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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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留种计划

    祖巫婆名字是沈琪瑛,她在六十七年前嫁到张家,所嫁之人就是张天霸。可惜张天霸‘福运’不济,先祖曾指点他前去一个地方‘消灾’,可最终他还是在四十多岁的时候就死了,死在一场村寨保卫战中,一只妖化巨蟒拿他当了点心,并且把他消化成一滩水。

    再美的梦也要醒来,已经八十五岁的祖巫婆早就过了感情丰富的年纪,沈琪瑛伸出手指,用长指甲拭去眼角的泪水,清清嗓子,抬头看着张天霸的幻象。

    “天霸,这些都是谁?”祖巫婆已经有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测。

    张天霸的幻象露出一个你终于想到了的表情,他敛去笑容,严肃中略显威严的道:“就像你猜测的那样,这些都是张家历代先祖,喏,这个就是咱们的父亲。”

    沈琪瑛认出来这个幻象,果然像是年轻时见过的公公,她就赶紧躬身行礼,向公公问好。

    更老的幻象捋一把胡子,应了一声,说道:“不要耽搁时间了,已经没有时间可挥霍,天霸,你就直接告诉瑛子,我们来的目的吧。”

    听到公公如此说,沈琪瑛心中一沉,就知道恐怕不是什么好事情,难道因为李家盛夏祭,让张家的先祖嫉妒,特意跑来所要血食么?

    张天霸点点头,径直说道:“瑛子,张家已经走到末路了,四房的孽障和魔门教徒勾结,已经把张家前三房出卖了,如今妖魔已经潜入家族,外面还有妖兽聚集,要攻打张家寨。

    内外夹击之下,张家前三房必然不能幸免,原本四房还能夺得福运,继续延续血脉,保证传承不绝,可如今四房被魔门利用,已经死在李家的祖坟前,如此一来张家就要断绝传承了。”

    这话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劈的沈琪瑛头晕目眩,腿一软,就往下跌去。

    “瑛子!”

    张天霸的幻象赶紧伸手,扶住沈琪瑛。

    沈琪瑛勉强抓住他的胳膊,她感觉有些奇怪,因为这英魂不仅有形体,手感还有些奇怪。可被巨大的恶消息冲昏了头,她也没心思仔细分辨着其中的缘由。

    “历代先祖英灵,你们不能眼看着张家灭绝啊,张家灭绝了,以后谁给你们供应血食啊!”沈琪瑛不知道是为自己悲哀,还是为自己以后的日子感到悲哀,忍不住大声祈求先祖英灵们出手,拯救张家度过此次劫难。

    “唉,瑛子,我们又怎么忍心事情发展到这等地步呢,可你不知道四房有多狠心,他们请魔门封印了张家的先祖英灵墓,我们被困其中,无法脱身。

    直到今天傍晚,我们才借着雷霆之威,更有十几位大先祖英灵不惜自爆,才破开了封印一角,我们勉强逃出,可力量却几乎丧失殆尽。勉强足够我们来报信与你。”

    听到张天霸的幻象如此说,沈琪瑛长叹一声,罢了,天亡我张家,人力所不能改变,罢了,罢了,就这样吧。

    “依诸位先祖的智慧,这事该如何处理?”

    哀叹罢了,还要面对现实,沈琪瑛年近九十,也是门楼数得上的强者,她很快就放弃哀伤,转而寻求一条出路,她相信,先祖不惜自爆,绝不是仅仅为了报信。

    “很好,瑛子,你能这么快冷静下来,我很欣慰,当务之急,是给张家逆天留种,让张家不至断绝,你说说张家哪个孩子最优秀吧。”

    先祖们竟然不知道家族弟子的情况,这是多么好笑的一件事,可深陷爱情回忆的沈琪瑛心中糟乱,并没有察觉。

    因为亲情和规矩,沈琪瑛对张天霸的幻象深信不疑,立刻说了三个孩子的名字,并且简单的介绍,向先祖推荐了一个叫张貂的男孩子。

    “好吧,就是他了,片刻之后,家族内部必有血光,你都不要管,只管去把张貂招来。我们会绘制法阵,把所有的智慧都传承给他,另外,你把巫神雷蜥的力量封印起来,穿成给这个孩子,让他一并带走。”

    张天霸顿了顿,略显惭愧的说道:“瑛子,真的对不起你,魔门的诅咒太过恶毒,我们勉强能庇佑那个孩子逃脱诅咒的攻击,而你恐怕只能陪我们葬身于此了。”

    将近九十岁的沈琪瑛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声音都变得啁哳难闻,“不要说了,天霸,谁能永生不死?死的时候有你陪在身边,就足够了。”

    一人,一幻象,陷入了甜美的梦中。

    一旁的一个幻象见沈琪瑛没有离开去找那个张貂的意思,眨巴眨巴眼睛,忽然有了十足的灵气,就见它开口道:“我去把张貂带过来,你们开始布置吧。”

    说完,幻象就闪了出去,沈琪瑛毫不在意,心不在焉的对剩下的幻象说:“还请诸位先祖动手搭建法阵,想着等活计,小女子做不来。”

    幻象们也不客气,就搬动祠庙中的种种器物,开始运作,还把地牢中的雷霆蜥放了出来。

    那个自告奋勇出来找张貂的幻象刚一出门,就变换了形象,变换成一个身穿黑衣,相貌威严的男人,他穿墙越壁,直接来到张貂的房间。

    “张貂,起来!”

    小房间内,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脸色红润,身体壮硕,眉毛浓密笔直,正是张貂,张貂今天白天练习了一整天的巫神决,身心疲倦,如今正在睡觉,听到有人喊他,他模糊的以为是个梦,并不曾起来。

    这黑衣威严男人看了,皱了皱眉头,抬手一道灰蒙蒙的雾气,撒入张貂的被窝里。

    雾气仿佛具有某种能力,张貂在一瞬间就恢复了精力,他醒了,睁开眼看着房间里的男人。

    我一定是在做梦,寨子的防御不是吹嘘来的,就算是圣境强者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来到寨子里面。张貂觉得自己的推测太伟大了,就要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死到临头了,还贪睡,人类就是人类,愚蠢而懒惰。”威严的男人略带怒气和抱怨的声音。

    听到这话,张貂心中一个激灵,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就在这时,仿佛是这个男人话语的注释,外面响起了一声惨叫,随后是一片惨叫,嚎哭,还有……妖物的嘶吼……

    张貂抓住被子,手一抖就掀到一旁,他赤着脚,顾不上搭理这个男人,就扑到窗口,窗外,是混乱的街道,街道上,人们都红着眼睛,相互厮杀,也和侵入寨子的妖物厮杀。

    “你是谁?”张貂心中有了害怕,寨子不是万能的,这个男人有可能是敌人。

    “放心,我不是敌人,相反,我是你祖宗,特意显灵来救你一命。跟我走吧,我带你去祠庙,完成仪式后,你去沙州找魔门的驻地,去拼一条生路吧。”

    威严的男子也不废话太多,抬手就要抓张貂的手腕,张貂马上运起巫神决,试图反抗,最终却仿佛主动送手腕上去,给这个男人一把抓住,拖着就走。

    一路上,已经乱成一片,就连一些小孩和没有力量的女人也都在摔打东西,纵火烧房子,还有刺杀。

    张貂吓的要死,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就在他的眼前,平时乖巧温顺的两个同族小妹子将一个熟睡中的男孩子从二楼扔了下来。男孩并没有死,反而被摔醒了,他惨叫连连试图爬起来,可他的关节可能受了伤,没有及时爬起来。

    两个女孩冲着张貂甜甜的一笑,随后就拿出两把长剑,垂直对准可怜的坠落者,松手放下。

    长剑刺穿了这坠落者的肺和肚腹,将他钉在了地上,坠落者惨叫,蜷曲挣扎,挣扎的时候触碰到剑刃,更增加了他的痛苦。

    可怜的坠落者嘴角流出粉红色的血沫,他努力的伸手,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张貂,希翼张貂能救他?能给他个痛快?

    楼上的两个女孩子兴奋异常,手拿匕首,在二楼的窗台上跳起舞来。

    张貂已经被拖走,拐过一个墙角,看不见她们了。这两个女孩相视一笑,娇美稚嫩的面庞上全是邪魅,她们举起宛如羊脂玉的小手,毫不犹豫的将匕首插进彼此的胸口,鲜红的血沾湿了绣花丝锦睡裙。

    神采重新回到她们眼中,剧痛让她们的脸庞扭曲,她们徒劳的张嘴,像一只用丝绸包裹的蝴蝶,飘然落地,摔落在被她们杀害的,她们憎恨已久的表兄身旁。

    这两个女孩子并不是张家人,她们只是在舅舅家暂住一个月罢了,可她们一样满心恶毒和贪婪,心中满了杀戮和抢掠,和张家人并无不同。

    听着野兽般的嚎叫和惨叫,看着冲天的火光,阵阵热浪扑面而来,路上不时还有人试图袭击他们,张貂带着深深的恐惧,看着这个威严男子随手打发那些妄图袭击的人。

    不知不觉,张貂的腿变软犹如面条,威严男子侧目看了瘫在地上的张貂一眼,略带鄙夷的神色一闪而过,他也不停脚,拖着张貂继续往前走,进入了祠庙。

    祠庙中的事情不得而知,大概也就是传功、传法、传宠物,总之幻象都消失了,跑到了张貂的体内,封印了起来,据说这样就可以把智慧传下,也不会因为智慧太多而撑爆了他的脑子。

    而先祖也不会太好过,漫长的沉睡,他们可能会消散掉,化成养料供给张貂发展精神识海,只有张貂自身发展迅速,在他们消散之前唤醒他们,他们才有可能继续存在。

    祖巫婆沈琪瑛将一身巫神决功力都贡献了出来,三分传给了张貂,三分用来主持法阵,剩下的都浪费掉了,祖巫婆已然油尽灯枯,随时都有可能陨落。

    雷霆蜥最惨,原本有两吨重,足足有七八米长,如今却只有巴掌大。

    张貂捧着雷霆蜥,一脸彷徨的看着祖巫婆,“祖巫婆你怎么了?咱们走吧,这里好可怕。”

    祖巫婆的头发干枯灰白,犹如一把枯草,她咧嘴一笑,伸手扶住张貂的肩膀:“孩子,别怕,你走吧,婆婆留在这里,为你断后。”

    难以名状的恐惧将张貂抓住,他忍不住颤惊恐惧,最终转身夺门而逃。在门外,恐惧将他像麻袋一样摔倒在地,他一声不吭的爬起来,大步往前跑。

    祠庙中,祖巫婆瘫坐在地上,嘴角溢出来一点黑色的血迹,她体内的精血都已经被掏空了。

    “唉,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能不能活下去……”

    带着对未知的好奇,还有一点点的释然,沈琪瑛微微低头,闭上了眼睛。

    她的灵魂带着未能和丈夫张天霸永远在一起的遗憾,离开身体前往深渊。脱离了身体辖制的沈琪瑛,在瞬间就观察到了真相!这些所谓的先祖之魂,包括她的丈夫的魂魄,都是假的!

    沈琪瑛想要开口大叫,想要辱骂,却开不了口,她已经没有了任何力量!

    就这样,沈琪瑛看着一个阴影一般的存在,伸手将她所敬仰的一切先祖,都捏在一个爪子当中!

    都结束了,带着一种遗憾,她的魂魄往下沉,落到未知的深渊之中,她不知道的是,她丈夫张天霸的灵魂就在那里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