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鼓楼是濮阳城里最高的建筑。马荣看得清楚，沿脚下一条沿河大街笔直朝东便是。穿过鼓楼的门洞，马荣便见大红栅栏对面一幢平房门口挂着“王记茶肆”的布招儿。马荣掀开王六茶肆的珠帘，只听得店堂里嗡嗡一片。几乎每一张破旧的八仙桌上都坐满了闲悠悠的茶客。桌上香雾袅袅，交头接耳。地下满是瓜皮果壳，腥臭一片。污黑的木板壁上居然还挂着几幅名人丹青和字屏。马荣眼尖，一抹儿扫过众茶客，便见西墙隅角临窗一副座头果然坐着一个又黑又矮又胖的野和尚。身上的衲裰满是油污，腰肘系着一个大木鱼，项下挂着一圈佛珠。桌上两只茶盅叠起着，正对着茶壶嘴。
马荣心想果是此人，又觉十分疑惑，老爷不是明说那凶手是个身子轻捷、力量过人的汉子么？眼前却是这么一个浮胖虚廊的憨和尚。唉，管他么样先上前去试探了再说……马荣上前走到那黑胖和尚面前，轻轻将套叠着的那个茶盅放下，又用茶壶给两个茶盅都斟上了茶，便问道：“师父，这个空座头可以坐么？”
胖和尚哈哈大笑：“善哉善哉，哪有不可坐之理？不知施主可带来了法华真经？”马荣会意，伸出左臂往桌上一搁，淡然一笑道：“三十卷捆作一札，全在这袖里藏着哩。师父可带来了什么经来？我三十卷经换你一卷经。”
胖和尚伸手去马荣袖口一捏，果觉沉重。心中不觉大喜。于是笑道：“贫僧也有一经，系如来佛祖亲授，不落言筌，形同天书。正可与施主的换来参课。”说着从袍袖中抽出一薄册递与马荣。马荣信手一翻，果然无字，心中不解：“无字天书，如何可读？”胖和尚道：“读过十页便知。”
马荣又将那薄册翻开至第十页，果然见一枚黄澄澄的金钗夹在纸页缝间。金钗打制成飞燕之状，十分巧好。与狄公给他看的那图像一模一样！马荣合上了薄册，小心纳入衣袖。“师父的天书果然妙不可言。”一面去袖中将出那包银子，恭敬递给胖和尚。胖和尚用小指尖挑破一角看了，赶紧纳入袖中，便站起了身子。“贫僧告辞了。”马荣点头微笑，只顾呷啜桌上的茶……
胖和尚掀起珠帘出了王六茶肆。马荣立即站起身来也跟着抢出了王六茶肆。胖和尚绕过鼓楼大大咧咧向北门摇摆而去。马荣则隔了一段路，紧紧在后面跟定。突然，他见胖和尚拐进了城墙根的一条小巷。他马上飞步上前，隐到小巷口往里窥视。胖和尚走到一幢房宅前，正待敲门。马荣一个箭步上前，反拧了胖和尚的一条胳膊，一手掐紧了他的脖颈。“秃贼，借一步说话。哼出一声来，就送你的命！”胖和尚大惊失色，又不敢出声。被马荣一条胳膊圈定脖子，拽到了邻近一条小巷的阴暗处。胖和尚求饶道：“好汉爷，饶小僧一条性命，我将银子还与你。”
马荣迅速从他袍袖中抽出那包银子，纳入自己的衣袖轻声叱道：“快说，这枚金钗从哪里来的？”“是……是我在路边捡到的，也许是哪位贵妇人不慎失落的。”马荣将胖和尚的头颅往墙上撞了两下。“再不说实话，我此刻便宰了你！”说毕，从腰间掣出那一柄亮闪闪的匕首。
胖和尚一见匕首，便吓得面如土色，筋麻腿酥喘着粗气哀求道：“好汉爷饶命，我说实话。”马荣稍稍松了松手。
“小僧原是庙里逃出来的，只因无处藏身活命，投奔到一个名叫吴四的无赖手下。那吴四是个残忍寡情之人，小僧后悔不迭，每有逃脱之念。一日忽见吴四的长袍缝间夹着一枚金钗，我乘他酒醉熟睡之机，偷了那金钗便逃了出来。我想发卖了，远走高飞……”
马荣心中暗喜，果然这胖和尚不是杀人真凶。却不知吴四是何等模样的魔王。说不定正是吴四杀的肖纯玉，盗了那对金钗。“今日姑且饶你一命，此刻便引我去找那吴四。”
胖和尚心中发慌，哀求道：“好汉爷千万别将我送去吴四手上，他会打死我的。”“休得罗嗦！吴四敢放肆，我先摆布了他！”胖和尚无奈，只得乖乖地引着马荣去找吴四。胖和尚心中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正没理会处，却到了吴四的宅子门首。胖和尚战战兢兢道：“吴四就住在这宅院里。”马荣看得真切，上前便“嘭嘭”擂鼓一般敲起门来，宅院里一声答应，有人拔了门闩，闪出一盏烛火来……
马荣心想果是此人，又觉十分疑惑，老爷不是明说那凶手是个身子轻捷、力量过人的汉子么？眼前却是这么一个浮胖虚廊的憨和尚。唉，管他么样先上前去试探了再说……马荣上前走到那黑胖和尚面前，轻轻将套叠着的那个茶盅放下，又用茶壶给两个茶盅都斟上了茶，便问道：“师父，这个空座头可以坐么？”
胖和尚哈哈大笑：“善哉善哉，哪有不可坐之理？不知施主可带来了法华真经？”马荣会意，伸出左臂往桌上一搁，淡然一笑道：“三十卷捆作一札，全在这袖里藏着哩。师父可带来了什么经来？我三十卷经换你一卷经。”
胖和尚伸手去马荣袖口一捏，果觉沉重。心中不觉大喜。于是笑道：“贫僧也有一经，系如来佛祖亲授，不落言筌，形同天书。正可与施主的换来参课。”说着从袍袖中抽出一薄册递与马荣。马荣信手一翻，果然无字，心中不解：“无字天书，如何可读？”胖和尚道：“读过十页便知。”
马荣又将那薄册翻开至第十页，果然见一枚黄澄澄的金钗夹在纸页缝间。金钗打制成飞燕之状，十分巧好。与狄公给他看的那图像一模一样！马荣合上了薄册，小心纳入衣袖。“师父的天书果然妙不可言。”一面去袖中将出那包银子，恭敬递给胖和尚。胖和尚用小指尖挑破一角看了，赶紧纳入袖中，便站起了身子。“贫僧告辞了。”马荣点头微笑，只顾呷啜桌上的茶……
胖和尚掀起珠帘出了王六茶肆。马荣立即站起身来也跟着抢出了王六茶肆。胖和尚绕过鼓楼大大咧咧向北门摇摆而去。马荣则隔了一段路，紧紧在后面跟定。突然，他见胖和尚拐进了城墙根的一条小巷。他马上飞步上前，隐到小巷口往里窥视。胖和尚走到一幢房宅前，正待敲门。马荣一个箭步上前，反拧了胖和尚的一条胳膊，一手掐紧了他的脖颈。“秃贼，借一步说话。哼出一声来，就送你的命！”胖和尚大惊失色，又不敢出声。被马荣一条胳膊圈定脖子，拽到了邻近一条小巷的阴暗处。胖和尚求饶道：“好汉爷，饶小僧一条性命，我将银子还与你。”
马荣迅速从他袍袖中抽出那包银子，纳入自己的衣袖轻声叱道：“快说，这枚金钗从哪里来的？”“是……是我在路边捡到的，也许是哪位贵妇人不慎失落的。”马荣将胖和尚的头颅往墙上撞了两下。“再不说实话，我此刻便宰了你！”说毕，从腰间掣出那一柄亮闪闪的匕首。
胖和尚一见匕首，便吓得面如土色，筋麻腿酥喘着粗气哀求道：“好汉爷饶命，我说实话。”马荣稍稍松了松手。
“小僧原是庙里逃出来的，只因无处藏身活命，投奔到一个名叫吴四的无赖手下。那吴四是个残忍寡情之人，小僧后悔不迭，每有逃脱之念。一日忽见吴四的长袍缝间夹着一枚金钗，我乘他酒醉熟睡之机，偷了那金钗便逃了出来。我想发卖了，远走高飞……”
马荣心中暗喜，果然这胖和尚不是杀人真凶。却不知吴四是何等模样的魔王。说不定正是吴四杀的肖纯玉，盗了那对金钗。“今日姑且饶你一命，此刻便引我去找那吴四。”
胖和尚心中发慌，哀求道：“好汉爷千万别将我送去吴四手上，他会打死我的。”“休得罗嗦！吴四敢放肆，我先摆布了他！”胖和尚无奈，只得乖乖地引着马荣去找吴四。胖和尚心中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正没理会处，却到了吴四的宅子门首。胖和尚战战兢兢道：“吴四就住在这宅院里。”马荣看得真切，上前便“嘭嘭”擂鼓一般敲起门来，宅院里一声答应，有人拔了门闩，闪出一盏烛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