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谍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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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坐在龙椅上的乾隆看到一前一后跑出去的楚楚和达瓦齐两个人,心中便有了思量:恐怕他二人的关系非同寻常,这倒好了,朕也省的去费口舌去说动楚楚这个鬼丫头嫁给准葛尔大汗了,这样一来朕不必大动刀兵,战火四起只需略施美人计便可让他准葛尔部从中瓦解,此计甚合朕意!

    乾隆正思衬着,脸上便不自觉地露出难得的笑容,站在一旁小心伺候的赵德全不明就里的问他:“皇上何故发笑?难道是殿下的歌舞很和您的心意?”

    耳边传来赵德全的疑惑忽然让乾隆缓过神来:“啊?什么?对对对,此歌舞正和朕意,是谁安排的,朕要重重的赏赐他!”

    赵德全指了指前方坐在椅子上一脸愁眉的永琰,小声道:“这场仪式全赖嘉亲王爷操心,才如此符合陛下心意,要说赏赐的话陛下还需赏赐王爷才是啊!”

    话音刚落,乾隆举起酒杯大声对永琰道:“老十五啊!此仪式你办的很好,歌舞安排的也很好,跳的也很好总之就是什么都好,不过朕要多说一句并不能是说因为你是朕的儿子就可以骄傲自满,一定要再接再厉啊!”

    永琰此刻正在为楚楚和达瓦齐的事情而忧虑,心思根本就不在这场仪式上,所以乾隆的话他也没有听到,如果不是在她身旁的沐安窈提醒,永琰险些闯下大祸。

    永琰举起酒杯道:“多谢父皇夸赞,儿臣只是做了一件分内的事情实在不足为奇,相反,得到父皇的如此赞赏实在是折煞儿臣了!”

    听到永琰的解释,乾隆笑着颇有意味的说道:“老十五你长大了,知道为朕分忧了也是难得的好事,不过朕要提醒你一句分内的事可以做,如果不是分内的事那就不要做了小心累坏了自己的身体得不偿失!”

    乾隆好像话里有话,短短一席话听的永琰像是一下从天堂坠入了地狱,后背热一阵冷一阵,酒杯拿起也不是,放下也不是,明明酒杯里没有酒非要一饮而下来伪装自己的胆怯。

    永琰心道:莫非我先一步接触达瓦齐事被父皇知道了?父皇生平最恨有人猜透他的心思,无奈我背着他做了这等事,父皇要是知道肯定会生我的气,就冲他刚才那番阴阳怪气的语气中就已经听出了端倪,不行,我定要找个机会和父皇当面澄清我的想法,不然误会越积越深那就再也解不开了。

    过了会,机会还真被永琰抓到了,眼尖的他看到乾隆被赵德全小心伺候着出恭了,永琰也跟了过去在外面小心的等着。

    乾隆整理好衣服出来后忽然望见了永琰,他惊讶的道:“老十五你刚才不是在大殿上陪客人吗?怎么出来了?莫非你也因为贪嘴而坏了肚子?”

    乾隆的打趣并不能让永琰认为这是在与他开玩笑,反而让他觉得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乾隆在永琰心中的形象一直都是很严肃的,在他面前,永琰一直都是很谨小慎微的,一句重话也不敢说,连眼睛也不敢多对视一下,生怕乾隆会看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不过这次却不同,他是真心想要与乾隆说明内心的想法,表情既不能太僵硬也不能太嘻嘻哈哈,否则会被乾隆认为是不敬或者太没规矩。

    永琰觉得如果这个度要掌握的恰到火候就要顺着乾隆这句话继续往下说。

    永琰痞笑一声答道:“父皇不愧是英明神武的大清皇帝,而且还是从小便疼爱我的父亲,说句大不敬的话父皇就像是儿臣肚中的蛔虫,儿臣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父皇不用想就知道,的确,大殿上的饭菜实在是太油腻了,儿臣的肠胃消化不了这才跟谁父皇出恭!”

    乾隆是从小看着永琰长大的,对他的所有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包括脾胃。

    他负责安排达瓦齐的欢迎仪式与美味菜肴,口味都是按照漠北准葛尔部的风俗习惯准备的,中原一带口味清淡当然会吃不惯漠北的饭菜这本身没有什么稀奇的。

    只是乾隆分明听出永琰话里有话,并且欲言又止,似乎在暗示自己什么,乾隆听了觉得很不舒服,心道:既然你不说明,那朕也只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乾隆严肃的道:“这个比喻好,用朕与你的父子情比作是蛔虫,朕知你,你知朕,但是有时候却恰恰相反,人懂蛔虫在想些什么,但是蛔虫却不知道人想要做什么,岂不是一件很矛盾的事情?”

    听到乾隆的暗喻,永琰心道:听父皇话里的意思是,他莫非在责怪我不跟他说出自己的意图而是独自行动吗?或许是这样,但是既然父皇已经把话挑明了并且傻子都能听出来他在讲些什么,难道我就听不出来吗?

    永琰清了清嗓子刚想如实的告诉给乾隆实情,却看到乾隆将身子转到赵德全面前不看自己。

    “德全啊!你看这桃树长得如此茂盛,是宫人们合适种植的?”

    赵德全在脑中搜寻了一阵然后答道:“回皇上的话,据老臣所知,这桃树是开春的时候宫人们从南方运过来的品种,开的很是好看,即便是盛夏也并未见其有何不适!”

    “开春运过来的?”乾隆若有所思的道:“短短几个月就开放的如此茂盛,看来这东西适应能力挺强的嘛!”

    “是是是,适应能力挺强的!”赵德全连连重复道。

    “汉人有句话叫做物极必反,有时候开的太茂盛反而会让其失掉了原有的姿色,这树杈有些长了,黑天的时候宫人们不注意会被扎到,找个时间让宫人来剪剪,于人于己都是一个方便嘛!”

    乾隆的命令让赵德全一刻也不敢耽误,连连答道:“是是是,陛下说的是,回头奴才这就吩咐人去办!”

    听到赵德全的肯定,乾隆连连点头表示很满意。

    过了会,乾隆转过头看向永琰:“对了,刚才朕看你欲言又止,是想对朕说些什么吗?”

    永琰刚才站在乾隆身后将他的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虽然他是在与赵德全说话,但是每一句话都是说给自己听的,而那颗扎人的桃树则是乾隆拿来比喻自己的,那意思是说自己的锋芒太露乾隆很不喜欢。

    永琰虽然听了后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表面上仍然要装作努力配合的样子,其实他当时心道:看来有些事还是不宜提早说的好,过去已经有前车之鉴了,像是二哥,九哥都是看透了父皇的心思才遭来大祸临头的,所以我还是静观其变吧!

    正思衬着,永琰马上抖了个激灵挠挠头道:“对呀,我刚才想要说什么来着,哎呀父皇你看我这脑子想要说什么脑子都忘了,哎呀呀我肚子怎么疼起来了,不行我得出恭了!”说着,永琰一头钻进了恭房再也没出来,直至看到乾隆走远后他才小心翼翼的走出来。

    回去的路上,乾隆边走边对赵德全道:“德全啊,你可知朕刚才所说的桃树指的是什么?”

    赵德全跟在乾隆身边很多年了,知道什么时候该说真话,什么时候该说假话,什么话该怎么说才能拿捏的准确,恰到好处。

    此刻周围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赵德全自然是要跟乾隆说真话的。

    “恕老奴直言,刚刚陛下像是在借死物比活物,暗示王爷不要向那颗桃树一样,要学会收起锋芒!不知道老奴说的对不对!”

    赵德全说完便用余光瞥了一眼乾隆,乾隆此时眉开眼笑似乎并没有因为他说了实话而感到生气,并且笑道。

    “德全啊德全,你不愧是跟在朕身边多年的老人了,朕的一举一动每一句话都瞒不过你,没错,朕的确是拿他与桃树比,让他收敛一点不要凡事都想在朕的前头,显得自己很聪明的样子,朕最烦这样的人,他老十五都这么大了,还有什么不懂的?难道他想凭着自己的功劳居功自傲吗?还反了他了!”

    耳边听到乾隆对永琰的怨言,赵德全知道乾隆此番话的症结在哪里,赵德全心道:一定还是对永琏的事耿耿于怀,生怕自己的疼爱再次换来自己的伤心,鼻息终归是老了,不在如以前那样雷厉风行,勇敢之前了即便这件事在对,他也要思量再三有时候他的思量能把一件好事变成坏事。

    在赵德全眼里,永琰和其他的王爷不一样,他忠孝,守信,知礼,懂义似乎在他的身上还可以看到先皇在世时的影子,就连赵德全自己都对他赞赏有加,是个不可多得的继位人选,可是即便赵德全再能猜得透乾隆的心思,也无法猜透乾隆和永琰父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两个人又如此大的隔阂。

    赵德全不知道也就不打算去评判乾隆的话,毕竟半句如伴虎不能什么话都一股脑的都对乾隆讲出来,毕竟圣心难测,一时大意就有可能遭来杀身之祸,所以赵德全没有去接乾隆的话茬。

    可是看到乾隆满脸期待的样子,赵德全又觉得乾隆很可怜身边除了自己连个交心的人都没有,索性赵德全豁出去了想说两句不疼不痒的话敷衍了事,可是刚张开嘴还没等说呢!就听到远处有吵架的声音,乾隆显得很好奇顺声望去,赵德全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道:可算躲过了此劫。

    远处,达瓦齐追上楚楚来到他的面前,严肃的道:“上官姑娘你干嘛要一声不吭的离开,尤其还是如此重要的场合,这不是让本汗难堪下不来台吗?”

    楚楚转过身没好气的道:“没想到堂堂的准葛尔大汗也会知道难堪二字怎么写,难道大汗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向我父皇说要把我赏赐给你,难道我就不难堪了吗?”

    听到楚楚的责怪,达瓦齐这才意识到她为何会一声不吭的离开,原来是实实在在的被自己刚才那番话气着了,如果不是她的提醒,达瓦齐说不定还会被蒙在鼓里。

    达瓦齐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挠挠头道:“本汗不熟悉中原的规矩,也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可能无意间得罪了上官姑娘,本汗给你赔礼了!”

    “赔礼?”楚楚瞪着他冷笑道:“难道你们准葛尔部的给人赔礼道歉都是趾高气昂的吗?虽然你是准葛尔的大汗没有错,但是你一口一个本汗的叫着让我真是一点也听不出你有悔改的意思啊!”

    说着,楚楚瞥了一眼便转过头去不在理会达瓦齐。

    达瓦齐似乎很享受楚楚的责怪,更确切的说他更加愿意自己的热脸去贴楚楚的冷屁股,这可不是他生性卑贱而是觉得心里真真实实的喜欢这个中原的女孩,哪怕被她骂的体无完肤他也可以欣然接受。

    达瓦齐快步走到楚楚面前拦住他的去路,楚楚见他仍然对自己纠缠不放,心道:准葛尔大汗果然够痴情的,我的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他仍然不急不恼要是换做了别人早就甩袖而去了,他会不会是真心喜欢我呢?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和永琰的计划就成功一半了!

    不过楚楚转念一想,狡猾如狐狸的达瓦齐如此疯狂的讨好自己谄媚自己,会不会在拿自己当挡箭牌,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抛出自己来达到他的目的?

    虽然楚楚不知道达瓦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她猜想,达瓦齐既然可以带着几个勇士加一个丞相前来就保定了乾隆不会难为自己,如果乾隆突然对他发难,达瓦齐保不齐就会祭出自己,好让他回归准葛尔。

    不过这都是楚楚的猜测,究竟达瓦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到现在还都不知道,不过她知道的是,达瓦齐这人脑袋一根筋,在人前虽然表现的像个野心勃勃的大汗,其实在背地里他完全就是个三岁心智的小孩子,这让楚楚想想刚才他对自己的那番面孔就觉得有趣,竟让楚楚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看到楚楚突然间的笑容,达瓦齐觉得是自己的魅力征服了楚楚,便放松了自己脑袋里紧绷的那根线,不过他仍然不敢放松警惕!

    达瓦齐装作无奈的样子道:“好好好,谁让你是救过我命的上官姑娘,要是换做了别人我早就一个鞭子抽过去了,看他还敢不敢让我跟他道歉,门都没有!”说着,达瓦齐做了一个扇巴掌的动作,不知道是不是演给楚楚看的,还是现实生活中他真的会这么做,总之,他的动作很是笨拙,让人看了便会不自觉的发笑。

    看到达瓦齐一副不知道悔改的样子,并且还用言语威胁她,楚楚装作生气的样子假模假样的道:“你别以为我救了你,我就会对你有意思,我不知道你们准葛尔什么风俗,反正在我们这里救人一命的事倒是很常见!”

    话音刚落。达瓦齐回道:“我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可是……”顿了顿,达瓦齐继续道:“可是你为什么会救一个陌生人?”

    “我……”楚楚支支吾吾道:“我,我心好不行啊!总之就是我碰巧救了你,也不用你来报答我,否则会让我心里觉得欠你点什么似的,心里总是不踏实!”

    听到楚楚蹩脚的解释,达瓦齐笑着道:“上官姑娘不仅整个人很有趣,就连说话的方式也有趣总是前言不搭后语的,难不成你们中原如你一般年龄的女子都是这样?我的天那,这不是太有趣了吗?”

    达瓦齐看似嘲讽的话让楚楚听了粉嫩的小脸红一阵白一阵,刚才还言辞犀利的她现在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心里更是跳的很厉害。

    “什么有趣不有趣的,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总之你就要在我父皇面前把话给我圆回来就说你是喝多了才说出那番话的,我才不要嫁你呢!我也不要吃你们准葛尔那么难吃的羊肉,还有你们准葛尔的帐篷,那简直不是人住的地方!”

    达瓦齐坏笑道:“怎么会呢!上官姑娘要是嫁过来,本汗怎么可能会让你住在大帐里呢!”话音刚落,达瓦齐一把将楚楚拽进自己的怀里,温柔而湿润的唇像鹅毛般轻轻落在了她的眼帘上。

    楚楚欲拒还迎,想要挣脱开他的蛮力可是赫然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无法挣脱开。

    看着她细长的凤目瞪成了铜铃大小,达瓦齐不由心情大好:“上官姑娘,看来年龄再大也是无济于事,你的身上显然没有这个年龄该有的成熟看来我是时候该教教你了,否则你到了我准葛尔部该如何取悦本汗呢!

    达瓦齐心中怜惜起楚楚,宽厚的大掌轻柔地环上她的纤纤细腰,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耳边:“教学的时间到了,这个时候你不应该把眼睛把眼睛睁的想天边的月亮一样,应该闭起眼睛,脑海里什么也不要想,抱紧本汗,咱们两个一起踏入欢乐的世界”

    楚楚耳边忽然听到达瓦齐如此荒诞不经之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无形中竟然被冠冕堂皇道貌岸然的达瓦齐给给轻薄。

    楚楚心中气不过,虽然双手使不上力但是她仍然奋力一推,挣脱了他的怀抱。

    本来正享受当下,享受楚楚身上淡淡香草味,柔情蜜意的达瓦齐哪会料到娇弱的楚楚会有此举动,在没有防备之下竟被她推得一个趔趄,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达瓦齐皮糙肉厚,前两天刚受的二十大板很快就好了,所以忽然间的跌坐在地上让他并不感觉到有任何的不适,但是面子上仍然挂不住,心中怒火犹如油锅一般翻腾起来,一个鲤鱼打挺,重新站在楚楚面前。

    楚楚好不容易挣脱了达瓦齐,却竟然忘记了逃跑,看着他气势汹汹地向自己走来,楚楚心有后怕,看着怒气冲冲的达瓦齐大声道:“喂喂喂,不许过来啊!不要野蛮啊!中原人是不许男人打女人的!”

    “谁说我要打你了!”正当楚楚正在发愣之际,达瓦齐重新抱着他温柔的道:“本汗疼爱你还疼爱不过来呢!怎会打你呢!”

    本以为自己重新陷入魔爪的楚楚会反抗,可是她并没有反而是打心眼里觉得他的怀里很舒服,很温暖像是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这种感觉无论是九阿哥还是赵常洛都未给过她。

    正思衬着,楚楚耳边忽然传来达瓦齐的声音,他小声对自己道:“别停啊上官姑娘继续演下去,大清的皇帝就在一旁看着,咱俩得演下去!”

    楚楚忽然愣住了,呆呆的看着他,问道:“你说什么?我怎么完全听不懂啊!”

    达瓦齐看着楚楚冷笑道:你果然听不懂吗?算了!别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