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鹤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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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初到 惊讶

    当某一天陈宸姑娘出现在唐老斋面前时,唐老斋睁了一下眼睛,迅速地又闭上了。

    “来啦?”唐老斋嘴里吐出这两个字,态度比陶斯然来的时候更加冷漠傲然。

    封建遗老,出身于剥削阶级家庭,老到两腿打颤,老眉老眼,一身腐朽气息,却不改美颜控的坏毛病。

    陈宸姑娘当然看到了唐老先生的眼神。

    她放下行李,直接就要去打开窗户。

    唐老斋看着陈姑娘宽广的厚背及粗得匪夷所思的小腿,心里继续着他的失望。

    陈宸开了窗,立刻有一股冷冽新鲜的空气进了来。

    “唐老,要定时开窗,屋子里不好的气息才会流出去。”陈姑娘有一个好听的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唐老斋问。

    “陈宸。耳东陈;宝盖头下面一个时辰的辰。”

    “哦,陈宸。你如果觉得开窗对老夫身体健康好,就先说一声,说你要开窗,而不是先开窗再来说开窗的好处。”

    “唐老,你不同意开窗吗?”陈宸边问边上前,准备关窗。

    “不是,你把顺序弄反了。”唐有点不悦。

    “那,唐老,你同意开窗吗,屋子里的空气比较混浊,这不利于身体健康。唐老一定听说过好空气是上上风水这句话吧?”陈宸欠了欠身子说。

    “开吧。”唐老斋一手扶着杖,一手将军似的挥了一下。

    陈宸姑娘转身拎自己的包。

    “做什么?刚放下的包又拎起来?”唐老问,语气有些急。

    “先生,这是我自己的包。”陈姑娘言下之意,我自己的包,想拎就拎。

    唐老抬起头,斜着眼睛看陈宸:“你是要走?”

    “为什么?”陈宸有些不解,这来都来了,为什么要走?

    “哦,你的卧室在北面,呶,就那一间。”唐老斋有点糊涂。

    陈宸把自己的简单行李放到北面的卧室,转了下身子,环顾房间,还不错。

    转身就出来了,到洗漱间看看,见有拖把,放到水池里就冲洗,然后一手拎了拖把,埋下腰,叉开结实的双腿,大书法家似的就拖起了地。

    唐老斋有些诧异。

    一个高大茁壮的女子,干起活来像个女汉子。

    客厅里拖过,厨房间拖过,然后拿着拖把,进了北间的卧室,洗洗刷刷,一会儿站在南面的卧室门口,问道:“唐老,这是您的卧室吧,允许不允许我进去拖地?”

    唐老斋看着陈宸,再看看门,有点不高兴:“一定要拖吗?”

    “一定!”陈宸姑娘不等回答,已进了卧室。

    好家伙,陈宸姑娘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一个老者的卧室,可以堆满了杂物,每个角落都塞满了东西,一个人几乎要侧着身子,才能在物与物之间走动。拖把无处施展。

    陈宸姑娘迅速地扫视了一下卧室,她当然看到了墙上镜框里,有一个女人像早些年一个著名女演员,对,她叫蝴蝶。腮上着了色,深深的酒窝,水灵灵的大眼睛,大波浪的烫发,雪白小巧的鼻子。

    陈宸只瞥了一眼,她不太喜欢过于漂亮的女人,即使挂在墙上,即使比她老几十岁。

    这个女人就过于漂亮,所以她不喜欢。

    陈宸迅速地出来了,转身去洗漱间,找到了一声抹布,她决定再次进入卧室。

    “过来,来!”唐老斋说:“来,坐这里。”唐老斋指了指旁边的凳子。

    陈宸一手拿了一块抹布,疑惑着坐下来。

    “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哈佛,博士生。”陈宸回答道。

    “你不是清洁工?”唐老斋问。

    “可是,你这房子有多不清洁,你自己不知道吗?”

    “哪里不清洁了?我天天住着,不好好的吗?”

    “哪儿哪儿都脏,你瞧瞧,墙角都是蛛网,床底两寸厚的浮灰,窗户一开,灰尘都往下掉。你再看看这儿,这儿……”

    陈宸站了起来,两手乱舞。

    “坐下来——”唐老斋把声音拖得老长,很不耐烦:“你一来就咋乎,转来转去,晃来晃去,我吃不消!”

    “哦——”陈宸坐了下来:“我明白了。”

    陈宸一屁股坐下来,看到面前圆桌上有一本书。眼睛瞄了一眼,正是陶斯然跟她描述过的《枕鹤记》。

    她拿目光看了看唐老斋,犹豫着拿还是不拿《枕鹤记》。

    “要看就看看吧?”

    唐老斋始终不挪步。

    今天一早他就感觉胯关节有些酸胀,使不了力气,只能坐着。

    陈宸从第一页翻起,很快就想被施了魔法,一动不动,无声无息。

    “啊,是这样啊?”陈宸突然叫了一声。

    “怎么样?”唐老斋这次反应挺快。

    “《枕鹤记》居然不是从她小的时候记叙的,一开始就是这句。”

    “你以为呢?”唐老斋看过数遍《枕鹤记》,他当然知道秋妃一上来就是这句:“人若犯我,天诛地灭。”

    写她当刺客的事。

    “真正一个御姐范!”陈宸啧啧道。

    这一发现,给陈宸的刺激不小,离她本科毕业时写小论文的时间又过去了近十年。那时,她对秋妃是着了迷的,自以为了解秋妃的生平。只是,她根本不知道有什么《枕鹤记》,不知道这个姐如此豁达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