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记忆、梦和现实其五
行凶吗？
“这个应该是千千家的隐私了吧？”
“但还是很在意……如果只是普通的事件，档案系统又为什么要以这种特殊的方式记录呢？”
“与其所是记录，不如说是被破坏了。”桃子说，“你看这些破损的部分，消失的颜色，怎么看都不正常。”
确实，这个房间就像被损坏的文件一样，里面的信息缺失了，“如果去问千千，说不定有什么收获？”
“别傻了，既然这个房间损坏了，千千本人肯定也记不清的，而且张口就问别人家发生过的案件太奇怪了。”
“但是这个机器人，这个照片，她一定记得吧？”瓦尔基里思考着，“不如我把这房子伪装成照片拿去问……”
“还是很可疑好吗！”
“可恶……难得能捕捉到一点不正常的地方，如果我能更厉害点，保护好自己的记忆的话……”突然瓦尔睁大眼睛，“保护……记忆？”
“怎么了？”
脑中闪过的念头太快，在瓦尔快捉住它的时候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果然这就是兔子舞步为什么便利的原因吧？瓦尔基里苦笑，以人类自己的反应能力，总是容易丢失灵感。
“总之弄不明白就先放着吧？你不是还有别的事请要做吗？”
“可是机器被你撬坏了。”
“额……”
他们同时看向那个敞开着，还在冒烟的容器，估计要耗上一些时间来修复了。看人修东西挺无聊的，所以我们还是去看看文千千那边的情况吧。
因为非常无聊，所以文千千睡了醒醒了睡，睡不着的时候就使着根据梁启朝的说法去控制别的东西。
但是做出改变是很难的事情，习惯了以前的使用方式，突然告诉自己那个方法或许是错误的，文千千一时摸不着门路，自然都失败了。
或许小点的东西更好用？她将视线从枕头上移开，在室内搜索着，有没有个头小一些的物品让自己实验一下呢？
然后她想起什么，伸手摸向自己的鬓发，上面那枚漂亮的夹子不就很小吗？于是把夹子取下来，默默在心里对丫丫说了声抱歉，她开始尝试将这个夹子隐藏起来……
但是还是失败了。
文千千心里有点气又有点急，“那家伙不会是逗我玩的吧？”嘴里这么说着，赌气似的把夹子扔出去，看到它差点滚下床后又赶紧捉回来，心有余悸的摸摸那看起来挺脆弱的荷扇，把它别回头发上。
可不能一时冲动把气撒在这种精致脆弱的东西上呀。
果然还是操控自己简单点，千千随意将一只手指透明化。看啊，只有一只手指的话还是很轻易就能成功的嘛！
似乎是为了挽回自己失败多次而破裂的自尊，文千千换着手指变，把十只手指都透明了一遍，然后她开始试着将脚趾也透明化。可能离大脑有些远，文千千发现刻意去操控脚趾有点困难。不可能啊，梁启朝说过自己脚经常消失的。她低下头用手拨动着自己的双脚。
“你在干什么？”一手抓着指令屏，一手拉着一个被包装包住的小箱子，拐过屏风，梁启朝就看到文千千盘腿在仔细研究自己的脚趾头，看起来动作不是很雅观。
“哇啊啊啊啊啊啊！”万万没想到梁启朝居然会去而复返，而且还撞上自己做疑似抠脚动作的时候，文千千脑袋嗡一声炸开了。“你怎么又来了？”
“你很不想见到我？”
“没有没有，别笑得那么瘆人！”其实心里还是挺高兴，毕竟和研究员们一比，梁启朝居然成了那个共同话题最多的人，文千千怀疑再这么下去自己要养成什么奇怪的属性了。肯定是因为太无聊，有个能维持对话的人下来她都想紧紧揪住。
可是呢，都这么晚了梁启朝还下来，这让文千千感到奇怪，随后他坐在不远处书桌开始摊开手里的家伙时，文千千的奇怪直接变成了惊愕。
凑过去，她看看桌子上的散件，和对方带上目镜的侧脸，问：“那个……梁教授，你在干什么？”
“工作。”
工作为什么要下来这里？你的办公室呢？你的房间呢？“为什么要下来工作……”
瞥了一眼小心翼翼的家伙，梁启朝说：“省电。”
文千千下巴要脱臼了。
“你很缺钱吗，省电也不是这么省法吧？”
“你居然信了？”
“……靠。”
将一个小零件又轻又快的搭在想要的凹槽上，梁启朝说：“今晚有点特殊，所以我要待在下面。”
特殊？为什么？文千千更迷糊了，然后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你……要在这里过夜？”
“嗯，”他点头，依旧看着自己手上，没有理会快要吓疯的文千千，“你要是嫌太亮，可以拿屏风挡住这边。”
这并不是问题所在吧！千千抓狂，但是对方一副理所当然的坦然模样，又让她说不出什么“你在这我睡不着”之类的话语。光着的脚丫，在凳子旁慌乱的踩着，地毯上的毛被踩得乱七八糟，最后千千还是回到了床上。
感觉梁启朝是有意要在下面守着自己睡觉，文千千想，是刚才发生了什么吗？是什么不好的事情让他得下来盯着自己呀。横躺在床上，她蜷缩着，看着在暖光下的身影，因为隔离室的灯光在九点时就会调暗，现在梁启朝的影子在灯光下晃动着，延伸到床前。
突然有了个淘气的想法，文千千偷偷伸出脚去踩那个影子的头，踩了一会，又赶紧收回来，要是被看到了就不好了。
“咳。”
对方咳嗽了一下，千千吓得一抖，把自己裹起来。被发现了？偷偷探出头，他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变化。
“梁教授，”忍不住开口，“小q没下来吗？”
“它……它在充电。”梁启朝搪塞着，实际上，小q现在正在收取帮助自己后的报酬，暂时下不来。
充电？这么快又要充电了……唔。换一边躺着，文千千继续盯着对方，没办法她现在真的睡不着。
梁启朝自然知道自己被注视着，因为背后一块地方有被盯着的热感，绝对不是自己多想，每次被盯着的时候都会有这种感觉。
可是在他过去的人生中，被盯着看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早就练就了无视别人眼神的能力。只文千千一个，还不至于用眼神让他转身。顶多有些在意，为什么要盯着看，不睡觉吗？
橙色的灯光，晃动的人影，感觉整个房间都朦胧起来，文千千想起很小的时候，自己跟着出差的父母出去。他们也像这样，坐在桌子前办公，然后自己也像现在这样，横着躺在床尾，看着二人的背影，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时不时问：“什么时候睡觉呀？”最后什么时候睡着了也不记得，一早起来自己就被端端正正地摆在床中间。
啊，小时候不懂事，只觉得大人真厉害，比自己睡的少很多，比自己能干，在这么寒冷的夜里也能坚强地坐在桌子前，不被温暖的床铺诱.惑。
长大后就觉得熬夜真是件很辛苦的事情，又冷又安静，在这孤独的夜晚里，似乎就自己一个人还清醒着，拼命赶着作业，承受着压力。因为怕黑，不敢下床溜达放松，去厕所都是小心翼翼的，一步开一盏灯。
每次熬夜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起小时候的父母，他们那成双的背影，心里没由来的羡慕，他们是在一起的，只有我一个……我一个……
“你睡不着吗？”
“啊？”文千千回神，“白天睡太多了，现在挺精神的。”
“这样。”接着话题又切断了，盯人的继续盯，干活的继续干。
又过了一会，梁启朝说：“要不要给你找点事做。”
“嗯？什么事？”
“过来帮忙，你不是特擅长精细活吗？”梁启朝头也不回的说，闻言千千下床屁颠颠的跑上前，“什么什么？怎么帮？”
“去搬张凳子。”
摆好凳子，文千千坐下，摊开手等着梁启朝做指示，对方用小指拨过来几个小零件，然后顺便将投影这图纸的白布扯过来一些，指着其中几个部件，说：“这里，你看得懂吗？”
“啊，我看看，”她凑上去，微卷的发梢扫过梁启朝上臂，痒痒的，“这个和这个在一块，然后卡上这个，加上这个？”
压下心里对那个发梢的注意力，梁启朝点头：“嗯，这个部件要做八个，你先试着拼一个出来吧。我教你怎么用工具，拼金属件和做模型不太一样……”
懵懂的带上指套，文千千听着梁启朝慢慢讲解怎么用那些精细的小工具，又如何使力气能将两个零件卡在一起，突然有种重新回到课堂的错觉。也不对，梁启朝本身就是个老师啊。
“这里不能用蛮力，要是滑动了，就卡不准。你看我，在这里……抖一下，同时轻轻敲这一角……你看，是不是就进去了？”他把金属小锤递过来，“也就这里要控制好，你试试看。”
接过小锤，文千千有样学样，但是第一次的时候只敲进去一半：“啊，怎么办！是不是做坏了？”
“没事，你再补一下，看看情况。”梁启朝不着急，只是第一次，失败太正常了，“你调整下锤的角度，控制住手，别抖。”
随着轻轻一声，小件被敲进去了，千千用镊子夹起那件儿看向梁启朝，说着：“怎么样？坏件儿了吗？”
“有点松，不过还可以，你接着做吧。”梁启朝接过去在灯光下晃动一番，调整目镜，仔细观察一番后说道。“多做几次就能控制好了。”
文千千点点头，又镊起另一组，开始小心敲着。叮叮叮，小声响着，文千千特别喜欢这个细小的敲击声，她连呼吸都放慢了，生怕呼吸声盖住这种舒服的声响。
梁启朝时不时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拨动文千千的几个成品，他点点头，这家伙在这方面还是聪明的，东西越来越漂亮了。于是在拿走几个不太合格的小件儿后，他便专心弄手上的活计去了。
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成品被认可了，文千千精神一震，快速弄好了八个小件儿后，开始一个个按照图纸所示往上头加东西。
一时间两人没有再对话，只剩下“叩叩”和“叮叮”的低响，是不是还有毛毡擦过金属小件的“簌簌”声。如果有第三个人在场，估计沉迷进这精妙而美好的声音里去吧？
“好了。”文千千用带着指套的手指将八个部件轻轻拨到梁启朝那头，心里特别有成就感，那些棱角分明的小东西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就像被人突然拾到的星星。
“唔。”梁启朝一个个拈起，放在掌上呢绒黑布上，仔细检查着，“还不错。”
文千千松了一口气。
“继续吗？还是你困了？”扶着自己的目镜，梁启朝问。
“我还好，接下来做什么？”长时间在灯光下盯着细小的物件看，文千千眼睛有些发涩，眨了几下，用泪水润过后，感觉好一些。
“你来，”闻言文千千靠过去，因为头发很碍事，所以她早就把长发高高盘起，但不知为何梁启朝心里居然有点惆怅。“看到我手上的这个东西了吗？刚刚那八个小件是要安在这里的，但是按上去前要打磨一下，不然卡不进去。”
文千千摩拳擦掌，就想去拿砂纸，但是被制止了，“不，打磨由我来，你控制不好斜面大小的，现在我要你给那几个小件上油。”拿起一个细细的竹签，梁启朝拧开一瓶机油，文千千细看，这才发现那竹签前有细细的毛，沾了油后，他又用绢细细擦拭着毛，“不需要太多油，一点点就够了，因为部件很小所以要用到这只小笔刷。先沾油，然后用绢擦去多余的，然后像这样……细细刷……只刷下面一半……”
他将那一个部件用笔润好，然后拿出一张崭新的隔油纸，小心将部件放上去，“上好油后就摆在这上面，有油的地方朝上，一个个排开，喏，笔给你。”
这个比刚才那个要简单多了，文千千接过笔就投入新的工作中。那头梁启朝开始给要打磨的部分上粉，因为目标区域很小，这种金属又相对软，不能上砂纸，所以他要借助这磨粉，细细磨才好。
打磨的声音更加好听，文千千差点就因为屏息去听对方手上的声响而忘记自己手头的工作，导致梁启朝磨到第五个时，她还没上完油。
在拼装的时候，因为好奇，文千千也凑在一旁看，看那修长的一指先把小件轻轻靠在口上，然后松开。因为油具有一定的黏着力，小件没有掉下了。再用小锤一敲，就进去了，像是本来就一体一般，特别漂亮，让强迫症文千千看得特别舒服。
但是梁启朝心里就没有手上那么平稳了，文千千一直在旁边看着，他甚至觉得自己因为接触金属而发凉的手指要被盯得烧起来一般，差点冷静不下来。
“哎……”忍不住叹一口气，但是他没有制止对方紧盯不放的行为，毕竟现在两人就是临时的师生关系，哪有老师不让学生观摩的道理？
但是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感官上的文千千立刻敏感地捕捉到那声叹息，她看梁启朝手还空着，就问：“教授，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习惯性呼口气而已，继续了。”他又拈起一个，文千千立刻紧盯不放。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八个就已经敲进去七个了，文千千看下最后一个，感觉有点遗憾，自己还没看够。
梁启朝背部僵了一下，没有立刻去拿剩下那一个部件，他犹豫了一下，说：“你要不要试试？”用这种忧伤的眼神盯着，他有点顶不住。
“哎？我？”文千千惊讶。
“你不想试？”
文千千想伸手去接小锤，但是又瑟缩了，“万一弄坏了怎么办？”
“别怕。”看着她那又想碰，又害怕的模样，梁启朝都意识不到自己神情现在是多么柔和，他抓过文千千的手，把锤子放进她手里，“我抓着你，去把最后一个拿过来。”
文千千照做了，她学着梁启朝的模样，将小件轻轻放在小口上。“和之前我教你的差不多的，”梁启朝捉住那手，移动到小件上方，“我控制角度，你就照着这个方向敲。”
“那、我敲了。”文千千屏住呼吸，轻轻一挥手，“叩”，小件漂亮的被敲了进去。“呼……”她松了口气，然后笑着说，“教授！你看！”
“嗯，”他松开了她的手，“接下来你要听好了。”
文千千立刻正襟危坐，表示自己在认真听。一人教，一人做，细细的交谈声，器物的摩.擦声，敲击声，温暖的灯光，这一切就构成了这个静谧又温和的夜晚……
“你妹的瓦尔基里！你弄到我的手了！”
“哎呀，糟了，弄错了……”
“什么？不会要从头来吧？”
“……我看看能不能抢救下。”
看起来另一边不是很静谧温和就是了，哎。
：论不同教学方式的差异，温馨向试验组和鸡飞狗跳修复组。
因为气氛太学术，某某都没意识到自己抓/被抓了小手w
“这个应该是千千家的隐私了吧？”
“但还是很在意……如果只是普通的事件，档案系统又为什么要以这种特殊的方式记录呢？”
“与其所是记录，不如说是被破坏了。”桃子说，“你看这些破损的部分，消失的颜色，怎么看都不正常。”
确实，这个房间就像被损坏的文件一样，里面的信息缺失了，“如果去问千千，说不定有什么收获？”
“别傻了，既然这个房间损坏了，千千本人肯定也记不清的，而且张口就问别人家发生过的案件太奇怪了。”
“但是这个机器人，这个照片，她一定记得吧？”瓦尔基里思考着，“不如我把这房子伪装成照片拿去问……”
“还是很可疑好吗！”
“可恶……难得能捕捉到一点不正常的地方，如果我能更厉害点，保护好自己的记忆的话……”突然瓦尔睁大眼睛，“保护……记忆？”
“怎么了？”
脑中闪过的念头太快，在瓦尔快捉住它的时候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果然这就是兔子舞步为什么便利的原因吧？瓦尔基里苦笑，以人类自己的反应能力，总是容易丢失灵感。
“总之弄不明白就先放着吧？你不是还有别的事请要做吗？”
“可是机器被你撬坏了。”
“额……”
他们同时看向那个敞开着，还在冒烟的容器，估计要耗上一些时间来修复了。看人修东西挺无聊的，所以我们还是去看看文千千那边的情况吧。
因为非常无聊，所以文千千睡了醒醒了睡，睡不着的时候就使着根据梁启朝的说法去控制别的东西。
但是做出改变是很难的事情，习惯了以前的使用方式，突然告诉自己那个方法或许是错误的，文千千一时摸不着门路，自然都失败了。
或许小点的东西更好用？她将视线从枕头上移开，在室内搜索着，有没有个头小一些的物品让自己实验一下呢？
然后她想起什么，伸手摸向自己的鬓发，上面那枚漂亮的夹子不就很小吗？于是把夹子取下来，默默在心里对丫丫说了声抱歉，她开始尝试将这个夹子隐藏起来……
但是还是失败了。
文千千心里有点气又有点急，“那家伙不会是逗我玩的吧？”嘴里这么说着，赌气似的把夹子扔出去，看到它差点滚下床后又赶紧捉回来，心有余悸的摸摸那看起来挺脆弱的荷扇，把它别回头发上。
可不能一时冲动把气撒在这种精致脆弱的东西上呀。
果然还是操控自己简单点，千千随意将一只手指透明化。看啊，只有一只手指的话还是很轻易就能成功的嘛！
似乎是为了挽回自己失败多次而破裂的自尊，文千千换着手指变，把十只手指都透明了一遍，然后她开始试着将脚趾也透明化。可能离大脑有些远，文千千发现刻意去操控脚趾有点困难。不可能啊，梁启朝说过自己脚经常消失的。她低下头用手拨动着自己的双脚。
“你在干什么？”一手抓着指令屏，一手拉着一个被包装包住的小箱子，拐过屏风，梁启朝就看到文千千盘腿在仔细研究自己的脚趾头，看起来动作不是很雅观。
“哇啊啊啊啊啊啊！”万万没想到梁启朝居然会去而复返，而且还撞上自己做疑似抠脚动作的时候，文千千脑袋嗡一声炸开了。“你怎么又来了？”
“你很不想见到我？”
“没有没有，别笑得那么瘆人！”其实心里还是挺高兴，毕竟和研究员们一比，梁启朝居然成了那个共同话题最多的人，文千千怀疑再这么下去自己要养成什么奇怪的属性了。肯定是因为太无聊，有个能维持对话的人下来她都想紧紧揪住。
可是呢，都这么晚了梁启朝还下来，这让文千千感到奇怪，随后他坐在不远处书桌开始摊开手里的家伙时，文千千的奇怪直接变成了惊愕。
凑过去，她看看桌子上的散件，和对方带上目镜的侧脸，问：“那个……梁教授，你在干什么？”
“工作。”
工作为什么要下来这里？你的办公室呢？你的房间呢？“为什么要下来工作……”
瞥了一眼小心翼翼的家伙，梁启朝说：“省电。”
文千千下巴要脱臼了。
“你很缺钱吗，省电也不是这么省法吧？”
“你居然信了？”
“……靠。”
将一个小零件又轻又快的搭在想要的凹槽上，梁启朝说：“今晚有点特殊，所以我要待在下面。”
特殊？为什么？文千千更迷糊了，然后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你……要在这里过夜？”
“嗯，”他点头，依旧看着自己手上，没有理会快要吓疯的文千千，“你要是嫌太亮，可以拿屏风挡住这边。”
这并不是问题所在吧！千千抓狂，但是对方一副理所当然的坦然模样，又让她说不出什么“你在这我睡不着”之类的话语。光着的脚丫，在凳子旁慌乱的踩着，地毯上的毛被踩得乱七八糟，最后千千还是回到了床上。
感觉梁启朝是有意要在下面守着自己睡觉，文千千想，是刚才发生了什么吗？是什么不好的事情让他得下来盯着自己呀。横躺在床上，她蜷缩着，看着在暖光下的身影，因为隔离室的灯光在九点时就会调暗，现在梁启朝的影子在灯光下晃动着，延伸到床前。
突然有了个淘气的想法，文千千偷偷伸出脚去踩那个影子的头，踩了一会，又赶紧收回来，要是被看到了就不好了。
“咳。”
对方咳嗽了一下，千千吓得一抖，把自己裹起来。被发现了？偷偷探出头，他还是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变化。
“梁教授，”忍不住开口，“小q没下来吗？”
“它……它在充电。”梁启朝搪塞着，实际上，小q现在正在收取帮助自己后的报酬，暂时下不来。
充电？这么快又要充电了……唔。换一边躺着，文千千继续盯着对方，没办法她现在真的睡不着。
梁启朝自然知道自己被注视着，因为背后一块地方有被盯着的热感，绝对不是自己多想，每次被盯着的时候都会有这种感觉。
可是在他过去的人生中，被盯着看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早就练就了无视别人眼神的能力。只文千千一个，还不至于用眼神让他转身。顶多有些在意，为什么要盯着看，不睡觉吗？
橙色的灯光，晃动的人影，感觉整个房间都朦胧起来，文千千想起很小的时候，自己跟着出差的父母出去。他们也像这样，坐在桌子前办公，然后自己也像现在这样，横着躺在床尾，看着二人的背影，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时不时问：“什么时候睡觉呀？”最后什么时候睡着了也不记得，一早起来自己就被端端正正地摆在床中间。
啊，小时候不懂事，只觉得大人真厉害，比自己睡的少很多，比自己能干，在这么寒冷的夜里也能坚强地坐在桌子前，不被温暖的床铺诱.惑。
长大后就觉得熬夜真是件很辛苦的事情，又冷又安静，在这孤独的夜晚里，似乎就自己一个人还清醒着，拼命赶着作业，承受着压力。因为怕黑，不敢下床溜达放松，去厕所都是小心翼翼的，一步开一盏灯。
每次熬夜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起小时候的父母，他们那成双的背影，心里没由来的羡慕，他们是在一起的，只有我一个……我一个……
“你睡不着吗？”
“啊？”文千千回神，“白天睡太多了，现在挺精神的。”
“这样。”接着话题又切断了，盯人的继续盯，干活的继续干。
又过了一会，梁启朝说：“要不要给你找点事做。”
“嗯？什么事？”
“过来帮忙，你不是特擅长精细活吗？”梁启朝头也不回的说，闻言千千下床屁颠颠的跑上前，“什么什么？怎么帮？”
“去搬张凳子。”
摆好凳子，文千千坐下，摊开手等着梁启朝做指示，对方用小指拨过来几个小零件，然后顺便将投影这图纸的白布扯过来一些，指着其中几个部件，说：“这里，你看得懂吗？”
“啊，我看看，”她凑上去，微卷的发梢扫过梁启朝上臂，痒痒的，“这个和这个在一块，然后卡上这个，加上这个？”
压下心里对那个发梢的注意力，梁启朝点头：“嗯，这个部件要做八个，你先试着拼一个出来吧。我教你怎么用工具，拼金属件和做模型不太一样……”
懵懂的带上指套，文千千听着梁启朝慢慢讲解怎么用那些精细的小工具，又如何使力气能将两个零件卡在一起，突然有种重新回到课堂的错觉。也不对，梁启朝本身就是个老师啊。
“这里不能用蛮力，要是滑动了，就卡不准。你看我，在这里……抖一下，同时轻轻敲这一角……你看，是不是就进去了？”他把金属小锤递过来，“也就这里要控制好，你试试看。”
接过小锤，文千千有样学样，但是第一次的时候只敲进去一半：“啊，怎么办！是不是做坏了？”
“没事，你再补一下，看看情况。”梁启朝不着急，只是第一次，失败太正常了，“你调整下锤的角度，控制住手，别抖。”
随着轻轻一声，小件被敲进去了，千千用镊子夹起那件儿看向梁启朝，说着：“怎么样？坏件儿了吗？”
“有点松，不过还可以，你接着做吧。”梁启朝接过去在灯光下晃动一番，调整目镜，仔细观察一番后说道。“多做几次就能控制好了。”
文千千点点头，又镊起另一组，开始小心敲着。叮叮叮，小声响着，文千千特别喜欢这个细小的敲击声，她连呼吸都放慢了，生怕呼吸声盖住这种舒服的声响。
梁启朝时不时放下手里的东西过来拨动文千千的几个成品，他点点头，这家伙在这方面还是聪明的，东西越来越漂亮了。于是在拿走几个不太合格的小件儿后，他便专心弄手上的活计去了。
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成品被认可了，文千千精神一震，快速弄好了八个小件儿后，开始一个个按照图纸所示往上头加东西。
一时间两人没有再对话，只剩下“叩叩”和“叮叮”的低响，是不是还有毛毡擦过金属小件的“簌簌”声。如果有第三个人在场，估计沉迷进这精妙而美好的声音里去吧？
“好了。”文千千用带着指套的手指将八个部件轻轻拨到梁启朝那头，心里特别有成就感，那些棱角分明的小东西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就像被人突然拾到的星星。
“唔。”梁启朝一个个拈起，放在掌上呢绒黑布上，仔细检查着，“还不错。”
文千千松了一口气。
“继续吗？还是你困了？”扶着自己的目镜，梁启朝问。
“我还好，接下来做什么？”长时间在灯光下盯着细小的物件看，文千千眼睛有些发涩，眨了几下，用泪水润过后，感觉好一些。
“你来，”闻言文千千靠过去，因为头发很碍事，所以她早就把长发高高盘起，但不知为何梁启朝心里居然有点惆怅。“看到我手上的这个东西了吗？刚刚那八个小件是要安在这里的，但是按上去前要打磨一下，不然卡不进去。”
文千千摩拳擦掌，就想去拿砂纸，但是被制止了，“不，打磨由我来，你控制不好斜面大小的，现在我要你给那几个小件上油。”拿起一个细细的竹签，梁启朝拧开一瓶机油，文千千细看，这才发现那竹签前有细细的毛，沾了油后，他又用绢细细擦拭着毛，“不需要太多油，一点点就够了，因为部件很小所以要用到这只小笔刷。先沾油，然后用绢擦去多余的，然后像这样……细细刷……只刷下面一半……”
他将那一个部件用笔润好，然后拿出一张崭新的隔油纸，小心将部件放上去，“上好油后就摆在这上面，有油的地方朝上，一个个排开，喏，笔给你。”
这个比刚才那个要简单多了，文千千接过笔就投入新的工作中。那头梁启朝开始给要打磨的部分上粉，因为目标区域很小，这种金属又相对软，不能上砂纸，所以他要借助这磨粉，细细磨才好。
打磨的声音更加好听，文千千差点就因为屏息去听对方手上的声响而忘记自己手头的工作，导致梁启朝磨到第五个时，她还没上完油。
在拼装的时候，因为好奇，文千千也凑在一旁看，看那修长的一指先把小件轻轻靠在口上，然后松开。因为油具有一定的黏着力，小件没有掉下了。再用小锤一敲，就进去了，像是本来就一体一般，特别漂亮，让强迫症文千千看得特别舒服。
但是梁启朝心里就没有手上那么平稳了，文千千一直在旁边看着，他甚至觉得自己因为接触金属而发凉的手指要被盯得烧起来一般，差点冷静不下来。
“哎……”忍不住叹一口气，但是他没有制止对方紧盯不放的行为，毕竟现在两人就是临时的师生关系，哪有老师不让学生观摩的道理？
但是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感官上的文千千立刻敏感地捕捉到那声叹息，她看梁启朝手还空着，就问：“教授，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习惯性呼口气而已，继续了。”他又拈起一个，文千千立刻紧盯不放。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八个就已经敲进去七个了，文千千看下最后一个，感觉有点遗憾，自己还没看够。
梁启朝背部僵了一下，没有立刻去拿剩下那一个部件，他犹豫了一下，说：“你要不要试试？”用这种忧伤的眼神盯着，他有点顶不住。
“哎？我？”文千千惊讶。
“你不想试？”
文千千想伸手去接小锤，但是又瑟缩了，“万一弄坏了怎么办？”
“别怕。”看着她那又想碰，又害怕的模样，梁启朝都意识不到自己神情现在是多么柔和，他抓过文千千的手，把锤子放进她手里，“我抓着你，去把最后一个拿过来。”
文千千照做了，她学着梁启朝的模样，将小件轻轻放在小口上。“和之前我教你的差不多的，”梁启朝捉住那手，移动到小件上方，“我控制角度，你就照着这个方向敲。”
“那、我敲了。”文千千屏住呼吸，轻轻一挥手，“叩”，小件漂亮的被敲了进去。“呼……”她松了口气，然后笑着说，“教授！你看！”
“嗯，”他松开了她的手，“接下来你要听好了。”
文千千立刻正襟危坐，表示自己在认真听。一人教，一人做，细细的交谈声，器物的摩.擦声，敲击声，温暖的灯光，这一切就构成了这个静谧又温和的夜晚……
“你妹的瓦尔基里！你弄到我的手了！”
“哎呀，糟了，弄错了……”
“什么？不会要从头来吧？”
“……我看看能不能抢救下。”
看起来另一边不是很静谧温和就是了，哎。
：论不同教学方式的差异，温馨向试验组和鸡飞狗跳修复组。
因为气氛太学术，某某都没意识到自己抓/被抓了小手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