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谋杀案之梦断梨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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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 辍学

    “爸怎么样?”

    已经脱离了危险,正在观察治疗。

    “怎么又是这样?我总是最后一个知道。”她埋怨大姐。

    你大姐夫和二姐夫一直在处理。你去了也于事无补,你在家里照顾好弟弟就行了。

    不行,我还是要去看看,在哪个医院?她已不相信大姐的话了。

    把弟弟安排在大姑家吃几天,她去了市二院。

    他到底怎么样了?施永芳暗暗担心。母亲走后,父亲就象一个走路的人忽然失去了重心,做什么都糊里糊涂的。不过,父亲开车几十年了,一直都没有出过什么事故,施永芳觉得,自已的担心有点多余。

    母亲在世的的时候,父母的关系并不是很好,他在外面跟一个寡妇偷偷摸摸的被人发现了好几回。为此有好几次母亲都气得喝药,但是前几次都被人发现了,最后一次没有救下,施永芳为此也恨父亲,但是毕竟血浓于水,一听说他出了事,施永芳还是立刻就赶到医院。

    施永芳找到父亲的病房,父亲果然没有什么大碍,施永芳掀开被子,也没有缺胳膊少腿的。但是父亲见了她讲的第一句话却让她惊呆了。父亲说,大凤妈还记恨着我呢,要不她怎么不来看我?大凤是她大姐的小名。他留下了痴呆的后遗症,已经糊涂到连母亲已故的事都忘了。

    在医院里呆了两天,大姐又让她回去,你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有你大姐夫和二姐夫就行了,你还是回去给弟弟做饭吧。

    施永芳一想大姐的话也对,就收拾衣物准备回去,大姐要把她送到车站。

    施永芳说,我这么大人了,不要你送,你还是在这儿照顾爸爸吧。但施永芬却执意要送。到了车站,施永芬找了一家小饭店要了两碗面条,说,小六,吃过饭再上车吧,反正还有一个小时才到点呢。

    施永芳没有反对,跟着大姐进了车站附近的一个小饭店。

    要了两碗面条,吃在嘴里不是味,好象已经酸了。

    大姐挑了几根便放了下筷子,施永芳在面条上找寻着那几根青菜。施永芬忽然对妹妹说,小六,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送你吗?其实,我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大姐,什么事,你说吧。施永芳自以为经过这两次大事,还有什么能打倒她呢。所以,她有些轻松的问。

    我们家的房子要卖了。

    “什么?”她睁大了眼睛。尽管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仍然被刺激的站了起来,为什么?那是妈盖的房子,那房子不能卖。

    小五,你别激动,你先听我说。施永芬把她按了下来。

    人家可是一条命,我们要赔偿的。

    大姐,房子不能卖,那是妈一辈子的心血,那里面,有我们从小长到大的所有记忆,住在那里,就象妈仍然活着一样。

    小五,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心情,可是如果不卖,法院也会查封的,也会拍卖用来赔偿,这次事故,是爸撞的人家,而且把人给撞死了。

    搬家那天父亲正好也出院了,是以前的老房子,三间破草房,已经好多年都没有住人了。屋顶上漏雨的地方,大姐夫请人给修过了,墙上也涂了点白灰。

    姐姐姐夫忙着搬东西,大姐让她给做饭,烧开水。

    晚上,大家坐在新家里吃了第一顿饭。

    每个人的心里都不好受,只有父亲一个劲的问大姐,大凤,你妈呢?你妈去哪里了?我怎么没看到你妈呢?

    妈出去了。大姐说,来你吃点东西,她给他卷了一张煎饼。然后又回过头来跟施永芳说,小六,你去上课吧,家里有我呢。但是施永芳知道,她负担不起这个家,爸爸痴呆,弟弟今年又刚上初三,一老一小,都需要人照顾,大姐拖着两个孩子,还要代课,她自已的事都忙不过来呢。

    二姐说,小五你去吧,我会照顾家里的。施永芳看了看她那大腹便便的样子,忽然问道,二姐,你快生了吧?预产期是哪一天?

    预产期已经到了,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动静,可能过月了。不过,只要一个月,满月后,我就又可以行动自如了。

    别说大话了,二姐,我不上学了。

    施永芬和施永荣便不再劝她。

    现实摆在面前,她们也没有办法。施永芳凄然的想,只不过短短几个月,怎么会发生这么多事,而他们本来过得红红火火的一个家似乎只是一转眼便烟消云散。

    而她,也就这样结束了她的学生时代。

    家里还有几亩责任田,父亲痴呆,弟弟上学,这几亩地便落在她的头上,好在大姐二姐常回来帮忙,她还能撑得住。

    二年后。

    阴历7月23号是母亲的忌日,几天前施永芳就买好了纸钱和供品。那天是星期天,施永强也没有上学,早上吃过饭,施永芳说,小强,今天别上哪儿去,等会跟我一块去给爸妈烧纸。

    施永强点了点头。

    吃过饭施永强把他四姐准备好的蓝子放在自已的车篮里,姐弟俩骑着车子向窑连山下出发。

    在坟前摆上四个果碟,又摆上四样时鲜水果,施永芳拿起火柴点着了剪好的火纸和叠好的元宝。一大堆黄色的草纸烘的一声猛烈得燃烧了起来,风吹着黑色的纸灰象黑蝴蝶一样在上空盘旋,飞舞。

    爸,妈,来拿钱花吧。她只说了一句眼泪便似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在泥土里,干燥的土壤立刻砸起数十个泥点。

    她的爸爸也在一年前去世了,自从在灌南出了车祸后父亲的神智一直都不太清醒,那天夜里下着大雨,他给打雷声惊醒了,一看身边没有大凤妈,就冒雨冲了出去找,后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掉进了村头的大汪里。就这样,在母亲去世一年后,父亲也走了。

    施永强把她昨天晚上折好的元宝也往火里扔,金色的元宝在阳光下闪着金光,不过只一会儿,也化成了灰。

    小强,给爸妈磕头吧。姐弟俩跪了下来,一起给父母磕了四个头。

    烧完了纸,捧了几把沙土把火熄灭了之后,施永芳站起来说,小强,你把这个篮子带着回家去做作业吧,我要到南湖的玉米地里锄草。

    三姐,小强看了她一眼懂事的说,我跟你一块去吧。

    不行,你现在学习那么紧张,不能担误你学习时间。

    三姐,我现在一点都不想看书,心里很难受,很乱,我看不进去,就这一次,行吗?

    施永芳看了他一眼,这孩子自从父母相继出事以后,他也变得沉默寡言了,现在上了高中,学习也不太好,可能是因为学习上压力太大,最近他的脾气有点燥,让他去也好,让他偿偿在地里干活的滋味也许他以后在学习上会更用功。

    姐弟二人来到南湖。九月的阳光灼烈而耀眼,打在身上似亦会噼啪作响。而且湖里不象是在家里,有树,有荫凉。湖里无摭无挡,只有一望无际的玉米地,黄豆地。青翠的黄豆棵子和玉米叶子在太阳的炙烤下焉巴巴的,都耷拉了下来。

    田间小路虽然都种着白杨树,但是,他们是来锄草的,又不能老是坐在路上。

    把自行车锁在路上,姐弟俩人跨过引水沟,来到地头。施永强一言不发的钻了进去。施永芳跟着也走了进去。玉米都长得有一人多高了,玉米叶子跟鉅齿一样拉在她的胳膊和脸上,一拉就是一道红绺子。穿过间隙,蛛网上的小虫子纷纷跌落在她的头上,脖子里,来不及拍掉,而且也没法拍,如果要是拍,拍到明天也拍不完,也别锄草了。

    快热晕了,不知小强怎么样,能不能受得了。施永芳正要过去看看,忽然听到有人在路上喊她的名字:“小六!小六!”,“小强,小强!”她拎着锄头走出来,只见四姐推着车子站在路上,正在找她呢。

    二姐,你怎么来了?施永芳说,一眼看到了二姐后面的小座子,又说,蛋蛋也带来了?

    今天是妈的忌日,我来给妈烧纸,到了坟前,看到你也给烧过了。我又到了家里,你们都不在家,问邻居四婶,四婶说看你们朝南湖来了我也就跟着过来了,怎么样,累不累?她一边问一边看看她又看看小强,脸色忽然暗了下来。

    她和小强的脸上,胳膊上给拉得横一道竖一道的全是绺子,姐弟俩的皮肤又白又嫩,现在给晒得红通通的,又给拉上血淋淋的绺子,很是触目。

    施永荣把车子扎好,把小蛋抱下来,放在地上。拉过施永芳,又拉过施永强,心疼的一边摸着一边抱怨,为什么不围个丝巾?为什么不戴个护袖?看给拉成这样,这晚上回家不疼吗?

    摸了一会之后,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小强,把你的锄头给我。小强把锄头递给了她,她拉过蛋蛋的手跟他说,蛋蛋乖,跟小舅舅去玩去,妈要干活了。

    二姐一向是村里干活的能手,加入了她,那块地很快锄完了。姐弟三人带着蛋蛋高高兴兴的回到家里。

    施永荣到了家里之后就抱着电话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