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如风人亦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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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被离

    体温的碰触真的好奇怪,会让人感到触电,也会让人感到灼热,纹理肌肤间的抚摸,是对对方身体的渴望。

    手勾着手,她在前他在后,看到一处香味至极的米粉店就加快步子和沈前走进店内,张家界大部分特色米粉店的食物都是在火上煮熟的,用一种特质砂锅,在里面放进汤水调料加上米粉,开火在火灶上煮至沸腾,下来放在客人桌上还在鼓泡泡,味道入味好吃。

    顾念慈就点了两份砂锅粉,超级烫,她和沈前吃了好久才吃完,非常满足地走出店,然又继续手牵手压马路。

    走完十字街和步行街,对面有一处白羊古刹观光点,但平时很少有见人进去,晚上也关了门,往上走,是一所职业技术学院,年轻面孔手牵手从学校走出来,笑声嚷嚷。

    顾念慈和沈前走进学校在足球场上坐一会儿,互相依靠着看着两个人把球场正前方国旗杆上的国旗降落,收好后迈着整齐的步子走向球场外。

    球场很萧条,没有塑胶跑道和水泥跑道,完全是土泥巴上面长满青草,球场本来翠绿翠绿,中间硬是被来来往往的行人踩出一条泥路。

    顾念慈这几天是开心的,有沈前陪着,潇潇洒洒像被宠着的孩子。

    沈前说她应该开开心心的,向她这花一样的年纪,应该无忧无虑才是,不用管什么外在因素,在还没有足够反抗能力时,试着接受吧,接受这个世界所给予的一切。

    所经历的一切都将成为你生命里一道记忆,身体里一道细纹,这该珍惜,那是历史的痕迹。

    说的真好,很会安慰人,看,多好一男人啊。

    沈前接了一个电话,脸色有些不好,没说几句挂断,拉着她就走。

    “去哪里啊?”

    “冥色,秦越醉在那里了。”

    原来是那个渣男啊,怎么出来买醉了,生活不和谐吗,难道?

    还真是有很久没见过秦越了,那天在秦越家里离开再没见过面,只是这次一见,着实大跌眼镜,这还是原来那个意气风发吊儿郎当的秦越吗?衣衫凌乱满嘴胡言乱语,整个身体躺在酒桌下面,抱着桌角不放,像个还在吃奶的大男孩儿嘴里吧唧吧唧。

    这才刚入夜,就已经醉成这样,他是来了多久啊!

    沈前走上前踢几脚秦越的屁股蛋儿,惹来秦越一阵不耐烦,大声嚷嚷不准来烦他,嘴里说着荤话,可真给沈前丢人。

    一把扯起秦越衣领,使劲儿将人拖至沙发上,拿一瓶冰水泼在秦越脸上,立马惊得他浑身哆嗦,睁眼茫然看着他们。

    秦越这货多半是为情所伤,那眼神,看到他们时本来还很惊喜,目光搜索一圈后又暗淡无光,躺在沙发上闭目。

    顾念慈的心里活动是这样的:哼,活该吧,这回尝到为情所困的滋味了吧,瞧以前多么情圣的样子。

    秦越真是为情所困,但不是顾念慈以为的为了那个小三情困,而是他自己的正房老婆正和他闹离婚呢。

    离婚呀多么重要多么大的一件事,一个女人能以离婚为代价为自己的前半生画上句号,那得付出多大的勇气和失望,这个男人得把她的心伤的多痛呀。

    还记得那时他老婆还说,只要不要让外面的女人出现在她面前,别让她看见就行了。原来秦越连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兄弟,喝醉酒就能解决事情了?醒醒吧,就算你死了,你老婆也不会给你收尸,你还得让我把你背回去,积点德吧。”

    沈前看着这满地酒瓶水渍,捏紧眉心暗自叹气,交友不慎就是他这个下场。

    看来打他老婆的电话也是不行了,别人正闹离婚呢,说不定名字都已经签好,只等这没良心的货下笔了。

    谁知道秦越这厮竟然还有情,真是处处留情。

    沈前上前拍打秦越的脸,想让他清醒些,待会背人也不至于完全没劲儿,“醒了没?醒了咱就回家。”

    秦越悠悠转醒,望着天花吊顶发呆,用嘲笑的口吻说:“回家?哪里还有家,家都没咯,没家了。”

    一会儿嘲笑一会儿悲伤,顾念慈站在旁边亲眼目睹这个男人流泪哭泣,豆大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这个人是可以一边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离了婚可以再娶,反正女人都不怕,他一个有钱又有势的男人还怕什么。

    但一个男人为情流泪,是真正感动却又愤恨的地方,爱了她却要伤害她,失了她又要挽留她,上了年纪的女人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好了,你一个大男人,回去认个错以后这种事情绝对不再犯了,想想你们还有一个八岁的儿子呢,离了婚,儿子怎么办?难道还要打官司争抚养权吗?”

    秦越挣脱沈前正要扶他的手臂,拍拍自己的心,说:“我把我30%的股份给她了,孩子她想要就带走吧,她想怎样就怎样吧,是我对不住她。”

    “你爸妈同意了么,你这么自作主张。”

    “没有,他们不同意我们离婚,但小苏执意要走,我爸说,我爸说要走就净身出户。”

    “伯父还真是狠心。”

    沈前觉得这事儿挺麻烦的,如果秦越浪子回头,那以后的日子还有盼头,问题是小苏那边不领情,伤了心,死也不回头,这个家真的就岌岌可危了。

    孩子也大了懂事了,知道了他老子在外面乱搞把家都搞没了,还不得记恨他老子一辈子。

    顾念慈对这种事情并不陌生,虽然这个家已经出现裂痕,但小苏是幸运的,因为这个主动权在小苏手上。秦越明显还爱小苏,只是不明原因他们两口子有什么误会而已,只要这个男人是爱小苏,不管是离婚还是继续生活,对小苏以后的生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呵呵,我也不同意,小苏是我老婆,她要带走什么还不是我说了算。”

    沈前见秦越躺着不走,站直身体坐在干净椅子上,让顾念慈也坐下,说道:“既然还惦记着你老婆,干嘛在这里买醉,不回去哄哄到时候真的就走了。”

    秦越呵呵笑开,侧身面对他们说:“她不愿意见我,嫌我烦,我又不想让她烦,只好在外面待着了。你说人怎么就这么贱呢,喜欢时捧着哄着,不喜欢时心冷静地跟和尚似的,但为什么对同一个人会忽冷忽热呢,这究竟是什么魔力,沈前,你知道吗?”

    本想问沈前的秦越又摇摇头说:“算了,不问你,你自个儿都还没结婚,怎么会知道婚姻的酸甜苦辣,真是折磨人啊,老天为什么要折磨我。”

    见沈前吃囧,顾念慈好心加把料,踢踢他的小腿问他:“你啥时候结婚啊,体验体验婚姻的酸甜苦辣再来和秦越讨论讨论。”

    沈前还没接话,秦越倒是恢复了之前那吊样,出口就说:“他!等他结婚,我儿子都上大学了,哎哎哎,他还在等他的初恋女友呢,妹子,你没戏。”

    秦越煞有其事地举出食指否定,看来酒醉都是装的,他只是来博取同情的,没良心的男人。

    顾念慈捂嘴‘哇’一声表情惊讶看着沈前,不可否认听秦越这么一说也想得通,三十岁还没结婚肯定是有原因的,人家秦越都是二婚,他一婚都还没有,原因竟然在这里。

    沈前一记薄凉眼神再加冷硬口吻,威胁道:“秦越,我不介意再给你当第三次伴郎。”

    秦越一甩头,面对沙发里侧闷声道:“别,我还想过安生日子。”

    有服务员开始清扫他们这边的卫生,周围零零散散坐了些客人,这段日子冥色的生意冷清了不少,好几次顾念慈来唱歌的时候,底下人都没坐满,相比之前少了许多。

    阿翔虽然吃住在冥色,但也极少见着他人,听林工说起,说是频繁家里店里两头跑,人也憔悴许多。

    是啊,虽然阿翔的父母当时有所缓和,但这件事情并没有松口,一切都还未知,阿翔现在可能还在与他父母周旋这件事,但他家里有多少人支持他呢,还是独自在撑着。

    前几天林工还多说一嘴,沐瑞有可能会辞职,消息是从东头那家酒吧传出来的,有人看见他从那家酒吧出来,还背着把吉他。

    流言原来就是这么出来的,顾念慈也很无奈,现在好像每个人都有心头交瘁的麻烦事缠身,可大可小可轻可重,它们都是潜伏在日常生活中或是隐隐遇见却未曾防范的毛病,在某一天,突然爆发,在你措手不及之时。

    生活就是这么给你当头一棒的,切记小心。

    既然秦越还不愿意走,顾念慈看沈前没啥事做,跟他说隔壁的隔壁有一家店叫“开心一刻”专门在石头上刻字,要不他们去刻个字吧。

    沈前没反对,也不想面对秦越,便留他一个人在沙发上沉醉。

    开心一刻是一家在石头上刻字留言做小饰品的店,里面有很多钥匙坠项链手链,选一块石头请老板在上面刻上喜欢的词语或是句子,这样就能戴在身上跟着你走了。

    他们选了两块钥匙扣,长方形很薄的石头片片,顾念慈让老板在石头上刻了‘开开心心’,不想刻表达深意的成语,就想简单些。

    而沈前见此,便让老板刻上‘愿你开心’,一样一样的,只要开心,多容易实现的愿望啊。

    收到刻好的石头片后,把它放进钥匙串里一起,石头和金属在碰撞中会发出清灵的声音。

    秦越已经坐好,原本衣衫不整现在勉强整齐,他们回到冥色他提出让沈前送他回家。

    坐在车上,秦越难得正经不开玩笑地望着车窗外,一声不吭,直到他家楼下,安安静静推开车门道声谢谢关好车门离开。

    步履坚定地背影是他的铠甲,眼角的泪水是他的柔情,只希望,世间所有婚姻都能够被祝福,世间所有夫妻都能够彼此珍惜,缘分没那么简单,没那么容易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