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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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谷口奇袭

    日上三竿,陆超策马伫立在耿峪河西岸。他的左侧不远处能看见玉华观,右侧河对面是东瀛集皇家林苑。

    此刻的陆超一身泥土,脸上充满疲惫之色,双眼中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忧思,看不出往日翩翩少年的风采。

    四月下旬的秦岭北麓,上午的气温不高,从群山万壑中流出来的耿峪河水,更是带有大山的凉意。

    被晨雾打湿的鬓发贴在脸上,陆超似乎没有察觉到。四周如画的风景,陆超似乎也熟视无睹。他双手扶着马鞍桥,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北方。

    渭水北面不远,应该有一道缓坡,名字叫做马嵬坡。在这道缓坡上有一座驿站,就是名传后世的马嵬驿。

    陆超在来这里之前,给外人编了很多理由,包括全歼骨摩哈之类,其实都是掩人耳目的说辞。

    他的真实目的,就是为了应付两年后的大变故——太子李亨主导的马嵬坡军事政变,贵妃杨玉环一门被斩尽杀绝。

    贵妃杨玉环之所以被赐死,罪状有两条:第一,独占君宠。第二,杨国忠的妹妹。

    不管历史上如何评价,作为一个未来者,陆超始终认为杨玉环不该死,两条罪名简直就是笑话。

    独占君宠这条罪名,是被批判得最多的。

    这条罪名的缘由,是因为杨玉环不仅能歌善舞,还经常别出心裁,设计出各种新样式的服装,把唐玄宗迷得神魂颠倒,其他嫔妃难争其锋。

    一个女人才华横溢,心灵手巧居然有罪,陆超认为更是天大的笑话。难不成杨玉环应该整天不修边幅,甚至把鼻涕挂在嘴上,每天装傻姑?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自古就有明训。容,就是妆容。女德要求:守妇道的女子,必须把自己的妆容做好,否则就犯了六出之条。

    在“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大唐朝,皇帝唐玄宗要临幸杨玉环,杨玉环不全身心迎合,就有欺君之罪。

    贵妃杨玉环是被动的,皇帝唐玄宗是唯一的主导者。如果独占君宠有罪,那也只有一个罪人:皇帝唐玄宗。

    至于杨国忠妹妹的身份,也是皇帝唐玄宗硬加上去的。杨玉环被唐玄宗霸占的时候,根本不认识杨国忠。还有,无论哪本史书,作者都不敢昧着良心,说杨玉环干涉朝政,图谋不轨。

    结果是:罪人唐玄宗没死,无辜的杨玉环被勒死。

    自己重生一回,绝对不能让贵妃杨玉环这么死了,这才是陆超心灵深处的想法,也是不能给别人说的小心思。

    如何才能把杨玉环从鬼门关上拉回来,而且不改变历史进程,让太子李亨顺利当上皇帝,成为陆超反复思量的问题。

    夜深人静之时,陆超多次推演马嵬坡之变,可是巨大的疑团始终没想通。

    唐玄宗仓皇逃出长安城,首先到了北面的咸阳城,然后才一路向西逃窜。

    从长安往西逃,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条在渭水北岸,一条在渭水南岸。这两条路都是“驰道”,也就是宽敞平直的大路,跑马驾车都没有丝毫妨碍。

    历史事实是:安禄山的叛军,是从东面、北面进攻长安城。沿着渭水北岸逃跑,这是极度危险的。万一被叛军的骑兵追上,后果又会如何?

    还有,既然唐玄宗的目的是为了逃到成都,选择渭水南岸的驰道,一天一夜就可以赶到眉县,然后沿着褒斜道折转向南进入斜谷,两天之后就可以越过阳平关到汉中,叛军已经没有办法了。

    选择渭水南岸的驰道,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也是最安全的选择,可事实正好相反。

    唐玄宗为什么没有选择南线,而是选择极其危险的北线出逃,已经成为千古之谜。

    陆超就是为了查清楚这个谜团,所以借着剿灭骨摩哈的由头,兵分两路来到了玉华观。

    结果不看不知道,真到了此地,陆超的疑惑更盛。

    玉华观西面是皇家寺庙楼观台,楼观台位于何处?傥骆道口!

    从秦朝凿开秦岭开始,经由渭水南岸进入汉中,有三条路可以选择:东面的傥骆道、中间的斜谷道、西面的陈仓道。

    陆超对马嵬坡之变的经过很清楚,虢国夫人还没进马嵬驿,就听说杨国忠被杀,杨玉环被赐死,所以就连夜向西逃。

    追兵追赶了两百多里,在虢国夫人即将进入陈仓道口的时候,才被后面的追兵赶上,然后不堪受辱拔剑自杀了。

    由此可见,从长安城逃出来的人,都知道最后要经过陈仓道进入汉中。

    正因为如此,陆超百思不得其解:唐玄宗为什么不选择南线的傥骆道、斜谷道,而是选择距离最远的陈仓道?难道就是因为这里是皇家林园?

    随着一阵马蹄声响起,清脆的嗓音随即传入耳际:“七郎,你一个人在这里看什么?”

    陆超猛然惊醒,发现司马婼一马当先,后面跟着一大群白马少女。

    “做戏做全套,陆七郎当然要在这里现身,而且让更多人看见才对。”

    陆超飞身下马,顺手抓住司马婼的缰绳,把她从马背上抱下来。

    “人家自己会下马,谁要你来多事啊,也不怕后面的丫头们笑话。”

    司马婼口中娇嗔,双臂已经抱住陆超的脖子,没有半点要推辞的意思。

    陆超把司马婼放在地上,顺势在翘臀上摸了一把,还嘿嘿低笑:“一晃两个多月没见,我发现你清减不少。”

    这一下突然袭击,司马婼被吓了一跳,满脸通红逃开去:“越来越没规矩了,你要作死呀!”

    “良辰,佳人,美景,我才情不自禁。”陆超一笑而过,随即吩咐道:“这里风景真好,让丫头们在此游玩一番,顺便歇歇战马。”

    司马婼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但还是挨到陆超身边轻问道:“都准备好了么?”

    陆超顺手揽住司马婼的腰肢,低头耳语道:“都到位了,我们要再添一把火。”

    司马婼很可能想岔了,俏脸蛋又变得通红:“光天化日之下,你又要干什么?”

    陆超微微一笑:“钓鱼!”

    “钓鱼?”司马婼满脸诧异,伸手一指河水:“这里水深不过小腿,而且清澈见底,如何能够钓鱼?再说了,你也没让人准备鱼竿。”

    陆超很严肃:“你让丫头们牵着马,顺着河湾往上走,距离大概五十丈跟在我们身后。”

    司马婼顿时俏脸发白:“难道你想顺着河道去上游的耿峪口?万一被骨摩哈发现冲出来,先不说你危险不危险,身后的丫头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身上的佩剑是剑舞的道具,带出来装样子的。”

    陆超摆摆手:“听我的准没错,你尽管去吩咐。不要告诉她们有危险,就像平时游玩,越自然越好。”

    司马婼很快就返回来,陆超突然拦腰抱起送到马背上,然后才跳上乌云骓身上,往河沿上游缓步而行。

    耿峪河两岸的山地芦苇刚刚抽芽返青,南面不远有一个大拐弯。

    司马婼策马跟着陆超,来到拐弯处才发现另外一番景象。

    前面河道继续往南变得笔直,两边都是迎风摇曳的竹林,偶尔能够看见几株野生的猕猴桃树。

    司马婼鞭梢一指:“七郎你看,耿峪口突然变得狭窄,仿佛一道鬼门关。顺着山谷看上去,那座奇特的山峰,叫做观音山。后面更高的那座山就是首阳山,也是耿峪沟的分水岭。翻过首阳山,就进入汉中了,全程二十多里。”

    陆超点点头:“外窄内阔,易守难攻,耿峪沟果然是个好地方。”

    俊男美女,奇山异景,构成一幅和谐动人的画面。

    司马婼很快沉静在少女情怀中,忘记了此来的本来目的,不断娇笑着给情郎介绍各处景致。陆超也不断晃动鞭梢,对着耿峪沟的各处地形指指点点。

    看看日头当顶,已经到了正午时分,司马婼脸色一变突然住嘴。

    陆超适时传音:“我早发现了,别声张!”

    原来,司马婼此前一直看着远处的高山,忽视了附近的动静。

    耿峪出口东侧有一大丛芦苇荡,陆超发现自己两人出现不久,就有一个人潜入芦苇荡观察这边的动静。

    司马婼发现动静,已经是第三批暗中观察的人,这一次来了三个。

    陆超干脆溜下马背,而且很快下到河中,似乎在试探地形。

    利用这个动作做掩护,陆超低声吩咐:“婼丫头,你也下马,然后返回去告诉丫头们,暗中做好上马的准备。但是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惊慌。”

    司马婼行走江湖多年,比一般少女沉稳。她下马之后,把战马扔在原地吃草,顺手拔了一截芦苇杆胡乱挥舞,仿佛一只银雀蹦跳到后面的侍女群中。

    陆超判断准确,司马婼和丫头们有说有笑的瞬间,耿峪口内侧突然传来一声马嘶,随即传来一声怒吼:“杀出去,谁抓住算谁的!”

    哗啦——两匹战马顺着河道冲出来,紧随其后就是一大队骑兵,一个个挥舞着弯刀狂呼乱喊。

    陆超惊慌失措之下脚下不稳,居然一跤摔在河中。等到他狼狈不堪爬起上岸,把两匹马的缰绳抓在手中,敌人的前锋已经不足百米。

    “大家快跑,快跑啊!”

    陆超浑身湿漉漉地,飞身上了乌云骓,张牙舞爪乱喊,却忘记催动跨下马。

    敌人领头的两个家伙见状大喜,一个家伙策马上岸,挥舞着弯刀猛扑上来。

    五十米!

    两个敌人距离陆超不到五十米的时候,河沿两侧的竹林,突然一阵剧烈摇晃。

    嘣嘣嘣——嗖嗖嗖——

    一百多根青竹镖,每根都有手臂粗细,仿佛两片乌云罩向敌群。

    分为两路夹击陆超的两个家伙,跨下战马同时被四根青竹镖射中,当时就被射死。

    两个领头的家伙扔掉弯刀,想从马背上逃离,可惜已经来不及了,被战马的尸体撞入河谷之中生死不知。

    突如其来的变故,超出了所有敌人的预料,狭小的范围内人仰马翻,顿时一片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