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北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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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不可奢求(三)

    杨文一直很安静地不语,直到最后木小轩发现他是昏迷过去了。

    120的急救车娴熟地扛着杨文直奔医院,最后检查出来是鳕鱼中毒。

    杨文醒来的时候,只是冲木小轩一个劲地傻笑,木小轩一脸嫌弃地说他是不是中毒把脑子给中傻了。

    他不介意地耸耸肩:“一睁开眼你就在,我高兴。”

    是不是沦陷在爱情里的人都是不可自拔地冒着傻气,木小轩不禁有些心疼,杨文和她真的很像,她对他并不好,可他却总是无所谓地对她好,就像同舟明明说了不喜欢她,可她还是不可救药地想着他。

    见木小轩出神,杨文以为她担心他的身体,赶紧说他身体可好了,不用担心。木小轩说回去给他拿换洗的衣服,便出了去。

    经过超市时,看到很多人都举着牌子围堵在门口,说是吃了他们售卖的鳕鱼,身体都不同地各自出现了问题。

    木小轩被不知不觉地卷入这场抗议中,后来有人提出在签名薄上签下受害的消费者的名字,还有各自现在住进了什么医院几号病房,到时候统一要求超市索赔医药费和其他费用。

    木小轩签完后便退了出来奔回杨文家,收拾衣服时,她发现床头的抽屉是上锁的,好奇心驱使她找了找周围有没有钥匙,果然杨文那个大笨蛋,把钥匙放在了床角。她把钥匙插进钥匙孔,咔嚓的清脆。

    木小轩离开杨文家后,接到了同舟的短信,只有寥寥几个字:我要结婚了,小轩。

    原来这便是真正的爱情,可以如此之快地穿越五年的昼夜积累,而神速地达到这个地步。

    如果她不是选择拖到现在,而是在喜欢上他的那一刻起就说出她喜欢他这个事实,一切会不会有所改变?木小轩盯着黑掉的屏幕,回复他:是吗,恭喜。

    像壁虎猛然断裂的尾巴,那一瞬间很疼,疼后的几天便是无尽的不舍。

    在杨文住院第三天,木小轩趁着他睡觉时得空出去买碗猪肝面喂喂胃,当她赶到医院时,竟然看到了——

    菜岭子。

    她出现在杨文的病房里。

    木小轩靠着墙边看着菜岭子说不出那是什么表情,她帮杨文削了一个梨,杨文冷冷地推开,然后两人说了些什么,最后菜岭子很生气地走了。

    他们是认识的。

    木小轩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从来没有透彻地了解过一个人,不管是同舟,还是杨文。

    她想了想,决定追出去,当她喊住菜岭子的时候,表示想和她谈一谈,没想到菜岭子看到木小轩也说要和她谈一谈。

    两个女人,心平气和地在一家咖啡店里坐下,各自点了一杯柠檬水,说了很久。

    临别的时候,木小轩哭着听到她摇头说了三个字:不可能。

    这是菜岭子对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她说她不可能和同舟结婚的。

    她和同舟的相遇,并没有多少浪漫可言,不过就是在网上有了初步的合作意向,她从澳洲飞了过来,和同舟初次相见,中规中矩地在酒店里的餐厅里用了早餐,互相了解了一下彼此的公司和个人情况。

    然后她就飞了回去,一直用msn保持联系,最后她再次飞来t城,两人更进了一步。

    没有木小轩想象中的那样轰轰烈烈,不凡跌宕。

    她十七岁时就开始经商,一直以来都非常独立,坚强,很辛苦也很睿智。这让同舟很欣赏,所以她在同龄人之中有一股子别人没有的沉淀感,这是有点孩子气的木小轩所没有的。

    菜岭子说她遇上了同舟,也觉得是可遇不可求的缘分。可是就算是这样,有些事也完全遗憾地偏离了原来预想的轨道。

    “那么杨文呢?”木小轩问。

    这时,杨文又来了电话,说他又呕吐了。身体极度不舒服。问她在哪里。木小轩知道他又在耍贫,便低声呵斥:“少装蒜,过会再来看你。”

    她想回家一趟,既然同舟说他要结婚了,那么他大抵是不知道这边出状况了的。

    这一次她不想丢下他。

    当她推开家门,看到房间里依旧是干净地透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他坐在阳台上的摇椅上,转过头:“小轩,你回来了。”

    木小轩摇摇头,说来收拾东西,杨文生病了,她要去照顾他。

    只是几天不在,进去的一刹那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原来有些事,有些人,有些感觉变了的就是变了,再也失去了那正确的切合的契机。

    她看到了书桌上放着的和同舟的合影,那是她来到这个家过的第一个生日,他放下所有的工作陪她去了一趟海南旅游。

    绿树红花下,温热的阳光被芭蕉树挡下,落在草地上稀稀落落的光点。他和她去了天涯海角,望着浅蓝海水,他拥着她在怀里,她贪婪地吮吸着他身上的味道低声乞求说就这样一辈子好不好。

    他轻声回应她好。

    在他捡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她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女生。记得刚开始的那会儿她总是做噩梦,晚上睡不好,都是他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这才能安静地进入梦乡,不知不觉,她的世界仿佛就全部都只剩下了他。

    她不自觉地伸出手抚摸过照片里他温柔的双眸,忍不住潸然泪下,原来这些满满当当的依赖都与爱情无关,所以才会终有一天地这样烟消云散。

    这时,同舟推门而入,他稍显惊讶:“小轩,你怎么哭了?”

    她看着他半晌说:“同舟,其实你生日那天,我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五年了的。”

    他静静地看着她,微微皱眉。

    “同舟,我爱了你五年,可是我终归是迟了,你要和那个菜岭子结婚,你要娶的人不是我。”

    “同舟,你有爱过我吗?”

    他走上前,抱住木小轩,把她的脑袋轻轻地按在他的胸前,一句话也没说。

    没一会儿,他的胸膛起伏得厉害,他的哮喘又发作了,他紧紧地攀住木小轩的肩膀,嘴里含糊着要药。

    她看着他慢慢地在自己面前瘫坐在地上,脸色发白。她捏着衣角,怎么都迈不开双腿。想到自己之前每一天都为了他的哮喘而焦急担心,心里就很不是滋味:“想不到你爱她竟然爱到这个地步,你有严重哮喘,她竟然不知道。”

    同舟并没有告诉菜岭子他有哮喘这样的病,所以当木小轩在刚刚告诉她的时候,她惊愕地不可置信,到了谈婚论嫁的同舟竟然骗了她。

    要知道,她是不会和一个不健康的男朋友结婚的。

    严重哮喘,可是一个可以危及生命的隐形病。

    可同舟认识了菜岭子后竟然每一次出门都不带药,冒着随时可能会发作的危险在外边,很小心地维护自己的身体。

    因为菜岭子的父亲和哥哥都是因为患病去世的,所以她对另一半的要求第一条就是要身体健康。

    所以同舟爱她,爱到要撒谎才能维护住这份爱情。

    这让木小轩难以置信,当她看着菜岭子那一脸的错愕神情,只觉得心里是一阵一阵浪潮,推翻了之前所有的以为。

    “你怎么..........怎么知道............”同舟捂着胸口,指着木小轩,昏了过去。木小轩冲出去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屋子里已经没有了一瓶药,这对一个哮喘病人来说是一个要命的事。

    她大叫着跑出去,跌跌撞撞地往小区门口的药房跑,却想起当务之急应该是拨打120。她慌乱了手脚,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这时候,她脑子里闪过杨文那张眼眸发亮神情认真的脸。她哆嗦着手拿出手机,拨通了杨文的电话六神无主:“蚊子...........蚊子!蚊子蚊子!你快来,你..........”

    杨文果然是说到做到的,只要木小轩需要他,他就会立刻出现,永远都是如此。

    当他穿着白色病号服气喘如牛地出现在木小轩面前,盯着地上的同舟只是发愣了三秒,便背起他往医院里赶。

    医院说再晚来一分钟,同舟就没救了。

    木小轩失神地站在一旁,看着病床上的同舟丝毫没有注意到杨文已经不知所踪。

    当菜岭子赶来的时候,已经醒了的同舟拽着木小轩逼问她到底是怎么知道他没有告诉菜岭子病情的事,木小轩转头看向菜岭子示意她来解答这个问题或许会更好些。

    爱情到底是什么?按照逻辑来说,看到同舟和菜岭子结不成婚了,她应该是高兴的,可是现在,她又并不想看到这般结果。

    木小轩想不通自己的感受,或许看到同舟的快乐,才是她喜欢他而想让之得到的。

    当她在长廊的尽头看到坐在长椅上吸着药瓶的杨文时,慢慢地走上前唤了一声“杨文”,杨文赶紧把药瓶往背后藏。

    木小轩苦笑着摇头:“傻瓜,我早就知道了。”

    在那天她去他家收拾换洗衣物的时候,那个上锁的抽屉,打开,里面全部都是关于哮喘的药物。

    他和同舟一样,隐瞒了自己的病情,怪不得和她在一起时,他经常莫名其妙无缘无故地离开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