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谍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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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明了自己官家的身份,楚楚和九阿哥自然来到当地衙门,广东巡抚的官署办公。

    那广东巡抚名叫陈文杰,这生的矮小,面部黝黑且消瘦,眉骨突出眼窝凹陷,每当说话的时候,嘴角总是不自然的向上提,那副坏坏的笑容看上去给人一种略微奸诈的样子。

    他家本是当地富庶,仗着老子有钱,给他捐了个小吏当当,陈文杰办事的本事不强,捞钱的本领却无师自通,从小吏到广东巡抚差着好几个等级,就算慢慢熬也要熬个十年八载的才能有个后补的空缺,且还不知道能不能轮的上他。

    可是谁想陈文杰有着一套溜须拍马的本事,没到三五载的光景,前任广东巡抚卸任告老还乡,前脚刚走,凳子还没凉,他一屁股就坐了上去一直干到现在。

    他身上忌讳很多事,他人染指自己的位子也是他所不能够容忍的,所以楚楚让他做什么事他总是推诿,顾左右而言他,要么就是装作听不见来对抗楚楚发出的一道道指令。

    面对陈文杰的故意刁难,楚楚心里苦可是却没处说。

    说实在的,楚楚做这个钦差也是极其不容易的事,不禁要与当地百姓打成一片,还要上下奉承官吏,不然穷横穷横的总是拿出一副我是从京城来的,你们都要听我的架势,谁还给你干活啊!

    这天,楚楚又吩咐陈文杰替她做一件事,谁想陈文杰当众羞辱了楚楚,让她好生难堪下不来台,回到住所,楚楚关起门来任谁敲也不开,就连灏雪三番两次送来饭菜也是凉了又热,循环往复。

    众人一见楚楚怎么劝也不听,无奈之下只好找来九阿哥。

    九阿哥敲了半天门,好话说尽,楚楚这才不情愿的把门打开。

    当九阿哥看到楚楚的小脸哭的跟个花猫,泪痕一道道挂在脸上,一副小丑是的模样,他顿时捂着肚子笑出了声。

    看到九阿哥嘲笑自己,楚楚顿觉自己更加委屈了,当着九阿哥的面就嚎啕大哭。

    九阿哥走到楚楚面前,将他拥入怀中,语气平和道:“哎哟哟,是谁啊,是谁把我们如花似玉的楚楚从大美人变成了这幅模样,让人看了如此揪心,真是坏透了!”

    楚楚抹了把泪娇嗔的埋怨道:“是你,都是你,九阿哥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大坏蛋!”

    九阿哥一愣,蹙着眉疑惑的道:“这话听的好生奇怪,我也不曾招惹到你,干嘛把脏水泼到我身上,无赖了好人不是!”

    听到九阿哥的诡辩,楚楚继续道:“你知道我这些天有多难吗?陈文杰和他手底下的兵士不配合我,好多命令都发不出去,有的百姓对于禁烟的意识还没理解上去,风言风语我也忍了,可是你呢,作为我的后盾一天天也抓不到人影,就连敏而这臭小子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你们真拿我的心是铁石做的了吧,就算我外表看上去在坚强,可是我也会脆弱,感到无助啊!”

    心上人满腹牢骚,让九阿哥听了内心极其不是滋味。

    的确,身为她的依靠,她的坚强后盾,九阿哥的确没能在这件事上给他最有力的支持,他也想过找个什么办法走走捷径去帮助她,替她分担一点痛苦。

    可是理想是美好的,当九阿哥信誓旦旦想要替楚楚接过她手里的烂摊子时赫然发现,这里面的人和事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当地鱼龙混杂的官吏和阴险狡诈的洋商在加上如花花世界他从未见过的林林总总,彻底迷失了九阿哥的初心让他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对于楚楚的埋怨他除了愧疚也没有别的什么好说,在安慰好她好一阵,九阿哥答应他明天上堂的时候一定给楚楚出出气。

    第二天,在巡抚衙门九阿哥辰时的来到这里拿着花名册等着点卯,可是来的人却寥寥无几,在场的人也是一些无关重要的小角色。

    两班衙役也显得无精打采,一个个打着哈欠,没有一点威风,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不像话。

    楚楚气愤的拿着惊堂木连连敲了好几声这才把这些没睡醒的衙役清醒了许多,就连因为起的太早头脑有些发沉的九阿哥都像是刚从冰冷的湖底侥幸爬上来一样吓的满身冷汗。

    毫无睡意的九阿哥清了清嗓子大声对两班衙役道。

    “尔等食君之禄,却不奉君事,大清花那么多银子养着你们,现在正是用到你们的时候了,难道这就是你们对待钦差的态度?”

    话音刚落,两班衙役勉强打起精神,看着面带怒气,颐指气使的九阿哥齐声道:“属下知错了,请钦差大人恕罪!”说完,他们又显得无精打采起来。

    九阿哥也懒得理他们,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尔等手中都有本钦差吩咐人誊写的花名册,你们按照那上面的名字将人给本钦差带上来,本钦差有话要问他们,不得有误,违者重罚”

    九阿哥拿出一副傲慢的眼神和语调在吩咐他们做事,可能他忘了这里不是京城,天高皇帝远谁又会听他的呢。

    见衙役一动不动,九阿哥觉得折了面子有些生气,刚要发作,楚楚见势不好,于是走到他身边连忙劝道:“爷,您这样是万万不行的,您切不可认为自己身份崇高就对他们颐指气使,大呼小叫的,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您这样只能让他们和您唱反调”

    九阿哥无奈的望着楚楚:“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那你说该让我怎么办!”

    楚楚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活人不会被尿憋死,激灵的她眼珠转了转,然后笑着走到两班衙役中间,然后取出头顶上的发簪,已经耳坠,戒指手镯等装饰之物一一分给他们。

    “楚楚是乾隆元年生人,也不知道各位哥哥们多大,我就舍个脸做小,自称妹妹吧!妹妹这些天,天不亮就让哥哥们起来点卯真是难为了哥哥们,妹妹身上值钱的东西不多,不过也不能亏待了哥哥们,让哥哥们们白白给妹妹干活。

    这些首饰珠宝是父皇赐给我的,也不知道在当地能换多少钱,不管多少钱吧,都是妹妹一点心意,还请哥哥们万万见谅,拿去喝茶,少了就担待点,多了的话妹妹也不要了,哥哥们分了去孝敬家中的咱爹咱妈,也算我这个做妹妹的一份孝心吧!美美给哥哥作揖了”说着,楚楚身子半蹲,给衙役们福了福。

    衙役们虽说收了洋人以及陈文杰的好处让他们跟京城来的钦差反着来对着干,但是当他们亲身体会到身为钦差的楚楚竟然这么体恤自己,语气委婉谦和,拿他们当成是人一样,甚至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完全把他们当做是亲人一样,这些曾经死了心要跟楚楚作对的衙役登时就感动的一塌糊涂。

    就像楚楚说的,谁的心都是肉长的,对比洋人以及陈文杰对他们不当人看,使唤自己就像累傻小子一样,不管白天黑夜都要给他们干活,挣得比他们少,起的比他们早,虽然各个心中都很不忿,但面对他们的威慑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楚楚刚才的一番话,如沐春风般温暖了他们寒铁一般的心,像是良心发现似的,他们将楚楚分给自己的收拾又换给了楚楚。

    看着他们这样,楚楚疑惑的道:“怎么?哥哥们是嫌少?嫌少不要紧,哥哥们等一会,我这就去卧房拿一些我的出嫁嫁妆分给你们!”

    楚楚转身刚要走就被其中一个岁数较大的衙役叫住,那衙役有些感动,泪水还挂在眼眶上,他颤抖的双手将楚楚分给他的簪子重新插回到他的发髻上,勉强露出一丝微笑道:“姑娘生的如此漂亮,乌黑的发髻怎么能没有与之相匹配的簪子作为点缀呢!我们这些大老粗要这些姑娘家的收拾做什么,还是还给能让这东西发光发亮的主人吧,我们贱命一条,愿意为姑娘效犬马之劳”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附和:“是呀,是呀,首饰我们留着没有用,姑娘你拿回去吧,我们愿意听你的!”

    看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表明自己的心意,楚楚很是感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表达自己此时此刻激动的心情,急的她差点要哭出来了。

    另一个衙役看着楚楚急迫的样子,于是走到他面前安抚道:“姑娘,你不用有别的什么想法,我们兄弟是看你大老远从京城过来禁烟不容易,好处万万不能收,别看我们兄弟做的是苦差事,但是一个月的俸禄加上陈大人给的好处也有几两银子,再说了,你我同时大清的子民,为民除害的事我们都会支持的!”

    那衙役的话忽然间让楚楚如释重负一般,觉得禁烟迷途长路变得更加顺畅了。

    突然,激动的楚楚弯膝给他们跪下来,刚要磕头,就被那些衙役扶了起来,刚才那衙役连忙道:“姑娘的这份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们老老实实的按照规矩办,那些大人和洋人可不是那么好惹的,也不是那么容易好请的,能请来多少姑娘多担待着,倒是还请姑娘不要生我们兄弟的气!”

    楚楚面露喜色:“哥哥们说的哪里话,既然哥哥们愿意帮妹妹这个忙赏我这个脸,那定是极好的,所谓成事在天谋事在人,楚楚哪怕不能活着回到京城自然与给为哥哥们毫无干系!”

    “既然有姑娘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说着,那些衙役拿着花名册去按图索骥找人了。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楚楚这才缓缓的长舒了一口气,回到九阿哥身边,抬头一看,他正用手托着腮,眼神戏谑,出神且怪异的望着自己。

    楚楚尴尬的问道:“爷这眼神好生奇怪,这样看着楚楚反倒让楚楚觉得不自然,难道是楚楚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九阿哥晃了晃有些发酸的手掌,凑到楚楚耳边小声道:“想是我从前看错了你,刚刚那演技真是出神入化,无可挑剔,骗的人团团转甘愿死心塌地的为你卖命,如若这演技放在勾栏酒肆,那也是一代名伶”

    九阿哥这话说的楚楚的小脸红一阵白一阵,她的心也跳的很是厉害,不知道该怎么去接九阿哥这话,过了会,她才支支吾吾的道:“爷的话好生深奥,难懂让楚楚一时不知爷要说什么,楚楚愚钝请爷切莫见怪”

    话音刚落,九阿哥转过头不看她,望着前方眼神空洞的道:楚楚真话说笑,你哪里是什么愚钝,我看分明就是世人皆醉你独醒,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