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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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讹诈

    第二章  讹诈

    “爸,回来了啊,背的什么东西?”上前准备接过父亲背上的蛇皮袋。

    闻父没递给闻青,直接跨进堂屋,放下蛇皮袋,弯腰从蛇皮袋里掏出来一个西瓜,黑黝黝的脸上满是笑容。“你拿个篮子,把瓜放到后院井里面冰一冰,晚上一定能吃个透心凉。”

    说着用肩头泛黄的白毛巾擦了擦汗,回头看向闻青,脸上笑容卡住了。

    “青子,怎么呢,眼睛都肿了。”

    “没事,就是刚刚摔了一跤,痛得。”

    “过来,我看看。”说着扳过闻青的脑袋仔细摸了摸,摸到了那个已经快完全消掉的包。

    “小心点嘛,这么大了还是冒冒失失的,我去给你拿红花油。”

    闻父不疑其他,径直进了房间去找红花油。

    转过身,化纤薄衬衫已然汗湿透了贴在背上,腰脊上一个红黑突出的小包透过衬衫清晰可见,那是背农药喷洒桶被塑料桶摩擦起的老茧。

    “蹲下点,我给你抹点。一转眼都半大小子了,比老子都高了,嘿嘿。”

    闻父倒了点红花油,在包上抹了抹,手上剩下的抹在了刚刚背蛇皮袋的那个肩膀上,衬衫拉开的瞬间,闻青看到肩膀上一片赤红。

    “爸,天气这么热,就别去帮人家背西瓜了。”闻青的喉头有些哽咽。

    “没事,背一天西瓜一百块,要是这个夏天能背上一个月,你的大学学费也能凑个差不离的,更何况还有免费的瓜吃。别看你爸个子不大,力气还是有一大把的。”说着还扬了扬胳膊,被太阳晒脱皮黑一块红一块的胳膊此时是那么的刺眼。

    闻青感觉心里堵的慌,低下头,努力不让泪水涌出来。

    “爸。”

    “嗯,有什么事?”闻父听出来了,儿子今天的语气很怪异。

    正想着该怎么开口,自家邻居德志叔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还没到进门就喊道:

    “鸿哥,不好了,许黑子的老汉死在你家林子里了。”

    闻父脸色一紧,徐黑子是村里的混子,好吃懒做游手好闲,他老爹徐老汉被许黑子赶出了门就在山下搭了个茅草棚子一个人住。

    闻父看着老头过得挺可怜的,虽然不是一个姓但也算是村里的长辈。闻青家里种了十来亩脐橙,每年摘果子的时候都会请许老汉看几天林子,实际上闻父也自己搭棚子守着,不在乎对方能帮上什么忙,就是借着名头给老头一点工钱。

    然而,今天可不是果林里农忙的时候,压根就不需要人帮忙,自己也没喊他,不知道许老汉怎么死在了自家林子里。许黑子出了名的地痞无赖,自家沾上了这个事,说不准就是一大麻烦,闻父心底暗自着急。

    “青子,在家等我。”说着跟着许德志急匆匆的往自家果树林里跑去。

    “爸,等等,我也去。”

    闻青也知道,遇到这种事情,就像黄泥巴落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前世工地上的这种事也不是没听过,上了年纪命不久矣的老大爷老太太趁着没人看见往工地一钻或者装作捡破烂进来,从楼上往下面一跳,第二天准有家属来闹。这种事情,大多数施工单位都是私下偷偷协商解决,多多少少表示一下,将闹事的家属弄回去。

    “但愿自己遇到的不是这种情况。”闻青心里暗想。

    果树林离闻青家不远,远远的就听见一个男人在那里干嚎,周边围了几个看热闹的村民。

    见闻父过来,干嚎的人立马站了起来,大声的叫道:

    “闻曾鸿,你黑良心啊,我爸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你还让他给你干活,这么热的天气,还不知道有没有口水喝,就这么活生生累死了啊。”

    此时闻青走上前,地上正面躺着一个七十多岁的瘦小老头,穿着破烂衣服,脸色已经发情,嘴角留着一些白色泡沫的痕迹,光着一只脚,另一只脚穿着干净的布鞋,手里拿着一柄锄头。

    闻青总觉得有些怪异,再次上前看了看,又到周围转了一圈,众人正看着许黑子和他父亲,也没有人关注这个半大小子。

    “黑子,乡里乡亲的你闹什么闹,你爹为啥子会死在这里还不知道呢?”

    “肯定是给闻曾鸿家干活累死的,不然怎么不死在你家?”许黑子一口咬定。

    “我没有请许老爹帮我干活,果树林子这几天能用什么活?”

    “你说没有就没有啊,那我爹凭什么拿着锄头出现在你家林子里?我爹平时给你干活你连个屁都不放一个,活生生累死了你还说这种风凉话,你黑良心啊。不说个所以然出来,我就把我爹扛你家屋里去。”

    “你,你想怎么样?”闻父是个木讷性子,老实人,此刻也一时不知所措。

    “我爹今年才六十三,就算按照活到八十岁算,也还能活十七年,每年怎么遭也能赚个万八千的。乡里乡亲的,我也不要你赔多的,十万,给我十万我立马把我爹扛走埋了。”

    “呸,许黑子,你他妈的就是想讹钱是吧。曾鸿哥,不能给。”一旁的许德志狠狠啐了口唾沫。

    “许二傻子,老子跟姓闻的谈判,你叽叽歪歪个啥,你再敢吱一声信不信老子把我爹抬你家堂屋里去,亏老子和你一个姓,你竟然帮一个外来户。”

    “行了,别说了。”德志婶偷偷的扯了扯许德志的衣服,畏惧的看着许黑子,周围村民也不自觉中往外围退了退。许黑子这种泼皮无赖,谁都不情愿沾上。

    而许黑子有一样说的也对,闻青家确实是个外来户。许村是母亲的出生地,家里的十来亩果林也是已经过世的外公外婆留下的。外公外婆就生了母亲一个,母亲过世后两父子在江城没待上几年,父亲也下了岗,就搬到了许村一面照顾外公外婆,一面将闻青拉扯大。

    虽然闻父待人真诚,和邻里关系都处的比较好,但是毕竟是个外来户,更何况,如果没有闻父在,闻青他外公外婆的十几亩果林按规矩是会被亲近的几家许姓均分的。

    看到围观的村民都后退了一步,许黑子脸色更加的得意。

    “哈哈,老子就知道你们是群怂货。姓闻的,你就放句话,这钱你给还是不给?”

    “没钱。”父亲吐出两个字。

    “嘿,没钱也不是没办法,你家不是有十几亩果林吗。我爸替你照顾了这么多年,你将这果林转给我不是更好,我想我爹一定会死的很乐意的。”许黑子乐意两个字说的格外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