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吻封缄,终生为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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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且把深情共白首 第308章

    他看着阳光下那个女人,几乎无法与记忆中的她重叠。

    她那一头浓密的长发被剪去,及肩的短发少了一些淑女的气息,多了几分俏皮的韵味,白皙的脸蛋圆润了不少,却依旧光泽饱满。

    而最大的变化,是那明显隆起的小腹,走路的时候缓慢而显得笨重。

    即便身材浮肿,不似当初的苗条纤细,但仍然无损她的美丽,她是秦桑,又不是他认识中的那个秦桑,与以往相比,少了几分犀利,多了几分温静娴柔。

    周旭尧一瞬不瞬地盯住她的脸,幽暗的瞳孔剧烈骤缩,扶在墙壁上的手,五指悄无声息地卷起,那力气几乎要把墙壁给抠出一道道痕迹。

    秦桑打开门的时候,觉得似乎有人在盯着她,抬眸往四周环视一圈,却没发现任何异常,眉心轻轻蹙起,心底有些困惑。

    周旭尧在秦桑抬眸的瞬间立刻退了回去,背靠在墙壁上,微仰着头,眼睛被太阳光刺了一下,重重阖上。

    呼吸沉沉,心如鼓擂。

    躲避的动作,几乎是出自于本能,连他自己都不懂,为何要躲起来,为什么不直接走到她的面前,把她带走。

    躲在墙后,听见女人温婉清丽的嗓音带着几分抱怨,“我说新图是不是倒闭了?你怎么成天都往我这儿跑?”

    “最近比较清闲,我怕你一个人寂寞。”

    “你手里提着那么多是什么东西?”

    “噢,宝宝不是快要出生了吗?我瞧你还什么都没有准备,所以先买一些备着,免得你到时候手忙脚乱。”

    “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随着两人的谈话声渐小,听到小铁门合上的声音,周旭尧转身走出来,站在不太显眼的地方,看着那一男一女的背影,亲密得如同一对恋人。

    过分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仿佛任何光线也无法穿透进去。

    忽然想起陈眠跟他说过的一句话。

    

    所以,她过得挺好,他应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忍受着她不在身边的生活吗?

    周旭尧扪心自问,他真的……做不到。

    沈嘉楠刚走进去,邻居的女主人也正好出来,瞧见沈嘉楠,熟络地打招呼,“嘉楠,又来看桑桑了?”

    “嗯,是的,我给你带了礼物,一会儿给你送过去。”

    邻居发出一阵笑声,“不用那么客气。”

    沈嘉楠带着笑意说:“我们桑桑还要麻烦你们帮忙照顾呢,这点礼物不算什么。”

    “这么担心,你干脆留下来,等桑桑生完孩子不是更好,成天跑来跑去,也累得慌。”邻居眼神暧昧的建议。

    “我倒是想,可她不乐意,我又不能惹她生气了。”沈嘉楠玩笑般接话。

    秦桑实在听不下去了,出声打断了他们相谈甚欢的气氛,朝那位邻居道,“黎姐,你不是要去学校参加小湘的家长会吗?再不去,一会儿就该迟到了。”

    “哎哟!瞧我这记性,”黎姐一拍额头,“嘉楠,今晚留下来,晚上和桑桑来我家吃饭,我现在得抓紧时间出门了。”话落便小跑着离开了。

    走进屋,秦桑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沈嘉楠,“嘉楠,我不是让你不要再过来了吗?”

    这半年时间,开始虽然有些辛苦,但是过得很平静,秦桑喜欢这种无纷扰的生活,不用费尽心思顾虑谁的感受,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受伤。

    可与沈嘉楠偶遇之后,她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了。

    他并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举动,跟她也保持着该有的距离,缄口不提往事,但是因为他的频繁出现,邻居的人已经认识他,甚至建立了信任感和好感。

    邻居开始在秦桑的面前对他赞不绝口,尤其是得知他还是独身男人,又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对秦桑又事事上心,渐渐的开始隐晦地暗示秦桑,沈嘉楠是一个她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秦桑对此都是一笑置之,装作什么也听不懂的样子,免得把事情闹得尴尬。

    沈嘉楠把东西放下来,熟门熟路的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噜噜一口气喝完,问了一个不痛不痒的问题,“早餐吃过了吗?”

    并没看见保姆的身影,这个点,大概是去了菜市场采购还没回来。

    秦桑蹙眉,“嘉楠。”

    “桑桑,”沈嘉楠扶上她的肩膀,俊朗的脸上挂着温柔的笑,看着她的眼神很温暖,“我知道你的想法,所以不必再强调,我只是单纯地站在朋友的角度上,希望你能过得好,你不必顾虑太多。”

    秦桑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喜欢上的女人,年少的时候他败给了陆禹行,但他尊重她的感情和想法,选择退居到朋友的位置,陪在她的身边。

    这么多年,不是没有考虑过放下她,也曾尝试着跟一些女人交往,然而都无疾而终,她们无法把秦桑从他的心底赶走,反而让他越发地想念她。

    当年陆禹行结婚的时候,他人在国外不知情,等他回到港城,她却已经不知去向,此后四年没有任何音讯,他原以为这么长时间的疏离,应该能把她忘记了。

    却在重逢的那一刻,如死灰的心倏然重新鼓动,因为她而变得激动愉悦。

    那时,她没有了陆禹行,保持着单身,所以他想要尝试,于是鼓足了勇气跟她求婚,哪怕她对陆禹行还无法忘怀,哪怕她无法全心全意地爱他,都不重要。

    只是希望,她的余生,由他来照顾,替她遮风挡雨,陪她从青丝到白首。

    她拒绝了他,即使没有了陆禹行,她选择的人依旧不是他,那时他便明白,自己这一辈子,只能站在朋友的位置上,才能留在她的身边。

    半寸的距离,也不能缩短。

    虽然心痛不甘,却仍旧坦然接受,比起老死不相往来,他宁愿一辈子当她的朋友,最起码,还能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看着她。

    现在呢,他已经没有那种妄想,只希望能照顾好她,让她安安心心地生下孩子,不管她今后如何选择,他都无怨无悔。

    有人曾问过他,秦桑到底哪里好,会让他迷恋了这么多年。

    他也说不出她到底哪里好,论容貌,他见过比她更漂亮的人,论聪明才智,陈眠甩她几条街,论脾气,她常肆意而为,不温柔不体贴不会委屈讨好,还时常闯祸,麻烦不断。

    然而就是她那么一个全身都是缺点的人,让他念念不忘。

    感情就是那样毫无道理可言,你说不出她到底哪里好,但就只对她沉沦不止。

    秦桑抿着唇,心底有些不是滋味,片刻以后,笑骂道,“你真的是蠢死了,干嘛对我这么好!”

    沈嘉楠故作苦恼地抚着下巴,“嗯……这个嘛,大概是我有一颗宅心仁厚的心?”

    “你买的那些东西,你自己整理。”秦桑没好气的一笑,转身就往楼上走去了。

    秦桑隐隐知道沈嘉楠的想法,虽不苟同,但也不会去强行干预他的决定,也许对他最大的尊重和回报,就是视而不见。

    她有权利拒绝一个人的感情,但是他也有喜欢一个人的权利,只要彼此不给对方造成麻烦和伤害,默默的喜欢,又有什么错呢。

    ……

    周旭尧回到车上,忍不住想要抽烟,点火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发抖,微末的颤意,几不可察。

    狠狠地抽了几口烟,他的情绪和理智才缓缓平稳下来。

    k和那保镖坐在前面,面面相窥一眼,从周旭尧的神色猜不出到底情况如何。

    因为落空的次数太多,以至于现在他们渐渐也失去了信心,更不敢开口去询问,生怕提及那个名字,都会触及周旭尧的忌讳。

    冗长的沉默,没有得到周旭尧的命令,k也没开车离开,在一阵煎熬中等待着。

    良久后,周旭尧终于徐徐开腔,“跟花巷97号前面那房子的人谈,把那房子买下来。”

    买房子?

    k怔楞,所以秦桑是真的在这里?

    说完不等k回答,又温漠地吩咐,“你不要亲自出面,安排别人出办,别惊动了周围的人,低调些办好。”

    “明白。”k回答,犹豫了几秒,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老大,太太在这里吗?”

    “嗯。”

    “既然找到了,为什么不带她回去?”

    周旭尧夹着烟的手搭在车窗外,轻袅袅的白雾在阳光下徐徐散开,他盯着那一片痕迹斑驳的旧房子,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沉沉地开口,“时间还没到。”

    到底是什么时间,k没问。

    “那现在要去哪里?”

    “你留下来,尽快把房子的事情搞定,我先回港城。”

    “需要派人跟着太太吗?”

    周旭尧沉吟片刻,低沉温淡道,“不用。”

    这种地方跟踪,一定会很快就暴露行踪,他现在暂时还不打算让她知道他来了,当然,目前也不担心她会再一次偷跑。

    周旭尧靠在车椅背上,闭上眼睛,秦桑那张圆润的脸便清晰浮现。

    半年,终于找到你了。

    ……

    当天下午点半,有一场商谈会议,合作的公司一共有三家,主导公司是慕雅集团,会议的场地也是在慕雅集团,可是一直到上午十一点多还不见周旭尧的身影,容旌怀疑他把这个事给忘了。

    于是给周旭尧打电话,结果却被告知对方已关机,找不到人,又打了西井别墅的座机。

    接电话的是保姆,“阿姨,周总是在家吗?”

    “先生?他没有回来。”

    不在公司也不在西井别墅,容旌还能想到的唯一一个地方就是夜庄,然而,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幻灭了,他就这样一声不吭地失踪了。

    眼看会议马上就要开始,容旌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却毫无办法。

    不得已之下,容旌只能联系了慕雅秋的秘书,把问题跟对方说了,表示可能无法出席会议,秘书听了前因后果,把电话转给了慕雅秋。

    “容助理,怎么回事?这一次的项目合作会议的重要性,难道还需要我重申吗?”

    办公室里明明开着空调,容旌却急出了一身汗,“抱歉,慕总,我实在联系不上周总,会议又马上开始了,只能先给您报备。”

    原本昨晚生日宴后,慕雅秋在轮船上准备了一个独立的房间,打算让周旭尧和她一起陪雨雨吃一顿饭,然而周旭尧却突然就半场离席,她的心情从他离开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变得十分不好。

    现在,马上就要开会了,作为合作方公司,他竟然不知踪迹?

    饶是慕雅秋再好休养,也应气得头顶冒烟,“容助理,若是贵公司无法按时出席会议,那么这一次的合作也就没必要谈了。”

    她先前以权谋私帮周旭尧做担保,本就是容易落人口舌,更何况像慕雅集团这种大公司,内部的斗争是十分激烈的,帮派也是泾渭分明,背地里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把慕雅秋从执行总裁的位置上拉下来,自然就会钻空子。

    而关于这一次的项目合作,也是她提议了与周旭尧的公司合作,当然,周旭尧的公司有这个实力,可现在他若是不能出席今天这个会议,她还坚持提议与周旭尧合作,董事会的那些老东西,势必会被那些言论左右,质疑她的能力,这对她非常不利。

    容旌自然很清楚这一次合作的重要性,面对慕雅秋这一番话,他也无法给予任何回复,只能道歉,“对不起,慕总,我会继续联系周总。”

    慕雅秋挂了电话,左右犹豫了会儿,还是拿起手机试拨打周旭尧的号码,关机提醒。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连工作都不顾?

    下午两点多,周旭尧出现在公司,容旌已经找不到词语来形容他的心情,“周总,跟慕雅集团的合作会议……”

    “我知道,”周旭尧面无表情地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冷静淡然地说道,“取消合作。”

    容旌一愣,“周总?”

    他说取消合作?

    若是跟慕雅集团合作成功,公司的声誉和影响力也会得到大大的提升,对公司的未来发展也是大有益处,他竟然说取消合作?

    周旭尧似乎并不打算解释,“你把在最近的行程重新调整,能推掉的应酬全部推掉,必要的事情全部提前,最好能安排在一个星期内完成。”

    容旌觉得周旭尧总是在一次次刷新他的极限,他的行程已经排到了一个月后,现在又说全部调整……

    一个星期内完成一个月的行程,开火箭都不带这么整。

    容旌看着他,“周总,你下礼拜需要出差一个星期,安排在一周内完成,是不可能的。”

    “出差的事情交给你去处理,不单出差,接下来两个月,公司的事务都由你处理,必要的再找我。”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来,周旭尧抬眸睨着容旌,“我会在南城石隅岛待上一段时间。”

    ……

    酒店豪华的房间大床上,凌菲睁着眼旌躺在上面,眼神散涣而麻木地盯着天花板上的灯饰发呆。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磨砂的玻璃门被覆盖了一层水蒸气,朦朦胧胧地可见一个影子。

    没一会儿,浴室的门打开,一个男人裹着光着身子只围了一条浴巾从里面走了出来。男人的年纪将近六十,头发半秃,脸上已经有明显的皱褶,身体的肌肉松弛,而且还有圆滚的啤酒肚,没有丝毫美感,滑稽得像个小丑。

    他踱步至床边,俯身压在凌菲的身上,低头就凑过去堵住了凌菲的嘴巴,吻得又急又凶。

    男人的唇落下来那一刻,凌菲下意识想逃,但最终还是强行忍了下来,压着身体涌出的恶心感,所有苦涩的眼泪全部憋在了心底。

    她闭上眼睛,任由他吻着,双手揪着床单,力气大得骨节泛白,几乎要把床单给抠破。

    男人似乎不满足一个吻,油腻腻的手十分粗糙,抚上被子里她未着寸缕的身体,恶寒感无法抑制,凌菲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跑了起来。

    “菲菲……”老男人低喘着气唤着她的名字。

    凌菲几乎要哭了出来,她一把抓住男人的手,唇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意,娇声嗔道,“钱总,您该去公司了。”

    老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不急不急,让我好好疼爱你一场还来得及。”

    凌菲避开他的唇,娇笑着,“钱总,我有点累了,你现在先去公司上班,我晚上再陪你,好不好?”

    女人的声音舒舒软软,让男人一下子连骨头都酥麻了。

    “好好好,听你的。”

    凌菲见他同意,又趁机提醒道,“钱总,那我爸爸的公司需要的那笔资金……”

    钱总呵呵一笑,“你放心,一会儿到公司,我就让助理去办。”说罢,扣住凌菲的下巴忍不住又吻了一阵。

    凌菲没有拒绝,等他吻够了,方才开声,“谢谢钱总。”

    “不用谢,这是你应得的。”钱总说着,便起身开始穿衣服,“那我先走了。”

    凌菲端着笑,“钱总慢走。”

    看着房门被关上,凌菲脸上的笑容逐渐垮塌下来,她揪着身上的床单,不笑不哭,没有任何表情。

    电话突兀地响起,一遍接着一遍,不厌其烦。

    凌菲抓过来,麻木地接起,电话那端,开口第一句话,就让她心寒如冰,“菲菲,钱总答应了帮忙了吗?”

    这个女人是她的亲生母亲,亲自把她生了下来,却从来没有把她当女儿看待。

    现在,她被自己的亲生父母,当成一个交易的筹码,送上了一个年近六十岁的老男人的床,而且,这个男人是个变态,有施虐嗜好。

    “他已经答应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

    凌菲捏着手机,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没事的话,就这样吧。”

    “你的声音好像很累,身体不舒服吗?”

    她这一声关怀,秦桑甚至觉得是错觉,然而还不等她开口,又传来一句,“不过没事,生病的话更容易让男人心疼,到时候你更能牢牢牵住钱总了。”

    凌菲一句话不说,直接把电话股给挂断了。

    她想笑,但是笑不出,忽然,她抬手把手机狠狠地砸在了地板上,一声巨响,手机完好无损。

    “呵呵呵……”她终于笑出了声音,像是陷入了癫狂的状态,笑道岔气,但是胸膛里的那颗心脏,疼得蜷缩起来。

    良久,她止住笑声,拖着疲惫而酸痛的身体,缓缓步入了浴室。

    浴室盥洗台前那一面巨大的镜子依旧被水蒸气覆盖得一片模糊,凌菲伸手胡乱地擦掉,终于看清了镜子里的自己。

    略显苍白的脸,一双眼睛死气沉沉。

    床单掉落,她看见自己身上多处的伤痕,那些不堪的声音和画面,清晰重现。

    那些淤痕,都是昨晚上被钱总留下的,他有特殊嗜好,她被他弄得疼,叫得越大声他越来劲,凌菲求饶到最后,声音嘶哑得几乎无法发声。

    肉体的折磨,精神的凌迟,凌菲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样在那个男人的身下坚持过来的,也许是真的已经麻木不仁了。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有一天,会堕落到出卖身体。

    其实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比如跟周旭尧分手,比如跟陆禹行结婚,比如,孩子竟然不是周旭尧的。

    她的人生,从嫁给陆禹行那一刻便开始脱轨,这不是她要的生活与人生。

    凌菲忽然捂着脸,无力地蹲下身,开始只是细细的抽泣声,渐渐的就变成了嚎啕大哭,可是不管她哭得如何撕心裂肺,没人会听见,也不会有人来给她安慰。

    ……

    慕雅集团大会议室里,会议室的门忽然被推开,走进来的人是慕雅秋的秘书,在场的人包括慕雅秋,都看了过去。

    秘书步伐轻盈径直来到慕雅秋的身侧,俯身靠近慕雅秋的耳边,低声耳语了一阵,外人听不见她说了什么,只见慕雅秋的脸色骤然冷冽了下去,精致的眉眼上浮着阴霾。

    “抱歉,会议继续。”慕雅秋淡声说道。

    只是接下来的会议里,会议室都被一股低压笼罩着。

    会议结束了以后,慕雅秋亲自给周旭尧打了电话,“我想知道取消合作是什么意思?旭尧,我希望听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周旭尧一手拿着手机,把玩着签字笔,缓缓道,“慕雅集团这一次的项目前景可观,很多人挤破脑袋都争取不来这次合作,慕总对我特别关照,我很感激,但是我公司目前的情况,很难满足慕雅集团的要求。”

    “旭尧,你应该很清楚,有了这一次合作,你公司一定会水涨船高。”

    “慕总,不怕瞒你说,我公司流动资金紧张,若是再投资这一次项目,会导致目前几个项目都会被延期。”顿了下,继续道,“现在合同还没签,也不存在合同违约纠纷,只是给慕总造成了不少麻烦,很抱歉。”

    他把话说得很体面,很客套,慕雅秋沉默了半响,“既然这样,那么只能期待下一次合作了。”

    “我也很期待。”

    “晚上有空吗?你昨晚提前走了,雨雨一直耿耿于怀,若是有空,来我家吃饭?”她发出邀约。

    周旭尧疏离温淡地说道,“晚上有约了。”

    慕家,他势必不会去。

    “那就改天吧。”

    可这改天,就改成了遥遥无期,慕雅秋好几回都找借口想要把周旭尧约出来,然而都铩羽而归,开始以为他忙只是一个借口,后来得知他几乎都待在公司里,也就释然了。

    ……

    周旭尧吩咐k购买房子的手续已经办理好,南城中心区一套两百多平价值七百多万的高档商品房换一栋房龄超过三十年,占地面积只有八十百平方米的两层旧房子,连眼都不眨一下,这种天大的便宜,房子的主人自然高高兴兴地同意了。

    十天后,周旭尧离开港城,抵达石隅岛,是晚上九点多钟。

    石隅岛没有大城市的繁华喧闹,而秦桑居住的地方属于普通居民区,环境更僻静一些。

    房子虽不如西井别墅宽敞奢华,但胜在整洁干净,周旭尧反而不似西井别墅那般荒凉。

    周旭尧站在二楼卧室的窗户边上,手里拿着一副望远镜,眼睛透过凹凸镜面,将对对面二楼的房子瞧得个一清二楚。

    米黄色的床铺上一如既往的放着她几个大大小小的玩偶,形状各异,梳妆柜,衣柜,一应俱全,整齐有序,小小的房间格局,装扮的温馨雅致,十分符合她的喜好。

    正打量的津津有味,周旭尧看见房间的门被推开,秦桑的身影出现在他的是视野里。

    刚洗完澡,她穿着一条宽松睡裙,坐在床边的梳妆柜上开始抹护肤品,周旭尧盯着她,连眼珠子都没有转动一下。

    十天前只是匆匆一瞥,现在终于能将她认认真真地瞧个清楚。

    k敲门而进,给周旭尧送刚准备好的饭菜,看见周旭尧拿着望远镜不知道在看着什么,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出现,不由得靠上前。

    顺着他窗户看过去,这才后知后觉顿悟过来,他竟然用望远镜在偷窥着对面房子里的秦桑,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老大,你这也做不太好……”k好心的提醒她,这么做着实不妥当。

    岂料周旭尧不知廉耻地回了一句,“我看自己的老婆,有什么问题吗?”

    “太太若是知道了,会很生气吧。”不止生气,大概会以变态偷窥的名义报警也没准。

    那边的窗帘被拉上,隔绝了视线,周旭尧恋恋不舍地收好望远镜,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她不会知道,一般人不会干这种事。”

    “……”

    这是在说秦桑蠢呢?还是在说他自己非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