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美人灯笼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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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2》

    日渐西斜,秦歌慵懒的从一床凌乱的锦被中坐起身来,白皙光洁的纤纤玉手微微掩住樱桃小口打了个哈欠,又伸伸懒腰,这才清醒了过来。

    她先从枕头下翻出一条锦帕来,欢快的在手中抖了几抖,又展开看了一遍上面的字迹。

    “今,祝梓之与梁玉立下赌约,谁能得秦歌之眷顾,令其与己私奔,即为赢家,输者,赠赢家千金,立此为据。证人,李乐、王柯、欧阳喆、于晋、白柯。五月十三日,夜。”

    秦歌嘴角浮现出一丝不屑的笑意,这两个纨绔子弟,居然敢在背地里将她当作耍乐的小玩意来打赌,还赌私奔,看我不玩死你们两个。

    秦歌将锦帕又藏了起来,这才翻开被褥下了床,喊了几声自己的两个侍奉丫鬟。

    “蝶儿,鸢儿……”

    一直守在外屋做针线活计的蝶儿和鸢儿听到声音,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急匆匆的将早已备好脸盆、毛巾、食盒等物什一并端了进去。

    “秦歌姑娘,这一觉睡得可安稳?”巧嘴的蝶儿瞅见秦歌气色不错,眉开眼笑的问了一句。

    秦歌洗了脸,坐在铜镜前取出梳妆匣,随口应道,“这一天睡得很香甜,这会儿都快饿死了。”

    鸢儿边铺着床铺边笑嘻嘻的接了一句:“看秦歌姑娘的气色就知道了,昨晚祝公子和姑娘出去了整整一个晚上,玩的开心了,今天自然也就睡得舒心了。”

    秦歌梳妆停当,蝶儿送来茶水给她漱了口,这才打开食盒,将红枣粥、蛋花汤并几样小菜一起端了出来,晚膳是刚送来没多久的,温度恰好合适,不烫也不凉。

    秦歌慢条斯理的用着膳,问道,“今晚的船宴几时开始?可有什么重要的贵客?金花老娘有什么吩咐没有?”

    “和往常一样,天一黑咱的楼船就离岸,秦歌姑娘今儿甭着急了,金花老娘吩咐了,祝公子今晚还要来找姑娘,让你在燕语阁里等着就行了,不用去楼船了,那边今晚安排洛香姑娘去抚琴。”蝶儿有条不紊的答道。

    秦歌若有所思的停下了筷子,柳叶细眉微蹙,似乎在想些什么。金花老娘平日里苛刻的很,最近却对她格外宽容,不仅昨夜同意了她与祝梓元外出,今天居然还同意了她不必上船,看这样子,那祝梓之想必是在金花老娘那里花了大价钱。

    真看不出来,他居然会肯为她如此破费。

    秦歌忽又想起什么,问道,“梁玉公子是不是也要今天来?”

    蝶儿和鸢儿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答道,“是。”

    秦歌复又缓缓的进食,嘴角却泛起一丝冷笑来。金花老娘又玩这出了,还真把她当成手下的妓女了,连这种钓两人勾银子的手段都用出来了,看来她是时候该提醒提醒金花老娘她是卖艺的艺伎,而不是卖身的妓女了。

    秦歌用完了膳,等着蝶儿和鸢儿撤了碗碟,吩咐道,“去告诉金花老娘,不必让洛香去了,今晚还是我去楼船抚琴,若是祝公子和梁公子来了,让他们撑着小船去楼船找我去。”

    鸢儿张口想劝,却被蝶儿使着眼色拦下了,鸢儿只得闷闷的随着蝶儿出去了。

    到了门外,鸢儿不解的问道,“金花老娘安排的,秦歌姑娘若是忤逆了,怕是将来会不好过呢,你方才为什么拦住了我?”

    蝶儿嘘声道:“小声点,咱这位姑娘的脾气手段你还不知道,金花老娘怎么奈何的了她,她的琴艺在整个陵水城都无人能出其右,别的不说,就咱燕语阁来的这些有点身份的贵客们,哪个不是冲着她来的,可惜了她不是咱阁里的人,只是外来暂时落脚的,又卖艺不卖身,金花老娘还不是想着能从她身上赚多少就赚多少,真意见不合的时候,还得金花老娘让着咱姑娘。”

    鸢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两人将东西送去了后院,又找了金花老娘,转述了秦歌的话语。

    金花老娘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手里的羽扇扇的越发快了,蝶儿和鸢儿知道她要生气了,正要退下,忽然听到门口传来秦歌似笑非笑的声音,“金花老娘,这天儿冷了,扇的这么快,容易冻着。”

    秦歌摆摆手让蝶儿和鸢儿退下,她若无其事的在金花老娘对面坐定,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推了一杯给金花老娘,一杯自己先啜了一口,这才说道,“老娘这是跟谁生气呢?跟我吗?”

    金花老娘碍着秦歌现在是她手里的金字招牌,不好说的太过难听,又怒其不听安排,索性敞开了话直说,“秦歌啊,虽说你只是跟我这燕语阁订了两年的协定,可这一年半来我也待你不薄,你也不能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任着自己的性子乱来。”

    秦歌不屑的轻笑,“金花老娘这是哪里的话,我秦歌何时敢不把您老人家放在眼里了,既然说到我们订的协定了,我想我也该提醒下老娘您了,我们当初说好的我只在此抚琴卖艺,并不单独接客、陪客,更不吊着两个客人,让他们价高者得之,金花老娘是把这些都忘了吧。”

    金花老娘一时没了话语,秦歌也不得寸进尺,悠悠的说道,“老娘,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啊。只要上了心的东西,越是得不到,就越是念得紧,我照常去楼船,梁公子和祝公子两人必定更是心急,以后出手的银子也必是更多。”

    金花老娘脸色好了些,秦歌知她已被自己说动了,也不再多做停留,转身告辞了。

    秦歌回房,取出自己的古琴,轻抚了一下就拨开琴身的暗格,从中取出一方锦帕,在桌上展开又看了一遍,俏丽的脸庞上霎时间涌起了满满的讥诮嘲讽来。

    白绸锦帕上用胭脂粗粗的写着几行字。

    “今,祝梓之与梁玉立下赌约,谁能得秦歌之眷顾,令其与己私奔,即为赢家,输者,赠赢家千金,立此为据。证人,李乐、王柯、欧阳喆、于晋、白柯。五月十三日,夜。”

    秦歌冷笑,这两个不上进的纨绔子弟,还真当她秦歌是一般的妓女,居然订下这种让人笑掉大牙的赌约,还和她私奔呢,都是读风月诗书读傻了吧,以为女的见到才子就全都会奋不顾身的冲破牢笼、以身相许,真是活该被金花老娘赚取了那么多银子。

    这锦帕,是性急的梁玉当晚就来找秦歌时,被秦歌神不知鬼不觉的从他袖笼里悄悄拿出来的。

    要说这梁玉公子,也真是性子莽撞又藏不住事的,那晚宴会之后,秦歌下了楼船,正要在蝶儿和鸢儿的陪同回燕语阁,那梁玉就匆匆的拦住了她,傻头傻脑的念叨了几句诗词,手有意无意的就暗暗捏捏袖里的锦帕,神情亢奋、心情激动的脸色都有点潮红了,秦歌想不觉察到他不对劲都难。

    秦歌在外闯荡游历数载,有两大绝技自诩为活命的本钱,一是从鬼琴手那里学来的一手上好的琴技,她奏时能令百鸟来朝,亦可让听者或喜或悲,情绪全掌控在她的纤纤十指下。二是从盗神那里学来的偷技,只要她出手,基本没有落空的时候,就算是她偷到了又不想要了,再送回失主身上,失主也不会有半分觉察。

    那梁玉公子怕是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遗失了锦帕吧,绝对不会想到是她偷走的。

    秦歌心里得意的快开花了,一想到梁玉和祝梓之这些日子对她的百般殷勤,她就忍不住想偷笑。

    居然要使劲全身解数要她私奔,啧啧,这些不学无术的读书人啊……她已悄悄着人去打探了两人的身份,都是要赶考的富家子弟,有几个钱,又在外地,家里管不着,任着性子胡乱花费。

    昨晚秦歌唆使着祝梓之带她去月老庙许愿,她是一早就想好的要刁难刁难祝梓之,月老庙里有一颗千年古木,求姻缘的情人们会把刻着两人名字的纸牌挂在树上。

    秦歌故作深情的怂恿着祝梓之把刻着他俩名字的纸牌挂在树枝上,那树身七扭八拐,又粗的可以,四人合抱也不一定能抱得住,树枝离地起码有两三丈,祝梓之那小子爬了足足一夜,才勉强将纸牌挂了上去,站在树下的秦歌整整开心了一整夜。

    “你这小丫头,真是刁钻….”

    窗户口不知何时飘进来一个吊儿郎当啃梨子的年轻男子,秦歌昂起下巴挑剔的瞅着他:“你谁呀?”

    年轻男子跳下窗户,绕着秦歌走了一圈,秦歌粉面微怒:“再不说我可就把你扔出去了?”

    “在下何羽,是芸儿姑娘你的同行。”

    秦歌一惊:“你说的话我可听不懂。”

    秦歌转身要喊人,何羽顺势坐下:“芸儿姑娘就不要装了,这人皮面具带着伤皮肤,不如就摘了吧。戴的久了,你那冰肌雪肤可就不美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咱们呀,这次可是同一个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