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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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又生变故

    一匹马、一杆枪、一封信,就是所有的东西。

    古怪老人来得突兀,去得诡异。

    过去一个多小时,陆超把手里的一封信看了三遍,还觉得自己在做梦。

    古怪老人虽然行为古怪,但是他有名字:皇甫炯,曾经是皇甫惟明麾下的游骑将军。

    皇甫惟明曾经出使吐蕃,面见赞普和金城公主李奴奴,促成大唐和吐蕃之间的短暂和平,让陇右、河西的百姓得到了喘息之机。

    天宝元年(742)十一月,吐蕃大军东犯,皇甫惟明奉命率军迎击,两战夺取洪济城,彻底占领了吐蕃的前哨阵地。

    此后双方血战数十场,皇甫惟明积功升至陇右节度使,兼河西节度使,鸿胪卿。

    皇甫惟明一介武夫,加上久居边关,对朝廷争权夺利的局势不甚了然。

    进京献俘的时候,皇甫惟明听信故友亲朋的一面之词,认为李林甫专权欺君,居然给唐玄宗上折子,请求罢免李林甫的宰相之职。

    如果李林甫真敢欺君,岂能安居相位近二十年?皇甫惟明在作死的道路上,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因为从小就和太子李亨关系好,皇甫惟明又给唐玄宗上折子,推荐太子李亨的表兄韦坚(刑部尚书)出任宰相。

    边关大将公然勾结东宫太子,这不是作死催的么?

    唐玄宗一直怀疑皇甫惟明和韦坚勾结,进而拥立太子逼宫,却苦于没有证据。

    在这个关键时刻,皇甫惟明自己跳出来,还把证据主动呈上来,唐玄宗心中的担忧成为现实,顿时勃然大怒,皇甫惟明被直接赐死。当然,史书上把这笔帐记在李林甫头上。

    陆超是未来者,知道朝廷皇家的黑幕,不足为外人道也。

    皇甫惟明旗帜鲜明支持太子,甚至有逼宫篡权的嫌疑,早就该死一百次。后世的岳飞,对朝廷一无所知,居然也主动参与立储,不丢脑袋都没天理。唯一的区别是:皇甫惟明之死,李林甫顶缸。岳飞之死,秦桧顶缸。

    皇甫炯远在边关,等他知道消息的时候,一切都晚了,因为缉拿皇甫惟明余党的官差,已经在路上。

    皇甫炯逃了,从此杳无音信。朝廷少了一个武将,汝水河边多了一个渔翁。

    皇甫炯在信中写道:“老夫一直以为是奸相李林甫害了节度使,所以一门心思想杀掉李林甫报仇。为此,老夫前年潜出关外,历尽千辛万苦,在昆仑山谋得一匹野马幼崽,带回来精心饲养两年,今日终于有成,可是复仇之心早已消失。”

    “经过五年闭门思过,老夫已经有所明悟。李林甫固然跋扈专权,但是经他之手处死之人,必然有取死之道。皇甫惟明该死,怨不得别人。裴敦复、裴宽、李邕先后被杀,全都有取死之道。北海太守李邕,盗空储备赈灾公钱,诛灭九族亦不为过。”

    “老夫查明,倭国遣使朝贡,载有珍宝数十船,被李邕发现之后,把倭国使者请入馆舍,当夜尽夺珍宝,凿沉货船,火烧使团,然后推给潮汐。李邕倒行逆施,李白、杜甫等人四处宣嚎,公然给逆贼李邕鸣冤。此等人不被赶出京城,天下岂有王法?”

    “李林甫如今已死,奸贼杨国忠沐猴而冠,胡虏安禄山更是狼子野心。朝中圣人年老昏庸,杨贵妃独占椒房,天下大乱在即,真乃时也命也。老夫心灰意懒,唯有乌骓宝马不忍弃之。你之刀法刚猛有余,圆润略显不足,实非上善之道,切记切记。”

    这一通书信,洋洋洒洒数千言,其中尽多激愤之词,不乏振聋发聩之语,看得陆超心摇神驰。

    信中虽然点到即止,但是陆超已经有所明了。皇甫炯很早就注意到自己,几乎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所以才能指出刀法中的不足。

    皇甫炯已经游山玩水去了,今后能不能再见也不知道。

    陆超收拾心神,终于打开皮套,里面好像是两根棍子。顺手抽出一根,果然是黑不溜秋的铁棍,但是一端居然有枪攥。赶紧把第二根抽出来,另一端果然有一个四棱枪头。

    两截枪杆都是空心,一端带有环形反扣活接头。枪杆直径五厘米左右,壁厚大概一厘米,内经大概三厘米。通体哑暗无光,枪头锐而不利。

    仔细看了半晌,陆超心中充满疑惑:“居然类似于后世的磨砂钢,皇甫炯的这杆组合长枪,究竟是如何得到的?据说粟特人精于锻造,制作的兵器甲胄无不精美,难道这杆长枪和粟特人有关联?”

    陆超把两截枪杆比划了一下,长度大概一米六左右。枪头长度一尺,枪攥长度八寸左右。

    咔嚓咔嚓——套上活接头反扣一锁,一杆三米二的长枪新鲜出炉,古朴森然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诉说着无尽的沧桑。

    这杆枪不是凡物,更不是当代之物。

    陆超按捺住心中的情绪,通过仔细检查枪杆,终于在枪攥的纹路里面,发现了一个古怪的卍字符,还有“聂赤”两个字。

    “卍字符,是古西藏或者吐蕃的标记,说明这杆长枪并非中原之物。聂赤?历史上似乎没有这个人,更没听说过用枪的名将叫聂赤。”

    想了半天不得要领,陆超抓起长枪一提,大概有二十七八斤。按照他目前的力量,根本挥舞不起来。只能卸成两截当长棍,或者当成投枪梭镖。

    把心头的各种情绪压制住,陆超吃过午饭之后蒙头大睡,一定要尽快把体力恢复起来,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夜深人静之后,陆超来到后院马棚,把乌骓马牵出来装好鞍辔,这才让店小二打开店门把马牵出去。

    皇甫炯临走之前专门交代过,乌骓马性子暴躁,如果不能让它驯服,最好不要尝试骑上去,否则后果自负。

    陆超深夜出来就一个目的:遛马。

    如果一天不跑一个时辰,乌骓马第二天就会没精神。

    此前缴获了两块金饼,又节省了买马的费用,陆超现在不差钱,决定在隐水镇继续停留一段时间。

    磨刀不误砍柴工,等到和乌骓马合二为一,可以加速赶路找回耽误的时间。

    走了一个时辰,说了一个时辰,乌骓马对陆超的抗拒开始减弱,一人一马这才返回客栈。

    从次日开始,陆超除了吃饭睡觉,要么给乌骓马刷身子,要么就牵着乌骓马在镇外散步。

    进入三天下午,一人一马开始有了默契。陆超不用牵着缰绳,只要走在前面吹一声唿哨,乌骓马就会自己跟上来。

    大雪停了,人和马的感情日渐加深,平淡而悠闲的日子,看起来一切都很好。

    陆超也觉得很好,得到乌骓马第五天的时候,他第一次骑上马背,满怀喜悦一路小跑返回客栈,认为日子再好不过,未来值得无限期待。

    乌骓马已经认可新主人,表示上路的时机成熟了。

    陆超正在房间整理行装,为踏上新旅程做准备,门外突然传来店小二的轻呼声:“客官,公孙楼送来请柬。”

    陆超大感奇怪:“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在这里没有朋友,甚至没有认识的人,为什么会有请柬?”

    店小二满脸欢喜:“这是公孙楼历来的惯例,附近各大客栈尊贵的客人,都会接到请柬。”

    陆超满脸疑云,并没有接请柬:“你把事情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店小二脸上换了一副崇敬之色:“二十年前,龙城镇公孙楼培养出公孙大娘,初出江湖就名震京师,成为宫廷第一剑姬。十年前,公孙大娘荣归故里,接过了公孙楼的大权,每隔三年就会培养出一批弟子,在冬节进入京城展露锋芒。”

    陆超失声叫道:“真的是精通剑舞的公孙大娘?你没说错?”

    店小二傲然说道:“大唐第一剑姬,乃是我们的骄傲,天下谁人不知?”

    “这就更奇怪了。”陆超连连摇头:“公孙大娘名动天下,乃是朝廷圣人的禁脔,连王公大臣都高攀不起,怎么可能给我下请柬?”

    店小二也大摇其头:“客官有所不知,不是你一人接到请柬,各大客栈的才子名士,都会接到请柬,邀请大家到公孙楼观摩,论文夺魁,比武夺花。”

    陆超猛然醒悟:原来是公孙楼新弟子“毕业典礼”,肯定会有一些才艺展示。邀请各方名流去捧场,让那些毕业生还没走出校门,就已经名声在外。这是一种自高身价的营销手段,后世都是这么干的。

    想到这里,陆超赶紧摆手:“你搞错了,我既不是才子,更不是名士,这种场合与我何干?请柬退回去吧,明知道是自讨没趣,我是绝对不会去的。”

    店小二顿时急了:“我们客栈本小利薄,才子名流一般不会来此下榻,所以过去三届我们都没有名额。客官年幼英俊,武艺超群,又从京城而来,我们掌柜托了多少人情,才拿到这份请柬。”

    陆超又好气又好笑:我操!客栈为了做广告,居然把我推出去丢人现眼。如果放在后世,客栈分明侵犯我的姓名权、名誉权,甚至还侵犯肖像权。

    这种场合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只有李白、杜甫之流,才能觍颜写出这第一、那第一。

    陆超再次推脱:“吟诗作赋,我一窍不通。没有办法给那些妓女歌功颂德,去了也是白去。”

    “客官多虑了。”店小二把请柬放在桌上:“你不用参加文人墨客的论文,只要参加比武夺花,我们申报的也是比武夺花。”

    为了得到这份请柬,客栈肯定花费不少钱,如果再推辞就不近人情了。

    陆超有些无可奈何:“说说看,什么叫论文夺魁,什么叫比武夺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