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红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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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贝勒府中 同忧共伤

    罕王宫中,努尔哈赤龙椅之前,有一个人,他双膝叩在地上。一双长着老茧的手松放在两侧,那是常年握刀的皮肤,稍微黝黑的肤色,却是古铜的健壮。

    努尔哈赤仍穿着黄袍,在他前后来回。他和这个男子,有不能明了的情感。或是敬,或是惧,或是怨,或只是心里的疙瘩,他们都是这样……或是舒尔哈齐的原因,努尔哈赤在忖度他肯定恨自己。

    代善之后,他就被人告到了努尔哈赤那里,说他私设宗祠供奉舒尔哈齐之灵位。只济尔哈朗来过他设的祠堂,别人又有谁知道?

    他的妻妾们也不会那样说。

    舒尔哈齐是怎么死的,他努尔哈赤可以自问。这连环之计究竟是谁做的,也就是忌他们与之争汗位的那个人了。谁呢?

    皇太极,努尔哈赤八子。

    济尔哈朗被阿敏打了之后,他就去了皇太极那里,他们关系可比别人亲厚!可是,皇太极不会自己向努尔哈赤说的。

    他会故伎重施,加害他们夺位的几个兄弟,再挑唆别人去向努尔哈赤告状,他惯会做这等下三滥的事——让别人永世都不得翻身!

    大金汗努尔哈赤,他想这个侄子可能是个人才。他的一些军事战略策要,曾让努尔哈赤十几次都战战顺捷,而且人也很聪明。

    他宠儿子,也宠这个侄子。他们在他心里就没有分别的,可是阿敏的心却是恨大过情。他在父亲死后就是,恨而不言,情而矛盾。

    不过,他就是舒尔哈齐的儿子么,他是那个亲睹着自己父亲死去的阿敏!他没有恨,他们谁也不会信的。他景仰的人,就是父亲!

    “阿敏,朕待你如何?”努尔哈赤让他说心里的话,在话中想掂出他对自己的怨恨。

    “大汗待臣侄,体慰关怀,对臣侄沒有嫌弃!”阿敏说到。

    “你恨朕否?”

    阿敏笑到:“恨什么?臣侄受过大汗的大恩!在赏赐财物之时,您给臣侄的也很厚重!臣侄不能报恩,又怎么能去恨大汗呢?大汗栽培并器重阿敏,多番提携与重用之上,都体现了大汗宽厚的胸襟!”

    那个君王又怎能看不出他有恨意呢?他们都不愿说舒尔哈齐,那个介乎他们之间的一根梁。不说可以,但心里是时刻都在想的。

    人都死了,恨就恨吧。

    努尔哈赤右手中指上戴着一枚金戒指,中央还镶了一颗红宝石。他看着手背,看着红宝石,然后又看着阿敏。他是自己的臣子,可心却不会都臣服的,他还臣服舒尔哈齐的志性。

    他回到了龙位上坐下,可是他总在看他这个侄子,他恨自己是合情合理的。他恨自己,自己却怕,梦中都会梦见舒尔哈齐的身影!

    “那好!”努尔哈赤口头上相信他沒有异心,却又突然地问他到:“你在家里供了你父亲的牌位么?这是有人说的。”

    他畏阿敏也会造他的反。

    “是的!”阿敏赖不掉了。

    “为什么你要供他舒尔哈齐也不告诉朕?你是否想为他做什么事呢?”努尔哈赤说的是他惧于自己的行为,但不决定改过。

    二贝勒答到:“我是设了祠堂供我父亲,但没有想做什么!臣侄知道有人就会告臣侄的,怕臣侄与他抢夺汗位继承权。臣侄身后,也有人说巨侄不适合,但这一次,臣侄只是想念父亲了而已。谁在大汗跟前说臣侄的坏话,他就有夺嫡之心!他可能是让人污告阿敏的,请大汗明察!勿信人言!”

    努尔哈赤定了神,道:“你是说老八皇太极么?他没有来告你呀!是别人,不是他。”

    你努尔哈赤不是要大展鸿图的么?你会畏于自己心狠手辣?你们父子,怎么会不互相包庇呢!皇太极来过了,你努尔哈赤会实说?

    他来过,你又怎么会去告诉人呢?你知道是他做的,你也会说不是的!说话都麻木了,亲情都麻痹了,什么是血肉至亲哪?

    “可臣侄不过就是祭一祭父亲的生辰,誰会这么说呢?他们谁也沒去过臣侄家的后院,他们怎么知道臣侄家有个祠堂的?”阿敏问。

    努尔哈赤又不能不近人情,让他去拆父亲的灵堂,这么做也是会让人骂的!人都让你杀了,你还不许别人祭一祭呀?你心虚了吧?

    “你起来,退下吧!”

    他的忌惮还是不能让他对阿敏训斥什么,他罪过在先,怎么又能不近人情呢?阿敏也不是他父亲,自己也只说不招惹他汗伯的话!

    有反心,就可杀了!可是,他说没有,努尔哈赤想,他说的不是真的,他想杀人也找不到借口的!且一个人只会杀人,他和禽兽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放下了屠刀,愿吧,他的侄子不会反他的江山的。自己活着时阿敏不会;自己会死的,那时候,他会反么?

    阿敏退下了之后,他没有回家中,而是骑马去到了河边。他会在坐上几个时辰的,有一棵大树下,他总能在这里发呆。

    到了下午,他才回到家里。

    富察氏到他的卧室去叫他,他卧着不应,并说:“我不想吃饭了,你们自己吃吧。”

    生活,就是淡如白开水,他没有什么兴味。吃饭也是淡的,菜汤里也是淡的,可它们是放了盐的。他怎么会觉得淡呢?

    那时他的生命中还该有什么精彩的东西,来让他对生活有热情。他腻了酒肉,腻了政治,还腻了军事和周围的人,他们的千篇一律。

    富察氏去了,不时却又回来的样子,有一个女人的眼正在望着这屋子里,那在床上怠气的又对什么都提不上兴奋的男人。

    她没敲门就进去了,脚穿着旗绒鞋,身穿着一套浅绿的衣服,头上戴了冠帽。她怯于进这个屋子,可在饭桌上没有见他,她竟然就自动请命着来了。

    他看到有一个女人的影子投在他的帐子里,她婉约而至,沒有大声叫他。她犹豫过,是否要进这道门,但她还是进来了。

    他没有放空自己,是一个凡人都是有他的平凡的。他是个爷,可这个吃饭了还喝人的爷,他像一个小孩一般,动气了就使性子。

    “叫你们别来,你们为什么还来叫我?出去!”他又喝了起来,她却柔柔地笑了。

    他面向着帐内,那女人就在桌边坐下了,并没有要出去。她不听他的命令,他外焦里嫩,面硬心脆地,却偏想要有人可以理会他。

    “叫你出去,你还坐着干嘛?我不想吃饭,也不想见人,我只想在自己屋里发疯,这都不可以吗?别叫我赶你出去!”他又说。

    “你当然可以发疯了,就别去杀人就好了!你屋子里的东西,只要能让你高兴,你就可以摔,可以砸!谁说了二贝勒了,为什么不吃饭呢?我能帮你什么吗?”

    女人说话了,可不是大福晋富察氏,谁敢进来找他的?这人在当他是个小孩子,说他可以任性,而不是别人那样一本正经的说教。

    他调翻过侧身来,看到了一个极美的女子,那就是映蓝!

    她微然一笑,说到:“你不吃饭,所以我来叫你。二贝勒是个大丈夫,又何以被飞尘蒙了心?你饥一顿饱一顿的,这怎么可以?吃饭比天大。吃饭之时,再多的烦心事也要放下,别坏了心情又坏了身体呀!没有人会替你想那许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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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敏很感动,却又下了床,自己想自己一生都没人会过问他的喜怒哀牙,他的失意却有她在乎!

    自己的家人都不至这种温柔与体贴的,可不是这女人很有情意?他如钢的心,早化为了指间盘绕的那一缕柔香。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叫人告诉我?”他也过去,在她对面坐下了,看着她傻愣。

    许多的烦闷在瞥她那时,就不知怎样逝去了,她的双颊飞红。她不敢看,也没和他这么近过,近到了他的屋子中,心还在为他悸颤!

    “我来了有一会儿了,在你回来之前,是来向你说声谢谢的!谢谢你照顾云薇,谢谢!”她说。

    “哦,没什么!我照顾一个女孩儿么,都微不足道的!她就整天都睡在我家里吃我的东西,我也有的是好东西来供她。对了,你在宫里还好吧?”阿敏被激出了他的内质,也没有了之前的消沉。

    一个大男人,就那么爱面子么?是谁还在喝人出去的?

    “我很好,谢谢二贝勒关心!”

    映蓝目视着桌子笑说。

    “你哥哥走了,你就是我家里的人了,可以常来找我!我前几日随大汗去打广宁城,昨天才回来的!因为太乏了,也沒去看你。”

    阿敏没话都在找话说,杜绝了她的尴尬,还洋溢着火热的语气。

    “二贝勒受伤了,你的伤还好吧?有没有事?”她羞怯,可是也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她问起了他的伤势,他就是痛也可以消了,疤也不会痒了。有疤的会痊愈,遮天的阴云会散去!

    “我无事了,谁说我受伤了?是不是济尔哈朗多嘴,又向公主说什么胡话了?我只是皮外伤,沒什么大的关系的!身上的伤虽多,也都好了,只是疤痕难看了些!我们也都是常年在外征战的,哪个身上又没有几处刀疤呢?公主也不必大惊小怪的,这是常事么。”他气盖天宇地说着,笑容复元了。

    “你这男子汉也会有小气的时候呀?二贝勒就这么看不开,为了别人的评价来伤自己,这是折磨自己罢了,没有一丁点意思!你聪明了一世,怎么这一时就心窄了像个孩子了呢?”她掩口呵呵笑着。

    “啊?”他自己又笑了。

    他起身走了过来,她也起身站了起来,他却不禁走到了她面前,那丹凤眼中,却是滚烫的惬意!

    她的自卫心让她忧心了起来,他对自己有好感!她还不想他对自己能做任何事,她只是在以关心他来表自己的关心罢了,还没有其他任何的想法。

    她不大能劝人,就胡劝乱说了一回,可话却恰成了他心伤的良药!

    “映公主,不!映蓝,我喜欢你,你知道吗?”他竖起了左手,想去叩到她的眼睛,她没有退,头却让到了一边,愧窘不能。

    爷们儿竟然这么有胆量,什么心思都不能保密,还这么豪放!喜欢她,她知道,可她还在考虑呢!

    她说声“我先走了,”就想离开,他却不经她答应,把她从身后就搂在了怀里,缠过她的上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