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幽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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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伊水

    天气渐凉,寒冷的北国狂风咆哮。风好似刀刃一般刮在士卒的脸上,刺入骨髓,山林中的树枝无力地吱吱作响,仿佛在做最后的挣扎。

    波涛汹涌的伊水,咆哮奔腾,雄浑澎湃。两岸青山对峙,奇峰遮天,怪石嶙峋。双方的巡逻士卒,已僵了多日。

    有穷大营,屹立在伊阙山的一片峡谷之中,营寨相连四十里,守卫森严,士卒剑拔弩张,随时准备投入战争。中军大帐之内,白戎坐在帅位上,双目微闭,正在聆听下属收集的情报。

    一个士卒疾步跑了进来,躬身道:“启禀将军,戈王驾到。”

    “戈王。”

    白戎喃喃自语,过了半响,才抬起右臂。述说情报的官员,退到一旁,闭嘴不提。

    帅位下方站立的两排将领,面面相觑,显然都没有料想到寒豷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传令三军,擂鼓升帐,恭迎戈王殿下。”白戎慢慢起身,率领军中的文臣武将,大步朝着辕门走去。

    辕门之外,寒豷持着巨阙,负手而立,神色冷峻,一股森寒的王者之威,自然流露。

    女岐安静地立在一旁,一袭女真装束,体态轻盈。身材肥瘦适中,长短合宜。发髻乌黑高耸,气若幽兰。肩膀玉斧削成,腰肢束着白绢。颀长的脖颈,娇腻的肌肤,细细望去,恰似惊飞的鸿雁,美丽动人。

    从辕门之外到中军主帐,两排士兵密密匝匝,分立两边。只是士卒们好像无心守卫军营,万千目光皆被这美丽少妇吸引,引颈骇观。白戎率领众文武,蜂拥而出,个个神色匆匆,面露恭维。

    “末将白戎,率众文武,恭迎戈王殿下。”白戎望向寒豷,躬身行礼。

    两列文臣武将,立在白戎身后,一同行礼。当众人抬头望见这美少妇的时候,包括白戎在内,个个目瞪口呆,膛目结舌。都没曾想到,这世间竟还会有如此勾魂的人儿?女岐仿佛早就习以为常,神色上没有分毫的变化。

    “白戎将军,你怎么了?”寒豷见白戎僵在了原地,不耐烦地询问一声。

    白戎身形一颤,马上回过神,道:“末将无状,敬请殿下恕罪。”

    “将军多虑了。”寒豷瞥了身旁的女岐一眼,淡然一笑。

    女岐的一双美目,冷冷地瞥了寒豷一眼,似有一分哀怨一分不屑。

    “殿下请。”

    白戎说完,两列文武立即散开,个个躬着身子,迎候寒豷大驾。

    寒豷牵着女岐的玉臂,踏着悠扬地健步,朝着大营内的帅帐走去。文臣武将紧随白戎,跟了上来。

    帅帐内虽然简陋,但不失威严。寒豷高坐帅位之上,女岐立在身侧。白戎领着众人,再度躬行人臣之礼,不敢有分毫的怠慢。

    “从即日起,所有军政皆由孤王做主,不知众位卿家可有异议?”寒豷的脸上虽有笑意,双目却已变得深邃,似有一股寒芒射出,使人不敢抗拒。

    “臣等愿意跟随殿下,鞍前马后,万死不辞。”众文武全都跪在了地上,话音高昂。

    香山。

    夏朝的三路大军,已在香山汇合。三座大营互成犄角之势,紧密相连。中军帅帐之内,姒少康愁眉不展。如今大军虽说已接近斟鄩,但对面防守严密,就伊河都难以淌过去。时间长久,夏军必定军心涣散,人人思归。

    凌云子和无尘分坐两侧,众弟子同文武官员列了两排,安静地站在下方。

    “如今天气转凉,我军后方能征调的粮草不多,这场战争断然不能拖得太久。”季抒立在中间,望着坐在帅位上的父亲,神色中的焦虑显而易见。

    “拖不了也得拖!”姒少康面露激动,说完以后不禁摇头叹息。“对方派了上将白戎在伊阙山设防,中间还隔了一条伊河。我们现在除了伐木造舟,等待良机,别无他法。”

    无尘抚摸胡须,沉思片刻,道:“不管怎样,大军都已进逼斟鄩,胜利只是时间的问题。”

    “就算真的造好舟舰,若是遇到有穷军的弓弩阵,恐怕将士全都得进伊河喂鱼。”凌云子目光深邃,话音平和。

    “难不成道长还有更好的办法?”姒少康的脸上突然来了兴致,双目盯着凌云子,淡然一笑。

    无尘同样把目光移到凌云子身上,似乎在等他解惑。

    凌云子道:“正如公子所说,天气已经转寒。若是伊水河面冰冻三尺,士卒如履平地,击败对面的有穷军,岂不是容易了很多?”

    众人闻言,互相观望,看样子他们对所谓的冰冻伊水,难以置信。

    “伊河直通洛水,若得到洛水女神相助,冰封伊河并非难事。”凌云子说完,转过头望向姒少康。“明日辰时,待贫道在岸边设下祭台,以祭洛神。”

    “道长如果真能求得神灵相助,也是我大夏之幸,天下黎民之福。”姒少康的面上,流露出一分激荡。

    寒夜的天幕,一轮弯月暗淡无光,繁星全无。萧索的河岸,寒风凛冽,一阵一阵地吹拂,透骨冰凉。

    紫鸢穿着单薄的衣衫,坐在岸边,安静地靠在林默然的肩头,脸蛋上洋溢着久违的幸福和笑容。

    “只要攻下斟鄩,我们就能功成身退了。”紫鸢顿了一下,慢慢抬起头,伸出纤纤玉指,温柔地抚摸着男子的脸颊。“到那个时候,我就带你去江南游玩会稽山。”

    “昔日禹王在会稽山大会诸侯,若有机会,定当去观赏一番。”林默然说完,不由得笑了一笑。“只是不知这会稽山比起崆峒山又如何?”

    紫鸢白了林默然一眼,道:“江南的山岳带着一种秀丽之美,而北方山岳以壮观闻名天下,两种意境可是不一样的。”

    “天南地北,你若想玩,便让你玩个够。”林默然语气平和,神色自若。

    “这可是你说的。”紫鸢牵着林默然的手臂,面色上透着严谨。

    林默然微微点头,笑而不语,心里对战争的烦忧,不知不觉已减退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