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请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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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与子成说

    戚宜人畏罪自尽,彻底激怒了宇文灏,灵柩没有停,便命人抬出宫埋葬,连一个陵墓一个牌位都没有,草草埋葬在皇城外的荒郊野地。

    皇后孟芙在当日复后位,重新挪回长乐宫,宇文灏为安抚她,赏赐接连送到长乐宫,还在长乐宫陪伴皇后,直到深夜才回到承光殿。

    苏瑾瑶来到承光殿的时候,宇文灏正独自喝闷酒,几案上已经放了两个空酒壶,下酒的小菜却一口未动。

    苏瑾瑶把腌好的笋尖儿和几碟点心放在几案上,坐到他身侧,伸手拿开他手里的酒壶,一边给他摁着肩膀,一边徐徐说道:“我方才去了一趟长信宫,把三皇子抱到了椒房殿,小小的人儿,哭了一整日,好在此刻已经睡着了。”

    宇文灏的头低垂着,闷声道:“也好,今夜让他睡个好觉,明日将他送到桂宫,那里自然有人照料他。”

    苏瑾瑶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下来,疑惑道:“桂宫?”

    宇文灏点了点头,“唔!没有母亲的皇子和公主会住在那里,自有宫人照料,你不必担心。”

    苏瑾瑶倚靠在他的胸口,一手握住他的手,思量着道:“我觉得不妥,桂宫一直空着,斓儿又小,必然住不惯,我很喜欢那孩子,不如由我照料他,可好?”

    宇文灏半躺到榻上,支起一条腿,让苏瑾瑶趴在他胸口,一手抚着她耳边的碎发,柔声道:“你知道吗?当年我母妃自裁后,我也在桂宫住过一些日子,直到皇兄继位,我封为宁王,才有了自己的府邸。桂宫的日子算不得苦,却是无尽的寂寞,那个时候的我,多么渴望有一个人能带给我温暖,斓儿,他比我幸运。”

    苏瑾瑶抬起头看着他,烛光下,他的目光像一头受伤的小鹿,温柔澄澈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她不自禁的抱紧了他,侧耳倾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闭上了眼睛,以后的日子,她会用尽所有的力气来爱他,让他不再孤单寂寞。

    沉默许久,苏瑾瑶都快要睡着了,宇文灏的声音又悠悠的响起来,“这些日子先让斓儿待在椒房殿,待过些日子,朕再做打算。”

    “那夫君一定要给他安排一个好的去处,莫要让那孩子孤苦无依,也莫要让自己为难。”苏瑾瑶柔声道。

    眼下皇后复位,那当初下毒的事自然是子虚乌有,至于毒到底是谁下的,苏瑾瑶不想去问,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会好过些。至于其他的,她管不了,她只想保护好她的家人,守护好她的男人。

    宇文灏笑笑,刮了刮她的鼻子,将她拢入怀中,扯过一旁的薄被盖在两人身上,拥着她睡了过去。有她在,他无比安心。

    次日一早,苏瑾瑶去长乐宫给皇后请安,皇后清瘦了许多,精神依旧如常,想来那些日子的手段她是知道的,虽是配合宇文灏,却也是吃了些清苦。

    苏瑾瑶给皇后行了礼,才落座,宇文灏就跟着进了大殿,在座的妃嫔脸上皆是一喜,尤其是皇后,她许久没有见到宇文灏,思念之情溢于言表。

    宇文灏坐到皇后的凤榻上,给众人免了礼,便让皇后坐在了身侧,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皇后这些日子辛苦了,朕让张德清拿了阿胶和燕窝,好好补一补身子。”

    皇后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点头应道:“多谢皇上,有皇上惦记臣妾,臣妾吃什么苦都甘愿。”

    “唔!”宇文灏淡淡应了一声,随即松开她的手,目光转向坐着的苏瑾瑶,“三皇子在椒房殿还好吗?有没有哭闹?”

    苏瑾瑶笑笑摇头,“晨起哭了一阵,臣妾给他做了几样新鲜的点心,他吃的香甜,倒是不哭了。”

    宇文灏欣慰的点点头,“好,等一下朕去看看他。”

    皇后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宇文灏越过她,直接把三皇子留在了椒房殿,她有些揣摩不透他的心思,当着众人的面不好问他,心里却始终有些不舒服。

    顿了顿,只听宇文灏又道:“阮美人进宫也有些日子了,一直悉心侍候,朕想晋一晋她的位份,就晋为容华,中秋过后行册封礼。”

    阮美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宇文灏,直到身旁的德妃推了推她,她才回过神,忙起身叩拜下去,“臣妾多谢皇上,定不负皇上厚爱!”

    “唔!起来吧!”

    宇文灏说罢,起身走到了苏瑾瑶跟前,含笑把手伸向她,“许久没有吃你做的点心,还不带朕去?”

    苏瑾瑶莞尔一笑,顺从的握住他的手,“臣妾遵命!”

    皇后和一众人看着两人相携离去,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这样的深宠厚爱,如今又多了一个三皇子,以后这深宫里,除了椒房殿,怕都要常伴孤灯了。

    戚宜人的死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被宫中的人淡忘,包括苏瑾瑶在内,谁也不知道那夜宇文灏曾去过长信宫。

    那一夜,戚宜人一直等到深夜,宇文灏带着酒意,姗姗来迟。

    “宜人,自你进宫,朕可有薄待你的地方?”

    宇文灏远远的坐在榻上,戚宜人长跪在地,声音带着沙哑,“皇上不曾薄待臣妾,可同样也没有深爱过臣妾,不是么?”

    宇文灏揉了揉眉心,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你是朕的妃子,自你进宫就该知道,能得宠便是荣幸,不该有太多的贪心和野心。”

    戚宜人的眼泪簌然而落,神情有一丝悲凉,“自然是,能得你的宠和爱的,只有苏瑾瑶一人,其他的,不过是你后宫的陪衬,连皇后都如此,臣妾的确不该奢望。”

    “你既知道,为何要用尽肮脏的手段争宠夺爱?甚至与你父亲暗中谋反,想要谋夺朕的江山,你可知道,正是你的野心耗尽了朕对你最后的一丝怜惜,你有今日,戚家有今日,都是你们咎由自取。”宇文灏的声音冷漠如寒冰。

    戚宜人的身子萎顿下去,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滴落,声音听上去有些缥缈,“臣妾自出生起,就不被家人重视,好容易进了宫,以为可以光耀门楣,父亲也可以对我另眼相看,可谁知道我背后的心酸?孩子是怎么得来的,只有皇上和臣妾清楚,若不是臣妾苦苦跪求,这个孩子也根本生不下来。”

    宇文灏侧脸的肌肉抽动了几下,冷声道:“朕为何如此待你,你不清楚么?你与严承俭青梅竹马,进宫前就已私定终身,你真的以为朕不知道么?不揭穿你,只是为了给你和朕留些脸面,你却不知收敛,为了谋夺权位与他暗通款曲,甚至为了陷害皇后,对斓儿都能下毒手,让朕如何容忍?”

    “不能容忍臣妾,那你如何忍得了钟淑妃?她与姜太医每每在宫里私通,你却只是将她打入冷宫,如今臣妾犯了同样的错,你却要将我逼死,我的野心,都是被你逼出来的。”戚宜人恶狠狠的道。

    宇文灏心里一阵厌恶,扭过头去,强压着心中的不耐道:“淑妃比你聪明的地方就在于她有自知之明,她从不妄想能得朕的宠爱,生下朕的孩子,只守着一个虚无的名分度日,所以朕给她留了脸面。而你,不但妄想,欲望还日益膨胀,朕岂能容你和你的家人?不赶尽杀绝,难消朕心头只恨。”

    宇文灏说罢,径自下了软榻,扫了地上戚宜人一眼,冷冷的扔下一句,“你若想让你的儿子能在宫里安稳度日,就该知道怎么做。”

    戚宜人匍匐着攥住宇文灏的衣角,一双泪眼凝望着他,带着无尽的恨意道:“你敢说你没有野心吗?你若没有野心,是如何坐上这皇位的?”

    宇文灏俯下身,俊逸的面容泛着冷意,“朕这一生最在乎的两个女人,一个是朕的母妃,另一个就是瑾瑶。当年的皇后害死朕的母妃,朕怎么可能容忍他的儿子坐上皇帝之位?而所有伤害过瑾瑶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宇文灏嫌恶的推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去,殿门“咣”的一声从外头关上,宇文灏的声音冷冷传进来,“今夜的事,谁敢吐出去半个字,诛九族!”

    戚宜人蹒跚着站起身,盛夏的天,她却如坠冰窟,伸手扯下一条白绫,自房梁上垂下。

    站在高高的凳子上,她最后扫了一眼大殿,嘴角泛起一丝凄苦的笑,原来她的命,从来就不被重视,凳子一歪,她的身子软软的垂了下去。

    先帝二十一年,宇文灏的生母蓉贵妃被先帝以私通罪名打入冷宫,宇文灏偷偷跑去冷宫,蓉贵妃抱着他泣不成声。

    在那个冰冷的夜里,蓉贵妃捧着宇文灏的脸,泪眼朦胧的对他道:“灏儿,你记得,你若用尽力气爱过一个人,她会在你心里生根发芽,是无论如何都消不掉,抹不去的,若有那样一个人,你一定要好好守护她,万不可让她像母妃这样,死在最心爱的男人手里。你记住,我从没有背叛过你的父皇,因为没有一个人像我这样爱过他。”

    椒房殿,苏瑾瑶哄着宇文斓睡去,宇文灏从背后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喃,“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永远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屋外的清风拂过院子的梨花树梢,屋内的人,一场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