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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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保护

    然而,意外还是很快来了。

    楼上传来了几个男生的惨叫声。“钢琴,钢琴!”

    “钢琴动起来了!”

    我立刻反应过来,是音乐教室的钢琴。随着那只不知什么材料制成的巨兽,在光滑的瓷砖地上滑动,楼道里的灯也悲鸣了一声,瞬间熄灭,黑暗笼罩了整个楼道。

    几乎和那恐惧的惊叫声同时,我听到了钢琴撞在墙上的巨响。最后的那几个男生应该是为了躲那钢琴,就这么从楼顶滚了下来。

    这一滚可不得了,大家都已经在楼道里缩成了一团,他这么一滚,当时就跟雪崩一样,一大团活人就这么顺着楼梯滚了下来!

    我心说不好,赶紧抱着盖湘芸往楼梯之间的平台上跳了过去。我用背部着地,然后一个横滚把她压在身下。直起胳膊,打算用我的后背替她顶住全部的重量。

    盖湘芸震惊地看着我。

    然后,就这个姿势,向我献出了她的初吻。

    “谢谢你。”她如此道。

    不知过了多久,地震就停了下来。尽管理智告诉我,肯定超不过三分钟,但在我看来,却漫长得像是一年。

    我还活着,只是背上压满了人。

    “快!快!快让开!”我听到班长在大声指挥,而我自己,连呼吸都困难。我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胳膊肘上。用这双胳膊,给这个柔弱的女孩留足了呼吸的空间。

    咦?

    不对。

    一片黑暗中,我感觉我的嘴,再次触碰到了她的唇。而我的脸,却没有感触到她的鼻息。

    坏了。

    我奋力顶起了背上那几个被摔晕了的人,赶紧在黑暗中摸索着给她做人工呼吸,心肺复苏。这一切都是在撒旦的事出现以后,我自学的。

    捏住鼻子往嘴里全力吹起,感觉到她的胸鼓了起来,就用双手从心脏位置按下去。

    混乱中,我甚至还在墙上摸到了两根断掉了的电线,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撕开她的上衣,握着胶皮线头,一手火线一手零线,摸准了心脏的位置就扎了下去。

    几个同学打起了手机上的闪光灯,照亮了我面前的一切。我不敢睁开眼看她,反正摸着黑也能做……

    我听到身边,有几个女生抽泣了起来。我还听到有人好像吐了。

    宿舍里的弟兄们,也发出了悠长沉郁的叹息。

    苏雅捂住了嘴,忍住了恶心。“徐涛……”

    “叫什么叫,没看我忙着吗!”我二话不说就骂了回去。

    “我求求你了……停下吧。”

    苏雅的哭声,让我一阵心碎。

    我不敢接受现实。赶紧又闭着眼睛捏住了盖湘芸的鼻子,继续人工呼吸。

    “停什么停!人刚死三十分钟内,都是可以救活的!这点常识你还不懂吗!这几天我给你拿的书都白看了吗!”

    “可是……可是……”

    “兄弟。”

    我听到了杨金龙的声音。那是我对铺的舍友,一起在学校厮混了两年的兄弟。

    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别折磨自己了,让盖湘芸歇歇吧。”

    “歇歇?她活了?”

    “我们输了。”

    然而我已经被杨金龙骗得睁开了眼。

    这才看到了,已经被一把铁锨砸开了脑袋的盖湘芸。

    第六个牺牲者,就安静地躺在那里。

    长发还是那么有质感,仿佛安详地睡着了一样。被我撕开的上衣乱七八糟地散落在地上。胸口,还有我用电线戳出来的几道焦痕。

    没有人忍心去看,她头顶洒了一大滩的那些东西,还有那把铁锨。

    这一天,是我们目前为止经历过的,最惨重的一次失败。

    郭晓明和徐大志死的时候,我们还什么都不知道。许巧巧的死,是因为我们不了解撒旦操纵“巧合”的能力。直到从康顺受伤到他死去,我们还都充满了迷惘。

    而这一次,我们竭尽了全班的力量,都没能保护好区区一个一米六三高的柔弱女孩。

    更诡异的是,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除了我的左小臂轻微骨裂,右臂和左腿韧带拉伤以外,班上几乎没有别的损失。

    “惩罚结束,给大家发个红包缓解下刺激的心情吧。”撒旦又在发消息。“每人三千元,已私发到账。”

    “你打算玩弄我们到什么时候?”我掏出手机,打下了这句话。

    “哟,有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了呀。有进步有进步,这说明你们也越来越喜欢上这个游戏了呢。既然你们喜欢,当然要玩到你们都来到地狱为止咯。”

    这句话,让我们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你们自然是不知道,我有多想见你们。你们也一定很想见我吧?”

    这句话说得倒是挺对,我现在还真的很想见到这个冒充恶魔撒旦的畜牲,然后亲手撬开他的脑门。

    “你们好好休息吧,我也有点累了。先给你们放两天假,你们玩去吧。记得每天晚上上线领红包哟。”

    没人有心思理他了。

    后来,我们各自回到了宿舍。其间,没有任何人说话。我们就这样像阴兵借道一样走回了宿舍,连宿管都被我们吓到了。

    这场地震,只有里氏6.0级,并没有给我们城市造成多大的打击。但我们的问题在于,发生地震的时候,我们刚好全班人都在楼梯上。

    最后,还莫名其妙滑出来个钢琴。

    没有人责怪我,因为我们原本待的那个教室更惨,满屋子都是锋利的玻璃碴子。如果大家没有听我的话离开教室,可想而知那些玻璃碴子会成为怎样骇人的凶器。

    别说保护不了盖湘芸了,恐怕大家全军覆没都是有可能的。

    回到宿舍以后,我哭了。

    这是劳资自从上幼儿园以来,第一次掉眼泪。

    宿舍里没人笑话我。毕竟,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在我的手里流走,我拼上了自己的命去保护她,绞尽脑汁地想办法,不顾一切地抱紧她,最终还是没能挽留住她。

    这对任何男人来说,都是无比严重的屈辱和创伤。

    杨金龙递给我一瓶白酒,说是刚才在外面顺路买的。我开了盖就咕咚咕咚地灌。辣得我鼻涕眼泪流了一脸。

    我用最懦弱地方式,发泄着自己的无助。我在宿舍里鬼哭狼嚎,周围几个宿舍全都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