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红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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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可怜柔性 土中埋葬(下篇)

    那些女子说:“活着不如死了,死了才是活着!福晋,你寿数已尽,跟我们走吧!”

    她们狂野地大笑,又往她灵身喉节勒进了红绳,听“咯吱”一声,喉节也折了节。

    她起来大叫着:“别带我!别带我去!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她又已砸了杯盘,桌己没放东西,她又将桌子推倒。这边没了东西,她又去砸妆台、镜子、首饰,把柜子也翻倒。

    她没怎么抬过重物,这会儿,确是力大无穷,一概众婢都拉劝不住她,见什么就摔。

    “福晋,福晋别砸了!福晋別砸了!”她们叫喊……

    富察氏却晕倒了!她见儿女们都回来了,都在围着她叫着娘!她的泪从脸上降坠:“莽古尔泰……莽古济……!”她喊。

    她瞪开眼,看了奴婢们几眼,话却上不来,她们悲泣着在床前拭泪。

    他们,孩子、丈夫,一个也沒来!她很像站在悬崖边的人,怎么该那样跳下去结束?渴望拯救的人,一颗欲碎的心不可复原!

    她觉得:“跳吧!离开他们,为你自己!”

    她一迈步,倾体而降!她的魂魄从屋子出去了,一刹那,只有那没有闭目的一个躯干,脚蹬了几下,不动了。

    “福晋!福晋!福晋……”

    呼喊富察氏的声音不绝于耳,万丝惊雨在云中储存,倾刻间,瓢泼大雨把整个辽阳都陷入了哀悼的千军万马之中,罕王宫在雨海中,成了水的央池,天危冷之极。

    雷声后至,大雨前行,猝然而来,雨线连珠。莽古尔泰在衮代的灵床前哭喊着,衮代不能听见了,她要顾影自怜吗?

    “月蓉,福晋可有什么遗言?”努尔哈赤悲憾地问这个衮代的婢女,他和其他七大贝勒披白带吊,在灵床前默祭,哀立几刻,手中持着冥香拜那萨满神像。

    那里,富察氏的衣妆全都换成了皇后的凤袍,头戴凤冠,仰面闭目清妆,双手交叉放在腹部。

    先前的病态浮容不见,却在去后那么端庄和祥。他换上了服装来。通知了大金国的臣子们,他们为显赤心,着朝装隆重在院中吊立。

    雨水都浸到了他们的衣服之内,帽子衣角与鞋袿也湿尽凉透,他们唇牙相叩,低身垂首,岿如山峭。

    努尔哈赤和七大贝勒在灵棺边,棺木在他们一边东西纵置。棺中装好了衮代生前的衣装,放着被褥与首饰。

    月蓉笑着回礼道:“回大汗,奴婢这些日子都在陪着侧福晋,我们轮流照看她,都不敢松懈!她撑着已经很纤弱的力气在等三贝勒,她抗争病魔,用了非常大的力量,我们都很吃惊!换了我们,谁也沒有侧福晋那么顽强!她早前就病了,奴婢让人通知过大汗,但大汗都沒来!大福晋说您不能原谅她,她就不等大汗了!有人就是想让她的消息到不了大汗那儿,奴婢叫人大汗住的地方,也才找到了大汗的。可惜,那奴婢才传话回来,福晋就撒手西去了!她失了神,所以就疯癫了。在她临去之前,她说:‘活着,太痛苦了!众叛亲离,无亲无故’!她也说她什么亲人都沒有,一生行善,却让亲生儿子给逼死了!”月蓉也纵泪不止。

    莽古尔泰道:“我……”,努尔哈赤屏息凝视着萨满神,领众子侄拜了几拜。

    大义灭亲?那个间接让衮代死的人是谁,他们心照不宣怯不能言,他是九五至尊,统治着后金的霸权者!生死命运的辖领官!

    莽古尔泰要说这怪努尔哈赤吗?努尔哈赤的龙爪把他们抓在手里,谁能直言!

    粗人莽古尔泰,也是刷不去不义之嫌的。这个“轼母”的罪,他是坐实了!

    莽古尔泰看着努尔哈赤,他也看着莽古尔泰,他们的眼神在进行着微妙的擦碰。

    莽古尔泰在他阴怒而喑哑的凌视中丢盔卸甲,正负极的电光在他们的眸中焦炽亙击。

    “为福晋启棺!”何和礼叫到。士卒们入门,由西将棺门推到了东边。“

    福晋入棺!”他们又将衮代的尸身架移到了棺边,把她放入了棺内。

    棺盖上雕着一只金镂凤凰,附之满文祭祝之言。“臣子跪叩吊祭!”何和礼请礼。

    努尔哈赤掀衣朝向棺木而膝盖着地,他们也马上从门里斜位齐唰唰地跪到了院中。“叩礼先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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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努尔哈赤沒有叩头,大金的贝勒亲王与满汉文武,都齐向灵棺叩了三叩。

    “先大妃一路走好!永享阴福!盖棺!”何和礼嗓音清明的对灵棺行叩别礼。

    “咣!”棺木之盖再次合上,莽古尔泰也跪下,脸盖着地面,咽着叩拜了三次!他们头叩地寄言:“先大妃永安!”

    富察氏的灵柩被送出了宫去。

    这个夜,富察氏的几个奴婢都在努尔哈赤那里请命,请求不再在宫里待了,努尔哈赤应了。

    这处偏殿很僻静,似乎并不是个阳光能照到的地方,是一个诡地。富察氏在这里去世,她的死相并不吉祥,她死后,是她们为她化妆掩饰过去了的。

    她的奴婢都觉得,一次风寒怎么就能夺去一个人的性命,后宫已有了太医,这是小病啊,吃几剂药应该就好了的!

    月蓉和她们在衮代的屋里,她们想到衮代竟因一次风寒而疯癫至死,就觉得她的死因绝不简单,也不会因她故去而风平浪静的。

    她们在这里住着,这是最后一晚了吗?孝服没有换下,头上也都插了白菊,黄白色的宫装,清新素颜,她们在这空荡的房间还犹如在为衮代守丧。桌椅虽在,衮代所用过的东西都已入土陪葬了。

    死人的东西,照女真祖制,是不能留在世上的,它们会影响活人的运道。

    能存的只有衮代的这房屋,它不是她的,而是后金君主的,还会有宫妃会到这里来到这里的。

    她们在桌上放了烛盏,烛台有三处,可点三根蜡烛,此时这三个烛台上都点了蜡烛。蜡液在滚热的火焰炙烤下从烛芯处流了下来。

    桌上也放着一捆十几根白蜡,她们想在此屋坐到天亮,这时也只是二更天。

    天亮之后,她们即将离开,但月蓉和她的一个小姐妹叫碧环的,她们却想留下来。

    因为这屋子不会闲置,七爷阿巴泰的生母吴福晋要搬进这里了!这宅子似还有不祥之物存在,她们都见衮代那僵尸一般的死法,着实使人惊恐,它应会有什么诡气!

    “明天,我们就要走了,我想坐到天亮!和先大妃在一起那么久了,真舍不得离开这儿回家!”挨着碧环坐的一个小婢说:“我就是奇怪,先大妃待人不错,想不到,自己却死得这么不可思议!”

    碧环道:“宫中传闻,说大妃刚嫁给大汗的时候,也只是个侧妃,天命元年才做的大妃!才过五年,又做回侧妃去了。”

    月蓉看着她们,小声地说:“你们还不止了这些话,我觉得这里还会有事发生!而且,还不太好,我们行事谨密,不要多嘴,切记隔墙有耳!”

    一个女孩儿道:“能有什么?先大妃也走了,你们觉得谁还会来这儿?不就是被听去了挨一顿打?谁还没尝过几顿杖刑,打得我都只当吃饭罢了。”

    “我觉得,大妃死得蹊跷,怎么会一病就去了?塞外人用巫朮来治疾病,但却都是拖延了病人的病情,致不治身亡!它治病虽没有效果,可是用巫咒也可以杀人!就是用白布制出一个和被诅咒者一模一样的布偶,画出她的七窍和五脏来,写上受害人的出身地和岁数,沾上新鲜人血!然后找到几个凶死者的坟墓,在那里颂经请他们的灵来,把这布偶放在他们坟或埋进这些人的灵葬,烧香叩头,祭献供品,在供品上放上他们的恶咒,让这些亡灵来缠着这个受害人,把她的灵抢走!先大妃去过广仁寺,是我陪她去的,回来时,在一座坟岗之前,我们骑的马无故受惊,倒地死了!先大妃也受了惊,我扶她回来。天还没下雨,怎么就喘不上气来了呢?”碧环一头雾水地讲述那天的经历,她调侃那天的事,说着也就皱眉打了个冷战。

    “你们听说过吗?世间各地都有一些妖惑人命的巫术存在,也不知道怎么地,被咒的人都会惊恐地死去,什么疾病,说是连中原的太医们都对这些巫朮谈虎色变!好好的一个人,忽然就撞了邪似的,病得无缘无故又好得太突然,要不也就大叫着疯掉!”

    “我在新疆长大,是一个哈萨克人,我会逃到这里的原因就是因为巫朮!我父亲是一个牧民,他为一个奴隶主放牧,晚上也睡在草地上!那个奴隶主非常残暴,奴隶稍微错一点儿,他就使家丁打死人,死在他手里的人有几十个!我父亲一次放牧丢了一只羊,那个奴隶主就把他打死了!他还养着一个邪恶的巫师,胁迫残害了好多牧民,那巫师很毒辣。”一个小婢讲着故事,脸色越来越白。

    虽然听着惊悚,可她们都听入了迷,让她继续讲。

    她又道:“巫师喜欢美女,他就用巫朮去控制他喜欢的美女!初夜之后,又把她们放到蛊木之上,利用蛊朮把她们的肚子胀大了。肚子里好像装了什么,可那些女子痛叫着,她们的肚子就炸了,血水似浆飞溅,她们就会失血太多而死!我也好奇,那肚子里装了什么,会胀得这么大?当它炸了的时候,我们才见到,肚子里只有一盆血,它们像水一样倒了出来!”

    “巫师用盆子接住那血浆,在我们面前痛饮了下去,还说什么好喝!我阿妈说,那些女子的血有助巫师修炼,他们只喝处子的生血!巫师将蛊气送入女子体内,女子的体內就会充满这些蛊气,它们会使人元气用尽,在她们身上培养蛊力,她们是不可以入葬的!生着是奴,死了也是奴,没有什么明天与轮回的!”碧环旁边的那个小婢亦说。

    “这与先大妃之死有什么关系?”月蓉问到。

    “先大妃,她该是中了巫术的!”

    碧环语出惊人:“没人会一病就死的,有人对她施了巫朮吧!”

    月蓉也是绰约猜度,碧环已知那人是谁了!

    “大妃!”月蓉矢口叫到。

    “大妃!”她们都异口同声地再次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