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8诡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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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顾书记救急

    谢君临一路疾驰赶到医院,还没停稳车,就看到陆泽西双手紧握站在路边等他。谢君临知道陆泽西有个习惯,他一紧张就会搓手,刑警出身的谢君临在学校时就曾多次提醒陆泽西这个习惯太不好,尤其是执行卧底任务时,这个习惯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但随着陆泽西的官位水涨船高,渐渐不在一线工作的他基本上不再有执行急难险重任务的机会,所以陆泽西这个习惯一直陪伴着他,到现在也没有改掉。

    谢君临招呼陆泽西上车,大热天陆泽西急了一身汗,他白色衬衣溻湿了一大半,手忙脚乱的坐进车里就开始摆弄空调出风口全部冲向自己,谢君临看着空调风呼呼吹着陆泽西参差斑驳的白发,他忽然觉得心里难受的很。

    “到底怎么回事?“谢君临不知道该去哪里,干脆将车停到路边。陆泽西深深哀叹了一句,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谢君临,谢君临接过一看,只见路泽西手机微信里传来一段视频,视频经压缩后只有10秒,谢君临点开一看,视频里录的是陆泽西的儿子陆小辉的物流站,物流站房顶上乎乎窜着火龙,而地上躺着三个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员工,看样子已经没救了。

    ”谁发来的?“谢君临问,他把微信退出界面,一看发信人原来是聂宇华,聂宇华发了一段着火的视频,同时还发了一条语音信息,谢君临点开就听见聂宇华用低沉的声音说道:”老哥,弟弟我也没办法,你得理解弟弟的难处。“

    谢君临听完聂宇华的语音,顿时气得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呵,还理解他的难处?他是猫哭耗子假慈悲!“谢君临愤愤的说,他回头看见陆泽西除了叹气就是愣神,那沮丧的神态恐怕要哭出来似的,谢君临心里更加难受,不禁伸出手拍了拍陆泽西的肩膀说:“师哥,事已至此你也别着急了,小辉没被烧着就是万幸。这样吧,咱连夜往路美赶,我估摸这会儿小辉已经被控制起来了,咱直接去路美市看守所,见到小辉一问不就都清楚了?”

    陆泽西当下已是六神无主脑子转悠不动,听谢君临这么说,陆泽西机械的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想法。谢君临随即开上车载着陆泽西一路疾驰上了高速。路美距离汉江不到200公里,两人一路无话,赶到路美时间已经接近傍晚7点。

    谢君临心急火燎也没觉得饿,他估摸着陆泽西这会儿什么也吃不下,于是谢君临只在出高速的最后一个服务站买了两瓶水递给陆泽西。陆泽西怔怔的接过拿到手里却没打开,还是谢君临硬劝着这才让他喝了几口。

    出了路美市高速收费站,谢君临计划直奔路美市看守所。然而刚出收费站,谢君临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谢君临掏出一看是路美当地的一个固定电话打来的,他并不熟悉这个电话,仔细回忆了一番,谢君临这才谨慎的接起来:

    “是谢支队长吧,我是顾书记的秘书我姓秦,顾书记邀请您和陆政委到家坐一坐。”谢君临听完来电人所说的话,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对方竟能如此及时掌握他和陆泽西的行踪,谢君临没猜出对方身份却也感觉到这人绝不简单,于是谢君临将手机打到扬声器上,他给在一旁坐着的陆泽西使了个眼色,而后谨慎的问道:

    “对不起领导,请问是哪个顾书记?”谢君临的话刚问出口,电话那头换了说话人。谢君临听着电话里头卡拉卡拉响了几下,接着一个浑厚的男中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怎么地呀谢君临?这才几天不见你就不认识我啦?我是顾委明,你们还没吃饭吧?正好,我让你嫂子炒了椿芽炒鸡蛋,你们快过来吃吧。”谢君临一听对方的大名,这才反应过来来电话者竟是路美市市委书记顾委明,谢君临瞪大眼睛跟陆泽西对视了一眼,陆泽西心烦意乱的摇了摇头,谢君临撇了撇嘴,眉头一皱狠了狠心拒绝道:

    “谢谢顾书记的美意,我今晚真有事,这样吧老领导,我忙完这一阵专程来路美看望您,给您赔罪您看行吗?”谢君临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暗暗佩服自己,敢拒绝市委书记邀请的恐怕也没几个人了吧。

    “谢君临,我知道你来路美什么事,我告诉你,今晚你想来也得来,不想来也得来。我话就放这里,你自己掂量吧!”顾委明忽然严肃的说,谢君临一阵紧张,他又疑惑的望了陆泽西一眼,陆泽西也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陆泽西奴着嘴想了片刻,而后沉重的点了点头,谢君临这才回答到:“那行,我们这就过去,待会儿见老领导!”

    谢君临扣下电话掉转车头开始往路美市委大院开去。谢君临和陆泽西都是公大毕业后直接分配到汉江市刑警支队,对这两个人来说,他们一毕业就在机关工作,实际上并没有基层工作经验。现如今政法口提干部,必须要求有基层工作经验,于是千禧年前后,谢君临和陆泽西陆续被安排到离汉江最近的路美市工作了两年,也是这两年当中,他们结识了时任路美市纪委书记的顾委明。其实顾委明与陆泽西还是初中同学,据说两人曾经一起追求陆泽西的媳妇韩文敏,最终韩文敏还是选择了陆泽西,这事让两人好长一段时间一见面就尴尬不自在。顾委明没当市委书记之前,他们见了面谢君临还经常拿这事儿刺挠这俩人,随着顾委明正式主政路美,谢君临见人家成了党和国家重要领导人了,也就不再信口雌黄跟他开玩笑了。

    谢君临两人一路猜测着顾委明非要这时候见面的用意,直到进了市委大院,两人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一进市委大院,顾委明的秘书一早就迎在门口,谢君临和陆泽西赶紧下车走上前去,与秦秘书客气了几句,这才在秦秘书的带领下走进了顾委明独栋别墅的家。

    一进顾委明家,他的爱人何丽芸先迎了出来。顾委明走在最后,谢君临看了一眼发现顾委明的身边还有一个50来岁的中年男人,谢君临记得他好像是路美市委宣传部部长常永胜,谢君临跟一群人一番客气后,何丽芸便知趣的到二楼去了。顾委明领着谢君临二人直接进了他摆放着四角正方餐桌的餐厅,四人一同坐下,谢君临特别规矩的向顾委明伸出手说道:“顾书记您好,这么晚来打扰您,真是不好意思。”

    顾委明60岁不到,带着金丝框眼镜长得特别精神,他见谢君临伸过手却没有接,而是笑着将他的手推开,毫不客气的说到:“谢君临你小子装什么大尾巴狼,少跟我来这套虚的,我知道你喜欢吃椿芽炒鸡蛋,特别让你嫂子现去买的椿芽。我跟你说哈,也就是你到路美来我才费心思招待你,要是你师哥陆泽西来,我才不管他死活呢!当年若不是他用花言巧语骗走了韩文敏,现在抱得美人归的人就是我!”顾委明哈哈笑着,谢君临其实在心里很佩服他,都说为官者不管人后怎么放浪形骸人前好赖都得端着,但顾委明从不端架子,他就跟年代剧里演得那些老一辈革命家一样,高兴了带口头语,生气了骂娘,对待下属也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谢君临本身也是这种性格,所以这俩人从一见面就十分投脾气。只是谢君临心理稍稍顾及人家顾委明是大官,有时候故意拉远彼此的距离,在他看来也是理所应当的。

    “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说这个有意思嘛?你多少年没见韩文敏了?我给你说啊,什么女神呀,校花呀,老了都一样。”陆泽西跟顾委明从小玩到大,两人谁也不跟谁客气,陆泽西因为儿子被抓了这会儿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不明白顾委明为什么偏偏要这个时候请客,憋了一肚子火的他没好气的说。

    顾委明听了也不着急,他颇有深意的看了陆泽西一眼,而后继续轻松的冲着宣传部长常永胜说道:“你看你看,这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行咱不说韩文敏了,我给你讲讲谢君临这小子的故事吧。这小子有两下子,我从一认识他,他就开始没完没了的坑我。我记得那是04年,谢君临下派锻炼,咱路美的一个干部,我就不说谁了,假借他朋友的名义给谢君临送了一台路虎车。那台路虎一看就是走私进来的,虽说是二手的,在那个年代少说也得值四五十万,谢君临接了车把他给愁得呦,直接给纪委反映情况吧,那个干部是他同学,在咱路美还身兼要职,但就这么收下吧,他谢君临又觉得违反纪律。最后你猜怎么着,你说谢君临这小子缺不缺德,那时候江浙地区刚流行司法拍卖,他谢君临逼着我从路美为他开了先河。我现给市委做了汇报,为了他与法院协商进行了一场司法拍卖,谢君临贷款38万买了这台车,而他那送车的朋友,转身变成了给谢君临联系买了台二手车从而被免了则。这小子呀,哎我说谢君临,你贷款还清了没有?”

    谢君临一听顾委明提这事,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实在坐的都听出谢君临这段故事中的另一个主人公是聂宇华,谢君临那时候就给了聂宇华一个没脸,也难怪聂宇华恨谢君临恨进了骨子里。谢君临听人家市委书记问自己呢,他赶紧回答到:“还清了,前年刚还清,这不为了这台老爷车吃了好几年的方便面嘛,要不然早存够钱娶媳妇了。”谢君临嘻嘻哈哈自嘲到,顾委明被逗得哈哈大笑,笑过一阵儿,顾委明摘下眼镜擦了擦笑出的眼泪说道:

    “你谢君临娶不上媳妇原来是穷的呀?啊?哈哈哈哈”顾委明又是一通大笑,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恢复正色又直言道:“说起这个谢君临呀,我这里还有一个故事,老陆应该记得,也是他们在路美下派锻炼的时候,那一年正赶上中央组织全国各地政法干部重走长征路。我带队前往西柏坡对全路美处级以上干部进行革命再教育,到了西柏坡正赶上旅游旺季,那几年红色之旅被宣传的多,各地的老百姓也纷纷涌向这些革命圣地。我们到了西柏坡一看那人哟,一个挨一个跟下饺子似的。那年正好出了个什么事呢,说是一个老太太在长城上晕倒了,游客们纷纷让出一条路也没有人敢扶,这个谢君临可能是受这件事的启发,他给几个年轻干部一人发了一个墨镜一个登山棍,装瞎子走在最前面,这下倒好,那拥挤的人群就跟被从中间劈开了似的,一下子让出好宽的一条道。你说说他,这些鬼点子从哪里来的呢?”顾委明说完又是一通哈哈大笑,谢君临想起这事当年作的有点过头,也跟着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

    他心想幸亏当年通信技术不发达,不跟现在似的人人都是记者,万一被拍下来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似乎是说的起劲儿了,原本心烦意乱的陆泽西忽然插话进来抱怨道:“不说西柏坡这事我还不生气,就你俩在西柏坡住下的当天晚上,非得要拼酒量,把咱们自己带的白酒喝光了之后跑到人家旅游景点去喝,就那什么酒鬼酒,一瓶700多,你俩喝完脚底抹油跑了,人家好几个大师傅拿着砍刀把我劫在人家厨房里,把我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搜刮干净了才把我放回来!你说说你们,陷害我一回也就行了,第二天醒了我一看床底下怎么全都是呕吐物呀,你俩欺负我一喝酒就断片,非说是我吐的,还当场给我演示什么抛物线理论!”陆泽西恨恨的说,他的话惹得顾委明和谢君临又是一番哄堂大笑。好不容易停下笑声,陆泽西实在坐不住了,出口言道:

    “行了老同学,顾书记,饭也吃了,笑话也讲完了,我真是有急事,你也早休息,君临咱走吧”陆泽西招呼着谢君临起身就要离开,顾委明出手阻拦脸色一变正色言道:

    “我看你俩这些年刑警是白当了,一点程序纪律都不讲了?小辉在路美出事,虽不属于你们汉江管辖,但你俩都是利害关系人吧,你俩就这么冒冒失失跑过来,还要直接去看守所,不怕有心人拿来做文章吗?”顾委明这一提醒谢君临和陆泽西才反应过来,他俩只顾着查清小辉出事的原因,却忘了背后还有多少双眼睛在这个关头盯着他们,谢君临甚至怀疑顾委明一早就抓住了什么线索,所以才故意安排他们一到路美就先来他家吃饭,谢君临胡乱猜着,果然顾委明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他的想法。

    “谢君临,幸亏你今天没有开公车来,我不怕明白的告诉你,你那好朋友安排在路美收费站抓拍你的人恐怕到现在还没撤回来呢,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敢往上顶?”顾委明毫不保留的告诉谢君临,谢君临这才恍然大悟今晚到底有多么凶险,他与陆泽西对视一眼,两人均起身向顾委明深深鞠了一躬,顾委明浅笑了一下,脸上严肃的表情这才有所缓和。