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鹤记
字体: 16 + -

16,作死 深埋

    监控探头很真实,它记录了政府二号首长,祝秘书长先生,在昨晚哼着小曲进了樱园一侧的小楼,某隐秘套间,比她早到大约一小时的美少妇,不甘寂寞的冷惠女士,大概已玉体横陈,饥渴难耐。

    故事往往就是这样的。

    自以为的并不是自以为的。

    冷惠与祝先生以为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结果,在他们消魂快活二十四小时后,真相大白于天下。

    本来以为没有第三者知道的,结果尽人皆知。

    满城风语。

    可惜了。

    可是谁来可惜。

    冷惠的死,在极欲之后,不是焚身而是坑埋。

    可是,她拉了一个垫背的,那个爱穿棉麻衬衣,偶尔还喜欢穿一条牛仔短裤的五十余不满六十的壮汉。

    两个人不是私奔,而是被泥石填埋。

    三个警官看到了这两个一前一后进隐秘房间的男女。

    他们再没有出来。

    她再也不必为自己的欲念难忍,四处觅野食。

    不必再吃那份辛苦。

    她的至乐,建立在痛苦之上的肉欲,终于可以结束。

    但那个男人,他原本可以有一个幸福的老年,而且在他这样的年纪,才开始可以放肆为自己所为。

    好吧。

    现在,另一出大戏正在上演。

    那就是秘书长的正室。

    这里称秘书长的妻为某中年女子。

    大名叫叶静文。

    在江洲市,叶静文的大名并不比秘书长小。

    开着白色劳斯莱斯这辆的叶静文,是一个成功的金融人士。

    当年,也是县城的高考状元。

    叶静文在某金融机构,呼风唤雨,年薪之高是市政府秘书长的好多倍。

    这个人在江洲经常以横行的姿态出现。

    呵呵,真是戏剧性的,两个横行派,一对夫妻。

    好像江洲是他们夫妻的,可以玩弄于股掌。

    但即使她再跋扈,她的婚姻也应该受法律保护,她的受伤的情感也应该同情。

    叶静文是在罗莉市长的亲自通知下,知道她的那个同床异梦的男人死了。

    市长不喜欢撒谎。

    但市长不是小女人,她直截了当,只说关键要害。

    罗市长说:祝秘书长身遭不测,在前夜的大雨中出了事故。

    什么事故?他在哪里,在医院抢救吗?

    叶静文急迫地问。

    看出问题来了吧,家里的男人,两夜未回,即使这个男人做过准备,说自己是出差,外出开会,在雨季,防洪值班,等等籍口,但48个小时,夫妻俩不通一个电话的吗?

    中年夫妻的冷漠。

    或者说祝与叶得意人生的忽略。

    他与她,已忙碌到不需要亲情的关怀。

    罗市长在电话里解释:不,不是车祸,不,不不,也不是意外碰到走水电线,纯粹是意外……

    只是通知你一声,节哀顺变。接下来的事,会非常麻烦你,我以市长的名义恳请你,顾全大局。

    总要说明白的?叶静文被通知丈夫没了,并要一个前一秒才知道自己新寡的女人,顾全大局。

    在外混的女人,冰雪聪明。

    她的心中已隐隐的有坏的念头。

    丈夫死于非命。

    难以启齿?

    好吧,即使叶静文在金融部门工作,还是个领导,但情感蒙尘,而且,而且真的,这个女人相信张三李四,所有的认识不认识的男人有外遇,搞烂鞋,但她的男人不会,她的男人一生只有她一个女人,一直与她同舟共济,发誓要把家庭在他们这一代搞成富一代,幸福无比。

    女人的愚蠢与聪明只隔一层纸。

    可是,罗市长的这个电话,让直觉超好的她隐约大概知道了,可能的原因,会不会是自己的男人偷腥,然后被一起作奸的女人的男人抓住了,那男人年轻,又力拔山兮愤怒异常,三拳头不小心打死了江洲民间称道的二号首长。

    叶静文放下了电话。

    的确非常识大体顾大局。

    从事金融业的她知道,在一个比自己地位高,气场足,足智多谋的同性面前,无需多言。

    她自然会问到实情。

    二号首长的原配也不是吃素的,见的多了。

    以往,她老公有那么多死党走狗爪牙下属,他们不会守口如瓶。

    好吧,叶静文的故事不说了。

    毕竟她不是《枕鹤记》的主角,只是个跑龙套的。

    罗市长居然知道江洲市曾经有一支十分有实力的地质勘探队。

    这里就有说到一个人。

    一个痴迷于考察江洲地质的专家。

    可是,后来,江洲人以为他是疯子。

    这个人叫建国。

    姓?不能说。

    建国,赵、钱、孙、李、张、王、刘、邓……不知要叫出多少个建国来。

    建国君是复旦考古专业毕业的。

    有一年,他考证出江洲地下有规模惊人的溶洞。

    可是,建国君的考证没有人听。

    穹窿山矗立在江洲的东南角,不是几千年而是亿万年。

    要是地下有溶洞,还等到建国这个书呆子,走路经常撞树的地质人员发现。

    想出名想疯了吧?

    后来,建国从三十岁到了六十岁,都在据理力争,穹窿山地下有宝藏,谁都不理,甚至觉得他就是捣乱,破坏江洲大好秩序的人。

    好了,按年龄退休了。

    就在他退休后的第一周,江洲政府开始了穹窿山隧道的开挖。

    建国君仿佛疯了一般。

    不能挖啊。

    祖宗留下的。

    一草一木都有灵性。

    不能挖,大自然的报复会是人类的灭顶之灾。

    建国先生天天到政府相关部门闹,说到唾沫干涸,可是没人听。

    他一个人到荒郊野岭的穹窿山睡帐篷,像个野人,誓死捍卫那片处女地。

    可是开挖穹窿山工程一分钟也没有停止。

    建国君后来睡到了人家工地上,懒在地上不起来。

    建国君说:不能啊,江洲的风水不能再破坏啦。现在要做的不是挖穹窿山隧道,而是花大力气开发江洲的旅游。

    建隧道,通地铁,对接大城市,直通中心城市,你们想过后果吗?

    建国君一夜愁白发,他以一颗高级知识分子的良知,尽自己的力量,想纠正错误。

    江洲如果被大城市吞没,江洲的一切不就完了呀?

    那就是中学生都懂的虹吸现象,难道现在的政府高层官员没有上过中学吗?

    小小的江洲,经不起中心大城市的虹吸。

    江洲经不起对接后,大城市对江洲的虹吸现象。

    会一蹶不振。

    会经济萧条。

    会是一座死城。

    一座只供养老的城市。

    哦,官员们中学大概都上过,但他们个个经常挂在嘴上的金色招牌,是党校。而且是最高级别的。

    不知何时起,干部们,没有上过本科的干部们,在履历表上都填上了研究生学历。

    个个都是研究生。

    但那所学校不讲虹吸现象,只讲理论,只强调做大做强做高。

    政府一班人遇见了较真儿的,榆木脑袋,但政府有的是能人,他们最后是怎么让建国放弃阻碍穹窿山开挖的,没有人知道。

    建国君没有看到他的考证成就得到认可,地下溶洞的发现就没有可能。

    原来地质勘探队的老同事们说,他呀,对江洲死心了,早已不在江洲了,他不是一个儿子在美国的吗,人家是美籍了,听说他儿子不许他再管地质勘探的事,没有用武之地,不要在意,尽到责就行了。

    唉,现在的政府人员,哪个不是浑身本事。

    专家,在有些政府人员看来就是没本事的爱挑刺的穷人。

    建国君有没有去美国,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反正,不工作,不替政府分担,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唉,不说了,这段故事讲的过于沉闷。

    老天爷脾气也是大的,谁不在乎它,它随便翻一下身子,抖一抖,够人类忙的。

    江洲的地铁瘫痪了。

    隧道不通了。

    旖旎的樱园化为一个深不见底的洞。

    这洞里,两千年前的秋妃,不,是秋妃的汉白玉雕像,以及冷惠全部到了洞里。

    还有一个风流的男人。

    是了,关于冷惠的前世今生,不说,是无法对读者交代的。

    当她被埋到地下后,她的家人竟没有人来吊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