栩在港城如行尸走肉般蹉跎，找些事情分散他的注意力罢了。
哀莫大于心死，初临港城的第一天起，柳栩始终觉得这港城的天空灰蒙蒙的，那一层灰色让他喘不过气。
时而眺望天际，灰色天空上的她是否安好？
但苟延残喘下来的人总要好好活着。
做好一份工作大多需要看这名员工对待这份工作的热情，柳栩在御景湾只是一个推销员，每月勉勉强强能完成公司默认的售楼指标，不出彩，即使离职也没在同事间起一丝波澜，有些失败，柳栩也不会在意。
虽是偌大的正规企业，但也有少许的人性化，不过一个小时就交接清楚了相关事宜，财务部那边也没有以一些莫须有的款项扣除薪金。
柳栩从财务部出来，路经售楼业务部时，刚巧一名头发梳得铮亮的男子拿着杯子出来倒咖啡，是他未离职前的顶头上司业务部的邱部长。邱部长看到这名面色淡漠的年轻人一愣，瞥了眼他过来的方向，见惯了新人出出入入的他不免有些叹息。
“柳栩，在这做得不错，怎么会想到离职？”
邱部长在这行摸爬滚打了十多年，见多了各式各样的人，但面前的年轻人他实在琢磨不透，性格似乎比自己还沉默，对方看客户看得比自己还透彻，他观察过一段时间，虽然这年轻人每个月的业绩都是刚达标，但是要知道他接待的客户都是别的销售员挑选剩下的，而且成功率至少有九成，这在销售之中是相当恐怖的数值。
柳栩对这邱部长的感观倒是不错，行事多有分寸不倚老卖老，柳栩的声音有些嘶哑深沉：“也没什么理由，只是想走了。”
相走便走了，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邱部长被这理由给说得一愣，从他的阅历可以看出，柳栩并非是敷衍开玩笑，而真的是他想走了！
“你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如果你有心做这行的话，我会亲自带你。”出于欣赏，邱部长说出了挽留词。
柳栩眼眸微挑，轻轻点了点头，并非答应，而是对邱部长的一种感谢。
邱部长面对柳栩的不识好歹倒也没有过多想法，在他看来只不过是一位年轻人的叛逆，世界很大，但也要有充足的资金才可以做到想走就走，年少总是不安分。
偌大的销售大楼充满忙碌的身影，只有笔直且缓慢走出大楼的那道身影显得悠闲，与疲惫。
时间早与晚对柳栩来说概念已然不深，上班坐公交车，下班多是走路闲逛，安逸得让人提不起精神，与当年京都中意气风发的少年完全相孛。
从口袋摸出皱巴巴的几块钱在路边小摊上买了份包子豆浆，胡乱的狼吐虎咽几口，与优雅素质无关，随性所致。
“这位帅哥，买一束花吧，现在季节鲜花大酬宾哟，买来送老妈或女朋友都是不错的。”
不足午时，港城的生活节奏虽然比较快，但那是工作上的。若有闲暇时间出来逛街，也不会这么早，显然做买卖在这时间点不合适。
挡在柳栩面前的是一名双手捧着数束鲜花的女孩，脸上点点青春痘反而凸显女孩的可爱，口中喊着‘帅哥’，但捧着的鲜花是挡住她的视线...
康乃馨，玫瑰，百合，算起来样式还蛮多，柳栩被这突如其来的扰了步伐，也不恼，花束离得很近，能闻到花香。
夹杂在芳香中有一缕淡淡的百合香味，没在公交车上时的好闻。
“这束百合多少钱？”柳栩伸手将里边唯一的那束洁白的百合花拿出。
刘杏儿没想到自己今天运气这么好，刚刚‘出摊’随口问一个路人就卖出了一束花，要知道前两天自己嗓子都问哑了都没卖出一束，不错不错，今天有个好兆头。
“帅哥眼光不错啊，百合寓意美好纯洁，嘻嘻，在感情中更是象征百年好合，幸福美满喔，你女朋友一定会很喜欢的。”刘杏儿在出来体验生活前显然做足了功课，爱笑的女孩子总是让人欢喜：“这束百合放我这也有两天了，不过我都一直给它浇水，还是很鲜艳的，只收你二十块钱。”
有些话痨，柳栩耐心听完，摸出起皱的二十块递给她，百合依旧芬香，只是有个别花瓣已经凋零。
路上偶遇的，不过是一首漫不经心的插曲，插曲点缀了后续乐章。
男子手握花束走过繁华闹市，停于安静处。
港城长青公墓。
未至清明时节，少有怀旧之人。
柳栩此刻笔直立于一座墓碑旁，墓碑上的照片依旧可清晰看出女孩的清秀模样，有着一席干练的短发与一双明媚的大眼睛，脸上洋溢着一种名为幸福的笑容，只是照片是黑白的。
“琪琪，好久不见。”
柳栩喃喃，最后能说出口的只有这六字。
上一次男子站在这儿是在初夏之时。
柳栩蹲下将手中那束百合斜靠在墓碑，带有厚重茧子的右手轻轻抚过那张黑白照片，他眼中的疲倦更深了。
“我带来了你最喜欢的百合花，说来也巧，遇到了一名身上有着淡淡百合香的女孩，在路上又看到这一束百合花，我就顺道过来看看你...”
天空的冬阳有些耀眼，而微风吹过，却有些入冬后的萧索，也带有一丝泥土的芳香。
男子蹲在墓碑前已有半个时辰，说着一些琐碎事情，他担心她在彼岸处感到孤单。
光线突兀的黯淡了下来，柳栩并没有转身看向身后为自己撑起黑伞的中年粗犷男子。
长青公墓下，不知何时停有十多辆清一色的黑色轿车，长青公墓上，两个人，一把黑伞，冷风渐起。
“柳栩，你这样琪琪在那边也会难过的。”
中年粗犷男子张了张嘴好几次，不会安慰人反而徒增悲伤。
墓碑下，蹲着的男子似为听到身后人的话语，依旧说着琐事，他身后的中年人不再言语，静静的打着那把只为身前男子才撑开的黑伞，许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