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请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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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褫夺

    七月七乞巧节,宫中照例摆了宴席。宴席摆在花映楼,由戚贵妃张罗,苏瑾瑶象征性的做些帮衬。

    酒至半巡,苏瑾瑶看不的上头宇文灏和戚贵妃卿卿我我的样子,借口出去透透气,就带着云萝出了花映楼。

    走出花映楼,苏瑾瑶找了个台阶坐下,云萝依偎着坐到了她身侧,手托着下巴,望着天空问道:“娘娘,为什么乞巧节的时候都会阴天呢?”

    苏瑾瑶愣了一下,随即想到这里的乞巧节和她所知道的略有不同,就笑着说道:“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两个心爱的人被天上的王母用银河给分开了,每年七月七才能见一次,为了让他们在这一日能见到彼此,天上的云雀一到这日就会搭成鹊桥,把银河遮住,给他们铺一条相见的路,所以才会阴天。”

    云萝托着下巴点了点头,有些伤感的道:“这样说来,他们也挺可怜的,一年才能见到一次。”

    苏瑾瑶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她,口中说道:“我听过一句极好的话,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样一想,是不是觉得没有那么伤感了?”

    宇文泓手执着酒壶倚在苏瑾瑶身后的廊下,抿了一口酒,顺着她的话说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好句,七嫂总能听来这样的高见,泓当真羡慕的紧。”

    苏瑾瑶听到他的声音回过头,看到是宇文泓,顿时松了口气,打趣道:“王爷就这么喜欢听墙角么?今日没有月色,可惜了你的好酒。”

    宇文泓走下台阶,矮身蹲在了她身旁,对云萝歪了歪头,云萝会意,识趣的退了下去。

    “皇兄不是有意的,他有他的难处,你不要恨他!”宇文泓淡淡说道。

    苏瑾瑶轻笑一声,“我从未恨过他,我都明白,只是无法接受而已。”

    宇文泓叹了口气,随着她坐在了台阶上,试探着问道:“若他还有更过分的,你会不会离开他?”

    苏瑾瑶掐了掐指甲,声音听上去有些缥缈,“已经这样了,还会过分到什么地步?”

    宇文泓抿了抿唇,“或许,是你都承受不住的,你可还能体谅他?”

    苏瑾瑶陷入了沉默,宇文泓伸手把酒壶递给她,苏瑾瑶迟疑了一下,接过来一饮而尽。

    云萝在此时跑了过来,语气慌张的道:“娘娘,王爷,不好了,戚贵妃中毒了,皇上已经发怒了,快进去看看吧!”

    苏瑾瑶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空酒壶掉在了地上,宇文泓在她肩头点了一下,低声说了一句,“无论发生何事,不可负他!”匆忙起身回了花映楼。

    苏瑾瑶紧跟着宇文泓回到宴席,一进去就看到戚贵妃歪倒在宇文灏怀里,嘴角渗出了血丝,宇文灏双目通红,紧紧的注视着大殿里的人。

    太医匆匆忙忙从苏瑾瑶身后走过,上前给戚贵妃把脉,又拿出一根银针沾了沾她嘴角的血,银针立即白黑,太医脸色骤变。

    “皇上,快将贵妃娘娘挪去后殿,她中了剧毒,危在旦夕。”

    太医话音才落,宇文灏就抱起戚贵妃,疯了一样去了后殿,身后的一众人紧跟着进了后殿。

    几名太医在榻前忙着给戚贵妃解毒,宇文灏铁青着脸坐在外头的榻上,宇文泓站在一侧,目光复杂的扫视着内殿里各个嫔妃的脸色。

    苏瑾瑶不住地绞着自己的衣袖,手心里都出了汗,似乎有哪里不对,可是她说不上来,莫名的有些慌张。

    阮美人站在苏瑾瑶身侧,看她神色不对,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触及她手上的湿润,轻呼一声,“姐姐,你怎么了?手心里都出了汗。”

    声音虽小,却没有逃过宇文灏的耳朵,他循着声音望过来,眸中带了几分疑惑,苏瑾瑶死死地咬紧了下唇,这不对的感觉,就来自他。

    贤妃和德妃顾不得苏瑾瑶,一前一后走到宇文灏身侧,柔声的安慰着他,宇文灏却并未言语,只拿目光不住地打量苏瑾瑶,似乎想从她身上看出什么。

    太医终于松了一口气,阖上药箱跪到了宇文灏跟前,回禀道:“皇上,贵妃娘娘中毒不多,又解救的及时,已经无碍了,只是此毒攻击人脏腑,娘娘怕是要好一阵子修养。”

    宇文灏的目光转向太医,开口问道:“贵妃中的何毒?为何如此剧烈?”

    “这……”太医迟疑了一下,缓缓说道:“此毒乃植物中提炼,名为金钩,与鹤顶红相似,虽不如鹤顶红的毒性猛烈,但误食的多,一样会夺人性命,金钩产自南越,十分罕见。”

    “啪”的一声,宇文灏的手重重的拍在几案上,手上的扳指都碎裂开来,从几案上嘣到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所有人都吓得跪倒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正在众人提心吊胆等着龙颜大怒的时刻,一个太医带着一个宫女来到了内殿,宫女手中捧着一碟巧果,跪在了苏瑾瑶身后。

    太医指了指碟子里一个吃了一半的果子,跪下回禀道:“皇上,微臣已经在外面查过了,所有的饮食中,只有贵妃娘娘面前这碟巧果里有毒,这上头的半个果子正是娘娘吃了一半的,正是由此中毒。”

    “果子是谁准备的?”宇文灏质问道。

    宫女偷偷打量了苏瑾瑶一眼,小心翼翼的回道:“回皇上,这果子是瑾皇贵妃帮着准备的,摆盘的时候她还特意叮嘱,这碟子里巧果的馅料是贵妃娘娘爱吃的,一定要摆在贵妃娘娘面前。”

    “你胡说!我家娘娘根本没有这样吩咐过,你分明是诬蔑!” 云萝壮着胆子反驳道。

    说着向前爬了几步,对着宇文灏不住地磕头,口中哀求道:“请皇上明察,奴婢一直跟随娘娘,从未见娘娘做任何手脚,请皇上还娘娘清白。”

    宇文灏丝毫不理会她的辩解,听她们辩的心烦,怒吼一声,“够了,谁再敢多言,拖出去杖毙!”所有人立即噤声。

    苏瑾瑶有一瞬间的恍惚,一幅幅画面在她脑子里闪过,她却找不出能衔接的上的一幅,似乎记忆在哪里断掉了,可是她清清楚楚的知道,她绝对没有下毒。

    内殿里死一般的沉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安静了许久,宇文灏起身自榻上下来,缓缓走到苏瑾瑶面前。

    苏瑾瑶只看到他龙袍的衣角出现在视线里,下一刻,就被他勾着下巴抬起了头,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朕记得你在涯洲学习过医术,颇有成就,用毒,也是信手拈来吧?”

    苏瑾瑶眼神晃了晃,“夫君,你说什么?”

    “毒,是不是你下的?”

    “皇兄,皇贵妃她不会……”

    “住口,谁再敢求情,朕立刻杀了皇贵妃!”

    苏瑾瑶看着宇文灏没有丝毫温情的目光,心在一瞬间碎裂开来,泪水溢出眼眶,顺着脸颊滴在宇文灏的手上,“是我下的!”

    苏瑾瑶的话不轻不重的砸在宇文灏的耳朵里,他的身形晃了晃,一步步后退到榻边,身子萎顿下去,似乎无形中有什么东西压的他直不起腰。

    贤妃直起身子,壮着胆子握住了他的手,看到他哀伤的目光,眼泪不自禁的流了下来,劝解道:“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千万不可伤了自己的身子。”

    良久,宇文灏才抬起头,清冷的声音响彻大殿,“瑾皇贵妃苏氏,毒害妃嫔,有失妃德,难侍于圣前,今褫夺其封号,废其皇贵妃位,贬为庶人,逐出宫门。”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曾经宠冠六宫的瑾皇贵妃,竟在顷刻之间从高位跌落,被贬为庶人,可是圣谕说的清清楚楚,不由得他们不信。

    “皇兄,请三思,瑾皇贵妃一向尽心侍奉,还请皇兄从轻发落。”宇文泓忍不住求情道。

    宇文灏没有理会他,被贤妃搀扶着,缓缓向外头走去,临出门之际冷冷的抛回一句,“明日一早让苏瑾瑶挪出椒房殿,不要再让朕在这宫里看到她。”

    苏瑾瑶的眼泪一滴滴落在地上,俯身叩拜下去,“庶人苏瑾瑶,叩谢皇上不杀之恩。”

    次日一早,宫门还没有打开,苏瑾瑶和云萝就在张德清的带领下来到了宫门口,云萝执意要跟随苏瑾瑶出宫,宇文灏也允准了。

    苏瑾瑶只穿了一身寻常的布衣,拿了几件换洗的衣物,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宫里的东西,她一样也不想带走。

    张德清跟门口的守卫交代了几句话,走过来说道:“娘娘,老奴就送到这里了,等一下宫门打开,娘娘自行出宫即可,奴才已经跟门口的守卫打过招呼了。”

    苏瑾瑶点了点头,“多谢公公,此去怕再无相见的日子,公公一定要照顾好皇上,告诉他,我走了!”

    张德清眼眶有些湿润,“娘娘,保重!”

    “保重!”

    苏瑾瑶最后环视一眼这偌大的宫殿,山雨欲来,这一次怕是定局了。宫门缓缓打开,苏瑾瑶背起包袱,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宫门。

    苏瑾瑶和云萝徒步而行,走出皇城已是午时了,两人又渴又饿,在城外的大街上寻了一个茶铺子,暂做歇脚。

    两人买了些吃的,就着茶水,一边吃一边商议着该去哪里落脚,苏瑾瑶身上带的银两不多,连买下一处小院儿都不够,云萝身上的银子更少,两人合计了一下,决定先找个地方租一间房子,再找个活计慢慢过活。

    吃过东西,苏瑾瑶翻找着银子结账,身后一辆马车从大街上缓缓驶过,慕容冲坐在马车里养神,马车另一侧,傅清霖和元澈骑着马,紧随着马车而行,与苏瑾瑶擦身而过。

    结过账,苏瑾瑶带着云萝往偏僻的巷子走,偏僻的地方,租房子也会便宜一些。

    一连找了几条巷子,都没有房子出租,苏瑾瑶却隐隐不安起来,不知从那条路开始,她总觉得有人在跟着她,装作回头找东西,却又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来到一条死胡同,那种感觉还在,苏瑾瑶想也没想,返身就带着云萝往回跑,就在这时,一个人带着一顶硕大的斗笠从天而降,不等苏瑾瑶惊呼出声,他一手砍在苏瑾瑶颈间,苏瑾瑶眼前一黑,顺着墙倒了下去。

    “救……”

    “命”字还没出口,云萝也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