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妃岂是池中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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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失意

    唐言汐俯身跪在地上,将已经疼得脸色惨白,近乎要晕厥过去的宫洛扶起身来倒放在自己的双膝上,一边将温暖的手掌放在她的小腹上缓缓摩挲,一边招手连忙吩咐喜儿到外边寻些人来,好将宫洛送回府中。

    只是喜儿将将踏出院门外时,言汐回头去寻,却已然不见了那陆知书的影踪。

    她心中暗叹,到底还是个怕事的书生,禁不得什么大风大浪的,也难怪到现在都出不了头。

    可眼下却是顾不得别的,看宫洛这个架势,怕这腹中胎儿十有八九是保不住的了。且不说秦淮如何,就说说宫洛,只想是要恨透她了。

    而这事情也着实有些奇怪之处。宫洛那样的身子,平日里连府门都不怎么出的,怎么今日却会如此大费周折的尾随她直到此处?

    这其中如果不是有人恶意操纵,想害的她们两败俱伤,又还能是什么?

    言汐禁不住拧紧了眉头。脑海中忽而闪过一道身影,她摆了摆头,却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会是苏苏?

    她如此问自己,却是毫无答案。

    此前给林舒宛送信一事,她到底起了疑心,而这事发生的太过凑巧,府中之人,又实在想不到其他。

    她暗暗咬紧了牙,来不及再联想到什么琐碎之事,便被宫洛忽然抬起的手抓住了胳膊。

    “你……”言汐垂下头来,看着她,却是话还没出口,就被她凶狠的眼神给堵了回去。

    那嫩葱似得手指重重压在她的小臂上,指甲的尖刻力道更是清晰传入脑中。若不是隔着一层绸子,言汐只怕是早就被抓的血痕淋淋了。

    她一贯是个有仇必报的人,此刻被宫洛这样抓着,虽觉得有些委屈,却又实在无可奈何。如此之下,眼中忽而泛起泪光点点。

    幸而此处并非是什么荒郊野岭,了无人烟的偏僻之地。喜儿出外不过片刻便领了辆马车回来。

    两人合伙将宫洛搀扶上车前,言汐还特意拾起帕子来替她整理了一下。又生怕这马车颠荡会让她不适,更是一路上小心翼翼的照料。

    喜儿早就差人回府报信,于此,马车将将停在府前时,那宫中的御医早已在西院备了多时。

    几个西院的丫鬟连忙凑到了马车前,只待宫洛一下马,立即拥簇上去,几个人搭肩搀扶着,虽是步伐慢了些,却也是极为稳妥。

    这一路上,言汐劳心劳力的也是累坏了,那些丫鬟下人们通通跑去了西院,这府中的正院倒是因此显得有些空荡。她叹了口气,而后眼前一抹黑,却是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秦淮迟迟赶回府中时,最先看到的便是倒在大院正中的人,他疾步上前探了探唐言汐的鼻息,见她胸口有序起伏,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轻着力道拍了拍她的脸。

    “醒醒……”他眉间皱成一个川字,语中焦灼之意可以料想。

    唐言汐被这突然的触碰惊得羽睫轻颤,她缓缓睁开眼,见到秦淮在眼前,近乎是不暇思索的就将脑袋抵在他的胸口,抓紧了他的衣袖,如小兽一般轻轻啜泣。

    “吓死我了……”她含着哭腔颤颤的说道,语气中难得的脆弱令人心疼。

    秦淮想来只是听了个大概,尚未知晓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他见言汐如此,心下更是一紧,拍了拍她的肩膀,自当是安慰了。

    他亦是清楚此刻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来,对着随从吩咐了几句,又温声道,“我先去西院那边看看宫洛如何,你先回北院歇着可好?”

    说着,便将她的手从衣袖上拂开。只是刚要抽离,却又被反手抓住。

    唐言汐的眼瞳猛然一缩,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又垂下头来怯怯的松开了手。

    她虽是被这太过突兀的事情吓得有些慌了手脚,头脑却还能依稀保持冷静。至少她理当知道,现在的自己确实不应去西院凑那个热闹。

    终是失魂落魄的行了礼,随着秦淮的随从一道离去。

    说是歉意,言汐倒没有几分。论起更深的,应当还是怜惜的情分多一些。她毕竟曾经经历过,所以就更为懂得宫洛的心思。

    待回到北院后,随时褪去了外衫躺在床榻上,可两只眼睛却是怎么也合不上。到最后,还是忍不住推开了窗子,探出头去,隐隐约约瞧见外面丫鬟们忙碌的身形。

    她侧着头趴在窗边,眼睛虽是看着外面,神思却不知跑到何处去了,以至于苏苏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她都没有什么反应。

    “小姐,厨房那边熬了些米粥,小姐喝了压压惊吧。”

    自昨日起,她们二人间就好似生了隔阂。言汐虽是没再计较些什么,可苏苏看得出,自然而然的也就多了几分距离。

    唐言汐回过头来,也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有回,就自顾起身坐在桌子旁。小勺在碗中搅来搅去,明明色泽鲜艳,味道更是掺着甜气,却是毫不能打动她半分。

    如此僵持了好一阵后,她才重重的将勺子一撇,刺耳的脆响伴着她有些猜忌的神色,苏苏明显有些不知所措。

    “这事儿……不会与你有什么关系吧?”

    昨日虽也是猜疑,可言汐到底没有将话说开。今日她却是当真有些恼怒了,所以话中讥讽之意也很是明显。

    然而苏苏未曾见过自家小姐如此刁钻模样,于此,她咬了咬唇,略显错愕的反问道,“小姐因何觉得此事与奴婢有关?”

    “因何?”唐言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将她的话在口中重复了一遍,点点头,很是不满的说道,“因为什么难道你自己不清楚?昨日之事我尚且保存了你一丝颜面,今日来,你却是要将我置于死地吗!”

    她当真是气糊涂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样难听的话来。

    而苏苏听后,更是惊得瞪大了眼睛,迟迟说不出话来。

    她的眼眶很快被泪水浸满,委屈的抿着唇,在唐言汐迟迟不肯收回的猜忌的目光之下,跑出了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