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喜我六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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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二节 遇

    史记,季天和,字颜之,少聪慧,足岁便识百字,未及弱冠,形貌屹立,形似其父季卢,然青出于蓝胜于蓝,诗曰:天赐倾城星眸眼,一举倾国好容颜。其字颜之,后世传可能出自这里,但事实是怎么样,天知地知我不知。

    “大王醒了?”宁夫子睁开眼,便看见季卢坐在床边,一脸笑意的盯着自己,那副傻样也只有自己见过,便也忍不住笑了。

    季卢一听这句话,便觉得里面还有另一种意思,不好意思的脸红了。

    “孤,孤昨日……”

    “咿呀……”一声婴儿啼叫打断了季卢的话,季卢在心中叫好:好样的我的儿,果然是我的好儿,这么早就给我递好下台的梯子了。

    想想昨日季卢还是觉得丢脸,竟然和蒙烈那家伙一样,给晕了过去,这叫他以后在夫子面前怎么做人?还好这时候这小子‘咿呀’一声打破僵局,不然季卢真不知道怎么下台,他现在是越看这小子越顺眼。

    “天和?”季卢握住幼儿的小手,温暖,柔软,这是,他的血肉。

    “咿呀……”小天和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但季卢却感觉到,他的小天和正在用那双睿智的眼镜看着他,充满笑意的,充满爱意的。

    “大王已经想好孩儿的名字了吗,天和?”

    “季天和,我们的孩子。”季卢说着,一手握住宁夫子的手,一手握住小天和的手。

    “嗯!”宁夫子眼带笑意。

    这一刻,季卢仿佛真的看到了世间最幸福的事,不是万人之上权握天下,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家人平安快乐。季卢想把自己的幸福传到天下各个角落,但仅仅是想,却太不可能。想到这里,季卢便不得不愁上心来,面显忧虑。

    宁夫子看出了季卢的忧愁,便问道:“大王可是为梁王的事烦心?”

    “嗯?有这么明显吗?”

    “只差写在脸上了。”宁夫子轻笑。

    季卢摸摸脸颊,“果然什么事也瞒不住你。”

    “既然胜率不高,不如——”

    “夫人不必担心,孤自会解决。”

    宁夫子知道季卢不想自己担心他,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处处考虑别人,为民为友,却不为自己考虑。

    “嗯。”宁夫子应下了。

    “说起来,有一件怪事,就在昨日发生的。”

    “什么怪事?”

    “昨日有流星,天降陨石,就落在南方的枫树林。”

    “流星,陨石?”

    季卢点头,“今日我派人去看看,天降陨石,有相士说是福祉降临,若真是那样,说不定是好事。你看,昨日正好是天和出世之日,也许上天,冥冥之中就注定了什么……”

    听了季卢这么说,宁夫子手附嘴唇笑到:“大王一向不信道佛之说,今日是怎么呢?”

    季卢又是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只是觉得,太过于巧合了。”

    午后,季卢带着几个人去了南方的枫树林,按着记忆的方向寻找陨石应该掉落的方向。思考了一番,季卢仍然是觉得这一切不可思议,就如他所说的,或许上天真的冥冥之中就注定着什么。

    枫树林还挺大的,来到这里,季卢又想起第一次遇见宁夫子那个场景。同样是八月天气,其他地方树叶枯黄一片生机了无的冷清样,而这枫树林却一反常态,在这寂静的环境之中,越发的红火,越发的朝阳蓬勃。它好像象征着,它就是不与世事随俗浮沉。季卢第一次看见宁夫子,给他的感觉也是这般。

    “红叶落兮,化土归泥。秋风瑟兮,岁更春兮……”

    季卢和蒙烈走在枫树林中,今日好不容易得这闲时,两人借此散步休息,也聊些闲话。忽闻得这应景歌声,轻盈欢快,声音从远方传来,两人同时驻足,害怕踩碎脚下枫叶,掩盖了这歌声。

    “水东流兮,合聚为一。日落山兮,日更回升……”委婉的歌声,轻快的调子,24字竟唱出了万物循环往复的规律,加上这首比较欢快旋律,让季卢觉得这女子对未来有美好的憧憬和希望。

    季卢回过头,发现蒙烈也听呆了,望着歌声传来的方向一动不动。噗呲一笑:“宽门君是觉得这歌更美还是声更美?”

    蒙烈没有回答季卢,视线从远方落在季卢身上。从那后很多年,他也没有回答季卢这个问题,他有答案,只是不能亲口诉说。

    歌也美,声也美,风景也美,却不如一个人美。

    见蒙烈没有回答,季卢以为蒙烈还沉浸在歌里,笑到:“若是如此沉醉,何不去寻找?”

    还未等蒙烈反应过来,季卢早已踏出去好远。

    声音渐听渐近,避开似火的枫叶,看见一道倩影。蒙烈能够感觉到季卢越走越快,可见他是多急切想要去见识见识,只能摇摇头赶紧跟上去。

    那人在一片红似朝阳的枫叶上,穿着白色布衣,不像是富家的女子,蹲在地上不知在干什么。季卢走过去,直到靠近她,她才反应过来。令季卢觉得有些诧异的是,女子看见二人,竟没有一点觉得害怕或类似的情绪。只是瞪着一双又圆又大的眼镜,盯着二人,那是好奇的眼神。

    “汝何故一人在此?”季卢问。

    “我在这儿等我哥哥求学归来。”

    “求学?”

    女子答:“兄长求学于莫子,晨出夕归,我每日会在这里接应他,两人共同去山上砍樵回家。”

    季卢看女子背后不远还真有两个箩筐,想必没有说假话。

    “刚才那歌叫什么?”

    女子掩住嘴角,估计在笑:“我乱唱的!”

    “乱唱?”

    “那是哥哥写的诗,无聊就拿来唱了。”

    “你会认字?”

    “哥哥教过我识字。”

    “你刚刚说你兄长求学于莫子门下?”

    “是的,兄长深受莫子的教学影响,还经常来教育我。”

    “他怎么说?”

    “兄长说,人与人之间应该充满爱意而不是互相敌对,只有这样,战争才会消失,和平才会降临。”

    季卢一问,女子一答,把蒙烈完全丢在一边了,而蒙烈知道,季卢还有一肚子的问题。他稍微有些不满,虽然不知不满来自何处。

    “你一女子在山中歌唱,不怕引来坏人?”蒙烈大大咧咧的说。

    听完蒙烈的话,女子却是一笑,“公子难道不是虞国人,难道不知如今虞国内,安平和谐,人人相处融洽,青年尊孝悌之礼,爱护年幼之辈,夫妻间相敬如宾,孩童尊敬长辈……两位公子面相华贵,难道是来虞国经商的?”

    女子说完,两位目瞪口呆。蒙烈惊讶于女子口中那安详的国度,季卢惊讶于女子的口才,还有她眼神中闪烁的睿智。

    见两人没有反应,女子继续说,“若两位真是经商的,我相信两位一定会爱上虞国,不愿离开这里的……”

    这便是第一次相遇吧,给季卢最深刻的印象是,此女子聪慧非常人,最重要的是,歌也好听啊,以至于后来季卢经常要求宁夫子唱歌给他听,尤其在晚上,于是才有了,小天和,嘿嘿。

    史书有记,季卢主张兼爱非攻很大程度上是受了宁夫子的影响,由此可见,宁夫子虽然一介女流之辈,但影响还是蛮大的。

    离开那女子后,季卢心情更好了,嘴里哼着歌,蒙烈仔细一听,还是那女子唱的红叶落兮……

    “虞国真的有那么好?”蒙烈真纳了闷了。

    “难道宽门君还认为那女子在说谎?”季卢好心情的勾起嘴角。

    蒙烈看着季卢的背影,叹息到,“只是发现,越来越追不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