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美人劫:红玉落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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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再度离去

    清泪缓缓顺颊流下,挽衣心底的痛让她微微颤抖,原谅?她不知自己如何原谅,他们之间有了骨肉,活生生的一个人,一个要置她于死地的女人生了她最爱的男人的孩子,她真能面对吗?

    “亚默,带我走吧。”

    良久,挽衣颤声说出这句话。

    亚默剑眉微凝,韩良臣闻言猛然抬头,瞪大双目,亦是泪光闪闪,拼命地摇着头,“不……”却又说出不下面的话来,除了悔还有什么可以形容韩良臣此刻的心情?他想辩白亦或是慰籍都找不到合适的语言。

    若是换作任何一个女人,或许挽衣也能接受,可陶姑……她留下只会徒增事端,陶姑不会轻易放过她,她不敢想像以后的日子会是怎样的,任何刁难她都能忍,只因他的心在,而如今,且不说他的心在不在了,一个孩子足以让她退缩,她还能如何呢?

    陶姑冷如冰霜的脸,笑看眼前的一切,看挽衣满脸的伧然和悲伤,看韩良臣的心痛和不舍。她赢了,如此反转的命运,让她从败至胜,她心里好不得意,却不知为何隐隐有种莫名的痛,撩拨着她的心,为什么?她竟不知是悲是喜,自韩良臣进来,都未正眼看过她一次,她有了他的骨肉呀。她真的赢了吗?那张傲气凌人的脸上浮起不甘,她不甘,她要的是韩良臣真正的爱上她,为什么?为什么他对挽衣如此痴情,却不为她动一丝一毫的情?这恨便转到挽衣的身上,她真恨自己刚刚不该犹豫,刀就是她自己手上,只要她再用力,她可能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那时,韩良臣再爱她又如何,一个死人便再也没有机会与她争夺。

    挽衣动了动身子,示意亚默带她离开。亚默略犹豫,他深知挽衣对韩良臣用情之深,真的要带她走吗?

    “带我走!”挽衣用尽全身的力气,喊了出来,那声音中透着哭腔,听得在场众人都为之悲伤。可谁也不敢劝,他们二人之间是怎样的情,他们心知肚明,却谁也不敢多说。

    亚默垂眸看着挽衣苍白而又满是泪水的脸,毫无血色的嘴唇不住地颤抖着,便知她有多难过,见她眸中绝然,似在乞求他快带她离去,他便无法拒绝,猛地抱起她,就往外走。

    韩良臣跪在地上拦住亚默的去路。

    “是不是,良臣以死谢罪,才能得你原谅?”他低沉的声音似下了决心一般可怖,众人闻言大惊,欲上前阻止,却被韩良臣挥起的长刀阻拦外。

    “泼五,你疯了?”郑毅被吓得怒吼出来。

    “两个月来,我已经知道失去你的痛苦,若不是你时常给我讯息,我早已支撑不下去,我不能再放你走,不能再失去你。”韩良臣全然不顾他人,只对挽衣说道。

    “你不会死的,你还有韩家军,几万兵马需要你,大宋也需要你,还有金军需要你去打,你怎么可以为一个女人死?韩良臣,若是你真的为我死了,我更不会原谅你。”挽衣忍着悲伤,镇定而道。

    “可我需要你!”韩良臣大吼,泪水涔涔不断地流着。他能破敌无数,他能在敌营杀进杀出全身而退,却为何偏偏留不住自己心爱的女人?

    挽衣心底的苦涩涌上心头,神情尽是疲惫与无耐,刚刚她自帐内也看到了外面有许多兵卒,无须猜也知道是陶姑的人,那些她担心的事,不过就是如此。若是抗金途中,韩家军内讧,事情会演变成何等局面?何况梁方平对韩良臣怀恨在心,这种种她怎么能不顾及?说来说去,心底仍是在为他着想,这仿佛已经成了一种惯性,难道这个男人真的不懂么?

    挽衣让亚默放她下来,强撑着站稳走到韩良臣面前,“站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跪父母、跪君主怎么能乱跪?是个男人,你就站起来。”

    韩良臣含泪起身,盯注着挽衣苍白的脸,心疼万分,他再也无法忍住想抱住她的冲动,上前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

    “挽衣,对不起,我错了,我只是把她当成了你。”他哽咽着在挽衣耳畔低诉。

    “让我走……”挽衣话刚出口,便发觉韩良臣似在反驳,在他们身体之间的手紧紧拉住他的腰封,似一种暗示,韩良臣蓦地感觉到了,一动不动地抱着挽衣,挽衣的声音很小,小的几乎听不到,只似在呜咽一般。

    “军心不能乱,先打完这一仗。”挽衣复又说道。

    韩良臣听了挽衣的话,越发难受得无以言明,她又是为了他吗?到底她要让他欠她多少情债,但不论多少,他都会用一生一世来还。

    “我不怕。”韩良臣埋进她的发间轻道。

    “求你,否则,我只有一死。”挽衣回了一句,便猛地推开他,怒道:“从此,我二人恩断意绝,再无瓜葛!”

    韩良臣垂头低泣,无法再看挽衣,更不愿看到她被别的男人带走。

    挽衣回首睇一眼亚默,亚默上前扶着她向外走,在场的众人怔在当下,不知如何是好。

    “孙校!送他们出去。”韩良臣突然令道。

    孙校凄然地看了韩良臣一眼,便跟着冲出帐外。

    刘广义看着亚默扶着挽衣出来,不知帐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见挽衣的样子,似乎更为难过,难道陶姑没事?刘广义不禁疑惑起来,随后便看到冲出来的孙校。

    孙校见刘广义带着人围在帐外,大怒:“想造反吗?居然敢围将军营?”

    “我们只是在等陶姑。”刘广义说道。

    孙校怎会不知刘广义的心思,亚默和挽衣亦是如此,挽衣不禁觉得自己判断无误,若是韩良臣真的罚了陶姑,恐怕刘广义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些山匪的野性还没被全部驯服之前,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不得不防。

    “让开!”孙校毫不客气地怒吼,刘广义便为他们闪开一条路,却不想,路的尽头又看到清兰站在那里。

    孙校不禁一怔,清兰脸上的怒容足以说明此刻他们所站的立场不同,但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孙校走在亚默和换衣的前面,直盯盯地看着清兰,待到走清兰面前时,停下脚步,二人却良久没有言语,只是彼此对视着,孙校看懂清兰眸中的疑问,柔声说了句:“晚一点再说。”便绕开清兰继续向前走。

    亚默与挽衣亦是看了清兰一眼,便匆匆离去。

    孙校为他们牵来了两匹马,除了挽衣的坐骑红衣,也给亚默挑了一匹好马,又是盘缠的都放在马上准备好了。才走到他们面前说道:“若是有需要,别忘了我们的暗号。”

    “你已经暴露了。”挽衣虽然脸色苍白得骇人,仍是笑着打趣孙校,那份俏皮才是最心疼的。孙校歪着脖子争道:“在军中还有比我更适合的内应吗?你们别无选择。”

    亚默和挽衣不禁都笑了起来,他的话一点没错。

    “我不会离开太远的。”挽衣回眸看一眼军营,轻声说道。这般深情,令孙校不禁叹息。

    “我真不懂,你们俩这是为了什么?”孙校叹声道。

    挽衣仍是浅笑着柔声说道:“为了他。”说得亦是酸楚,“这些日子,也在他身边,他对陶姑怎样,我不是没看在眼里,只是不知……不知他们什么时候……”话由至此,挽衣垂头下去,不知如何启齿了。

    “大概就是那次陶姑把我支走,她与泼五独处的时候。”孙校细一琢磨,只有那次,而那次之后,他也分明感觉到韩良臣似乎对陶姑有所亏欠,复又抬头对挽衣说道:“泼五不是三心二意之人,这其中或有蹊跷,何况他陶姑在山上的时候,不就是以这样的方式迷惑男人的,别人不知,你我二人深受其害,难道还不知道么?或许泼五又是被她下了药,泼五那性子信了陶姑便不怀疑,陶姑对他下手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

    听孙校这样一说,挽衣也觉得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不禁又甩甩头,不愿再去细想了,无论怎么样,陶姑都有了他的孩子,这仍然是她无法逾越的鸿沟。

    “不早了,我们走了。”挽衣不想再说下去,便告辞道,旋即又想到什么似的对孙校说:“雪素姐和仇公子就麻烦你多照应了,我不在,不要让人欺负他们。”言下之意暗指陶姑的人。

    “放心吧。”孙校看看挽衣又看看亚默,三人不言之间已有默契,只是互相点了点头,便就此作别。

    孙校看着他二人的背影,良久,深深一叹。

    “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校忽闻身后传来清兰的声音,连忙转过头,“清兰?”

    “陶姑为什么被绑着回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挽衣为什么走了?”清兰脑袋里有无数个疑惑。

    孙校走上前去,双手搭在清兰的肩头,柔声说道:“清兰,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而这话越发让清兰不解,看着孙校的清澈眸子中闪着某种不安,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一般,让她这颗善良的心担忧起来。看到她眸中的忧色,孙校将她揽入怀中,轻抚着那头柔顺的乌丝,该面对的早晚都要面对,命运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