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妃岂是池中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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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心下不决

    楚威皇这一昏倒是有些时候,直到天边泛上一层赤红的烟霞,才稍稍有了清醒之势。

    郑后偎在床前许久亦是颇感劳累,可她仍旧坐的挺直,只待楚皇那一丝清明缓过神来,立马凑近身前,以柔软的双臂将其扶起。

    “陛下再怎么样也要顾及自己的身体才是……”她一边奉上暖口的姜汤,一边蹙紧了黛眉温声道:“陛下可知道喜公公传来消息的时候,臣妾当真是吓坏了。”

    那双温眸之中含着薄薄瑟缩,分外和润的音色直打在楚皇心尖上。他叹了口气,张口含下瓷勺中的姜汤,只是才饮了两口,便觉得舌尖上传来一阵辛辣,心中不免又有些烦闷起来,抚手推开。

    正巧的这时候殿门外传来一阵响动,似是有人说话,又听不太清明。

    郑后默默将姜汤放到一旁,似是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窗子道:“听说那傅昭容在殿前一直跪着,嗓子都哭哑了……”

    她的话尚未说完,抬眼见到楚皇已然皱起眉头,便识趣的不再说下去。

    “傅昭容身子骨贫弱,这天气又闷热难耐的,让她回去吧,别伤了身子才是。”楚皇摆了摆手,言语中很是冷淡。他这是摆明了态度不见。纵然旁人再怎么怜悯那傅昭容,也只有听从的道理。

    “她大抵以为陛下会要了覆儿的性命,所以才会这般心急。”郑后微微挑眉,试探的意味有些明显。

    楚皇却装作全然不知的样子,饶有兴趣的反过来问道,“他这一番折腾,可是让朕在天下人面前丢了脸,怎的皇后却认为朕不会?”

    郑后笑道:“陛下既是陛下,也是覆儿的爹爹,做儿臣的犯了错,责罚便是了,哪里有性命的顾虑。陛下……向来仁慈……”

    她的说辞太过虚假,可双眼中明明不灭的星光却叫人不得不信。

    楚威皇倚在勾着金线的软枕上,有些发怔。半晌,却是摇了摇头道:“也不是。或许十年前遇到今日这般境况,朕当真会要了他的性命也说不准。”

    他说着,眼底竟漫过一丝凄凉,衬着发鬓的隐隐白隙,直叫人看的心酸。这楚国的皇帝,历代以来,又有那个是如他这般的。

    郑后不再续话,起身正要福礼告退,却被楚皇伸出的手拦的正好。

    他将宽厚的手掌附在她的手背上,略显疲倦的脸上再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朕已经想好了。此番等煜儿回来,不论结果喜忧,分封之事都要有个定论。”

    他说的这般严肃认真。郑后听罢微微一怔,眸间闪过一丝难以遮藏的欣喜。她的双腿有些发软,屈膝叩首时,眼底已是一片通红。

    “陛下……”

    她竟一时激动的难以自持,颤着身形,不知该说些什么。

    楚皇将她搀扶起身,指尖划过那冰丝勾成的衣料,感受到她愈见消瘦的身形,半是叹惋道:“朕知道你的不易,而今煜儿已无身体上的伤患,那这太子之位他自该坐的稳妥才是。”

    他何尝不知郑后心中的那点忧虑。想来自立秦煜太子之位已有七年之久,这七年之中日日有大臣上奏,是说秦煜卧病在床,怕是禁受不住这太子的头衔。而他之所以迟迟未有分封,亦是心中有所顾虑。

    而如今既然秦煜病愈,他还能有何理由不放秦淮他们离开京都。

    他将郑后拢入怀中,极为温柔的将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一声轻叹微不可闻。

    楚皇阖上眼眸,正想温存一番,却听到怀中人突然轻声发问:“陛下可还记得那位唐家的小女?”

    那个与秦淮送上的翡翠屏风雕刻的相似至极的美人,他怎能不记得。

    虽不知她发问的因由,可楚威皇依旧点了点头,回道:“就是那个在朕寿宴上舞了一曲惊华的人。”

    郑后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却将脑袋靠的更紧,“臣妾在这宫中还没有亲人,若是这一季秋时的选秀,陛下能添上云汐的名字,臣妾也就不会这般劳累了。”

    楚国的选秀于每四年的深秋时节举行,如此算来,也不过就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

    楚皇的嘴角顿冷,联想到寿宴之时那一抹倩影,脑海中一时翻覆,漠然道:“朕知道了……届时选秀,便给他唐家一个牌子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