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登天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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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9 情敌

    方月娥见着两边交煎,心中早撕扯得疼痛,但觉偏帮哪个都是罪过,惶惶之下,便只在一旁默默流泪,作声不得。现如今得了亲儿田成的最后通牒,身子便是一抖,看看田砚,又看看身后的殿墙,已是泪如雨下。

    哭过片刻,她终是将心一横,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哆哆嗦嗦道:“砚儿,成儿……成儿他终是……终是……”话未成句,已是泣不成声,将牙一咬,再不敢看田砚一眼,越上殿墙而去,只远远传来一把哽咽之声:“博家妹妹,砚儿……砚儿便交给你照顾了,我……我谢谢你大恩大德。”

    田成适才那一顿巴掌,皆都蕴含偌大劲力,田砚硬挨下来,已然头晕眼花,口鼻麻木,一颗脑袋肿得猪头也似,此刻见得方月娥两难之下,伤痛离别,不禁肝肠寸断,眼前一黑,便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博忘雪微微一叹,将他扶起,心中暗叹道:“你原来你总爱争来争去,如今第一个便离他而去,也不知何苦来哉。”

    她默默感慨一阵,正要离去,却听风声一响,殿墙之上竟又跃来两人,一人身着红衣,秀发如瀑,肤色雪白,乃是个长相艳丽的女子,另一个却是熟人,一身虎皮斑斓惹眼,不是花澜又是哪个。只是它现下竟成一只囫囵的老虎,其余那些羊角、鳄尾之类的零碎皆都不见,一身气息亦是强悍无比,显已道行大进,长生久视。

    花澜盗走田铿法体之事,这世上除了紫阳之外,并无旁人得知,博忘雪见它不过短短年余,竟陡然步入长生,心中好不惊讶,周身道力紧绷,已是凝神戒备。博如霜亦从必安剑中钻了出来,双姝并肩而立,模样相同,气质却异,一如空谷幽兰,宁静悠远,一如漫山芍药,活泼绚烂,好似将这天地的宠爱各自分去了一半,各擅胜场,令人望之心折。

    那红衣女子见得如此人物,暗地里也不禁喝了一声彩,但嘴上却是不让,喝到:“可是你们惹得成哥哥发脾气?他着了恼,却来编排我,当真可恨!”她此番来得本就冲动,此刻见着二女气质出众,美若天仙,便想得岔了,心里一紧,又喝道:“你们与成哥哥是什么关系,速速分说清楚!”语中渐渐冰冷,隐有敌意。

    博如霜听她一口一个成哥哥,叫得好不亲热,心里已是酸溜溜的,不待博如霜分说,便哼道:“我们与他是什么关系,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这话说得拗口,那红衣女子不禁一愣,却惹来博如霜一声嗤笑。她顿时羞恼,怒道:“好个牙尖嘴利,看我不撕烂你的臭嘴!”抬手之间,一只臂膀已然脱体而出,往博如霜面门直抓而来。赫然竟是无锻之体的大神通,只是火候尚浅,与幽冥真君段风相比,百不足一。

    博如霜闪身避过,调笑道:“无锻之体,好大的能耐,你怎的未如那段道主一般,成个铁皮人。”

    岂知这随口一句玩笑,竟戳到了那女子的痛处,她现下境界还低,无锻之体的糟心本相还不曾显露,待日后道行高了,自会与段风一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到时莫管成哥哥嫌不嫌弃,只怕她自家都要躲藏起来,再不与成哥哥见面。

    一想起这遭,那女子顿时火冒三丈,骂道:“小贱人,今日我便在你脸上划出十七八道,且看成哥哥还瞧不瞧你!”将飞出的手臂收回,两手一甩,便有十片尖尖的指甲齐齐射出,往薄如霜笼罩而来,其上皆都涂着鲜红的油彩,飞舞盘旋之下,煞是好看。

    博忘雪见这红衣女子道行普通,不过六境还丹,便让妹妹单独与之放对,自家则退到一边掠阵。她这一年来虽然事物繁忙,修行功课却不曾拉下丝毫,更有田砚送来的几枚剑丸助力,如今已然跨入七境造化,堪称年轻一辈中的翘楚。薄如霜为她本命剑魂,一身道行亦是水涨船高,进步非小,此刻展开身法,带出阵阵残影,风声鼓荡之下,周边大片的林木皆在簌簌作响,落下无数枝叶。一柄漆黑的无救剑随之施展,虽是大开大合之势,真劈上那些指甲之时,却全是挑刺点打的巧力,一副游刃有余之态,自动手伊始,便牢牢占着上风。

    博忘雪在一旁看得暗暗点头,心道:“我平日只嫌时候不够花销,对如霜的督促便少了许多,如今看来,她却是用功,着实让人欣慰。”她对这红衣女子无甚在意,十分心神之中,倒有七八分落在花澜那处。此人已晋长生,绝非自家姐妹所能匹敌,若当真不顾面皮,以大欺小,说不得要放出讯号,将门中两位老祖请来,便是天大的事情,也可担待。

    薄如霜与那红衣女子斗过一阵,忽的身形加速,剑上亦是暴风骤雨的狂卷而来,那红衣女子不防她还有余力,顿时慌乱,不过片刻,十片指甲便被凌厉剑气扫得失了势子,倒卷而回,重新贴回她指头之上。只听博如霜嘻嘻笑道:“瞧你打扮得将就,怎的又不爱干净?这指甲又尖又长,我便代劳,都替你剪了。”

    那红衣女子一愣之下,便往指尖瞧去,果见自家的十片指甲已变得既秃且圆,好不老土难看。这才晓得,人家道行着实高她一截,适才长剑点刺不休,看似相持不下,实则掌控全局,竟觑着空子偷偷为她剪了一回指甲。

    她又羞又怒,但技不如人,也说不得狠话,只在心中暗恨道:“若我勤修无锻之体,你岂能是我对手。都怪爹爹替我选的好神通,我不想变做丑八怪,便只能受人欺侮。”一念起这事,心中大是焦躁,发喊道:“花先生,你快些出手,将这小贱人的嘴撕了。”

    薄如霜却冷哼道:“你一口一个小贱人,却打我不过,岂不是连贱人都不如!”

    那红衣女子顿时语塞,已是急怒攻心,又催道:“花先生,却还等些什么!爹爹那边,我自会替你谋些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