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环谋杀案之梦断梨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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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 贺春元

    路边有一间破旧的小瓦房,因年久失修,房顶残瓦失落露出了黑洞和芦芭。瓦房的门口仍然摆放着一个破旧的潮牌炉子因为太久没有人用,也只剩下半个底座。

    彭越将车子停在一片空旷的空地上,石震下了车子,眼前是一条脊八、九间房子,只不过现在东边的两户全翻盖成了楼房,只西边剩下两间瓦房瑟缩在角落里显得很可怜。

    门口有几个孩子在玩耍,还有两三个在绣十字绣的妇女和两个老人。彭越走过去,“请问贺春元家在这儿吗?”他向一个年轻的媳妇问道。

    “那就是。”那个年轻的媳妇指着那两间瓦房说。

    石震打量了一下瓦房,见门口放着两把大扫帚,扫帚的旁边还堆着扒土簸箕之类的东西,皱了一下眉头。

    这时候从屋里走出一个妇人,五十多岁,穿着一件紫花褂子,蓝黑色长裤,妇人手里拿着一件桔红色的背心一边往外走一边往身上套。张科举见了心里才明白为什么她的门口堆了那么多扫帚和土簸箕,原来她是一个扫大街的清洁工。

    张科举递了一个眼色给彭越,彭越走上前去:“大娘,请问,这是贺春元的家吗?”

    那妇人听了贺春元三个字,抬了一下眼睛,随机又耷拉下去说:“不是,这里没有这个人。”她穿好背心,扛起扫帚拿上土簸箕就要走。

    “没有?不对,这明明是贺春元的家,我是从派出所查到的,怎么可能错呢?”彭越追上去抓住她道。

    “就算有,就算这是他的家,但是那死鬼早就走了,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他要是欠你的赌债的话,你找他自已要去。”那妇人说完就走了。

    彭越看了看张科举,张科举摇了摇头。两个人再看旁边的那两户人家,两个妇女早已匆匆地离开了,另一个招呼着孩子回到屋里缓缓地将门关上。那一对老夫妇也将孩子唤回了屋里关紧了大门。

    “这是怎么回事?”彭越用眼神询问着。这些人的表现有些奇怪。张科举摇了摇头,走到那老夫妇的门口敲了敲门道:“大爷,大娘,你们开开门好吗?我们是公安局来查案的,不是来要赌债的,也不是坏人,我们只是来调查了解一些情况的,请你们开一下门好吗?”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去找别人了解吧。”屋里传来那老人闷闷的声音。旁边一个女人的声音道:“跟他啰嗦什么?你只要别吱声,他敲一会没人理他自然就走了。”张科举又敲了几下,里面果然再也没有声响。

    张科举没有办法,招呼彭越上了车子,朝着村头开去。在狭窄的乡间公路上,张科举追上了那个妇人:“大姐,大姐,大姐请等一下,我们不是来要赌债的,我们是公安局的。”

    “公安局?”那妇人将扫帚往地上一放,“公安局找我干嘛?”

    “我们来通知你,我们在上海市青浦镇炮台湾海边的礁石缝里发一具尸体,初步判定,死者可能是你的丈夫贺春元……”彭越道。

    “贺春元?死了?”那妇人吃惊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副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是怎么死的?”她很平静地问。

    “因肺部吸入大量羽绒造成窒息而亡。”彭越道,“请问,我们可以到你家里去提取一些贺春元的dan载体,做一个dna鉴定吗?还有,你知道贺春元为什么要到上海去吗?是去找人还是要办事呢?你们在上海有认识的人吗?”

    “不知道。”那女人摇了摇头,“没有。”女人说完推上三轮车就走了。彭越看着她穿着桔黄色背心的身影越走越远,不禁狐疑地问:“这个女人是怎么了?听到自已丈夫的死迅一点都不悲伤,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

    “我也不知道,而且,你不觉得他们邻居的态度也很奇怪吗?”张科举道,“他还有别的亲人吗?”

    “有,是他儿子,也在这个村,在最北面。”

    “我们去看看吧。”张科举说。

    两个人来到村子北面,在一个用空心砖和石棉瓦搭建的养鸡场里,张科举和彭越找到了贺春元的儿子贺大建。贺大建也长着一张国字脸,只是没有贺春元高大。张科举和彭越找到他的时候,他一手提着一桶拌好了米糠和青菜的鸡食一手拿着勺子,正一笼一笼地往鸡舍里添加饲料。

    “你好,我们是上海公安局的。”鸡舍里臭气熏天,地上鸡屎琅琳,张科举不得不掂着脚捡一些干净的地方走上前将自已的证件递给他。

    “你好。”贺大建见来了两个衣冠楚楚的外地人,忙不迭地放下手里的大桶接过了石震递过来的证件一看,脸一下子绿了。

    “请问……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他结结巴巴地问。

    “你是贺春元的儿子贺大建吗?”彭越问。

    贺大建点了点头。

    “是这样,有人在上海青浦镇炮台湾海边发现一具尸体,经我们调查,死者姓贺,名贺春元。”一听说张科举和彭越是公安局的,贺大建连忙放下手里盛着拌好了米糠和青菜的鸡食盆,领着他们走出低矮的鸡舍来到旁边的屋里。

    贺大建的家还算干净,三间两层小楼,收拾得有条有理的,贺大建将二人引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从楼上下来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媳妇,“大建,这是谁?”她看着丈夫问。

    “公安局的同志。”贺大建说。

    “公安局的?他们来干嘛?”

    “别问那么多,赶快去泡两杯茶。”

    “你是说,我父亲——已经去世了吗?”见张科举和彭越坐下来,贺大建问。

    “是这样,”张科举道:“我们在青浦镇炮台湾发现一具尸体,初步判定死者是你的父亲,所以我们过来提取一些贺春元的dna载体……”

    “dna载体?”或许是张科举说得太专业了,贺大建听得很疑惑。

    “就是毛发、体液、血液或表皮细胞之类的东西回去做一个dna鉴定。”

    “哦。”贺大建这下子明白了。

    “另外,我们还想了解一下,贺春元为什么到上海去?你们在上海有认识的人吗?”张科举又问。

    “我爸爸为什么到上海去……这个我也不知道。”贺大建摇了摇头,“我们家在上海也没有亲戚,这些年他染上了赌博恶习,将他半辈子挣下的家业败得一干二净,无论我们做儿女的怎么劝阻,无论我母亲怎么哭闹,他都听不进去。后来母亲花了几千块钱买了两间小瓦房搬了出去,老公俩分了家。母亲搬出去之后,不到两年,他竟然把房子也输了,没办法,搬到我这里来,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父亲,鼻子臭了不能割去,我只好腾出一间房子。”贺大建边说边把张科举彭越两人引到贺春元的房间里,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老式木床,一个衣柜和一张写字台,墙上挂着一把唢呐。

    “你父亲很爱吹唢呐吗?”张科举见这支唢呐样式古老,铜喇叭光滑锃亮,一看便知是年深月久在手里吹奏把玩的结果,随口问道。

    “我父亲的唢呐在这一带很有名,他曾经有一个鼓手班子叫雪里红乐队,在我们这一带那是数一数二的,当年最兴旺的时候起步价就是五千元……”

    “起步价,坐计程车吗?”彭越听了笑道。

    “这位小兄弟你别笑,当年我公公的雪里红乐队,那是远近闻名,现在的金牛乐队里的那个十三妹,当年还是我公公的雪里红乐队里的演员呢。”贺大建的媳妇正色道。

    “十三妹?她是会一些功夫吗?”彭越又问。

    “她……她……”贺大建的媳妇脸现尴尬之色,吱唔了一会说:“也算是吧。”

    “怎么了?这个十三妹有什么奇怪吗?十三妹是她的外号吗?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外号?”张科举见贺大建的媳妇脸现忸怩之色,追问道。

    “她姓江,名叫江蓉蓉,据……据说,她第一次跟男人……睡……睡觉,只有十三岁……她的外号就是这样来的。”贺大建媳妇结结巴巴道。

    “哦。”张科举听了,倒是没什么反应,他是警察,什么大阵仗没见过,当然不会为这样的小事动容。“既然她在雪里红乐队呆过,那么,她对雪里红乐队一定会非常了解了?”

    “这个应该是这样吧。毕竟她在我父亲的乐队里呆过不少年。”贺大建说。

    “请问,我到哪里能找到这个人呢?”张科举问。

    “我们村的史家有殡事,请的就是金牛乐队。”贺大建媳妇又道。

    告别了贺大建夫妇,张科举和彭越回镇上的宾馆休息了一下午,晚上又来到牛滩村。刚到村口就听见一阵吹吹打打的鼓乐声。一队身着孝服的男女在几个吹鼓手的引领下,一边哭一边向村头走去。

    “请问哪一个叫江蓉蓉?”彭越拽着一个村民问道。

    “江蓉蓉?哦,你是说十三妹啊?她还在史家门口演着呢,这边送汤,那边节目照样进行,两不担误。”村民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