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女为谋:总裁的复仇妻
字体: 16 + -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多年

    裴泠在西山日暮中醒来。连着几日在昼夜里奔波,她精神上早已是神绪颠倒。昨夜那一觉,竟然就睡到了第二日的黄昏。

    身边不出意料是空空荡荡的。连着几日没有在那个人的怀里入眠,裴泠不自觉地有些失落。可低落的心情也只出现了一瞬,她便被透过门边泄露出的些许热闹给吸引了过去。

    裴泠起身拉开房门,灯光一下便在眼帘中溢满。楼梯下面吵吵囔囔,她一眼望去,就看见了沙发中央坐得随意的男人。

    男人听见了动静,也抬起头望向她。在一片暖黄的色调里,他的神情温柔得不可思议。裴泠心头一颤,带着笑从楼梯上冲下来扑进他的怀里。“阿瑟,”她软绵绵地叫到,带着延绵的思欲。

    裴瑟神色微动,伸手紧紧地将她搂进怀里,神色爱怜:“我听leo说,这几天你都忙得停不下来。身体受得了么?”

    “餐厅刚开业,要忙的时候很多。”裴泠笑意盈盈,“可那是我喜欢的事,所以就不值一提了。”

    “你不在公司,我倒是觉得没以前热闹了。”陆久源闲闲地从角落里走过来,裴泠也不惊讶他的出现,耸耸肩道:“没办法呀,实在兼顾不过来。况且我不在那儿,有些人心里想着会不会某一天我又突然回去了,才好趁我不在的时候,破釜沉舟地下手啊。”

    “你这心思跟着阿瑟,可是越发的坏了。”陆久源在他俩身边坐下。

    “阿泠你醒了?”裴鸥一脸喜气地从试衣间里出来,一身整齐的正装,兴冲冲地道,“你看这怎么样?”

    裴泠懒洋洋地扫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这身衣服的样式这么普通,哪值得你这么兴奋。”

    “谁让你看衣服了?”裴鸥居高临下,一副小人得势的模样。“我是让你看我的领带夹!大哥送我的,羡慕吧?”

    “一个领带夹而已,可把你得意坏了。”裴泠佯装不在意,猛地一个回头撒娇道:“阿瑟,你干嘛送他这么好看的小玩意儿,他一天呀尽知道欺负我。”

    裴瑟摸摸她的小脑袋,缓声道:“那个可不是普通的领带夹,里面有dps装置。最近要开始不太平了,让我随时掌握你们的位置,好歹也放心些。况且杨虎清这事办的不错,也算是我给他的奖励了。”

    “我看见他上报纸了。”裴泠有意无意地撇清这件事与自己的关系,“他倒是会捡简单的事来做,既能一晚风流,又能在你这讨了好。”

    裴鸥暗自咬牙切齿。

    “你吃他的醋干嘛?礼物你也有一份。”裴瑟温柔一笑,从衣袋里拿出了一个深蓝色的锦绒盒给她。裴泠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满怀期待打开一看,是一对做工精致的黑钻耳钉。

    “你一定希望是枚戒指吧?”裴鸥嘲笑她的小心思。

    裴泠瞪他一眼,又看了那对耳钻半响。“真漂亮。”她喃喃道。

    裴瑟从她手里拿过它们,众目睽睽下亲自嵌在了她的耳垂上。“在事情平息之前,一直戴着它,少让我担心些,好么?”他轻声说。

    裴泠自然不会不同意,重重点头道,“嗯,我会的。”

    陆久源嘴角含笑,四处打量了一番,道:“阿宥呢?话说自从他回国被你们逮着,我还没见过他人呢。”

    “他发消息来说局里要加班,今晚可能要很晚才回得来,你怕是又见不到了。”裴瑟淡淡道。

    陆久源听闻,叹口气道:“当年他和你们一块走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这许久未见的,也不知他变得怎么样了。”

    ………………

    这头毫不知自个已成为议论中心的裴宥,懵懵懂懂地上了顾远然的车,被带到了他居住的地方。

    原本裴宥以为,顾远然是市长之子,虽说听闻父子俩的关系不好,但毕竟是家世显赫的官二子,顾远然住的地方怎么说也得要算得上是富丽堂皇的。可出乎裴宥的意料,顾远然住在一个相当普通的居民小区里。位置说不上是风水宝地,楼道墙壁上的陈旧残破也有些让人一言难尽,还没有电梯。优点算起来顶多有个清闲安静罢了。

    裴宥想破脑袋也不明白顾远然会住在这样一个地方。他自己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即便后来家道中落,可在衣食住行这等需要倚仗钱的方面,他的哥哥们也从未亏待过他,他本人更是从未为生计发过愁。

    “这房子是二手的,我买到这不图别的,就因为它便宜。”顾远然一眼看穿了这位小少爷的嫌弃,有些好笑地解释道,“当时我和我父亲闹翻,大吵一架之后揣着我妈留下来的存折就走。我妈去世的早,留下了的钱加上我自己攒的,买这房子刚刚好。”

    猛地听到了这等秘辛,一向不怎么通晓人情世故的裴宥立马脑袋当机,来不及做出反应只得讪讪地笑。

    两人吭哧吭哧地爬了七楼,顾远然一口大气都没喘,而裴宥憋着气思虑他和宋连城的关系到底能不能算亲密。他所知道的事实不全,只一个劲对宋连城充满怨气。在他沉默的当口,顾远然掏钥匙打开了自家的大门。

    整间屋子都是灰暗的冷色调,倒是符合裴宥意料中的风格。毕竟是单身男人的屋子,免不得有些凌乱。顾远然把随手扔在沙发上的几件长衫挪到另一边去,给客人腾出了几分位置,“坐。”他说。

    裴宥规规矩矩地坐下。

    “你喝茶咖啡还是白开水?”顾远然问道。

    “顾队,你就别这么客气了。”裴宥说道,“咱不是来看资料的么,不要外面那套虚礼,我们直接开始吧。”

    顾远然倒是很欣赏他这种直来直去的风格。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倒了杯水在裴宥的面前:“你急什么,喝口水先。那些资料又不会跑。”

    裴宥只得礼节性的抿了口水,焦躁的心情竟然奇异地平静了些。顾远然指了指屋子里的一扇门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搜集关于方慕柏的蛛丝马迹,我对他的关注,一点都不比你少。”

    裴宥心里打了个突,直勾勾地盯着那扇门道:“那些资料,都在那个房间里?”

    “没错,等会你想怎么研究都可以。”顾远然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主动起身去把那扇门拉开了一个缝,并从外面拉开了里面的灯。

    裴宥早已迫不及待。透过那条缝,可以看见房间里隐隐约约透出暗黄诡异的色调来。他不受控制地想向里走,忽视掉了一旁的顾远然怪异的神情。

    裴宥情不自禁地推开了那扇门,冷不丁地猛吸了一口气。

    在房间四周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无数张照片。房间的规模不算大,对着门靠墙的地方勉强放着一张木桌,一眼望去上面堆满了东西。可正是因为空间狭小,这扑面而来的震撼才显得尤为刺激。

    裴宥开始庆幸自己似乎没有密集恐惧症这种东西。

    诡异的醺光是从屋顶中央的小巧灯泡里照射出来的,残酷暴戾的照片在这种光的映射下显得更加鲜血淋淋。裴宥强打起精神,顺着墙壁一张张地看过去。更为令人作呕的场景裴宥不是没看到过,只是根据那些尸体所呈现出的状态,很显然她们是方慕柏的杰作;而这使裴宥除了心生悲悯之外,还格外出离的愤然。

    “方慕柏似乎从未杀过男人。”顾远然在他身后,声音低沉地开口:“在受害者脸上刻一个十字血痕,似乎已经成了他的标志性行为。而这种特征,似乎只在女性受害者身上出现过。”

    他杀过的。裴宥在心里说。

    “不过也不排除,他只针对女性有这种特殊性的行为。”顾远然继续道,“十二年前的方慕柏大约在35—40岁左右,我假设的是他从少年时期便有能力犯案,所以我把近30年未被破解的案子都陈列在了这里。”他越过裴宥,去触摸桌上一本又一本厚重的文件夹,又道:“在没有公务的日子里,我就一遍又一遍地翻着这些陈年旧案,在分析每一个受害者的时候绞尽脑汁地想将他和方慕柏扯上联系;把自己幻想成那个穷凶恶极的魔鬼,一遍又一遍地想着如果我是方慕柏那我又是为何要杀他们。”

    “有什么成效么?”裴宥轻轻问。

    顾远然摇摇头,面上呈现颓然之意。“这些本就是难以破解的奇案,何况方慕柏被称为‘幽灵刽子手’,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以己身揣摩凶手的用意,这本就是犯罪心理研究中的一种了。”裴宥轻声说道,“我看过那么多的案子,却还是不明白他们杀人的时候在想什么。或许在书本的专业知识上我确实领悟地比旁人快,可真正要揣测一个人的心理,却是比书面考试难得多。”

    “林夕言死的时候,可能我有那么一会儿算是真切明白了他们为什么想要杀人。”顾远然淡淡地笑,“迫切地希望某个人从世上彻底消失的心情,或许有那么一瞬间,在我心里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裴宥猛地看向他,心头一跳。一阵阵寒意顺着四肢向大脑涌来,裴宥看着那个男人过分温柔的笑,恍然地觉得在某些人心里,也许真的有寒冬常至,暖意早已被荒雪冷透了去。并且这一冷,就从未回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