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的难言之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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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剔骨拆肉

    这一瞬间,易扶风得出三个结论,其一是顾秋声这人应该很是尊重易清澜苍九思一提到易清澜的名字,顾秋声便很是收敛。其二,就是这位陈老大夫应该是独立于顾秋声,只属于易清澜的,顾秋声的名令对他约束力度极小,只有易清澜的名利才能对他起到作用。其三,是这位陈老大夫应该是属于医术很是高超的那种类型,绝对不能得罪看病的人!

    了解到了这三点,易扶风挤出一张和蔼的笑,深刻配合陈老大夫工作。

    陈老大夫目不斜视,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吃易扶风这套,只是边把脉边冷声道:“小子,知道你笑的忒难看么?”

    易扶风:“……”

    我知道!

    易扶风狠狠地这样想。

    本来就是嘛,疼都要疼死了,哪里还有心思去笑的春光灿烂啊?

    易扶风扯着唇角,索性也不笑了,只是轻声哼道:“老大夫,给我好好看啊看得好了我在我师父跟前表扬你啊!”

    易扶风不笑了,很不要脸的选择了直接又方便的拉关系……

    确实很方便,老大夫指指苍九思,示意让苍九思将易扶风的衣服给扒下来。

    易扶风很是夸张的抱胸,然后又疼的身上一抽,惊恐道:“你想做什么,干嘛要脱我衣服!”

    老大夫简直想一掌拍死易扶风这货(因为易清澜的关系和在他身边“虎视眈眈”看着的苍九思的关系好容易给忍下来),怒声道:“望闻问切望闻问切望闻问切你到底懂不懂啊!你衣服不脱下来,我要怎么望啊!”

    易扶风:“……”

    苍九思:“……”

    顾秋声:“……”

    易扶风本事挺大的,能将一个本来该是温温和和大的老大夫气成这样,也是很厉害了。

    易扶风上半身脱了个精光,下半身还穿着一条薄裤。

    其实倒不是他害羞或是怎么的,他就是觉得在一众人跟前脱衣服有些怪不好意思的……

    老大夫在一旁燃起明火,将一众针具和刀具都细细烤了个遍,易扶风心头一抖,忍不住捏紧了苍九思的手。

    苍九思这会温柔的很,大概也是想在外人跟前给他留些面子,于是也大大方方的将易扶风的手攥紧。

    看易扶风这样紧张的样子,顾秋声都忍不住笑出声来,竟然心情很好的的和易扶风聊起天来,他笑道:“易公子莫要紧张,陈老技术高的很,当初易先生身上有伤,就是全凭陈老给治好的。”

    易清澜,这易扶风到真是没想到,那这不就是“御用大夫”嘛,她又不是多重的伤,易清澜竟将这等人物给他叫过来了。

    老大夫已经开始给他胸膛处做消毒工作了,易扶风八卦道:“易清澜当初受的什么伤?”

    顾秋声大概是经常听易扶风直呼易清澜大名,于是司空见惯般面上不动,但是陈老大夫就听不下去了,手上银刀猛地下肉三寸,沉声道:“小子,怎么说话呢!易先生是你师父,你自当以尊号称之!”

    老先生下刀下的措不及防,易扶风还没有做好什么心理准备,也没个麻药什么的,他顿时疼的身上一缩,额上控住不住的泛出冷汗来。苍九思只能在身后紧紧拉着易扶风的手,他不能上去替易扶风受着一刀,但是易扶风此时的痛楚他感同身受。这老大夫下手忒重,苍九思这样想着,目光不善的看过去一眼。

    老大夫淡淡看过来一眼,竟然嗤笑道:“疼啊?这么点儿都受不住了,当年易先生剔骨拆肉的时候,没上麻沸散,可是半声都没有哼出来的!”

    易扶风咬着牙,连嗓音都是颤颤巍巍地,道:“我这不是也没叫吗……你方才说他剔骨拆肉,他什么时候受这么重的伤了,什么人能将他伤成这个样子?”

    陈老大夫正在细心观察他身上的刀口,下手极快的用五根银针封住周身大穴,这是因为待会儿要拔刀,为了防止大出血,才用银针扎他的。老大夫头也不抬,轻声哼道:“你说的对,以易先生之神通广大,但凡他稍微有点儿反抗,九州四海之间能将他伤得那样重的确实没有,所以吗,能真真切切将他伤成那个样子的,只有他自己!”

    陈老大夫轻轻捏住刀柄,易扶风打了一个哆嗦,咬牙道:“可我从未见过他伤的那样重,他是在来望云天的时候受伤的吧?”

    易老大夫沉声道:“不错,是断魂台,我从未见过那个人能在断魂台上走一圈之后,还能拖着一条命过来找我了疗伤的!”

    易扶风猛地一震,“噌”的一声钝响,是断刀被从身体里抽出之后所发出来的声音。刀捅进去和拔出来时的声音是一样的,痛感也是一样的,不,拔出来的时候会更疼点儿,刀上带出来的腐肉和鲜血,会让痛感升级。

    易扶风紧咬了牙,不说话了,也不知道是在想易清澜还是真疼的说不出话来。

    第二种可能性要小点儿,因为易扶风他虽然怕疼,可也不不至于会脆弱成这个样子。易扶风是真的在想易清澜。

    断魂台是比五马分尸要可怕的,有多少人上去之后是连尸首都找不到的,所以当初,在断魂台上没有发现易清澜尸首的时候,人们都以为他是已经湮没了没想到,他竟是用这种方法活下来的吗?

    找陈大夫剔骨拆肉,将碎裂的骨头和烂掉的肉都一点一点的剔掉拆掉,再用赤鲤一点点儿催生新鲜的骨肉成长……这说起来很是轻巧,但其中得受多少折磨?剔骨之痛,拆肉之苦,催生之痒……

    易扶风闭上了眼,易清澜当初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他不敢再多想下去,因为断魂台的可怕之处远不止如此,断魂断魂,是硬生生要让你魂飞魄散的地方啊!

    如今,易清澜怕是连魂魄都已经不全了……

    易扶风想过易清澜的修为为何只剩五成左右,他以为是易清澜受了一点儿“小伤”,却没想到会是这样。

    易清澜怎么会这么容易入魔?易清澜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入魔?还不是因为魂魄不全,一时让心魔钻了空子!

    老大夫将拔下来的半截“无夜”握在手里,细细看了两眼,忽地轻声道:“伤你的人,必定是极疼呢你的人……虽然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伤了你,但是这到刀却半点儿没伤到你要害,你这不过是皮外伤,顶多受点儿苦罢了,反观那人……”

    老大夫不说话了,兀自唏嘘了好一会儿。

    易扶风说不出话来,老大夫以为他是因为疼的,于是很是不屑的轻声笑道:“小子,知道自己嫩了吧,你这也不过是拔个刀罢了,就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到时候若让你也尝尝那剔骨差肉的滋味,你还不得疼的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易扶风没做表示,仍是闭着眼静了好一会儿,一众人跟着等了一会儿,都以为他是不是疼的昏过去了,易扶风却忽地睁开眼,眼中因为疼痛而变的水光粼粼,却也因为做了什么决定而灿烂夺目。

    他看向陈老大夫,一字一句,沉声道:“既如此,我都真希望有机会也常常这样的味道,也许能离易清澜在近一点儿也说不定!”

    易扶风从来到望云天之后一直就是一幅散漫样子,忽地出现了这样的神情,苍九思也有些发愣,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陈老先生心中一动,看向易扶风的目光忽地就不向方才那般轻视。可他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也跟着静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坐端些,我替你包扎……”

    接下来包扎时的手法就忽然变的轻柔许多。

    从头到尾,只有顾秋声一个人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笑容。

    陈老大夫手艺果然很好,细心给易扶风清理了周身血污之后,然后上了药,就飞快的包扎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