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旧账
陈轩满怀信心的开始新征程，他一心认为只要他紧密的围绕在叶政周围，做好该做的事，自然能取得好的结果。他内心深处也自然十分明白，在目前普思的大环境下，在普思大区的大环境下，他所接手的销售团队现实情况，似乎都意味着难以取得优秀的成果。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信心，这一点是陈轩独特的优势，他总能在看似困难的境地中倔强的生存和发展。不过，现实却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在他踌躇满志之时，他陷入了一场深深的泥淖里，确切的说，更像是一笔旧账。
实施交付部的项目经理李晓宁，也就是接替萧国强担任福瑞家具项目经理的同事，在一个周日晚上发出了一封邮件，邮件是主送齐栋梁的，而后又齐栋梁回复并抄送给了叶政与陈轩。这封邮件是关于福瑞家具目前实施现状的。实际上其中的大体内容陈轩已经十分清楚，福瑞家具是杨滔带着陈轩一起主导签订的，随着杨滔的出走，当时跟客户的很多承诺已经无从得知。而这次福瑞家具项目中的重要环节，营销体系转型的很多需求都涉及到二次开发工作，这些开发工作在近一年的实施交付过程中，已经成为一个越来越大的难以填补的坑洞，而近期普思在技术团队上的缩编和裁员，又很大程度上延缓了开发进度。项目团队一致认为，目前开发的进度，是影响福瑞家具项目迟迟不能验收的核心环节。这一点陈轩心中十分有数，关键在于福瑞家具开发部分的开发人员流动性太高，而开发项目不论是开发需求的评估、开发蓝图、源代码的编写和保存等都需要从头到尾系统化的管理，而显然普思大区在这方面是缺乏的，因此造成开发人员离职后，新的开发人员需要重新理解客户业务、重新编写代码等，渐渐也就陷入了一个怪循环。这件事，陈轩向主管交付技术的齐栋梁反应过，但没有实际的解决。
如果这封邮件仅仅是项目经理李晓宁的一次普通汇报，那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邮件中，李晓宁措辞十分直接和严厉，直指陈轩而来。陈轩仔细看了李晓宁的邮件，这才感受到不寻常。在李晓宁的描述中，他对福瑞家具项目中签订的技术范围附件做了详细比对，居然发现内部审核版本和最终盖章版本不一致。于是，这被作为一个原则性问题提了出来。李晓宁认为，按照实施交付部的要求，销售必须在签订合同前提交技术范围附件进行审核，然后才能盖章签订。这个技术范围附件，要以实施交付部审核的版本为准，销售人员和客户均不能单方面修改。陈轩这才想起，当时自己在福瑞家具现场打印合同时，确实修改了这个技术范围附件。当时李荣在检查打印版时认为项目的目标太过技术化，于是应李荣要求，在项目目标上加了“为支撑福瑞家具营销体系转型”的字样。在现场的陈轩，心中焦急的希望赶紧盖章签订，以免再出枝节，但心中也没底，于是电话请示了杨滔。杨滔电话中认为，本次项目核心目标本就是为了支撑福瑞家具项目营销体系转型的，况且这句话并无实际意义，加在前面也不会有影响，便同意了。
陈轩问杨滔需不需要再提交实施交付部审核一次，但心中马上觉得不妥，如果按照实施交付部的作风，这次审核不拖个三五天才怪，他们等得起，自己可等不起！杨滔觉得陈轩的担忧是有道理的，只能采取折中方式，直接问项目经理萧国强的意见，如果萧国强认为可以加，那就没有风险，如果萧国强不同意，那就暂停合同签订，做内部审核。
在接下来的三分钟里，陈轩焦急的等待着，一种唾手可得却又可能再次丢掉的遗憾，这种等待近乎一种煎熬。很快，杨滔传来了消息，萧国强认为没有实质性影响，不过加与不加，还是请销售灵活掌握。杨滔和陈轩决定，既然没有实质性影响，实在不能继续拖下去，必须马上盖章。
陈轩已经几乎忘了这件事。然而它今天又出现在了眼前，而且是以一种猛烈抨击的方式出现在眼前。李晓宁认为，自接受福瑞家具项目以来，在营销体系的需求开发上遭遇重重困难，难以和客户进行平等博弈，表面原因是客户需求和开发内容不匹配，但其实质是因为技术范围附件被修改，并加进了一个空泛的前提“为支撑福瑞家具营销体系转型”。这个前提下，使实施开发团队失去了含糊处理需求的主动。
这个前提，像一片穹顶始终笼罩在开发团队头上，也笼罩在福瑞家具团队头上，而现在这个穹顶终于要垮塌并压迫下来。杨滔和萧国强都已经离开，陈轩作为连接普思和福瑞家具的销售代表，首当其冲是这个压迫的第一人。这一点在齐栋梁的回复中，十分直白明显。从时间上看，李晓宁的邮件撰写时间和发送时间间隔了三天，似乎表明这封邮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和反复修改的。齐栋梁在收到李晓宁邮件的一分钟后便回复了，齐栋梁回复道：“这种私自修改技术范围附件的做法，是范围实施交付部既定要求的，是极其不负责任的，是对公司政策的公然违反，违反了底线。我不清楚是谁出于何种目的做出的这件事，请销售部门查清并给出一个交代。”
齐栋梁的这封邮件在周日晚上十点十一分钻进了陈轩的邮箱。陈轩看到齐栋梁的回复时，头皮居然发麻了。他也确实没有处理过类似事件。尽管已经深夜，他还是不安的拨通了叶政的电话，希望他能帮助自己处理这件事。
“看到老齐的邮件啦？”电话接通后，还没等陈轩说，叶政已经首先发问，他已经知道了邮件的事。
“是啊，事情的原委当时是这样的……”，陈轩开始将经过向叶政做了说明。“但不管怎么说，福瑞家具项目是我的，合同是我签的。”陈轩也明白，杨滔和萧国强都已经离去，自己说什么都显得是单薄的辩解而已。
“这件事，无论如何你都没有还手之力，首先实施交付部确实是有明确要求的，其次你在客户现场确实做了修改。修改了什么不重要，修改这个动作才重要。我知道老齐对你一直有看法，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叶政对陈轩说道。
陈轩此时才认识到这件事背后的复杂，看似绝不仅仅是一次修改技术范围附件的事，其目的和动机在于直接攻击和动摇自己，让自己本就备受质疑的地位再受重重一击。一个敢于将公司规定置于一旁，一个敢于范围底线红线的销售，是难以取得实施交付部的认同的。陈轩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我很想找杨滔，找萧国强，请他们帮自己澄清这件事，他甚至向去找李荣，请李荣帮忙双方重新再签订一份技术范围附件，调整为从前的版本。但这些冲动都被深夜的安静所打消，他终究没有再拨出一通电话。在结束和叶政的通话后，他决定按照叶政的交代来办。
叶政的交代只有三句话：不做任何解释不说任何理由；诚恳的认错；马上回邮件然后电话认错，不要耽搁。于是在随后的一小时中，陈轩分别致电齐栋梁等各相关人等，反复重复了认错的话。尽管陈轩心中有一百个不愿意，但却不得不做。这时候他感觉到，有些内部事务的处理比项目竞争还要复杂，还要消耗人的精神。但掌握这些事的处理能力，确实摆在他前面的第一课。
这件事并没有这么快结束，在第二天周一上午的大区经营会议上，陈轩被要求当众做检讨。在当月底的大区员工大会上，陈轩被要求代表销售部门反省这次事件，并在销售部门内部开展学习和自查工作。对陈轩来说，真是艰难的一个月。随着春节气氛的愈来愈浓，这件事的影响似乎逐渐消散，一切又复归平静。陈轩的关注点开始放到了项目上，他终于说服了福瑞家具再花一些钱升级了软件版本，用高版本的标准功能替代开发内容。
福瑞家具的开发危机算是彻底度过了。然而，陈轩却并不知道，福瑞家具这件事只是沉入了冰山以下，当冰雪消融，它又会上浮至水面并再给他沉重一击。
在这期间，何峰告诉陈轩，彩云集团在联系他，了解上次参观佳灵集团的事。何峰感到很奇怪，问陈轩目前彩云集团信息化项目的情况如何。陈轩告诉何峰，项目处于暂停状态，但迟早会启动，建议何峰和彩云集团保持联系，相信很快就会有机会加入彩云集团了。陈轩问何峰，彩云集团是谁联系的他。何峰回答说，是一位姓刘的，男的，说话声音很大，好像说是监察部的。
陈轩被这个奇怪的人士和举动所吸引，他预感到，似乎这不是一朵彩云，而是一朵乌云。陈轩想，彩云集团啊彩云集团，你的精彩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实施交付部的项目经理李晓宁，也就是接替萧国强担任福瑞家具项目经理的同事，在一个周日晚上发出了一封邮件，邮件是主送齐栋梁的，而后又齐栋梁回复并抄送给了叶政与陈轩。这封邮件是关于福瑞家具目前实施现状的。实际上其中的大体内容陈轩已经十分清楚，福瑞家具是杨滔带着陈轩一起主导签订的，随着杨滔的出走，当时跟客户的很多承诺已经无从得知。而这次福瑞家具项目中的重要环节，营销体系转型的很多需求都涉及到二次开发工作，这些开发工作在近一年的实施交付过程中，已经成为一个越来越大的难以填补的坑洞，而近期普思在技术团队上的缩编和裁员，又很大程度上延缓了开发进度。项目团队一致认为，目前开发的进度，是影响福瑞家具项目迟迟不能验收的核心环节。这一点陈轩心中十分有数，关键在于福瑞家具开发部分的开发人员流动性太高，而开发项目不论是开发需求的评估、开发蓝图、源代码的编写和保存等都需要从头到尾系统化的管理，而显然普思大区在这方面是缺乏的，因此造成开发人员离职后，新的开发人员需要重新理解客户业务、重新编写代码等，渐渐也就陷入了一个怪循环。这件事，陈轩向主管交付技术的齐栋梁反应过，但没有实际的解决。
如果这封邮件仅仅是项目经理李晓宁的一次普通汇报，那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邮件中，李晓宁措辞十分直接和严厉，直指陈轩而来。陈轩仔细看了李晓宁的邮件，这才感受到不寻常。在李晓宁的描述中，他对福瑞家具项目中签订的技术范围附件做了详细比对，居然发现内部审核版本和最终盖章版本不一致。于是，这被作为一个原则性问题提了出来。李晓宁认为，按照实施交付部的要求，销售必须在签订合同前提交技术范围附件进行审核，然后才能盖章签订。这个技术范围附件，要以实施交付部审核的版本为准，销售人员和客户均不能单方面修改。陈轩这才想起，当时自己在福瑞家具现场打印合同时，确实修改了这个技术范围附件。当时李荣在检查打印版时认为项目的目标太过技术化，于是应李荣要求，在项目目标上加了“为支撑福瑞家具营销体系转型”的字样。在现场的陈轩，心中焦急的希望赶紧盖章签订，以免再出枝节，但心中也没底，于是电话请示了杨滔。杨滔电话中认为，本次项目核心目标本就是为了支撑福瑞家具项目营销体系转型的，况且这句话并无实际意义，加在前面也不会有影响，便同意了。
陈轩问杨滔需不需要再提交实施交付部审核一次，但心中马上觉得不妥，如果按照实施交付部的作风，这次审核不拖个三五天才怪，他们等得起，自己可等不起！杨滔觉得陈轩的担忧是有道理的，只能采取折中方式，直接问项目经理萧国强的意见，如果萧国强认为可以加，那就没有风险，如果萧国强不同意，那就暂停合同签订，做内部审核。
在接下来的三分钟里，陈轩焦急的等待着，一种唾手可得却又可能再次丢掉的遗憾，这种等待近乎一种煎熬。很快，杨滔传来了消息，萧国强认为没有实质性影响，不过加与不加，还是请销售灵活掌握。杨滔和陈轩决定，既然没有实质性影响，实在不能继续拖下去，必须马上盖章。
陈轩已经几乎忘了这件事。然而它今天又出现在了眼前，而且是以一种猛烈抨击的方式出现在眼前。李晓宁认为，自接受福瑞家具项目以来，在营销体系的需求开发上遭遇重重困难，难以和客户进行平等博弈，表面原因是客户需求和开发内容不匹配，但其实质是因为技术范围附件被修改，并加进了一个空泛的前提“为支撑福瑞家具营销体系转型”。这个前提下，使实施开发团队失去了含糊处理需求的主动。
这个前提，像一片穹顶始终笼罩在开发团队头上，也笼罩在福瑞家具团队头上，而现在这个穹顶终于要垮塌并压迫下来。杨滔和萧国强都已经离开，陈轩作为连接普思和福瑞家具的销售代表，首当其冲是这个压迫的第一人。这一点在齐栋梁的回复中，十分直白明显。从时间上看，李晓宁的邮件撰写时间和发送时间间隔了三天，似乎表明这封邮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和反复修改的。齐栋梁在收到李晓宁邮件的一分钟后便回复了，齐栋梁回复道：“这种私自修改技术范围附件的做法，是范围实施交付部既定要求的，是极其不负责任的，是对公司政策的公然违反，违反了底线。我不清楚是谁出于何种目的做出的这件事，请销售部门查清并给出一个交代。”
齐栋梁的这封邮件在周日晚上十点十一分钻进了陈轩的邮箱。陈轩看到齐栋梁的回复时，头皮居然发麻了。他也确实没有处理过类似事件。尽管已经深夜，他还是不安的拨通了叶政的电话，希望他能帮助自己处理这件事。
“看到老齐的邮件啦？”电话接通后，还没等陈轩说，叶政已经首先发问，他已经知道了邮件的事。
“是啊，事情的原委当时是这样的……”，陈轩开始将经过向叶政做了说明。“但不管怎么说，福瑞家具项目是我的，合同是我签的。”陈轩也明白，杨滔和萧国强都已经离去，自己说什么都显得是单薄的辩解而已。
“这件事，无论如何你都没有还手之力，首先实施交付部确实是有明确要求的，其次你在客户现场确实做了修改。修改了什么不重要，修改这个动作才重要。我知道老齐对你一直有看法，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叶政对陈轩说道。
陈轩此时才认识到这件事背后的复杂，看似绝不仅仅是一次修改技术范围附件的事，其目的和动机在于直接攻击和动摇自己，让自己本就备受质疑的地位再受重重一击。一个敢于将公司规定置于一旁，一个敢于范围底线红线的销售，是难以取得实施交付部的认同的。陈轩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我很想找杨滔，找萧国强，请他们帮自己澄清这件事，他甚至向去找李荣，请李荣帮忙双方重新再签订一份技术范围附件，调整为从前的版本。但这些冲动都被深夜的安静所打消，他终究没有再拨出一通电话。在结束和叶政的通话后，他决定按照叶政的交代来办。
叶政的交代只有三句话：不做任何解释不说任何理由；诚恳的认错；马上回邮件然后电话认错，不要耽搁。于是在随后的一小时中，陈轩分别致电齐栋梁等各相关人等，反复重复了认错的话。尽管陈轩心中有一百个不愿意，但却不得不做。这时候他感觉到，有些内部事务的处理比项目竞争还要复杂，还要消耗人的精神。但掌握这些事的处理能力，确实摆在他前面的第一课。
这件事并没有这么快结束，在第二天周一上午的大区经营会议上，陈轩被要求当众做检讨。在当月底的大区员工大会上，陈轩被要求代表销售部门反省这次事件，并在销售部门内部开展学习和自查工作。对陈轩来说，真是艰难的一个月。随着春节气氛的愈来愈浓，这件事的影响似乎逐渐消散，一切又复归平静。陈轩的关注点开始放到了项目上，他终于说服了福瑞家具再花一些钱升级了软件版本，用高版本的标准功能替代开发内容。
福瑞家具的开发危机算是彻底度过了。然而，陈轩却并不知道，福瑞家具这件事只是沉入了冰山以下，当冰雪消融，它又会上浮至水面并再给他沉重一击。
在这期间，何峰告诉陈轩，彩云集团在联系他，了解上次参观佳灵集团的事。何峰感到很奇怪，问陈轩目前彩云集团信息化项目的情况如何。陈轩告诉何峰，项目处于暂停状态，但迟早会启动，建议何峰和彩云集团保持联系，相信很快就会有机会加入彩云集团了。陈轩问何峰，彩云集团是谁联系的他。何峰回答说，是一位姓刘的，男的，说话声音很大，好像说是监察部的。
陈轩被这个奇怪的人士和举动所吸引，他预感到，似乎这不是一朵彩云，而是一朵乌云。陈轩想，彩云集团啊彩云集团，你的精彩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