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土美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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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涌起不舍,后悔

    所有的大夫全都聚集到了单于的帐中。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担忧的情绪。

    一刻钟过后,那个稍胖一点儿的大夫率先走过来禀报,“我等已经尽力了,可阏氏依旧没有醒过来。她身上中的这种毒是一种无法清除的巨毒,哪怕是汉国的药草也未必能解得了。”

    “立刻让凡宇来见!”话音一落,凡宇和莫凯已经是带着许多的药草进来。

    他们见到公主安静地躺在那里,脸色煞白,仿佛是一个睡美人一般,只不过手臂已经肿起,左侧胸前还依稀可见血渍。

    “公主!我们来晚了。”凡宇悲痛不已,若不是碍于单于在场,他真想冲过去好好地看看公主。她一直都是冷静慧深的,何时这样没有声息了?

    突然的冷寂让凡宇打了一个寒颤。他迅速地解开了布包,低沉着声音说:“所有的药草都在这里,快快救公主!”

    冒顿还没来及开口,先前的那个大夫就上前一步立刻抓起了其中一棵红色茎杆的药草,惊喜地说:“阏氏命不该绝啊!”

    说完,他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看冒顿一眼,便转身冲到了最里面。

    凡宇微微地舒展了眉头,若是没有记错,那棵药草还是云大夫来北土的时候留给公主的。没想到今日却派上了大用场。

    冒顿若有所思地站在那里,整个大帐之中除了那几个大夫忙得不亦乐乎,所有的人都是静静地立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声响。

    右贤王也只是低着头,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刹哈回来了吗?”一想起放冷箭的那两个人,冒顿就气恼得不行。须卜仰,我的命令你也敢无视了吗?若不是刚才须卜仰因为鞭伤突然地昏厥过去,他在冲动之下可能会杀了他吧!

    “回单于,刹哈公主已经安全返回。那两个人也已抓住了。可遗憾的是两个人都服毒身亡。无一存活。”

    这个时候,左贤王走了过来,看着冒顿说:“阏氏这次实属意外,那两个放冷箭之人还有待查实。不过,秘图事件已然发酵。现汉帝已传信过来,既然单于不容阏氏,请将阏氏尽快送回汉都。”

    “什么?”直到这个时候,冒顿才微微地轻颤,整个人也完全地冷静下来。他已经对显希进行了最残酷的射杀,既然人尚有气息,就该放她一条生路。可为什么一想到她要离开这里,内心竟涌起了莫名的不舍?

    “汉帝竟然如此蛮横了?那日,阏氏背着我收拾妥当,如何能逃叛逆之嫌?”突然而来的冷厉令帐中之人无不面面相觑。

    右贤王终究是抬起了眼,他淡淡地问道:“单于打算如何处置阏氏呢?”

    “在事实的真相未查明之前,她哪都不能去。”冒顿的脸上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右贤王无奈地一笑,眼底是无尽的失望,“单于以为阏氏还会回心转意吗?”

    尽管是站在那里没有言语,但冒顿此刻的焦虑和懊悔他又如何看不出?只是现在的强硬对显希那个倔强的女子还有用吗?再说汉国的大将回去自然会将这里的一切禀报给汉帝,如此一来,两国交战的几率更是大大地增加了。

    若是先前,汉帝还会婉转地传达圣意。可现在他对匈奴似乎也不那么畏惧了。

    单于尝试的“和亲”可能因此结束了初衷,谁之过自有纷说。

    突然,右贤王打了个寒战,他一直感觉事情不那么简单。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自从单于实施了“射杀”,相继的连锁反应相继出现。现在汉国那边情绪激动,匈奴人又对阏氏怀有巨大的敌意。原本好好的,怎么会这样?

    须卜仰!

    想起这三个字,右贤王竟扶额叹息,他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须卜仰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竟实施了一个惊天的阴谋!

    “右贤王是在怪我吗?”虽说冒顿浑身带着寒意,但脸上的戾声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深的忧伤。

    “启禀单于,这次的事件绝非表面上的那样简单。我等恳求您彻查须卜仰。否则,匈奴大业即将毁在一个充满野心和狠厉之人的手中。因一时的贪念置百姓于不顾,千方百计地搬弄是非,混淆视听,让单于您在盛怒之下做了不理智的决定。若不是我等费尽心思,护阏氏一命,您现在就是再懊恼也将无济于事。”右贤王说完,蓦地看向了左贤王,他还会犹豫不决吗?

    左贤王微微地眯了双眸,这些道理他又如何不懂?可须卜仰也只是一个莽撞之人,若说他粗鲁可信,至于阴谋之事他还真不敢苟同。

    于是,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左谷蠡王虽是狂妄自信,但始终以匈奴为己任,唯恐丢了威国之位。至于对阏氏,他始终以为单于是委屈的,且不说汉帝的无信,单就丑女一说终是让单于失色不少。右贤王,我们都是匈奴的子民,只愿大家齐心协力就好,切不可无端猜测。”

    右贤王轻笑,抬眼正视着左贤王,不留半分情面地问:“难道左贤王是畏惧须卜仰吗?”

    左贤王一愣,既而朗笑着说:“虽然他有着自己的势力,却从未触动我等一分。再者,平日里有些事情,我虽是纵容他几分,但绝非右贤王想的那样懦弱。我始终以为他是一个莽撞之人,绝无异心。若事实真如右贤王所言,须卜仰在中间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我绝不会袖手旁观。”

    右贤王轻轻地点了点头,“有您这句话足矣!虽然阏氏非匈奴之根,但自从来到这里,本本分分,兢兢业业,不敢说为匈奴奉献了年华,却也是抢度光阴,为大漠之寒增辉增色。今日,莫名其妙落得如此凄凉的境地,实在让人心痛。我一定会彻查这件事,绝不手软!”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大帐。迎着北土的风寒,右贤王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带着显希来到这里的画面。哪怕他有私心,他也万万不能相信显希会做出那样伤害单于的事情。绝不相信!

    左贤王看着右贤王离开的背影,小声地说:“这一次他是真的动怒了。”

    冒顿自嘲地轻笑,“那又如何?唯有真相才会让所有的人心安。否则,一切都是心结。哪怕当时我也不舍,但事实就是事实,岂是你我能遮掩的?”

    不舍?这一次,左贤王是听清了。他不由得定定地看向了冒顿,原来单于已经对阏氏动心了?否则,他又如何会这般放言!难道他错过了什么?

    再说章立自那日离开匈奴,便马不停蹄地奔向汉都。边界之事十万火急,容不得他耽搁。

    那日,在大殿之上,当汉帝听说了事情的原委,不由得大惊。朝中大将也是个个惶恐。尤其听说显希情势危急,个个流露出担忧之色。那是杀头的死罪,单于又如何能容她?

    抬眼看到了受伤的秦诚,汉帝不由得脸色一沉,他那般冲动真的只是为了汉国的大计吗?若不是章立当机立断,恐怕现在不得不带兵亲往的就是他这个堂堂的汉帝了吧?

    “大胆秦诚!非常之时竟顾一己私利,置公主的性命与汉国的社稷于不顾,莽撞行事,意欲何为?”汉帝勃然大怒顿时惊到了所有的人。

    “臣冤枉!阏氏受辱,任谁也不可能无动于衷。那日倒是章将军肆意狂妄,伤了为臣,还私自下令,导致汉国之兵将逃退,让天下人耻笑,毁我大国之威!”秦诚站在那里没有丝毫的惧色,倒是冷冷地怒瞪着章立。

    汉帝稍稍平复了一下心绪,这才沉声地喝道:“是非功过,几日便会明了。来呀,先将秦将军押下去!”

    秦诚顿时激动起来,汉帝何时这样对待他了?再怎么说他也是汉国的功臣,以往汉帝对他都是带着几分敬让,如今却连一个兵士都不如?

    都是章立这个混帐,他还真是小看了他。若知今日,就该早取了他的人头,以绝后患。

    他威武地立在那里,冷冷地看着前来押他的人,他的目光扫过殿中的那些大臣,他们平时不都是想方设法地巴结着他嘛,这会儿为什么都没有了动静?

    此刻,那些大臣们个个低垂着头,汉帝突然地发威让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表面上的风平浪静,不等同于一世无忧。或许汉帝早就知晓了秦诚的某些龌龊之事,今日才会这般地不留情面。

    “还不动手?”汉帝已是拍案而起。

    那些兵士顿时轻颤,为了一个秦诚还不至于搭上自己的性命。想到这里,几个人一起扑了过来,将秦诚捆了个结结实实。

    其实,若是秦诚反抗,那些人又哪里是他的对手?只是他的心中还有一丝侥幸,汉帝也只是虚张声势而已。他相信用不了多久,汉帝就会亲自过来为他松绑。

    所以,在经过章立的时候,他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别太得意了!当时出兵可能还会救得阏氏一命。如今,若是阏氏有个三长两短,你又拿什么向汉国的百姓交待?必竟她是为了汉国大计前往北土。你不担忧,也就算了,还阻拦别人去救。历史不会饶恕你的!”

    章立只是一言不发,别的他都不介意。唯独说到显希,他的心蓦地惊颤不已。她会不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