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西丽看她没有答话，跳到一旁的脚托箱上，再从那上到玻璃柜台坐着，小脚来回晃荡着，这个高度能让文千千看清对方脚上精致的小皮靴。
文千千不喜欢做那种糊弄或者逗小孩玩的大人，所以她愣了一下后，说：“不是，我们只是朋友。”
“哈，很多大人在掩饰的时候都喜欢说“我们只是朋友”。”小家伙耸耸肩，不以为然。
那要怎么办呢？文千千仔细想了想，说道：“唔，我有男朋友，不过现在我们吵架了，所以我需要挽回他。”说完她就愣住了，挽回？她故意不想王亚的事情很多天，忙于自己的事情，久到她都觉得自己已经没事了，但是脱口而出的还是“挽回”，这是她心底的想法还是……就只是随口一说。
“吵架？为什么？”西丽还真是个对感情生活充满兴趣的小女孩，用另一种话来说就是八卦，她和茉茉年纪相仿，但是性格相差甚远。
“我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他了，不过总会有办法的吧？”
“那问题出在你身上吗？”西丽问。
问题是王亚根本什么都没有说，她只记得他当时很累，累得像再说点什么就要不行了一样，所以她没有接着追问：“恐怕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因为我问了后他什么都没有说。”
“一般这种时候，问题一定出在对方身上。”西丽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沉重地说道。“每次都是这样的，一个沉默的爱人表明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本来想起自己被甩这件事，她应该觉得难过，但是看西丽这小家伙尽力表现得像个大人模样，比起叹息她更想笑。
得绷住了，这个小大人显然更喜欢别人认真的对待她，文千千上前拍拍她的肩膀说：“嗯，谢谢你的提醒。”
“什么提醒？”一个男声加入了他们，瓦尔基里从楼上下来了，他依靠在楼梯的扶手上，一手把着天花板的边缘，一边从扶手和天花之间的空隙探出身来。他和雪莉的交易完成了，文千千看到靠着扶手的手上除了那个银色的压缩箱，还多了一个大罐子，不过她没有看到雪莉的身影，估计是做完买卖后就休息去了。
“我们……”
“我们在讨论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西丽向文千千伸出手，示意她把她抱下柜台，文千千照做了。
瓦尔基里不疑有他，转身慢悠悠地下楼梯。
当文千千弯腰将小姑娘放下的时候，小姑娘把着她的脖子，偷偷在她耳边说道：“我喜欢你，你和那些傻乎乎喜欢对着我开玩笑的大人不一样，所以让给你也可以，比起不告而别的家伙，瓦尔基里叔叔不是更好吗？”
文千千苦笑：“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西丽。”
西丽肃着小脸，慢慢点了两下头：“那你一点很喜欢他，希望你们能和好。”然后松开了她的衣襟。
“嗯？小姑娘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瓦尔基里在五步开外蹲下，将手上的东西放在脚边，向这边敞开胸膛，西丽立刻冲了过去。
“小姑娘，们？”文千千挑眉，瓦尔基里对她一笑，没有说什么。
“瓦尔基里叔叔，你要走了吗？”西丽被抱了起来，坐在他的手臂上，她伸手轻轻拽了一下对方的耳朵，说道。
瓦尔基里摸摸她的小脑袋说：“嗯，我得去下一个地方了，你.妈咪最近总是这么容易累吗？”
“妈咪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不过因为那场火灾，她的精神衰弱似乎更严重了。”
“好好照顾她好吗？”说着瓦尔基里掏出一块临时储蓄结晶，放到她手里说：“刚刚我忘记把这个交给她，不过既然雪莉已经进房休息，或许你能帮我转交？”
西丽也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用来做什么，毕竟她是商人的女儿，只不过她这个年纪还没拥有自己的通讯环，所以不能立刻读取里面的金额。小手摩挲着这个结晶，她慎重点头，然后将东西别进自己小裙子上的腰带内侧，文千千听到了拉链拉开又拉上的声音，她猜那个厚布塑腰带内侧应该有个小袋子，真是个谨慎过分的小姑娘。
“下次再见，西丽。”瓦尔基里将西丽放下，提起东西往后门走去，文千千跟上，他们在后门道别。
“叔叔。”在门快要关上的时候，西丽突然抓住门把，叫住他。
两人停下脚步回头，瓦尔基里问：“怎么了？”
“明年我就可以拿到我的通讯环了，所以……”西丽突然扭捏了起来，经过刚刚那番谈话，文千千还是第一次见到扭捏这种表情出现在这个早慧的小家伙脸上，比起严肃这个更适合她。
“是我的荣幸，你可以拿过来给我，让你.妈妈带你过来，或者菲力帕叔叔也可以。”瓦尔基里对她挥挥手，然后带着文千千离开了。
快要走出这条路前文千千回头看了一眼，那小家伙还趴在门边看着呢，不过见她回头了，立刻把脸缩回门后面。
“啊——哈——”文千千把声音拉得老长。
“什么？什么什么？”瓦尔基里一脸无辜，“你干嘛怪声怪气地？”
“一开始我以为你是来工作的，然后我又自作多情地以为你是来收集情报，最后我想你只是来做做好事？”文千千上前挽着对方伸过来的手，靠着他慢慢渡步，“让我猜猜下一个你想去哪里，是卡罗拉？李？还是费雪？”
瓦尔基里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说：“其实你的三个想法都是我的目的，因为目的地一致所以不如一起做了，我这么想应该没啥问题才是？”
文千千笑眯眯地用脑袋撞了他的手臂一下，说：“问题不大，只有一个。”
“是什么？”
“问题是这么做显得太可爱了，看看刚刚那个小姑娘，她完全被你迷住了，真是可怜。”文千千啧啧称奇，“看看我们走后她的那个表情，一~直~一直在门后面目送呢，哇，老少皆宜，好受欢迎啊！瓦尔基里！”
“额……西丽就是个小姑娘，小姑娘总容易被各种各样的东西吸引。”虽然这么说着，但是文千千看到瓦尔基里耳朵红了。走了几分钟，他们经过一个烧得光秃秃，只剩下地基的废墟，文千千想这应该就是那个叫晏的人的店铺，看样子真是被烧得一干二净，真惨。
经过晏的店后，没多久他们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瓦尔基里说：“这里是费雪的店……他看上去有点奇怪，你……你最好不要总盯着他看。”
咦？不等文千千问清楚所谓奇怪是什么，面前的门就自己咔嚓一声滑开了，都没等他们敲门。门内有阵风吹出来，伴随着风还有淡淡的烟雾泄出，带着一股酒精味儿，糊在脸上凉飕飕的。
文千千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将这个气体吸入体内，她伸手捂住自己的鼻子。
“唔，一如既往，就连火宅也不能阻止他监视周围的情况。”瓦尔基里对文千千摊手。
“瓦尔基里，如果你是来随便买点垃圾，然后找个借口施舍我，那你现在就可以滚了。”里传出相当不友好的声音，瓦尔基里听完后，对文千千摇摇头。
“别闹了，费雪，我听说你新弄到了一种金属的原生矿，不用扯七扯八的，我就是冲那个来的。”瓦尔基里一边说着，一边对着文千千将手下压，意思是让她在外面等着。
唔？这次干脆就叫她别进去了？说好的眼熟一下交易伙伴呢？心中带着疑惑，但是文千千还是按照指示站在门口等着，眼见瓦尔基里走进去后门就关上了。
文千千受到一条消息，上面写着：[他看上去不是很冷静，所以还是下次带你见吧？]
“嗯……危险分子？好吧。”文千千看到一旁堆着几个箱子，所以走过去坐下。
瓦尔基里独自走进屋子，费雪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躲在暗不透光的房子里，就不知道火灾的时候，他是怎么撑过去的。室内堆满了东西，费雪将内侧的墙壁全金属化了，并且凿了一道道的凹槽，用钢化玻璃将一些荧光材料封在里面，这样就算不开灯也能看到室内的情况。它是流动的，瓦尔基里有一次还专门研究了一下为什么没有光照，这材料也能保持光转换。关键之处就是因为这些材料是流动的，靠近看就能看到它移动的痕迹。
瓦尔基里知道楼顶有个动力泵，然后整个顶楼就是一个大水缸，里面装满了这种液态荧光材料，由动力泵抽上去晒太阳，然后再压下来，整个循环系统全天都在运作。也亏得这个荧光材料的光敏性极高，就算是月光那种强度也能达到效果。
瓦尔基里动动鼻子，发现屋内没有上次来的时候那样满是灰尘，甚至有股芳香剂的味道，他想这大概是因为火灾，逼得费雪不得不打扫了一遍自己的房子。
“费雪？”这栋房子没有建楼梯，相反费雪给自己弄了一个传送器，传送器的入口被改成柜台，估计他在结账的时候，才会从楼上下来，在传送器的出入口这里结账。瓦尔基里走到柜台前，敲了一下上面的铃铛。
老头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来，他说道：“上来，你这小混蛋！别乱碰我的东西！咳咳咳……”
听上去这个暴躁的老头不但心情不好，连身体也不太好的样子，瓦尔基里转身出门，他敲敲墙壁，吸引文千千的注意：“千千。”
“嗯？”她还坐在箱子堆里，抱着他的压缩箱和灵油罐子，听到呼唤就转过头来，“结束了吗？”
“不……但是我有事要你帮忙，你还记得菲力帕的店怎么走回去吧？面对他的正门，右后方有条小路，你走进去，走到尽头有一家酒馆，你能帮我买点东西过来吗？”
文千千将膝上的东西放到一旁，跳下箱子：“需要买什么？”
“你把东西给我，然后先过去，我看看费雪的情况后就给你发信息，这个给你。”
“好。”文千千接过储蓄小结晶，伸展一番自己的腰，转身走了。瓦尔基里回到房间里，并不是他不想让文千千跟进来，只不过在费雪状态差的时候，最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也不喜欢见陌生人，他可不想自己的小朋友被吓到。
他反身回屋子，上楼，当门打开后，他发现原本拥挤的二楼房间现在除了家具什么杂物都没了。
只有衣柜，一个大的电脑终端，床，床边的床头柜上甚至有一瓶花！
“看看这里……费雪，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让……”
床上的人动了一下，气闷地插嘴道：“那些家伙自说自话的把东西整理的一边，还把我关了起来！臭虫！垃圾！放了一年的葡萄派！我……”
“才能让这里变得这么好。”瓦尔基里淡定的接下自己刚刚的话，然后床上的费雪成功被噎住了。
他停了一下，用力掀开自己的被子跳起来怒道：“好个屁！！！”
费雪是一名侏儒，他就算在床上蹦起来，也仅仅能够到瓦尔基里的下巴，不过和身高缺陷相反，他的胡子又长又多，编成三股然后在末尾处打了个结。瓦尔基里见过他将这些辫子解开时，长度能够到地面，甚至还要长出一段，不过这是很少见的景象，费雪极少将自己的胡辫解开，毕竟打理起来很麻烦。
当瓦尔基里看清费雪的样貌后，他决定收回刚刚关于他胡子的评价，为什么呢？因为费雪现在看起来不单止惨兮兮的全身挂彩，而且胡子也没了，只剩下一小撮。他看到鬓边有烧伤的痕迹，所以大胆的猜测这胡子怕不是被烧没的。
“天啊，费雪，你还好吗？”瓦尔基里靠过去坐在床边，这样他就可以平视这个暴跳的老头了。
“好个屁！你眼睛难道瞎了吗？”看来这个家伙是真的糟了一通罪，不然怎么会这么暴躁呢？他平时虽然也很容易生气，但是至少对瓦尔基里还算有耐心。“我的宝贝！还有我的胡子！统统都没有了！没了！”
瓦尔基里笑着安抚道：“哎，胡子没了还可以再长的不是？”
“长个屁！我自十七岁开始就没有刮过胡子！奶奶的我还能有多少个四十年给我长会原来的长度？就算长回来了，还是浪费了四十年不是吗？这差距怎么都追不回来的！追不回来的！”费雪崩溃了一般地在床铺上面捶打着，不过软绵绵的床除了因为反弹而将这矮老头弹起来以外，就难有更激烈的反应了。
嗯，说胡子估计是个错误的方向，瓦尔基里环视这间房子说道：“至少房子变得更舒适了，我觉得这是好事……”
“好个屁！好个屁！”啊，四连击了。“他们真不要脸！不要脸极了，居然合着来欺负一个老人！什么“都烧坏了”、“再不收拾不能住人”？他们早就盯上我的宝贝了，就只是缺个理由冲上来抢走它们！”
“费雪……”瓦尔基里伸出手去，想让这家伙冷静下来，听他说的，大概是临近几个要好的店主跑过来帮忙收拾房子了，不过这顽固的老头最恨别人进入他二楼的房间里动手动脚，所以误解了别人的意思。他最宝贝的东西一个是胡子，另一个就是二楼里本来堆着的“宝贝”，现在两个都失去了，只怕很难心情重归平静。
“他们要怎么赔偿我的损失！还有那场火，晏的店莫名奇妙就烧起来了！这一定是阴谋！是黑幕！就是冲着我来的！晏那臭小子，看我不……”
“好了费雪，冷静一点……”瓦尔基里上前抓住费雪，将他按回床里，用厚厚的被子帮他盖好，说：“这也不能全怪晏，他因为这件事资金亏损，欠下了很多债，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你就放过他吧。”
“哼！活该，我……我……”软软的枕头和被子很好的起到了安抚作用，老头儿喃喃着，气势渐渐下去了，“我才不会帮他呢，捐款！打赏？想都不要想，你别劝我！混账……”
“是是是……”瓦尔基里慢慢地拍着他的身子，一脸苦笑，“我不会劝的，你放心吧。”
费雪皱着眉头，眼珠子转了转，又重重哼了一声说：“你……你也别叫雪莉来劝我，这次我谁的话也不听！他们还那样伤害我，扔了我存了多年的宝贝！”
所谓的宝贝，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不过这个老头有个收集的怪癖，所以把那些看上去还能用，但是明显因为破旧而被扔掉的东西捡回来放着而已。他常说：“总有一天它们会重新排上用场，我保证！”可是呢？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越堆越多，什么变化都没有，周围的小辈没还要偷偷的运点出来丢掉，要不费雪迟早会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费雪，我觉得你还是改改这个捡东西的毛病吧？你总说要让他们排上用场，但还不是闲置了它们这么久？”
“屁！我才没有，它们在这里都好好的！”
“但是你把它们关在这里，真正会让它们起作用的回收公司根本不能发现它们，这样你反过来成了阻止它们重生的人吗？”
费雪哼哼着，没答话，像是在思考瓦尔基里这句话的对错。瓦尔基里摇摇头，这老头脑里就是有根脑筋转不过来，感觉一辈子就靠那点倔强的劲儿撑下去了一样，要他改变比登天还难。
“好了，你别岔开话题，刚刚你说晏欠了很多钱？欠了多少？”
“唔……他的店被烧的一点渣都不剩，想想他原来有的那些存货，还有别人托他转手的东西，我大概估算一下，少说也有几十万。不过我觉得还没有到非常急迫的情况，如果能分期还的话，估计大家也不会冷眼旁观，能帮上一点就一点，等他的店重建起来，步入正轨后估计就能好起来了吧？”
费雪闭上嘴，他鼻子急.促地喷着气，看上去非常懊恼。过了一会他偏过头去，瓦尔基里耳尖地听到几句“搞错”、“这么多”、“臭”、“我还以为我能”之类的话。
瓦尔基里认识他少说也有十年了，大概能猜到对方是在说着什么。也难怪费雪的怪脾气在是出了名的不受欢迎，但是周围比他小的人却超乎意料的对他充满耐心，将他当自家长辈来看待。
“屁！不说晏那扫兴的家伙了！”他似乎下了什么决心，开口转移话题，“刚刚那个小丫头，你干嘛支开她？把她叫回来，我有话要说！”
“费雪……”瓦尔基里忍不住苦笑，“你要和她说什么？和我说吧，也没有差别。”
“滚，谁要和你说话！”
“费雪……”瓦尔基里闭上嘴，就用自己那红红的眼睛和他对视，半晌后老头败下阵来，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说道：“你可别叫她去买什么探望的礼物了，我不收！”
瓦尔基里觉得头上冒出了一层汗来，他抹了一把，问道：“怎么？你这是第一次见到她吧，到底哪里惹到你了？”
费雪举起自己的右手，用力伸出去要去戳瓦尔基里的额头，奈何手短，从他躺着的位置伸过来，就算支起半个身体也够不着。弄得费雪哼哧哼哧直喘气，眼见着又要发火了。
瓦尔基里见状立刻将自己的脑袋送上去给戳，费雪可一点面子都不会给，也不会因为对方配合就心软，能够着后立刻用力的戳了起来，不一会瓦尔基里的额头就红了一小块：“你给我说清楚！那小丫头是谁？！别以为我老了就眼花，我可看得出来，她根本不是希儿亚拉！”
原来是误会了这个？瓦尔基里伸手轻轻的抓住对方的手，说：“她当然不是希儿亚拉，她是我们所里的新员工，第一次来小金街，所以你觉得她面生是很正常的。”
费雪看自己的手被对方捉住，立刻往回一缩，挣脱后还想戳过去，但是却被躲开了，只好气呼呼地搁在身旁用力锤床：“我给你讲！臭小子，你要是做什么对不起希儿的事情，搞什么办公室潜规则的话……”
“喂喂喂……你也想得太多了，她就是普通的员工，普通的朋友而已。”
“屁！蛋蛋！普通个鬼，你当我眼睛瞎了吗？从你靠近的时候我就一直在看了，那也叫普通，也不看看你们互相看着笑的模样，还有那挽手，挽着手算什么！”费雪用力地捶打着身下的床，听那响声，根本就不想一个受伤的老头，有劲儿得很，给他时间，他能把床板锤穿。
瓦尔基里伸手再次将对方的手抓住，免得他再继续做这种对床对自己都没啥好处的事情，费雪干脆就保持被对方抓住的样子继续锤床，但是这次有瓦尔基里的手挡在床和他的手之间。
“你！立刻给我解释！”
“哎，她本来是阿彦的员工，现在阿彦去中枢省了，所以就叫她到我部门帮忙，就这么简单……”
费雪吹着胡子瞪了一会儿眼，突然他眼睛一转，说：“阿彦那小子，也好久没有来小金街了吧？”
“是是是，下次叫他来看看你。”
“屁！谁稀罕！”
嗯，就是一定要叫他过来的意思了。瓦尔基里笑着点点头。
“你……”费雪用力的咳嗽几声，掩盖自己的尴尬，“对了，阿彦那小子谈朋友没有？”
估计全天下的长辈都是这样吧？不论是倔强的小老头，还是和蔼的小老头，关心的问题永远是那几个，瓦尔基里嘴角抽搐着，摇摇头。
“弱爆了！”
“……啊哈哈哈……”
费雪伸手想去摸自己的胡子，但是一手摸空后才想起自己的胡子早就烧没了，脸色阴沉着，将手上抬到下巴边，揪着自己剩下的那点胡子，眼睛转得停不下来。看对方这样子，瓦尔基里想这老头肯定有了什么神奇的主意了。
“你说，那小丫头本来是阿彦的部下？做什么的部下？”
“额……秘书。”瓦尔基里感到心虚，但是幸好对方忙着考虑自己的主意，不像平时那么敏锐。
“哦，那他们办公室一定很近。”
“他们就呆一个办公室，就是阿彦的那个办公室。”瓦尔基里回答完，就看到这家伙露出了一个非常猥琐的笑容，立刻警觉：“费雪……你想太多了！”
“屁！想什么太多！这么好的机会，你去敲打他几句，鸭子都飞到眼皮底下了！这都把握不住！算什么男人！”费雪双手握拳，又锤击了床铺一下。
瓦尔基里捂住脸，他将千千支开真是太对了，要是她也在，想想都知道情景将会是多么难堪啊！
“多好，我看那丫头也是个性格软的，阿彦就是太倔了，其他女孩子估计忍不来！”
认真的吗？千千性格软……他们早就在您老看不见的地方爆发过好机会惊天大战了，连架都打过了。但是瓦尔基里又不能和这老头说这些话，只能打哈哈道：“哈哈哈，不巧了……她其实谈朋友了的。”
“嗯？”费雪瞪起眼睛，“谁？和谁谈的？”
管太宽了……瓦尔基里抹着脸说：“你见过的，阿彦在带的那个三期实验员，现在是正式研究员了。”
费雪摆出了一张用力回忆的脸，好久才从记忆的角落里，翻出一张一点都不起眼的脸来：“那小子！那小子有什么好的，这么普通，性格又那么儒软的，和他谈朋友有什么劲儿？”
“额……”说什么好呢？刚刚他不也说千千软吗，现在又倒过来嫌弃王亚性格软了，真是……
“真丢脸！连自己的学生都抢不过！”费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叫他过来，我好好和他说说这个事儿！”
“额……”瓦尔基里又抹了一把脸，“我们不说这个了吧？来说说买卖的事怎么样？关于那个金属，你心底的价位大概是多少？”他一边说着，一边给文千千发信息，叫她慢点来……反正不要在他谈完之前出现在这，不然费雪还真停不下来了。
“哼！”费雪瞄了他的通讯环一眼，然后伸出三个指头，说：“这个数，一百克的原生矿，籽生得很好，位置正，颜色也好看，研究出正确的培养液的话我看它还能长很多，而且新长的不说是顶级的，但绝对是a货，提炼方法也有了，你带走我就送你。”
瓦尔基里摸摸自己手上的戒指，伸出两个手指说：“如果有培养液的配方的话，倒是值你刚刚那个价，但是现在没有，我还要自己实验出来，谁知道要损耗多少，还有最后能收成多少？所以我只能接受这个。”
费雪瞪着眼睛直吹胡子，他呼哧了一阵子后，说：“各退一步，这个数。”说着竖起三根手指，其中一根弯着。
瓦尔基里抱着手臂，往后一靠，沉默地低头看着地面。费雪见他需要考虑，就将手收进被子里，静静地等着对方做决定。
过了一会儿，瓦尔基里抬眼说：“如果你把你的紫色伴生水晶也给我的话，那三百也不是不可以。”
“什！你这家伙，为什么总是盯着我的伴生水晶！”
瓦尔基里摊手说：“没办法，一直盯上了嘛，再说了……”他眯着眼睛，压低声音说，“你这原生矿来路不安全，我想小金街估计只有你接了下来。看看晏的店吧，大家现在虽然对于接这一类的单子暂时还挺抗拒，所以导致你成功把全部的都接下了，但是等以后呢？这东西本来是中枢省那边一直都扣着的，既然现在流出来了，那证明以后迟早会在黑市普及的，到那个时候你还能卖出这个价位吗？费雪，你谈了好几个，最后都不愿意以这个价成交吧？现在你急着在第一批里买个好价，我也有需要用到它的产品要做，所以不如果断点？”
费雪瞪着眼，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最后他呼出一口气，掀起被子把头盖住，瓦尔基里听到他气哼哼地在被子里说道：“哼！你就这么欺负我吧！总算得逞了，开心了？拿走拿走！自己去拿！懒得伺候你。”
“好嘞！知道你最好了！”瓦尔基里撑着膝盖站起来，将一块三块比之前的稍大的储蓄结晶轻轻放在对方的床头柜上，他想了想，还是掏了一块稍小一点的，挨着那三块大的放下，“我放这了？”
“快滚！”话音刚落，床对面墙上的门咔嚓一声滑开了，露出里面的通路，瓦尔基里走进去，按照地上的浮起来的指示成功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打开那些压缩箱子，仔细检查了一下里面的东西后，呼出一口气，带上箱子走出这个储存室。
“费雪，那我走咯？”
他站在传送器前，回头对床上的人道别道。
费雪在被子里滚动了几下，他伸出头来朝他喊：“别忘了叫阿彦那小子过来！”
“是是……”瓦尔基里苦笑着一脚跨入传送器中。
下楼后，广播里传出费雪的声音，他大声说道：“1034和1086两个盒子里的东西，你拿出来，34那个给希儿，后面那个给跟着你的臭丫头，哼！”说完咔嚓一声挂断了。
“是……”瓦尔基里缩缩脖子，他还想着得等自己走开一段时间后费雪才会发现呢，没想他刚进传送器，费雪就去确认床头柜上的东西了，真是一点人情都不愿意欠的家伙。
他在一堆大小箱子中找着对方提到的那两个，下面就没有上面那么方便了，没有什么指路程序来帮他找，只能靠自己。辛亏下面虽然乱，但是编号相近的箱子还是摆在一块的，五分钟后，瓦尔基里顶着一头的灰从箱子堆里爬出来，手里抓着这两个小盒子。
他看了里面的东西，一个是项链，一个是手链，项链是给希儿的，手链则是给千千的见面礼——虽然只是单方面的见面，千千根本就没见到费雪。两者都是用贵金属打造，镶上了宝石，其实价值上没什么高低之分，只有重量和大小上有差别。他摸摸鼻子，将盒子收好走出门去：费雪这暴躁老头多数时间都显得蛮横不讲理，但有时候又谜一样的很讲究一些老派的礼仪。
手里有点拿不下了，他勉强将两小箱，两大箱，加上一壶和一袋子的东西搬出门后，开始翘首等等文千千回来。
早知道就带点什么手推车之类的东西来了，他说是叫千千来帮忙拿东西，但是真要让她搬很多东西又不太好，毕竟是女生。想着想着他就想起上次去海奇时，那个将阿彦装起来可以牵着走的医用胶囊，没记错的话现在还收在仓库里，把那个改装了，拿来逛街装东西用也挺不错的样子……哎，他在想什么呀！
“瓦尔？”
“哦！千千！你回来了。”瓦尔基里从箱子堆中伸出头来，灰头土脸的，露出一个在文千千看来非常傻的笑容。
文千千手里拿着从酒馆打包来的酒水和食物，傻眼了，瓦尔这是在什么东西里面打了个滚吗？还是被谁袭击了，怎么突然就成这个样子了？“瓦尔基里，你是狗吗？在地上打滚了？！”
“嗯？我……我怎么了？”瓦尔基里先是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这么说，然后他想起刚刚自己似乎和一堆充满灰尘的箱子亲密接触了好一会，立刻拿出镜子照，“我的妈呀，这么多灰！”
两人在那处理这个问题，又耽搁了好一会，知道瓦尔基里的脸能看了后，文千千皱着眉头说：“头发上的太难弄了，回去后你好好洗个头吧……到底钻到什么洞里去了？”说着她还扯着对方的衣襟，踮脚去拍对方的头发，试图再拍掉点灰。
手还没在他头上呆多久呢，两人就同时听到一声非常重的“哼”。
“嗯？”文千千很疑惑的看着店铺的方向，但是手一点没停，连着又拍又揉好几下，自己看着满意了才收手。
看着很享受被打理，实则是像揉狗头一样被弄着头发，从手劲中感受不到什么温情的瓦尔基里心想，费雪估计在床上气得够呛，然后又要兴起什么奇怪的撮合念头了。
还是别让阿彦过来了，嗯。
文千千全然不知自己惹了旁边店铺的人不高兴，只觉得好奇，凑过去悄悄问道：“费雪先生还好吗？你叫我买的东西我都买了，你看，有馅饼，有酒等等……他要一个人吃这么多东西吗？”她在心里脑补了一个很能吃的小老头形象，一边亮出自己手上的一大布袋子东西，本来酒馆的人想用普通纸袋给她装，但是当听到她要买的东西后，干脆将平时装谷子的布袋给了她一个。
“其实只要酒和馅饼就好。”瓦尔基里伸手去掏那瓶威士忌和封装好的葡萄馅饼，然后放进了门边的升降箱子里，将升降箱子的门关上后，按下传送按钮，平时外卖给费雪送餐的时候都是这么做的，“好了，我们去下一个人的店吧，你能帮忙拿这个箱子，还有这个罐子吗？剩下的我自己能搞定。”
文千千点点头，拿起东西，又小声说：“他没受什么伤吧？”
“一点点烫伤，但是都处理好了。”两人慢悠悠地往前走，费雪一直听着，直到他们的声音变得模糊，再难听见。
五分钟后。
“李！”
“哦！瓦尔！”这个红胡子的家伙冲上来就给瓦尔基里一个熊抱，当他看到文千千的时候，还张开双手想要给她来一个，但是被瓦尔基里笑着扯住了。
红发，褐色的眼睛，文千千不确定这人是不是瓦尔的老乡，但是他绝对有莫莫狄人的基因，看看这头发，看看这性格，看看这身形……随后她看到了李的母亲，八十多岁的温清泉牵着孙子，笑眯眯地坐在自己的轮椅上看着他们，她不得不再次感叹：莫莫狄人的基因太霸道了！
文千千不喜欢做那种糊弄或者逗小孩玩的大人，所以她愣了一下后，说：“不是，我们只是朋友。”
“哈，很多大人在掩饰的时候都喜欢说“我们只是朋友”。”小家伙耸耸肩，不以为然。
那要怎么办呢？文千千仔细想了想，说道：“唔，我有男朋友，不过现在我们吵架了，所以我需要挽回他。”说完她就愣住了，挽回？她故意不想王亚的事情很多天，忙于自己的事情，久到她都觉得自己已经没事了，但是脱口而出的还是“挽回”，这是她心底的想法还是……就只是随口一说。
“吵架？为什么？”西丽还真是个对感情生活充满兴趣的小女孩，用另一种话来说就是八卦，她和茉茉年纪相仿，但是性格相差甚远。
“我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他了，不过总会有办法的吧？”
“那问题出在你身上吗？”西丽问。
问题是王亚根本什么都没有说，她只记得他当时很累，累得像再说点什么就要不行了一样，所以她没有接着追问：“恐怕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因为我问了后他什么都没有说。”
“一般这种时候，问题一定出在对方身上。”西丽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沉重地说道。“每次都是这样的，一个沉默的爱人表明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本来想起自己被甩这件事，她应该觉得难过，但是看西丽这小家伙尽力表现得像个大人模样，比起叹息她更想笑。
得绷住了，这个小大人显然更喜欢别人认真的对待她，文千千上前拍拍她的肩膀说：“嗯，谢谢你的提醒。”
“什么提醒？”一个男声加入了他们，瓦尔基里从楼上下来了，他依靠在楼梯的扶手上，一手把着天花板的边缘，一边从扶手和天花之间的空隙探出身来。他和雪莉的交易完成了，文千千看到靠着扶手的手上除了那个银色的压缩箱，还多了一个大罐子，不过她没有看到雪莉的身影，估计是做完买卖后就休息去了。
“我们……”
“我们在讨论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西丽向文千千伸出手，示意她把她抱下柜台，文千千照做了。
瓦尔基里不疑有他，转身慢悠悠地下楼梯。
当文千千弯腰将小姑娘放下的时候，小姑娘把着她的脖子，偷偷在她耳边说道：“我喜欢你，你和那些傻乎乎喜欢对着我开玩笑的大人不一样，所以让给你也可以，比起不告而别的家伙，瓦尔基里叔叔不是更好吗？”
文千千苦笑：“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西丽。”
西丽肃着小脸，慢慢点了两下头：“那你一点很喜欢他，希望你们能和好。”然后松开了她的衣襟。
“嗯？小姑娘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瓦尔基里在五步开外蹲下，将手上的东西放在脚边，向这边敞开胸膛，西丽立刻冲了过去。
“小姑娘，们？”文千千挑眉，瓦尔基里对她一笑，没有说什么。
“瓦尔基里叔叔，你要走了吗？”西丽被抱了起来，坐在他的手臂上，她伸手轻轻拽了一下对方的耳朵，说道。
瓦尔基里摸摸她的小脑袋说：“嗯，我得去下一个地方了，你.妈咪最近总是这么容易累吗？”
“妈咪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不过因为那场火灾，她的精神衰弱似乎更严重了。”
“好好照顾她好吗？”说着瓦尔基里掏出一块临时储蓄结晶，放到她手里说：“刚刚我忘记把这个交给她，不过既然雪莉已经进房休息，或许你能帮我转交？”
西丽也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用来做什么，毕竟她是商人的女儿，只不过她这个年纪还没拥有自己的通讯环，所以不能立刻读取里面的金额。小手摩挲着这个结晶，她慎重点头，然后将东西别进自己小裙子上的腰带内侧，文千千听到了拉链拉开又拉上的声音，她猜那个厚布塑腰带内侧应该有个小袋子，真是个谨慎过分的小姑娘。
“下次再见，西丽。”瓦尔基里将西丽放下，提起东西往后门走去，文千千跟上，他们在后门道别。
“叔叔。”在门快要关上的时候，西丽突然抓住门把，叫住他。
两人停下脚步回头，瓦尔基里问：“怎么了？”
“明年我就可以拿到我的通讯环了，所以……”西丽突然扭捏了起来，经过刚刚那番谈话，文千千还是第一次见到扭捏这种表情出现在这个早慧的小家伙脸上，比起严肃这个更适合她。
“是我的荣幸，你可以拿过来给我，让你.妈妈带你过来，或者菲力帕叔叔也可以。”瓦尔基里对她挥挥手，然后带着文千千离开了。
快要走出这条路前文千千回头看了一眼，那小家伙还趴在门边看着呢，不过见她回头了，立刻把脸缩回门后面。
“啊——哈——”文千千把声音拉得老长。
“什么？什么什么？”瓦尔基里一脸无辜，“你干嘛怪声怪气地？”
“一开始我以为你是来工作的，然后我又自作多情地以为你是来收集情报，最后我想你只是来做做好事？”文千千上前挽着对方伸过来的手，靠着他慢慢渡步，“让我猜猜下一个你想去哪里，是卡罗拉？李？还是费雪？”
瓦尔基里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说：“其实你的三个想法都是我的目的，因为目的地一致所以不如一起做了，我这么想应该没啥问题才是？”
文千千笑眯眯地用脑袋撞了他的手臂一下，说：“问题不大，只有一个。”
“是什么？”
“问题是这么做显得太可爱了，看看刚刚那个小姑娘，她完全被你迷住了，真是可怜。”文千千啧啧称奇，“看看我们走后她的那个表情，一~直~一直在门后面目送呢，哇，老少皆宜，好受欢迎啊！瓦尔基里！”
“额……西丽就是个小姑娘，小姑娘总容易被各种各样的东西吸引。”虽然这么说着，但是文千千看到瓦尔基里耳朵红了。走了几分钟，他们经过一个烧得光秃秃，只剩下地基的废墟，文千千想这应该就是那个叫晏的人的店铺，看样子真是被烧得一干二净，真惨。
经过晏的店后，没多久他们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瓦尔基里说：“这里是费雪的店……他看上去有点奇怪，你……你最好不要总盯着他看。”
咦？不等文千千问清楚所谓奇怪是什么，面前的门就自己咔嚓一声滑开了，都没等他们敲门。门内有阵风吹出来，伴随着风还有淡淡的烟雾泄出，带着一股酒精味儿，糊在脸上凉飕飕的。
文千千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将这个气体吸入体内，她伸手捂住自己的鼻子。
“唔，一如既往，就连火宅也不能阻止他监视周围的情况。”瓦尔基里对文千千摊手。
“瓦尔基里，如果你是来随便买点垃圾，然后找个借口施舍我，那你现在就可以滚了。”里传出相当不友好的声音，瓦尔基里听完后，对文千千摇摇头。
“别闹了，费雪，我听说你新弄到了一种金属的原生矿，不用扯七扯八的，我就是冲那个来的。”瓦尔基里一边说着，一边对着文千千将手下压，意思是让她在外面等着。
唔？这次干脆就叫她别进去了？说好的眼熟一下交易伙伴呢？心中带着疑惑，但是文千千还是按照指示站在门口等着，眼见瓦尔基里走进去后门就关上了。
文千千受到一条消息，上面写着：[他看上去不是很冷静，所以还是下次带你见吧？]
“嗯……危险分子？好吧。”文千千看到一旁堆着几个箱子，所以走过去坐下。
瓦尔基里独自走进屋子，费雪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躲在暗不透光的房子里，就不知道火灾的时候，他是怎么撑过去的。室内堆满了东西，费雪将内侧的墙壁全金属化了，并且凿了一道道的凹槽，用钢化玻璃将一些荧光材料封在里面，这样就算不开灯也能看到室内的情况。它是流动的，瓦尔基里有一次还专门研究了一下为什么没有光照，这材料也能保持光转换。关键之处就是因为这些材料是流动的，靠近看就能看到它移动的痕迹。
瓦尔基里知道楼顶有个动力泵，然后整个顶楼就是一个大水缸，里面装满了这种液态荧光材料，由动力泵抽上去晒太阳，然后再压下来，整个循环系统全天都在运作。也亏得这个荧光材料的光敏性极高，就算是月光那种强度也能达到效果。
瓦尔基里动动鼻子，发现屋内没有上次来的时候那样满是灰尘，甚至有股芳香剂的味道，他想这大概是因为火灾，逼得费雪不得不打扫了一遍自己的房子。
“费雪？”这栋房子没有建楼梯，相反费雪给自己弄了一个传送器，传送器的入口被改成柜台，估计他在结账的时候，才会从楼上下来，在传送器的出入口这里结账。瓦尔基里走到柜台前，敲了一下上面的铃铛。
老头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来，他说道：“上来，你这小混蛋！别乱碰我的东西！咳咳咳……”
听上去这个暴躁的老头不但心情不好，连身体也不太好的样子，瓦尔基里转身出门，他敲敲墙壁，吸引文千千的注意：“千千。”
“嗯？”她还坐在箱子堆里，抱着他的压缩箱和灵油罐子，听到呼唤就转过头来，“结束了吗？”
“不……但是我有事要你帮忙，你还记得菲力帕的店怎么走回去吧？面对他的正门，右后方有条小路，你走进去，走到尽头有一家酒馆，你能帮我买点东西过来吗？”
文千千将膝上的东西放到一旁，跳下箱子：“需要买什么？”
“你把东西给我，然后先过去，我看看费雪的情况后就给你发信息，这个给你。”
“好。”文千千接过储蓄小结晶，伸展一番自己的腰，转身走了。瓦尔基里回到房间里，并不是他不想让文千千跟进来，只不过在费雪状态差的时候，最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也不喜欢见陌生人，他可不想自己的小朋友被吓到。
他反身回屋子，上楼，当门打开后，他发现原本拥挤的二楼房间现在除了家具什么杂物都没了。
只有衣柜，一个大的电脑终端，床，床边的床头柜上甚至有一瓶花！
“看看这里……费雪，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让……”
床上的人动了一下，气闷地插嘴道：“那些家伙自说自话的把东西整理的一边，还把我关了起来！臭虫！垃圾！放了一年的葡萄派！我……”
“才能让这里变得这么好。”瓦尔基里淡定的接下自己刚刚的话，然后床上的费雪成功被噎住了。
他停了一下，用力掀开自己的被子跳起来怒道：“好个屁！！！”
费雪是一名侏儒，他就算在床上蹦起来，也仅仅能够到瓦尔基里的下巴，不过和身高缺陷相反，他的胡子又长又多，编成三股然后在末尾处打了个结。瓦尔基里见过他将这些辫子解开时，长度能够到地面，甚至还要长出一段，不过这是很少见的景象，费雪极少将自己的胡辫解开，毕竟打理起来很麻烦。
当瓦尔基里看清费雪的样貌后，他决定收回刚刚关于他胡子的评价，为什么呢？因为费雪现在看起来不单止惨兮兮的全身挂彩，而且胡子也没了，只剩下一小撮。他看到鬓边有烧伤的痕迹，所以大胆的猜测这胡子怕不是被烧没的。
“天啊，费雪，你还好吗？”瓦尔基里靠过去坐在床边，这样他就可以平视这个暴跳的老头了。
“好个屁！你眼睛难道瞎了吗？”看来这个家伙是真的糟了一通罪，不然怎么会这么暴躁呢？他平时虽然也很容易生气，但是至少对瓦尔基里还算有耐心。“我的宝贝！还有我的胡子！统统都没有了！没了！”
瓦尔基里笑着安抚道：“哎，胡子没了还可以再长的不是？”
“长个屁！我自十七岁开始就没有刮过胡子！奶奶的我还能有多少个四十年给我长会原来的长度？就算长回来了，还是浪费了四十年不是吗？这差距怎么都追不回来的！追不回来的！”费雪崩溃了一般地在床铺上面捶打着，不过软绵绵的床除了因为反弹而将这矮老头弹起来以外，就难有更激烈的反应了。
嗯，说胡子估计是个错误的方向，瓦尔基里环视这间房子说道：“至少房子变得更舒适了，我觉得这是好事……”
“好个屁！好个屁！”啊，四连击了。“他们真不要脸！不要脸极了，居然合着来欺负一个老人！什么“都烧坏了”、“再不收拾不能住人”？他们早就盯上我的宝贝了，就只是缺个理由冲上来抢走它们！”
“费雪……”瓦尔基里伸出手去，想让这家伙冷静下来，听他说的，大概是临近几个要好的店主跑过来帮忙收拾房子了，不过这顽固的老头最恨别人进入他二楼的房间里动手动脚，所以误解了别人的意思。他最宝贝的东西一个是胡子，另一个就是二楼里本来堆着的“宝贝”，现在两个都失去了，只怕很难心情重归平静。
“他们要怎么赔偿我的损失！还有那场火，晏的店莫名奇妙就烧起来了！这一定是阴谋！是黑幕！就是冲着我来的！晏那臭小子，看我不……”
“好了费雪，冷静一点……”瓦尔基里上前抓住费雪，将他按回床里，用厚厚的被子帮他盖好，说：“这也不能全怪晏，他因为这件事资金亏损，欠下了很多债，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你就放过他吧。”
“哼！活该，我……我……”软软的枕头和被子很好的起到了安抚作用，老头儿喃喃着，气势渐渐下去了，“我才不会帮他呢，捐款！打赏？想都不要想，你别劝我！混账……”
“是是是……”瓦尔基里慢慢地拍着他的身子，一脸苦笑，“我不会劝的，你放心吧。”
费雪皱着眉头，眼珠子转了转，又重重哼了一声说：“你……你也别叫雪莉来劝我，这次我谁的话也不听！他们还那样伤害我，扔了我存了多年的宝贝！”
所谓的宝贝，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不过这个老头有个收集的怪癖，所以把那些看上去还能用，但是明显因为破旧而被扔掉的东西捡回来放着而已。他常说：“总有一天它们会重新排上用场，我保证！”可是呢？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越堆越多，什么变化都没有，周围的小辈没还要偷偷的运点出来丢掉，要不费雪迟早会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费雪，我觉得你还是改改这个捡东西的毛病吧？你总说要让他们排上用场，但还不是闲置了它们这么久？”
“屁！我才没有，它们在这里都好好的！”
“但是你把它们关在这里，真正会让它们起作用的回收公司根本不能发现它们，这样你反过来成了阻止它们重生的人吗？”
费雪哼哼着，没答话，像是在思考瓦尔基里这句话的对错。瓦尔基里摇摇头，这老头脑里就是有根脑筋转不过来，感觉一辈子就靠那点倔强的劲儿撑下去了一样，要他改变比登天还难。
“好了，你别岔开话题，刚刚你说晏欠了很多钱？欠了多少？”
“唔……他的店被烧的一点渣都不剩，想想他原来有的那些存货，还有别人托他转手的东西，我大概估算一下，少说也有几十万。不过我觉得还没有到非常急迫的情况，如果能分期还的话，估计大家也不会冷眼旁观，能帮上一点就一点，等他的店重建起来，步入正轨后估计就能好起来了吧？”
费雪闭上嘴，他鼻子急.促地喷着气，看上去非常懊恼。过了一会他偏过头去，瓦尔基里耳尖地听到几句“搞错”、“这么多”、“臭”、“我还以为我能”之类的话。
瓦尔基里认识他少说也有十年了，大概能猜到对方是在说着什么。也难怪费雪的怪脾气在是出了名的不受欢迎，但是周围比他小的人却超乎意料的对他充满耐心，将他当自家长辈来看待。
“屁！不说晏那扫兴的家伙了！”他似乎下了什么决心，开口转移话题，“刚刚那个小丫头，你干嘛支开她？把她叫回来，我有话要说！”
“费雪……”瓦尔基里忍不住苦笑，“你要和她说什么？和我说吧，也没有差别。”
“滚，谁要和你说话！”
“费雪……”瓦尔基里闭上嘴，就用自己那红红的眼睛和他对视，半晌后老头败下阵来，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说道：“你可别叫她去买什么探望的礼物了，我不收！”
瓦尔基里觉得头上冒出了一层汗来，他抹了一把，问道：“怎么？你这是第一次见到她吧，到底哪里惹到你了？”
费雪举起自己的右手，用力伸出去要去戳瓦尔基里的额头，奈何手短，从他躺着的位置伸过来，就算支起半个身体也够不着。弄得费雪哼哧哼哧直喘气，眼见着又要发火了。
瓦尔基里见状立刻将自己的脑袋送上去给戳，费雪可一点面子都不会给，也不会因为对方配合就心软，能够着后立刻用力的戳了起来，不一会瓦尔基里的额头就红了一小块：“你给我说清楚！那小丫头是谁？！别以为我老了就眼花，我可看得出来，她根本不是希儿亚拉！”
原来是误会了这个？瓦尔基里伸手轻轻的抓住对方的手，说：“她当然不是希儿亚拉，她是我们所里的新员工，第一次来小金街，所以你觉得她面生是很正常的。”
费雪看自己的手被对方捉住，立刻往回一缩，挣脱后还想戳过去，但是却被躲开了，只好气呼呼地搁在身旁用力锤床：“我给你讲！臭小子，你要是做什么对不起希儿的事情，搞什么办公室潜规则的话……”
“喂喂喂……你也想得太多了，她就是普通的员工，普通的朋友而已。”
“屁！蛋蛋！普通个鬼，你当我眼睛瞎了吗？从你靠近的时候我就一直在看了，那也叫普通，也不看看你们互相看着笑的模样，还有那挽手，挽着手算什么！”费雪用力地捶打着身下的床，听那响声，根本就不想一个受伤的老头，有劲儿得很，给他时间，他能把床板锤穿。
瓦尔基里伸手再次将对方的手抓住，免得他再继续做这种对床对自己都没啥好处的事情，费雪干脆就保持被对方抓住的样子继续锤床，但是这次有瓦尔基里的手挡在床和他的手之间。
“你！立刻给我解释！”
“哎，她本来是阿彦的员工，现在阿彦去中枢省了，所以就叫她到我部门帮忙，就这么简单……”
费雪吹着胡子瞪了一会儿眼，突然他眼睛一转，说：“阿彦那小子，也好久没有来小金街了吧？”
“是是是，下次叫他来看看你。”
“屁！谁稀罕！”
嗯，就是一定要叫他过来的意思了。瓦尔基里笑着点点头。
“你……”费雪用力的咳嗽几声，掩盖自己的尴尬，“对了，阿彦那小子谈朋友没有？”
估计全天下的长辈都是这样吧？不论是倔强的小老头，还是和蔼的小老头，关心的问题永远是那几个，瓦尔基里嘴角抽搐着，摇摇头。
“弱爆了！”
“……啊哈哈哈……”
费雪伸手想去摸自己的胡子，但是一手摸空后才想起自己的胡子早就烧没了，脸色阴沉着，将手上抬到下巴边，揪着自己剩下的那点胡子，眼睛转得停不下来。看对方这样子，瓦尔基里想这老头肯定有了什么神奇的主意了。
“你说，那小丫头本来是阿彦的部下？做什么的部下？”
“额……秘书。”瓦尔基里感到心虚，但是幸好对方忙着考虑自己的主意，不像平时那么敏锐。
“哦，那他们办公室一定很近。”
“他们就呆一个办公室，就是阿彦的那个办公室。”瓦尔基里回答完，就看到这家伙露出了一个非常猥琐的笑容，立刻警觉：“费雪……你想太多了！”
“屁！想什么太多！这么好的机会，你去敲打他几句，鸭子都飞到眼皮底下了！这都把握不住！算什么男人！”费雪双手握拳，又锤击了床铺一下。
瓦尔基里捂住脸，他将千千支开真是太对了，要是她也在，想想都知道情景将会是多么难堪啊！
“多好，我看那丫头也是个性格软的，阿彦就是太倔了，其他女孩子估计忍不来！”
认真的吗？千千性格软……他们早就在您老看不见的地方爆发过好机会惊天大战了，连架都打过了。但是瓦尔基里又不能和这老头说这些话，只能打哈哈道：“哈哈哈，不巧了……她其实谈朋友了的。”
“嗯？”费雪瞪起眼睛，“谁？和谁谈的？”
管太宽了……瓦尔基里抹着脸说：“你见过的，阿彦在带的那个三期实验员，现在是正式研究员了。”
费雪摆出了一张用力回忆的脸，好久才从记忆的角落里，翻出一张一点都不起眼的脸来：“那小子！那小子有什么好的，这么普通，性格又那么儒软的，和他谈朋友有什么劲儿？”
“额……”说什么好呢？刚刚他不也说千千软吗，现在又倒过来嫌弃王亚性格软了，真是……
“真丢脸！连自己的学生都抢不过！”费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叫他过来，我好好和他说说这个事儿！”
“额……”瓦尔基里又抹了一把脸，“我们不说这个了吧？来说说买卖的事怎么样？关于那个金属，你心底的价位大概是多少？”他一边说着，一边给文千千发信息，叫她慢点来……反正不要在他谈完之前出现在这，不然费雪还真停不下来了。
“哼！”费雪瞄了他的通讯环一眼，然后伸出三个指头，说：“这个数，一百克的原生矿，籽生得很好，位置正，颜色也好看，研究出正确的培养液的话我看它还能长很多，而且新长的不说是顶级的，但绝对是a货，提炼方法也有了，你带走我就送你。”
瓦尔基里摸摸自己手上的戒指，伸出两个手指说：“如果有培养液的配方的话，倒是值你刚刚那个价，但是现在没有，我还要自己实验出来，谁知道要损耗多少，还有最后能收成多少？所以我只能接受这个。”
费雪瞪着眼睛直吹胡子，他呼哧了一阵子后，说：“各退一步，这个数。”说着竖起三根手指，其中一根弯着。
瓦尔基里抱着手臂，往后一靠，沉默地低头看着地面。费雪见他需要考虑，就将手收进被子里，静静地等着对方做决定。
过了一会儿，瓦尔基里抬眼说：“如果你把你的紫色伴生水晶也给我的话，那三百也不是不可以。”
“什！你这家伙，为什么总是盯着我的伴生水晶！”
瓦尔基里摊手说：“没办法，一直盯上了嘛，再说了……”他眯着眼睛，压低声音说，“你这原生矿来路不安全，我想小金街估计只有你接了下来。看看晏的店吧，大家现在虽然对于接这一类的单子暂时还挺抗拒，所以导致你成功把全部的都接下了，但是等以后呢？这东西本来是中枢省那边一直都扣着的，既然现在流出来了，那证明以后迟早会在黑市普及的，到那个时候你还能卖出这个价位吗？费雪，你谈了好几个，最后都不愿意以这个价成交吧？现在你急着在第一批里买个好价，我也有需要用到它的产品要做，所以不如果断点？”
费雪瞪着眼，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最后他呼出一口气，掀起被子把头盖住，瓦尔基里听到他气哼哼地在被子里说道：“哼！你就这么欺负我吧！总算得逞了，开心了？拿走拿走！自己去拿！懒得伺候你。”
“好嘞！知道你最好了！”瓦尔基里撑着膝盖站起来，将一块三块比之前的稍大的储蓄结晶轻轻放在对方的床头柜上，他想了想，还是掏了一块稍小一点的，挨着那三块大的放下，“我放这了？”
“快滚！”话音刚落，床对面墙上的门咔嚓一声滑开了，露出里面的通路，瓦尔基里走进去，按照地上的浮起来的指示成功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打开那些压缩箱子，仔细检查了一下里面的东西后，呼出一口气，带上箱子走出这个储存室。
“费雪，那我走咯？”
他站在传送器前，回头对床上的人道别道。
费雪在被子里滚动了几下，他伸出头来朝他喊：“别忘了叫阿彦那小子过来！”
“是是……”瓦尔基里苦笑着一脚跨入传送器中。
下楼后，广播里传出费雪的声音，他大声说道：“1034和1086两个盒子里的东西，你拿出来，34那个给希儿，后面那个给跟着你的臭丫头，哼！”说完咔嚓一声挂断了。
“是……”瓦尔基里缩缩脖子，他还想着得等自己走开一段时间后费雪才会发现呢，没想他刚进传送器，费雪就去确认床头柜上的东西了，真是一点人情都不愿意欠的家伙。
他在一堆大小箱子中找着对方提到的那两个，下面就没有上面那么方便了，没有什么指路程序来帮他找，只能靠自己。辛亏下面虽然乱，但是编号相近的箱子还是摆在一块的，五分钟后，瓦尔基里顶着一头的灰从箱子堆里爬出来，手里抓着这两个小盒子。
他看了里面的东西，一个是项链，一个是手链，项链是给希儿的，手链则是给千千的见面礼——虽然只是单方面的见面，千千根本就没见到费雪。两者都是用贵金属打造，镶上了宝石，其实价值上没什么高低之分，只有重量和大小上有差别。他摸摸鼻子，将盒子收好走出门去：费雪这暴躁老头多数时间都显得蛮横不讲理，但有时候又谜一样的很讲究一些老派的礼仪。
手里有点拿不下了，他勉强将两小箱，两大箱，加上一壶和一袋子的东西搬出门后，开始翘首等等文千千回来。
早知道就带点什么手推车之类的东西来了，他说是叫千千来帮忙拿东西，但是真要让她搬很多东西又不太好，毕竟是女生。想着想着他就想起上次去海奇时，那个将阿彦装起来可以牵着走的医用胶囊，没记错的话现在还收在仓库里，把那个改装了，拿来逛街装东西用也挺不错的样子……哎，他在想什么呀！
“瓦尔？”
“哦！千千！你回来了。”瓦尔基里从箱子堆中伸出头来，灰头土脸的，露出一个在文千千看来非常傻的笑容。
文千千手里拿着从酒馆打包来的酒水和食物，傻眼了，瓦尔这是在什么东西里面打了个滚吗？还是被谁袭击了，怎么突然就成这个样子了？“瓦尔基里，你是狗吗？在地上打滚了？！”
“嗯？我……我怎么了？”瓦尔基里先是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这么说，然后他想起刚刚自己似乎和一堆充满灰尘的箱子亲密接触了好一会，立刻拿出镜子照，“我的妈呀，这么多灰！”
两人在那处理这个问题，又耽搁了好一会，知道瓦尔基里的脸能看了后，文千千皱着眉头说：“头发上的太难弄了，回去后你好好洗个头吧……到底钻到什么洞里去了？”说着她还扯着对方的衣襟，踮脚去拍对方的头发，试图再拍掉点灰。
手还没在他头上呆多久呢，两人就同时听到一声非常重的“哼”。
“嗯？”文千千很疑惑的看着店铺的方向，但是手一点没停，连着又拍又揉好几下，自己看着满意了才收手。
看着很享受被打理，实则是像揉狗头一样被弄着头发，从手劲中感受不到什么温情的瓦尔基里心想，费雪估计在床上气得够呛，然后又要兴起什么奇怪的撮合念头了。
还是别让阿彦过来了，嗯。
文千千全然不知自己惹了旁边店铺的人不高兴，只觉得好奇，凑过去悄悄问道：“费雪先生还好吗？你叫我买的东西我都买了，你看，有馅饼，有酒等等……他要一个人吃这么多东西吗？”她在心里脑补了一个很能吃的小老头形象，一边亮出自己手上的一大布袋子东西，本来酒馆的人想用普通纸袋给她装，但是当听到她要买的东西后，干脆将平时装谷子的布袋给了她一个。
“其实只要酒和馅饼就好。”瓦尔基里伸手去掏那瓶威士忌和封装好的葡萄馅饼，然后放进了门边的升降箱子里，将升降箱子的门关上后，按下传送按钮，平时外卖给费雪送餐的时候都是这么做的，“好了，我们去下一个人的店吧，你能帮忙拿这个箱子，还有这个罐子吗？剩下的我自己能搞定。”
文千千点点头，拿起东西，又小声说：“他没受什么伤吧？”
“一点点烫伤，但是都处理好了。”两人慢悠悠地往前走，费雪一直听着，直到他们的声音变得模糊，再难听见。
五分钟后。
“李！”
“哦！瓦尔！”这个红胡子的家伙冲上来就给瓦尔基里一个熊抱，当他看到文千千的时候，还张开双手想要给她来一个，但是被瓦尔基里笑着扯住了。
红发，褐色的眼睛，文千千不确定这人是不是瓦尔的老乡，但是他绝对有莫莫狄人的基因，看看这头发，看看这性格，看看这身形……随后她看到了李的母亲，八十多岁的温清泉牵着孙子，笑眯眯地坐在自己的轮椅上看着他们，她不得不再次感叹：莫莫狄人的基因太霸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