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有乔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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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从J城到深圳2

    从j城到杭城,从杭城到深圳,他们坐的都是绿皮,买的还不是卧铺,只是普通硬座。

    从j城到深圳,历经二十多个小时,从南向“更南”,在本该一起好好欣赏江南风光的途中,却意外地半途遇见了一个南方不希望遇见的人。

    那时,夜已深,乔木棉抵抗不了周公的呼唤,已经靠在南方的肩上睡着了。

    火车刚刚到达江西吉安,坐在南方他们对面的那对老夫妇友好地同南方道了别,离开了这辆火车。在一阵喧闹中,一批新的旅客登上了这辆绿皮火车。火车门缓缓关上之后,火车继续行驶在通往深圳的轨道上,火车外一片漆黑,偶尔还是能看到沉睡的城市散发出的一些光亮,或者是山间小屋房前亮着的一盏白炽灯。

    在这批经过南方身边的陌生旅客中,有一个敷艳妆,着华服的靓女认出了南方,而且激动地喊出了南方的名字。这名女子,是南方的大学同窗。他们仅在大二时相恋过一个月,却纠缠了整整三年。这名女子,便是南方大学时期交过的唯一一个女朋友——霍水。霍水霍水,人如其名,乍看婉约似水,然其心性狠绝,用其名谐音“祸水”来形容也不为过。

    一年不见,霍水的穿衣打扮仍然和大学时一般精致得体,她叫南方时的声音仍婉转动听,或许是经历过不一样的风尘洗礼,霍水身上散发的气质比大学时干练了许多,连站立时的气场也比那时强了许多。

    虽然南方已大致向乔木棉“汇报”过自己的“情史”,但并未提及过去情感中出现的人物姓名及样貌,所以,即便这时候乔木棉醒来,她也不会知道对面坐着的“小姐姐”便是自己的前任。尽管南方对霍水早已没有爱的情愫,但想起大学时霍水的一些极端做法,他心里还是会发怵的。

    霍水车票上显示的座位号,恰好让她填补了南方对面的空缺,这让霍水心中有些窃喜,之前赶不上回深圳的早班车的怨气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大学时费尽心思纠缠了南方三年,霍水心里清楚,南方从来没有真正爱过自己,但是她心里就是放不下南方……

    所以,当这名女子注意到南方肩头正被一名白净的女孩倚靠着的时候,她那鹰一般的眼神瞬间黯淡了许多。她还是下意识的想让这个女孩消失在南方的身边,至少,她还是不希望看到另一个女孩子与南方在一起的场景……

    “南方,我的行李有点重,你方便帮我搬上去吗?”这样简单的请求总不过分吧?即使是普通朋友甚至萍水相逢的他乡之客,也会同意的吧?

    霍水故意提高了一些音量,但这音量却并没有减弱她语气中故作的柔弱,换做是其他男性听到她这样的请求,必定会争着为她搬行李了。

    但是她说话的对象是南方,南方了解她,是不会吃她这一套的。他微微点点头,同时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暗示霍水降低音量。

    他竟然因为害怕将乔木棉吵醒而不愿意开口说一句话……

    只见他温柔无声地将乔木棉靠在他肩头的脑袋转移到火车的车厢壁上,这才起身将霍水的行李抬起,放到行李架上。

    尽管南方已经十分小心,但火车行进过程中难免会因变轨而摇晃。

    乔木棉终究还是被晃醒了,她睁开朦胧的睡眼,发现之前坐在她对面的老夫妇已经不见,对面的乘客已经变成了一个精致到连一片手指甲也没放过的漂亮小姐姐,而且这个小姐姐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她和南方身上。

    车厢内的其他乘客基本都已熟睡,即便睡不着的也开始闭目养神了,这节车厢一度陷入诡异的沉寂……

    霍水率先出言打破了沉默:“南方,这位是你的m……”听到对面的小姐姐叫南方的名字,乔木棉才知道,他们在火车上遇到熟人了,她立刻精神了许多。

    妹字的音还没发完整,南方便接话回答了:“这是我的女朋友,乔木棉。木棉,这是我的大学同学,霍水。”

    “哦!原来你们认识啊!”此刻,乔木棉并没有去细想这名女子和南方的关系是否密切,她紧接着便礼貌地与霍水打招呼:“你好,霍水学姐。”南方说霍水是他的大学同学,那么叫她一声学姐应该还是合理的吧?如果叫“姐姐”就太亲昵了,乔木棉这慢热的性格也叫不出口。

    “你好,我有点累了,先眯一会儿。”听到“女朋友”三个字,霍水的心里一阵钝痛,南方真狠,这么直接地断了她的念想。霍水闭眼靠在椅背上,意图缓解内心的不适,之后,在这辆火车上,霍水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换做是以前,她霍水绝不会就此罢休,一定还会继续打开话茬,即使不能分开乔木棉和南方,她也一定会让他们之间的情感产生裂缝。但如今,她更爱惜自己的体面,即使她心里放不下南方,她也会用理智的大脑去得到她想要的。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即使得到,也不可能完整地得到。

    乔木棉不是不识趣的人,刚才霍水说话时的语气有很明显的疏离感,从她的神情和语言中,乔木棉知道霍水并没有继续深入聊天的意思。她还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从霍水的眼神中察觉出一丝敌意,难道……她不想深究,只是调皮地跟南方做了个“我继续睡”的鬼脸,便闭上了眼睛。

    从乔木棉的微表情变化中,南方知道,乔木棉已开始怀疑霍水的身份了。

    南方也理解,她这个鬼脸中带了强行化解尴尬的意思。

    经过一分钟的考虑,南方决定跟乔木棉说实话。

    于是,他又钻到了乔木棉的耳边,用只有乔木棉听得到的音量,和她说话。

    只是这一回,他说的不是情话。

    “木棉,你听话,接下来不论我对你说什么,你都要冷静。我之前跟你提过,大学时交过一个女朋友,她就是霍水。对不起,木棉,刚才我撒谎了。我不想让她影响你的心情,所以,请原谅我刚才卑鄙地用了‘同学’二字,有意切断你们之间继续对话的可能性。如果你想知道我同她的过去,等到了深圳,我慢慢讲给你听。现在,你好好地睡一觉,好不好?”

    听到南方坦白霍水是他的前女友时,乔木棉的眼球用力地转动了两下,眉头也忍不住皱了起来。果然……难怪刚才霍水同她打招呼时是那样冷淡与不情愿。只是,为什么南方要刻意终止她们对话的可能性呢?难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而且那件事会破坏他们现在的关系?她还是很了解自己的,不管她再怎么大度,她还是会介意南方的过去,只要提起,她的心里就会产生一股莫名的敌意,她的泪腺就莫名其妙地开始分泌眼泪。

    但是南方已经将话说得这么明白了,她还能说什么呢?她强忍住想哭的冲动,颤抖而苦涩地轻声回复南方一声“好”,便如同霍水一般,再也没有在车上开口说过一句话。

    乔木棉对自己的贴心与理解令南方更加愧疚,他本想在乔木棉的额头印上一个安慰的吻,但是当他的唇即将碰到乔木棉额上的皮肤时,他又若有所思地停下了,接着,他也闭上了眼睛,也不再多说一句话。

    对于南方欲吻而又止的举动,乔木棉是有感觉的,因为她的额头很敏感,有东西靠近时,她的额头就会向大脑传递一种如被枪顶着的紧张感。乔木棉不明白,他为什么又停了下来?

    就这样,同一个夜晚,乘坐同一辆火车的三个人,却各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