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爱成宠:盛世妖后腹黑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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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十里红妆非佳人20

    临面是还沾着血气肉碎的钉子板,上头钉子如牛毛般细、多,寒光闪闪,她垂着双手,被守卫狠狠推了一把,腿脚横扫,她踉跄一步,背向下倒下,钉子入肉的刹那,身体本能地僵直颤抖,意识格外清楚,她想的居然是……

    好不容易今一掏腰包给她买了件裙子,回去他要看到上面满是窟窿洞,指不定得多心疼……

    脑海闪过今一叉腰念念叨叨的凶奴样,尹吟勾了勾唇笑笑,身下,血液浸染弥散,仿若赤红妖花绽放。

    出了隔房回屋的虚渊不止被尹吟呛了好几下,不请自来的另一人才是他耐心降低到零的原因。

    面扣金丝纹水图腾笑脸面具,黑色直襟单袍包裹着少年瘦削如竹的身躯,衣上无花无纹,身上无珍无奇,连个坠饰都没有,歪头斜肩一副没形没象的痞子德行,却生生给人一种尊贵无法言喻的感觉,好似天生贵胄,生来便是供人仰视瞻望的存在。

    哪怕他散发的气息是纯净而谦和的,模样是稚幼纤细的。

    虽然虚渊见到他只觉得额角抽疼,青筋直冒。

    这人大大咧咧地躺他的床,盖他的被,枕他的枕头,吃他的点心,简直不能太舒服了!

    虚渊青着脸站石门外瞪眼好一会儿,这人脸皮厚到完全无动于衷,甚至脚踩床沿晃起了二郎腿,脏兮兮沾着泥的鞋履把他干净齐整的床铺糟蹋的惨不忍睹。他忍无可忍,凝起内力一掌拍过去。

    仰躺着的人瞧虚渊动怒了,乐不可支地咧嘴大笑,躲难一点不慢,身手敏捷地起身移形,五分掌力砰一下击毁了半张红木雕花大床。

    “啧啧,可惜了一张好床好丝绸。”鬼魅似的立在虚渊身后,笑得没心没肺。

    虚渊甩袖收回手,转头狠狠瞪他:“匆予你来这里做什么!”这货每次出现都要惹怒他一回才肯罢休,真是欠揍!

    喊他名字时的咬牙切齿的力度大得能咬碎牙了吧,匆予啧啧几声,吊儿郎当道:“当然是来见哥哥你呀。”

    虚渊面色一冷,僵硬了唇角。眼瞳由黑深稠如未掺水的浓墨,在夜明珠的光芒下隐约呈磨砂黑蓝色,像是被抹去光泽的浓重烁夜,只余寒凉空洞。

    匆予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看半晌,面具下的薄肉色双唇扯了扯,似笑非笑的弧度,“我们都不介意了,你还耿耿于怀?”

    他的语气轻松愉快的让人痛恨,虚渊磨牙深吸口气,明明被踩底线是他一向无法忍受的事情,可他一反常态地并没发怒,看着眼前玩世不恭的少年,宛如大海深渊的黑蓝眼眸闪烁不定,许久,流露出一丝无奈:“匆予,我不是你的敌人。”

    “呵,”少年冷嗤一声,尚处于变声期的公鸭嗓听来格外刺耳。“我当然知道。我们是合作者不是吗。”

    亦等于陌生人。

    他含讥带讽的纯蓝眼眸写着。

    嘴里说着,话里刺着。什么哥哥……这个称呼不过是用来扎他太阳穴凹陷的利刃吧。

    还有那句句戳人心窝子的功力较之年前更犀利了,虚渊苦笑不已:“那么,我的合作者,你来这里就为了看我一眼?”

    匆予走到窗下放置的雕花细木贵妃榻边,没骨头似的赖下去,懒懒道:“你不是给尊上写了信,道你已经抓到了那个狡猾的丫头嘛。于是就不用我再出马。可好歹来了,提前来审问人找找乐子也不错啦。”

    虚渊深深看他一眼,“你很闲?”

    匆予眸子一眯,幽冷视线化作两道实质冰锥,夹带寒风呼啸拍岸射向虚渊:“你、想、赶、我、走?”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骤然变了态度,慵懒似蛇的姿态转换为迅猛的猎豹,如兽类欲发起攻势的炸毛,他弓起瘦弱骨感的背脊,四肢着榻支撑,尖爪伸出,阴霾遍布的蓝眸由浅至深,最后若蓝宝石水晶般的漂亮。

    又怨又恨又凄地盯着虚渊。

    没有杂色的美丽。

    虚渊恍惚地想,那是他一生无法得到的东西。

    可是,匆予得到了,亦失去了原有的意义。

    他和匆予,多么相似又多么可笑。

    事实上他的确笑出了声:“匆予,不对,该叫你予——予,若是你愿意,可以永远留在这里。”

    匆予龇牙咧嘴的备战姿势一僵,霍地抬头,看鬼上吊似的诧异,眼珠瞠大:“你、你是不是傻了——”

    他知不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还是说他压根没有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虚渊沙哑地笑,不置可否的样子,他移至榻边半跪下来,探出手揭下匆予的面具。

    匆予尚处于惊讶情绪里,本能去挡他的手,却没拦住,那张笑脸面具滑落在软榻上,露出一张青白脸庞。

    虚渊凝视着,缓缓收了笑容,黑蓝瞳中流溢出深沉的悲哀。

    青白色,是毫无血色的青白,白眉白唇白色脸颊,本是立体俊俏的少年五官完全被青白色夺去了光彩,如同豆腐最外层的那层不平的皮变粗糙了数倍,每个毛孔都充满了不健康的死气。

    虚渊捧住他的脸,俯下身贴在他脸侧。

    匆予浑身一颤,想抗拒,却没出手。

    或许是被那双眼眸勾起了共鸣感,或许是此刻他们俩的心情同步了,或许……

    “予……渊……”虚渊喃喃道:“渊,予……”

    我们被赋予了父亲的名字中的字眼,与之高贵血脉传承,得到的,除了抛弃折磨,一生注定是棋子的命运,还有什么?

    虚渊自问过很多遍,亦多次试图去问那个人,写信,密言,传话,可不论怎么坚持,最后都是讨一身伤罢了。

    前来代为执木杖施刑的嬷嬷高举木杖,比拳头还粗的刑杖,击打在背的痛楚他记忆犹新,更记得嬷嬷随木杖落下的节奏,一次次重复的话:记住你的身份,记住你的血脉,记住你永远只是一条狗,主人让你往哪走就往哪里走!

    一条狗……一条狗!

    他们是狗,那么生他们又如此对待他们的人,连畜生都不是!

    “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他的……会的,会的……”虚渊入了魔般地低语,黑蓝眸中光华盛放,匆予背脊一凉,眸中浮现点点惊恐,勉强咽下了喉咙里卡着未说出口的话。

    不可能,不可能的……谁都杀不掉那个怪物,杀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